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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灏君点了点头。
风无涯立刻拽紧少年的手,拖着他一起走。少年一手拉住桥上的栏杆,和风无涯玩起了拉锯战。
“不走,就死!”声音是淡淡的,但效果好得要命。他对少年没什么兴趣,地震一事,宫内有上官北斗,自能查清,更无须向少年探询。只是风无涯喜欢,就带着吧!
清清冷冷的四个字,少年已经乖乖地跟随在风无涯身后,低着头再无半点质疑之意。
走了没几步,果然,一切如少年所料,大地在他们三人的脚下缓缓平静了下来。
第二章 暗杀(1)()
第二章暗杀1
大梁城上,碧空万里,见不到一丝云彩。暖意洋洋的日光照在气势恢宏的九龙殿屋顶之上,折射出五彩光芒,越发增添了几分王者气概。风铃檐角沉默地向着苍穹四方微微微微斜挑,投射在光亮如镜的汉白玉地砖上。从殿内高高的九层丹墀玉台上望下去,天汉王朝的文武众卿、宗室外戚依次排列,在殿堂上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个个凝神敛息地伏身静拜着。每个人的方向都朝向正上方的御座龙床,但是没有人胆敢仰起头来窥视龙床上的王者!
御座龙床左侧的专门设了个锦垫专席,风无涯就坐在上面——自从他武功尽废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侍立于宫灏君左侧了,而是改为坐在这个专席之上。
“成何体统啊!”风无涯内心深处默默感叹,但是,放眼天下,还有谁可以左右那个坐在龙床上的男人的意念呢?风无涯知道此刻宫灏君的视线正威严地射下来,但是他也如朝堂上的每一个人一样,微微低头,下巴紧紧收着,不敢轻易抬头,只怕一仰视间,与这一位王者目光相对。说也奇怪,宫灏君的目光有时候并不十分凌厉,反而充满了一种散漫的情怀,仿佛游离在遥远的天际,傲立云端,散漫却透彻地冷冷俯视。你永远不会知道,这目光何时已落在自己身上,被透视被解析……风无涯不易察觉地吸了口气,这是一种可怕的感觉!
右丞相权吾德手执谏尺从右侧队伍中出列:“陛下!图丽既有归降之意,此次求援,我朝不可不理会。当速速出兵援助,方是上策!”
图丽是突厥的小王子,因为是庶出,无法承袭可汗之位,又遭到可汗季璃的排斥,忍无可忍之下,自封藩于幽州背面,统辖其国北部。天汉王朝五年,其国大雪,平地数尺,羊马皆死,国人大饥,突厥各部无以为生。图丽可汗下辖的几个小部落纷纷叛离,归降了天汉王朝,图丽无法阻止,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但此举却令季璃大为不满,怒斥图丽统御无方。双方的裂痕越发明显,不久,季璃讨伐北方叛乱诸部失利,于是征调图丽北上平叛,不料图丽却因决策失误惨遭失败,仅以少数轻骑逃回。季璃怒不可遏,将图丽囚禁了半个月,同时施以鞭挞的惩罚,两人关系就此决裂。
图丽满腹怨恨,生出了反叛之心,前不久,图丽向天汉王朝呈上了密表,请求归降。谁料季璃早就怀疑图丽,在他身边安排了奸细,密表送出不久,季璃就得知了消息,立即借此机会发兵进攻图丽。图丽无法抵挡,急忙遣使向天汉王朝求援。
这一次早朝君臣讨论的内容就是如何处理图丽的求援。
左丞相邹晟冷冷地扫了权吾德一眼,也手执谏尺从左侧队伍中出列:“陛下,天汉王朝开朝初,突厥屡犯我朝边境,其兵锋所到之处,城郭宫室焚毁殆尽,财帛子女为之一空。陛下以中原初定,不遑外略,每优容之,赐予不可胜计,突厥却越发变本加厉,不但言辞悖傲,而且求情无厌。如此奇耻大辱,岂可轻言忘却?不若趁此机会,一举荡平突厥,永除后患!”
