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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娴拉着赵郡然左看右看,又细细问着这几日的饮食起居,深怕她在相府受了欺负。赵郡然迭声道着自己很好,沈静娴才放心些。
赵郡然道:“过些日子,我怕是还要去相府的别院住上几日。相府的老太太有痴呆之症,找了好些大夫都治不好,邵府打算请我过去试一试。”
沈静娴道:“痴呆之症虽有望好转,却需要长期医治,你若是答应下来,怕是一年半载都回不了医馆了。”
她有些不明白,一个女孩子家何必这般拼,相府给的诊金虽必然丰厚,但赵郡然并不缺吃穿用度。然而她虽是赵郡然名义上的姑姑,可到底隔着一层血脉,赵郡然的想法她终究是无法干涉的。
赵郡然顾左右而言它:“姑姑是舍不得我吗?您放心吧,每隔几天,我必然会回医馆陪你们吃一顿团圆饭的。”
沈静娴笑道:“陪了我这么些年,我早已经将你当做女儿看待,我自然是舍不得你的。”
赵郡然微微一笑,心中想着我又如何舍得你和姑父,只是她既然得了一次重生的机会,自然是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的,复仇之前,不得不抛开这段亲情。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面上依旧笑着,不肯让沈静娴看出一丝伤感来。
第16章 离别曲()
段明瑞从布庄挑了两匹颜色出挑的锦缎回来,让沈静娴过目之后,便捧到了赵郡然的房里。
自此之后,赵郡然便时常整宿未眠,白日里接诊,夜里在房中为沈静娴赶制着新衣。就这样熬了六个通宵,终于为沈静娴做好了两身新衣裙。
五月十八正是沈静娴的生辰,赵郡然将两身衣裙拿一只两尺半长,一尺宽的锦盒装了,让段明瑞悄悄将锦盒藏在了花厅的多宝阁里。
她一早便在医馆门口挂上了停业牌,午间同沈静娴两人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花色齐全,荤素搭配得宜,让人看了只觉得馋涎欲滴。
段重楼笑道:“从前家中厨艺最好的便数郡然了,若是将她放到酒楼里去做个厨子也是不为过的。”
段明瑞接口道:“家中有个现成的大厨,怕是爹舍不得把她放出去吧。”
沈静娴微笑着说道:“我这侄女儿自然是最心灵手巧的,无论医术还是厨艺,一点就通,哪似明瑞,到如今连切脉断症都时常出差错。”
说到这里,段明瑞吐了吐舌头,惭愧地低下头去。
赵郡然忍不住笑起来:“明瑞哥的心思怕是都用在了科考上头,姑姑也不必急,说不准到时候医馆里飞出个状元郎来呢。”
沈静娴原来时常数落段明瑞不正经学医,总拿读书做挡箭牌,如今听了赵郡然的话,一时宽慰起来。心中想着也不指望自己的儿子做什么状元郎,只要能够考中个秀才,早早地娶一房媳妇,便已经心满意足了。想到儿媳妇,她不由看了一眼赵郡然,眼神变得愈发温和起来。
赵郡然替他们布了碗筷,这才坐在沈静娴的左手边,三个人轮流向沈静娴敬酒,沈静娴一时贪杯,渐渐有些微醺。
赵郡然扶着她去椅子上小坐了片刻。
收拾过碗筷后,段明瑞将那只装了新衣的锦盒捧到赵郡然面前,赵郡然接过锦盒,盈盈走向沈静娴,说道:“郡然恭祝姑姑福寿安康,青春永驻。”
