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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妹妹这病让姐姐挂心了。”杜流芳轻轻一笑,自嘲似的,“今日可是除夕,妹妹这病得,连日子都快记不住了。”
杜云溪见说到这个,杜流芳果然理她了,她忙接过嘴去,“正是呢,前些日子母亲遣人去绣庄制了新衣,便是今日送到。没准儿这个时辰已经送到了呢,三妹,咱们过去瞧瞧吧。”话毕,她便作势要上前将杜流芳往外拉去。
杜流芳避开,云淡风轻道:“二姐莫急,纵使咱们晚到,母亲也会为我们留衣服的。”
杜云溪被杜流芳的话堵了口,讪讪作笑。杜流芳这话说来好似在说她担心晚到便没新衣裳了?这要由着下人曲解,会不会传成她杜云溪柜子里全是破烂衣裳,正等着新衣服到呢?杜云溪缄默之时心中又不由得一恼,忽又察觉有甚不对劲儿,偏了脑袋瞧了瞧杜流芳,眼中疑虑更重。不该呀,先前府上派新衣服,杜流芳总是第一个到的,如今竟然如此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不缠着她要她同她一起去?
杜流芳察觉到杜云溪疑惑的眼神,暗自嗤笑,只眨眼间,她又恢复如常。轻巧一笑,眼里尽是俏皮,“二姐,今日既是除夕,府中自然少不了宴会,柳家表哥也是会来的。”杜流芳轻轻吹了一口气,渡到杜云溪耳旁。
杜云溪一听说柳家表哥要来,白皙的双靥攀上了一抹红晕。杜流芳那么轻轻吹一口气,好似一股暖流自耳畔直达心底。杜云溪颤栗一阵,半会儿却又面色如常,她娇笑着推了推杜流芳,半开玩笑道:“难怪一大早起来妆扮,三妹不该是春心浮动了吧?”
杜流芳眼里盈满了笑,却不说话。
瞧着杜流芳一脸的娇笑,杜云溪心中便已经有了数。杜云溪心中一紧,不行,她也得回去好好妆扮,不能让这人抢了彩头。她心头虽如此想,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既如此,那姐姐先去取衣裳了。”遂要举步去撩帘子。
杜流芳本无意留她,自然不会多说话,只跟她说了声好走,便也不多理会了。
第3章 父亲()
杜云溪一走,杜流芳便侧过头对若水说道:“若水,去碎玉轩替我取新衣裳吧。”
若水对于杜流芳的命令不敢不从,只是眼里有了疑惑,又不敢多问。心中不免有了忧虑,待会儿遇见二小姐该如何交代?她正如此思索着,却听杜流芳近乎自言自语的声音传来,“放心,你不会遇着她的。”若水似懂非懂,踌躇之间又不见杜流芳再次开口,遂硬着头皮点了头掀了帘子往外屋去了。
她这会儿怎么会去取衣裳呢?杜云溪对柳表哥向来欢喜,只是心思藏得紧罢了。若不是有次进她房间无意间发现一幅画像,她亦不会发觉。如果她猜得没错,杜云溪这会儿应该是回到自己屋里头重新梳妆打扮了。
杜流芳低低一笑,一双慧黠的眸子也蕴了笑意,她怎么会让她得逞?况且柳表哥向来不喜欢盛装打扮之人,记得前世赴宴,她便是穿了一件玫红色绣牡丹穿花蛱蝶对衫,被柳意潇讥笑为招蜂引蝶,害得她在人前出了大丑。
那么现在就让她拿这件衣服去孝敬她这个好姐姐吧。
若水回来的时候,手里果然捧着这件极其艳丽的衣服,这件衣裳是用上好的蜀锦织成,价值不菲。继母向来注重名声,自然不会亏待她这个嫡女,这件衣服也着实符合自己先前的品味,如今想来,继母想将她推于人前,可真是用心深远啊。
不过,不知道这衣服穿在你亲生女儿身上,你又当如何?杜流芳唇边勾勒出一抹笑意,她现在几乎可以预见到继母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憋得难受的嘴脸了。
“若水,取针线来。”杜流芳揽了锦衣,重新坐回梳妆台前,朝身后的若水吩咐一句。
“哦?”小姐从来不会这女工,今日怎会说要用针线来了?若水心中虽有疑问,但还是取了针线与杜流芳,“小姐,您要针线作甚,若是需要缝补,若水可以代劳。”
杜流芳摇了摇头,“不必了。”她用针线并不是用来缝补的,只是为了将这衣服上面的穿花蝴蝶给去掉。如若没有了柳表哥的那句话,又当如何?