左右丞相历来不和,两人各拥派系,言语从来不和。只要一个说白,另一个必然言黑,此刻也不例外。
“陛下,我朝经过十年励精图治,如今社****稳定,经济繁荣,文化昌盛,盛名远播。如今四夷皆来朝拜,深深折服于我朝的惶惶文治。图丽归降,志诚意坚,忠心望主,若是我们以救援之名吞并突厥,岂不叫其他各国心寒?灭了一个突厥,绝了万国归降之意,因小而失大,损失何惨重?何况,我朝刚刚经历过一场天灾,恐怕也是上天的警告。望陛下慎念!”礼部尚书甄如辉从左侧队伍中出列,句句珠玑。
他口中的天灾,正是前不久发生的“地震”,司天属上官北斗从星象中查探出,是天上一颗星星坠落,撞击地面引起的震动。这颗肇事的星星业已被发现,在皇城临近的一处山野里,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坑洞。
权吾德满意地斜睨了甄如辉一眼,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陛下!”兵部尚书梁辕从右侧出列,躬身行礼,“指麾八荒定,怀柔万国夷!一个繁荣而强大的帝国,既要有一套崇文的华服,更需有一根尚武的脊梁。突厥王室分裂,正是国君无道导致突厥灭亡的象征。我朝出兵荡平突厥王室,实乃替天行道,拯救突厥百姓于危难之中的善举。万国岂有不折服之理?至于甄大人口中的天灾,只怕是言过其实。虽有震动,却无伤亡,天汉楼也依然屹立不倒,试问何灾之有?臣倒认为,星星落地,正是一种归属,预示此次收服突厥,势在必行。陛下莫要犹豫,不若剑指突厥,趁机扫灭蛮夷,澄清宇内。”
梁辕话音刚落,邹晟已一拜到底,率领群臣高呼万岁。
斜倚在龙床上的宫灏君缓缓起身,平静的脸上,是跳跃着两团火苗的亮如星辰的双眸。他抬起了右手,修长的手指慢慢地紧握成全,刹那间宽大袍袖如两团乌云横空甩出,他已快步从右侧走了出去。
风无涯叹了口气,着紧跟了上去。
一时静寂,须臾群臣面面相觑,不知道何人犯了天威。
宫灏君出了议政殿,走了没几步,停下了脚步。
风无涯连忙收住脚步,望着宫灏君。
“风无涯,朕想一个人静一静。”宫灏君面沉如水,看不出表情。
“陛下,您真的决定……”
“开战”两字尚未吐出,宫灏君竖起手掌,掌风逼住了风无涯的声音,等风无涯缓过气来,宫灏君已不见了踪影。
风无涯又叹了口气,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唉,真的是老了。看来,培养一个接班人是迫在眉睫了。
“小家伙又不知去了哪儿?”一想到那个从宫外带来的少年,风无涯忽然感到自己的脑袋更疼了,带回这孩子,一来是对“地震”的疑惑,二来是觉得这孩子天赋异禀,雕琢雕琢,说不定是块好玉。他打算好好栽培这孩子,让他尽快接自己的班,伺候好宫灏君。但这孩子真是半点规矩不懂,入宫十日不到,已经为他添了不少麻烦。适才他虽谆谆嘱咐这孩子留在他的住处,但心下却实在没什么把握这孩子会听他的话。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焦急,慌忙向自己的住处赶去。
第二章 暗杀(2)()
第二章暗杀2
摆脱了风无涯,宫灏君来到了御书房。作为一个从血与火的战场上走过来的帝王,作为一个曾经用刀剑荡平群雄、定鼎天下的君王,他比哪一个臣子都渴望战场。战场,不仅有他熟悉的一切,更有他难以为人道的隐衷。
隐衷?
宫灏君咬住了下唇,手掌陡地一挥,紫檀木书桌上的东西应声而落,哗啦啦一声巨响。
巨响之中,隐隐夹杂着异样的声音。
宫灏君凤眸一紧,冷光迸射,陡然射向那一排排书架。
“出来!”他沉声道。
没有动静。
宫灏君冷笑一声,眼眸中射出剑锋般犀利的精芒,举步向书架走去。
这御书房中,书架极多,架上都摆满了书,也不知有几千几万本书。宫灏君一排排走过去,快到最后一排时,身形突然一晃,右手向前一探,一个矮小的人影被他抓在手里。分量轻得异样,也轻得熟悉。宫灏君一怔,脑海中已自动地浮现出一双漆黑的眼睛来。
“你是什么人?胆敢闯到御书房里来?”