沈静娴笑道:“只求明瑞少气我几次,我便能多活几年。”
段明瑞脸上露出些不服的神情来,正要说话,却见赵郡然朝他看了一眼,示意他将段重楼扶到椅子边坐下来。
段重楼已然有些醉了,正颤巍巍地立在窗前说些冷笑话。段明瑞将他扶到沈静娴身侧坐下来,只见赵郡然忽地“噗通”一声朝两人跪了下去。
沈静娴有些猝不及防地缩了缩双脚,等到回过神来时,就看到赵郡然正匍匐着身子,朝两人磕了个响头。
沈静娴刚要伸手去扶,赵郡然抬起头说道:“姑姑不要扶我。”虽只短短六个字,却如同雷霆万钧。
赵郡然又对着两人磕了个响头,随后道:“姑姑和姑父虽同郡然无血亲之缘,养育之恩却胜过至亲,这些年若非你们的收留和教导,郡然怕是早已经命丧黄泉。今生今世,姑姑与姑父的恩情郡然必当涌泉相报。”
沈静娴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我与你姑父最是清楚不过。这些年我们虽养育你,但你对我们所尽的孝道,早已经超过了养育之恩。”说着便站起身,想要去扶她。
奈何赵郡然十分固执,纹丝不动地跪在地上,任凭她如何使力,她都不肯起来。
段明瑞道:“娘,你不如让郡然把话说完。”
沈静娴拿她无可奈何,只得又坐回到椅子上。
赵郡然道:“郡然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只是有时候有些事或许身不由己,若是将来郡然做错了什么事,还望姑姑和姑父谅解。”
她的话令沈静娴有些吃惊,赵郡然自从来医馆之后,向来安守本分,不仅包揽了家中的一应事物,对她们也是孝顺有加。她回味着赵郡然的话,只觉得像是临别前的言语,一时有些不安,忙问道:“这一次去相府,你预备去多久?”
赵郡然并未作答,而是道:“郡然必定会时常回来探望姑姑也姑父的。”
沈静娴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但见她不肯作答,便也不好再多问,微微点了点头,只道了一句:“你送姑姑的生辰礼物,姑姑很是喜欢。”
赵郡然苦笑了一声,抿着唇点头道:“姑姑喜欢就好。”
次日一早,邵府的管家邵鹏亲自套了马车来接人,他看似来得突然,却是在赵郡然意料之中的。然而赵郡然依旧故作意外道:“不知邵管家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邵鹏朝她做了个揖道:“府中老夫人因得了顽疾,被老爷安排在别院休养多年,这些年看过不少大夫都无果,就连御医也是束手无策。老爷念着赵大夫医好了家中二少爷,想来必是医术高明之人,便让我亲自将赵姑娘请去别院替老夫人诊治。”
赵郡然道:“医好二少爷的人不是骆大夫吗?我岂能邀功。再说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大夫,如何治得了顽疾。”
邵鹏四下里看了看,只见段重楼正坐在案边替人诊脉,沈静娴立在柜台边称着草药,便小声道:“老夫人得的乃是痴呆之证,府中二姨娘娘家曾有一位远亲姑奶奶也是得有此症,找了数名大夫都束手无策,最后寻来一名女大夫,一面陪在那位姑奶奶身边作伴,一面为其诊脉开方,三个月下来,那位姑奶奶已经安好如初。”
赵郡然淡淡笑道:“你们府中老爷的意思,是要让我去长期作陪?”