杜流芳从针线盒里取出一根细长的针,将那穿花蝴蝶的线头咬断,就开始用针挑开。若水在一旁瞧着,只觉小姐是在暴殄天物,赶紧上前制止,“小姐,这么栩栩如生的穿花蝴蝶,多好看呀,怎么要将它挑去呢?”这可是京城里著名的绣娘所绣,就这样被小姐挑去,多可惜呀。
杜流芳瞧着若水小包子脸鼓起,一脸惋惜的模样,她有些忍俊不禁,点了若水额头,“这衣裳上面有牡丹就成,牡丹天姿国色,哪儿用绣上蛱蝶,没准儿还能引到真蝴蝶呢。”
若水是个小孩子脾性,听了杜流芳玄乎的话,早已丢了主仆规矩,瞪大一双眼睛,“真的?”
她的眼里写满了诚挚与天真。杜流芳禁不住噤了声音,就是这样一个天真活泼的人,到最后却被她陷害,给活活打死。
杜流芳一直不愿意瞧若水这双诚挚的眼,因为她忘不了若水死的时候,那双瞪大的眼睛,依旧如此澄净,可是里面却写满了委屈和不甘。杜流芳一回想起来顿觉得后背发麻。
若水自知自己失了主仆规矩,便垂了眸子,想起以往小姐整人的手段,若水心头早已七上八下,忐忑不安道:“若水失了规矩,请小姐责罚。”
杜流芳见着若水诚惶诚恐模样,暗中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敛了心绪,“算了。你去忙你自己的吧。”
面容温柔,声调柔和,看来小姐真没生气?若水有些拿捏不定,又抬头瞧了眼杜流芳,哪知她已经垂了眸继续挑线头了。若水这才稍稍宽了心,她隐隐觉得,小姐这次落水之后,人也有些变了。
“还不出去,可是真想挨罚?”杜流芳撅着嘴开着玩笑。
若水脸色一变,不再多呆,声音也变得怯怯,“那若水先出去了,若水就在外屋,小姐有事,唤声即可。”
杜流芳点头如捣蒜,“知道了,忙你自己的去吧。”
若水回头瞧见杜流芳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那笑容发至肺腑,一点儿也不显得敷衍。小姐真的变了呢,她懂得维护她了。
以前若是二小姐的吩咐,小姐定是听从,自己每次都少不得屁股开花。说起来比起小姐,她更怕二小姐,明明是对你笑着,却又好像是对你獠牙,让人心生畏惧。幸好自己不是去伺候二小姐那样的人。若水暗自庆幸,拍了拍胸脯出了内屋。
目送着若水出了屋子,杜流芳这才回过神来,继续用手头的针挑线头。如果这次成功了的话,杜云溪便再也害不了她了。
“阿芳。”一个浑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那声音既是熟悉又是陌生,杜流芳打了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只听得朗朗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不多时,她面前多了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着一身深紫色长袍,面容清瘦,两鬓斑白。一双饱经风霜的眸子里盛着暖意,“阿芳,你个滑头,好端端地怎么跟阿菱争执起来了?吃过药没有?今日可是除夕夜,一家人可是要到齐的。”杜伟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爹爹知道这些日子疏忽了你,是爹爹不对。家和万事兴,想必你妹妹阿菱也不是有意的,她也知道错了,日后便不要与她多作计较了。”
杜流芳望着杜伟斑白的头发,眼里闪过一丝难过,她知道前世她在杜云溪的教唆之下,做了好些有违大家闺秀风范的事情,丢了杜府脸面,也让爹爹为她操了多少心担了多少忧。“爹爹,女儿知道四妹不是有意的,女儿不会与她计较的。”
杜伟何时见女儿与自己这般客客气气说过话,眼里竟闪过一丝亮光,浑厚的声音大有感叹之意,“我家阿芳真是长大了,芸娘在九泉之下也会安息了。”