那人显然吓得不轻,身子剧烈颤抖着,头上的帽子也在逃跑中掉落在地,满头乌发都披垂下来,挡住了脸蛋。
“抬起头来。”宫灏君喝道,声音很低,莫名地,听来像是炸雷。
那人的身子又是剧烈的一震,如被惊雷震吓的荒原小兔,垂落的散发颤了开来,露出白生生的脸蛋,仿佛少女的肌肤一般吹弹得破。一双明眸暗如黑夜,却又似两汪春水,漫出来的是一种异样的妩媚,但这人却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
宫灏君一怔:“是你?”竟是几日前在天汉楼遇见的少年。这少年不是跟着风无涯吗?怎的到了这里?宫灏君的神情陡然冷了下来。
“陛……陛……下……下……”这少年倒是不改初衷,依然在宫灏君面前吓得要命!
那瑟缩的样子令宫灏君心头萌生不快,他皱着眉头松开了手,那人顿时摔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
“出来!”他沉声喝道,大步走了出去,背影孤挺步伐凌厉,一身久经沙场的绝世戾气,行动间仿佛带起了一阵小小旋风,刮得书架上的书页猎猎作响。
在那张披了绣龙锦缎的椅子上坐了许久,宫灏君才看见少年抖抖索索地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他的身子一出现,就停下了脚步,远远地站定。
“过来!”宫灏君目光一掠,声音沉沉若深渊。
少年似乎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慌乱中匆匆抬眼,目光掠过那个端坐在巨大的书桌后面的宫灏君身上,绣着沧海龙腾的黑色冕服率先映入眼帘,长袍裹住的身躯健硕结实,散发着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冕冠以黑为主,绣着金边。冕冠穿插玉笄,与发髻拴结。玉笄两侧系上金色丝带,丝带在颌下系了个结。丝带上的两耳处,各垂一颗珠玉。珠玉的光辉映照着飞扬的墨黑长眉和沉沉的墨玉般的瞳仁。那张美玉般的脸庞辉映着书房内的灯光,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令人不敢仰视。
少年的双腿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竟不由自主地噗通跪倒。看他小脸死灰,双唇淡白的样子,似乎很快又要晕厥过去。
不知为什么,少年惊怕的样子让宫灏君的心中没来由地滋生出一丝愠怒来。
“朕,就那么可怕?”他转掠间的目光,似可割裂空气,听得见细小而锋利的声音,薄冰快刃般嗖嗖生寒。
啪啪几声。
用力太猛,微靠在书架上的少年险些撞倒了书架,有几本书从书架上掉落下来,有些直接落在地上,有些砸在了少年的头上,复又落在少年身前。少年的面上越发惊惶战栗,牙关咯咯打战,嘶声道:“陛陛陛下……”
毋须解释了。
宫灏君长眉微拧,眉锋更厉,竟有不能自控的杀气,微微溢出。右掌翻过,掌心内力一吐,少年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他移了过来。
少年连声惊呼,声调都变了,听起来如同垂死的小兽。
只是瞬间,少年纤弱的腰身就抵住紫檀木的书桌,再也动弹不得。
“你叫什么名字?”声沉沉若无底幽冥,“敢再结巴一次,朕叫你这辈子再不能说话。”
“白……夜!”恐吓的力量是巨大的,少年竟颤巍巍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并且不带一个重复的字眼。
“白夜?”宫灏君哼了一声,“白夜如昼,人似魑魅。有你在的地方,便是人间地狱么?”
叫白夜的少年惊得身子直打摆子,苍白的唇瓣急速颤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宫灏君撤了掌力,白夜噗通一声落在书桌前面的地毯上,蜷缩成一团。
“为何怕朕?”