“若是老夫人好得利索,倒也用不了太久。”邵鹏说着,深深笑了开来,“赵大夫若是能够令老夫人康复,老爷愿以重金酬谢。”
说到这里,沈静娴朝他们看了一眼,赵郡然回望了一眼,眼神中有几分愧色。随后她又对邵鹏道:“我无需重金,只要你们老爷肯答应待老夫人康复之后,办一场义诊,无论我们医馆开下何种药材,费用都由相府一力承担。”
邵鹏抽了抽嘴角,为难道:“这件事怕是我做不了主。”
赵郡然道:“既然你们老爷肯重金酬谢,那这份重金自然也不会太薄,少则千两,多则万两。办一场义诊也不过数千两,既能利民,又能扬名,你们老爷何乐而不为。”
邵鹏略一思量,点头道:“那便依照赵大夫的意思,这件事我会去同老爷交代的。”
“口说无凭,立字为证。”赵郡然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随后从案上取来纸笔交到邵鹏手中。
“这……”邵鹏有些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想着她口中的一举两得,思量着老爷必定不会责备他的,便在纸上写下了承诺书。
第17章 相府别院()
赵郡然去房中收拾了包袱,向沈静娴和段重楼道别后,又交代段明瑞专心学医,便跟随邵鹏上了马车。
来接她去别院的马车虽不十分华贵,却也非寒酸,马车很是宽敞,可容纳四五人的空间,马车中央摆着一张小方桌,桌上置着几样茶点。
赵郡然喝了一口茶,还是温的,心想着邵振楠为了顺利将她请去别院,在这些细节上下功夫,必然不会是做给外人看的,想来这位老夫人在他心中的分量十分重。
她靠在大迎枕上,闭着眼小寐。
马车行驶在宽阔的路上,十分平稳,未多久她便睡了过去。
凉风吹起车帘,离马车六七步远的地方,有一名身穿玄色袍子的男子坐在马上,头束玉冠,正面容疑惑地看向这里。
那匹大马的主人一直保持着同马车六七步的距离,不上不下地跟了许久,直到看着马车进了一座华美的小院,停了片刻方才离去。马上的男子打着马行了一段路,对身后的人道:“子澜,速速去打听一下这座小院的主人是谁。”
赵郡然在马车里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马车刚到相府别院。
邵鹏亲自将她虚扶下马车,很快便有丫鬟上前来提过她的包袱,柔声道:“赵大夫一路上劳累了,先去花厅里吃些茶果。老夫人正在午憩,再过些时候想必就要起来了。”
赵郡然只是略略点了点头,便跟着丫鬟进了花厅。
别院的花厅很是气派,比起相府有过之而无不及。花厅门口是两个花架子,架子上的蔷薇花争相绽放着,这个时节,竟依旧开得如火如荼。花厅里头的多宝阁上,摆满了各式珍宝,珊瑚塔、玉如意、珐琅瓷的花瓶,还有几座汉白玉的观音象,皆是十分名贵。
相府里头的摆设虽看起来很是高雅,但明眼人看得出来,皆非价值连城之物,这多宝阁上的任意一件,都要比相府的珍玩贵重万分。
这些年,邵振楠在外名声颇高,什么廉洁奉公,什么一心为民,一切都是源于相府在外人眼中的简谱,以及他在官场上做的明面功夫。
若是让人来这别院瞧瞧,怕是谁也不敢置信,一个相爷竟然用着比皇宫还贵重的摆设。
赵郡然不动声色地在椅子上坐下来,接过丫鬟送上的茶盏,慢慢饮了一口茶,并不言语。
丫鬟忙前忙后地替她端送果品点心,劝说着赵郡然多吃一些。
赵郡然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丫鬟道:“你自去忙就是了,我在这儿等着老夫人起来。”
丫鬟笑道:“哎,那赵大夫先歇息一会儿,等老夫人起身了,我再带你过去。”想了想又道,“我叫苏秦,门口值守的叫莲心。”
赵郡然点头道:“我记下了。”
苏秦又为赵郡然添了一回茶,这才离去。等了片刻,就见一位年老的妈妈笑盈盈进了花厅,一开口便道:“赵大夫久等了,老夫人已经起身了,劳累赵姑娘随我过去瞧一瞧吧。”
赵郡然跟在她后面,穿过花厅,进了一个月亮门,门内便是老夫人的院落。
苏秦正扶着老夫人在院子里看鹦鹉吃食,老夫人似孩童一般,笑嘻嘻地拍着手,抢了苏秦手中的玉米粒去喂鹦鹉。
“老夫人,有人看您来了。”领赵郡然进院子的妈妈朝老夫人道。
老夫人回过头,定定地看了赵郡然一会儿,忽然快步走向她。