芸娘是杜流芳母亲的名字,都道京城里杜学士与其夫人琴瑟和鸣、鹣鲽情深,只是母亲死得早。爹爹只好将府中一房贵妾抬做了嫡妻,这便是杜云溪的母亲,她的继母。
“爹爹,女儿无事了,知晓今日除夕,爹爹定会很忙,爹爹快去忙吧,不必挂心女儿了。”杜流芳对着杜伟甜甜一笑,不动声色地面前的大红衣服往后挪去。刚才还听爹爹说家和万事兴,下一刻她就要去做那样的事情。着实不能让父亲瞧见。
杜伟见女儿这般乖巧,面露祥和的笑容,大有欣慰之意,倒也注意其余的事情。他遂道:“嗯,你哥哥去接柳家表哥了,要晚些时候过来。那阿芳好好歇息,若水,好好照顾小姐。”说罢,他便掀袍往外屋行去,大步流星,紫袍猎猎生风。杜流芳望着杜伟离去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哎,老爷慢走。”若水的声音在屋外头高高响起。
这时,杜伟又回过头来,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这才举步离去。
这便是她的父亲,一个毫无心机、极力维护府上和睦,对她无比爱怜疼惜的父亲。杜流芳双手紧紧捏着藏于背后的华裳,好像要将它捏成灰一般,“呵……”她轻轻笑开。
第4章 钓鱼()
杜流芳捧着这件大红牡丹衣裳,双目死死地盯着它,好像要将那衣裳给盯出个洞来。那绣娘真是心情好,居然绣了这么多的蛱蝶在上面,害得她这会儿累死累活,也才挑出一半的线头来。
眼瞧着除夕晚宴要来了,可是这衣裳还有一大块的蛱蝶没有挑落,杜流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软弱无力的手继续捏着细针,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线头。在日落黄昏之时,杜流芳终于将这衣上的蛱蝶悉数挑尽,只余下大朵大朵盛开的牡丹。那大朵大朵晕开的牡丹色泽艳丽,娇艳欲滴,却又盛着几分高贵雍容,这样的美丽,世上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拒绝。杜流芳看了天色已是不早,便令若水找了精致的匣子将其装好。
“走,咱们去清烟阁钓鱼。”杜流芳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裳,磨平了褶子,便要掀帘子往外屋去。
若水先她一步打了帘子,“小姐,咱们为什么要去清烟阁钓鱼?”清烟阁里虽说有一方池塘,可如今正直浓冬,哪会有什么鱼?再则那是二小姐的地盘,二小姐又是那般笑里藏刀的人物。想起今儿个一来院子便教唆小姐罚她,若水打了个哆嗦,不敢前去。
“清烟阁有大鱼啊,若水,你想不想吃鱼?”杜流芳狭促一笑,好整以暇地望着若水。
若水咽了咽口水,她们这些下人平日里不过吃些青菜萝卜,哪里有鱼肉可吃?
见状,杜流芳捂嘴一笑,“所以呀,啰嗦什么。”她一把拉了若水的手,便要往外步去。
若水跟着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住,支支吾吾说道:“小姐,钓鱼也要渔具啊,若水这便去取。”
闻言,杜流芳又忍俊不禁起来,“若水,我这条鱼啊,只要你手里的东西即可。时日不早了,咱们快去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若水似懂非懂,呆呆点了头,也不再多言。小姐说甚便是甚,耽搁了小姐的时辰,小姐怕是又不高兴了。
推了房门,只见外面银装素裹,漫天飞雪。凌冽的寒风裹挟着冰冷的雪花迎面扑来,打到杜流芳脸上,一股冷冰冰的感觉在她脸颊漾开。
徒又觉背后一暖,杜流芳回过头,原来是陈妈在身后为她添了件斗篷。“小姐这是要去哪儿,这才刚好,雪下得又这么大?”语气之中略有责备。
“小姐说是要去钓鱼给咱们吃呢!”若水高高兴兴在后面回答。
陈妈用手指点了若水额头,“瞎说,天寒地冻的,哪里有什么鱼?”