“有……血……腥……气!”威胁依然有效,白夜刻意拉长了声调,虽然慢,却也不再结巴。
宫灏君眉毛一竖,目中冷芒一闪:“你是说朕杀人无数?”
白夜不敢吭声,只是用力咬着薄薄的嘴唇,他咬得真重,竟有血丝一痕渗透出来。
沉默就是承认!
宫灏君勃然大怒:“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哪,给朕拖出去……”
“去”字犹在舌尖盘旋,就听得哐啷一声,御书房的房门被一股莫名力量撞开,一抹黑影急速卷入,行动无声而又迅捷如电,一闪身便到了白夜身侧,手一伸便卡住了她咽喉。
白夜像一团破布瞬间被甩到了打开的房门上,**与木门撞击的声音沉闷地响了起来。
白夜哇的一声呕出了一口鲜血,身子从门面上缓缓滑下,软绵绵地委顿在地,被震晕了过去。
宫灏君的目光尚未从白夜身上撤离,一道雪色长练已到了近前,剑光似天瓢倾泻,风卷雷啸地泼向宫灏君。刹那间,宫灏君整个人都笼罩在森森的剑气中。
偌大的御书房内,风声烈如飓风,卷起书架上的书籍四散乱飞。
漩涡正中的宫灏君,必死无疑。
一眨眼,上睫毛与下睫毛交合的瞬间,宫灏君忽然面色一沉,宽大的长袖如云甩出,卷住了那一柄长剑,也裹住了那一室的剑光。
他寒冰般的目光,笔直落在对面刺客的脸上,宛若无数冰箭刺穿刺客的面门。刺客脸上的黑纱缓缓在他面前飘落,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来。
“揭下面具!”宫灏君冷声喝道。
刺客右臂陡地一震,哧啦啦裂帛声不绝于耳,宫灏君的袍袖碎裂成片,如数不清的蝴蝶飞扬于御书房内。漫天纷飞的布片中,刺客大喝一声,剑尖一抖,犹如毒蛇吐信,向宫灏君胸口刺了过去。
宫灏君双掌一合,运足内力,登时把刺客的青钢剑反弹了出去。刺客登登登连退三步,忽而怪啸了一声,身形倏地一变,一时间,御书房内,面八方都是那刺客的身形,宛若一道道黑烟,飘忽不定。剑光更是有若天风海雨,让人透不过气来。
宫灏君冷冷一笑,双足钉牢地面,不慌不忙东拍一掌,西拍一掌,双掌翻飞,矢矫莫测,任那刺客的身形如何快捷,如何深堪,却总被宫灏君的双掌拦住,非但碰不到宫灏君的身体,连他的衣裳也沾不着。
第二章 暗杀(3)()
第二章暗杀3
刺客越战越惊,心下已萌生退意。剑意随心生,刺客方一动念,剑招顿时示弱。陡然间听到宫灏君舌战春雷:“撤剑!”
刺客手一抖,青钢剑离手而去,落入宫灏君的手中。
剑一脱手,刺客再无犹疑,身子尚未翻转,人已向门外激射而去。
一直未动的宫灏君忽然动了,人剑合一,身形诡异如鬼魅,又如一道飘渺青烟掠过御书房,瞬间到了刺客跟前。
风声忽歇。
剑锋入肩。
咯吱。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剑锋入肉,穿过琵琶骨,硬生生将刺客钉在了御书房敞开的门面上。
血涌如泉,顺着晃动的剑锋倒灌而下,滴落在御书房地面。
刺客的旁边,是依然晕厥过去的白夜。而宫灏君,好整以暇地坐在龙椅上,睥睨着眼前这一切。
御书房的房门被撞开之时到宫灏君回到龙椅这一刻,对于刺客而言,仿佛经历了漫长的时间,但其实不过是半柱香未到。
御书房门口的侍卫被刺客所杀,远处的侍卫们听到动静,纷纷赶过来时,御书房内已经大局落定。
数十名侍卫冲进御书房,眼见刺客被钉在门上,遍身血污,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立即跪下连连磕头,齐声道:“属下救驾来迟,万死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