苏秦忙在边上扶着老夫人的胳膊,口中劝说着:“老夫人走慢些。”却见老夫人已经在赵郡然面前停下来,握着她的手唤着:“芙儿,我的芙儿回来了。”
芙儿是邵振楠的姐姐邵芙萱,早在十几年前被皇帝赐婚给大将军李威。两人因本就沾了些亲故,自小就相识,婚后自然伉俪情深,夫唱妇随,是旁人口中的神仙眷侣。婚后没多久,邵芙萱便为李威诞下一儿一女,两人的感情也由此越发深厚。
原以为这是一段天作之合,没想到九年前,李威在一场战役中得了败仗,无奈投降敌国,娶了敌国的公主为妻。
邵芙萱得知此消息后,终日郁郁寡欢,常将自己锁在房中不肯见人。
老夫人最是疼惜这个女儿,邵芙萱病后,便被她接回了相府。但大夫人眼中容不得这位大姑子,明里尽心照应着,暗里却时常拿李威的事来刺激她。日积月累,邵芙萱的病愈发严重,渐渐开始变得性情古怪起来,常常大哭大闹,全然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邵振楠怕邵芙萱的病情传出去惹人笑话,便为她建了一所别院休养,谁知不过住过去半个多月,她便郁郁而终了。
府中的老夫人将这件事怪到了邵振楠头上,认为是邵振楠不尽力为邵芙萱治病,才令她病情加重,郁郁而终的。老夫人一气之下搬去了别院独住,因终日思念长女,加上年事已高,渐渐得了痴呆之症。
邵振楠多年来为她寻访名医,终究无果。
这些事虽没有对外人道,但赵郡然是知道的。上一世邵芙萱的命运便是这样的轨迹,这一世也是如此。
早在来这里之前,她就已经向二姨娘打听清楚了。
邵芙萱是老夫人的心病,而老夫人则是邵振楠的心病。知道了这一点,赵郡然接下来要做的事便容易得多了。
赵郡然任由老夫人将她的手握住,只是微笑着看着老夫人,不言不语。
老夫人激动得涕泪纵横,一忽儿打量着她,一忽儿嘘寒问暖,全然不似得了痴呆之症的老人。
方才领她来的妈妈看了赵郡然一眼,小声道:“老夫人怕是将赵大夫认作了大小姐。”
“娘亲,芙儿扶您去房里歇息吧。”赵郡然朝那位妈妈点了点头,又扶了老夫人的手道。
老夫人连连点头,笑着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她拍了拍赵郡然的手,笑着回头道,“陆妈妈你快去吩咐厨房,做几样芙儿最喜爱的菜色。”
第18章 老夫人()
陆妈妈笑着点头道:“我这就去。”说罢朝赵郡然递了个眼神。
赵郡然冲她轻轻点了点头,扶着老夫人进了卧房,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老夫人,说道:“母亲只顾着我,怎么不让厨房做些您最爱的菜色。”
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只要你喜爱的东西,母亲都喜欢。”
苏秦有些吃惊地看着赵郡然,却见赵郡然笑着对她道:“怕是老夫人的症状乃是因心病而起,她如今将我误认作了府中的大姑子,怕是她的病便是源自大姑子的死。想要医好她的病,我唯有先顺着她的思路来。”
苏秦听了赵郡然的分析,心中微微一动,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郡然道:“你们若是藏着掖着,我无法对症诊治,这才是对老夫人最为不利的。”
“老夫人的病的确是从大姑子离世后开始的,这些年她谁也记不得了,只是常常念叨着大姑子,说她跟着姑爷去了塞外,很是惦记。不过误将旁人认作大姑子,今天倒还是头一次。”
赵郡然心中冷笑,自然是头一次。邵芙萱最是喜爱用桂花味的头油,穿粉色的襦裙,染胭脂色的蔻丹。别院之中,除了丫鬟,便只有邵振楠和二姨娘前来探望。
二姨娘并不会刻意去模仿邵芙萱,而丫鬟们更是没有见过邵芙萱,唯有赵郡然来这里之前,是刻意照着邵芙萱的喜好精心打扮了一番的。
张妈妈放出的消息还真是管用,赵郡然想到这里,对苏秦道:“劳烦你替我在老夫人的院子里收拾出一间厢房来。”
苏秦满是狐疑地看着她,却见陆妈妈大步向苏秦走来,呵斥道:“赵大夫无论说什么,你照做就是了。”
赵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