杜流芳跟陈妈撒着娇,“陈妈,无事,流芳只是到清烟阁瞧瞧二姐,很快就回来的。”
陈妈一听说是去瞧家里的二姑娘,更加不乐意了。小姐被那二小姐耍得团团转,她虽然老了,却还瞧得明白,有哪次那二小姐是真心帮小姐的,分明在给她使绊子,可小姐偏偏信她,有时候连她的话都置若罔闻。陈妈脸色一垮,“胡闹。小姐,你这才刚好,怎么可以随处走动?待会儿又患了风寒,又该老爷少爷担心了。”陈妈也是个聪明的人物,知道自己震不下来杜流芳,便抬出了杜伟和杜云逸。
杜流芳拾了陈妈的手,上面的老茧割得她手心有些不舒服,只是她并不介意。“陈妈,我不是去胡闹的,晚宴之时,您就知晓我不是去胡闹的。”
陈妈心头虽还有些担忧,但隐约又觉得小姐有哪里不同了。她心中纷乱,不知道该不该放小姐去。
“陈妈,您就放心吧。”杜流芳朝她眨了眨眼睛,抽回了自己的手。直直朝院外行去。
“小姐……”陈妈在身后呶呶唤着,杜流芳回了头,递出一抹安心的微笑,示意她安心。
陈妈忽想起今日在屋子里小姐对二小姐说得那番话,似乎与二小姐有些疏远了。小姐经历了此次落水,或许真得看懂了许多事情吧。但愿小姐不会再出事端,否则她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夫人?陈妈忧心忡忡地望着杜流芳愈行愈远的身影,一张老脸打上了好些褶子。
杜流芳的烟霞阁与杜云溪的清烟阁离得并不远,两座院子只隔了一片竹林。竹叶四季常青,只是上面堆积着层层白雪,青白交映,瞧着倒也清爽。地上也积着一层厚厚的雪,绣花鞋踩在上面发出“吱吱”的响声。沿着竹林小道一直往前走去,不过几里远,便到了清烟阁门前。
还不待杜流芳将这清烟阁的布置瞧个细致,那厢便有个守门的小丫头疾步过来,到了杜流芳跟前便跪倒在地,尖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和害怕,“奴婢见过三小姐。”她说话的时候,杜流芳注意到她的整个身子都在轻轻的颤动着。
见状,杜流芳摸了摸鼻子,看来这些丫鬟们都怕自己了,对自己噤若寒蝉。也是,自己以前受了杜云溪的撩拨,丫鬟便是用来给自己做牛做马的,所以她经常苛待她们。如今在这个府上,只怕这些丫鬟小厮对自己是敢怒不敢言,怕只有陈妈跟若水是真心对自己的。杜流芳吸了一口气。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起来吧,二姐可在院子内?”
小丫头麻溜地起了身,膝盖腿上的淤雪不急着拍,却赶紧回了杜流芳的话,“回二小姐的话,在的。”
“知道了,下去吧。”杜流芳无意为难她一个小丫头,遂摆了摆手。
“刚听下人说是三妹来了,姐姐还不相信,出门来瞧,还真是的。三妹,你病还没好,怎能出门吹这冷风呢?若是生了风寒,便是姐姐的罪过了。”这时,院子里有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
抬眸,杜流芳正瞧着杜云溪在房门前垂手而立,却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
杜流芳仔细打量着她,面若傅粉,唇若施丹,三千发丝悉数挽起,梳着时下最流行的飞天髻,鬓角边各垂了一只四蝶金步摇,中戴华胜,美轮美奂。杜云溪本就是一不折不扣的美人,这会儿又经过精心装饰过,那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杜流芳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轻启檀口,“今日姐姐送与妹妹礼物,妹妹也没甚还礼,今日得了这新做的牡丹新裳,二姐气质雍容华贵,配上这新衣真是相得益彰。是以妹妹冒雪而来,还望姐姐收下。”
杜云溪闻言,平静的容颜显然有些激动,今日去取衣裳之时便听说杜流芳的新衣多么华贵富丽,心中不免嫉妒。只是没想到这杜流芳竟然将新衣送与了她,她心头如何不激动?只是,她很快就将这种情绪压了下去,装腔作势地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