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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痴痴的模样,着实可怜。
她说:“他曾对我许下十年之约,他既这么说,就一定会来。”
长生闻言,冷笑道:“要来早来了,这是男人惯用的骗女人的伎俩,只有蠢得不能再蠢的女人,才会上这种当。”
“是啊,”她叹了口气,淡淡笑道,“我可不就是这种,蠢得不能再蠢的女人。”
“安宁,你仔细听我说,你等的那个人,他已经不在了。”他扶住她的两臂,努力解释。
“不在了?”她很费力地重复着这几个字,似乎并不能完全理解。
他见她一脸茫然,反倒有些着急道:“不在了的意思,就是死了,就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听了扑哧一笑,摇着头道:“这绝无可能。”
她总是这般,一直不肯相信长生的话,一直不肯接受玉采的死。
第六十九章 首富易主()
她说:“我明明看见了他,他走向我,对我笑,他还抱着我,与我说,安宁,我来了他的声音,直到现在还那样清晰,好像就在耳边”
直到后来,她在白氏遇见了景虔,才隐约觉得,那个人,可能真的不在了。
作为常年累月留下的一个习惯,她吃饭仍需长生提醒。
他见她迟迟不动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玉采已经死了。”
她闻言一愣,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前几天听你提起过。”
“安宁?”他皱眉唤她,欲言又止。
“嗯?”她知他有话要说,浅浅笑道。
“他已经走了一年多了”
她猛然惊觉,忽感时光飞逝,心下慨然,悲怀从中起。
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安宁吃下四只鹅,又觉得神清气爽,有必要找些事情做,最起码可以消消食。
她想起玉采的话,那人说过:“修行之事,如逆水行走,不进则退,故一日不可荒废。”
那时的她,少年心性,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那时的她,觉得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复仇。
那时的她,还是个连灵性都没有的小丫头。
他的出现,仿如暗夜里的一街华灯,忽地照亮了她整个人生。
她曾觉得,他就是她的方向,就是她一生的路。
所以她认为,即使大仇得报,自己也不可荒废修行。
她须得拼尽全力,争取在有生之年,与他比肩。
她忽地想起什么,边走边问身后那痛哭流涕的长生:“我睡了多少时日?”
“两个月零三天。”他努力止住咳嗽,一边拂袖拭泪,一边不疾不徐地答道。
“哦。”她点点头,喃喃自语说,“那我须得夜以继日,方能将荒废的课业补回来。”
“你说什么?”
长生觉得,安宁一定是疯了,因为她号称练功,实则坐在花园的石凳上,一呆就是三天三夜。
她像神庙里的雕像般,端正挺拔,纹丝不动。
玉采生前,极少将自己的全部灵力展示人前,长生正好,就是这极少数人中的一个。
他生平第一次见到那般可怕的修为,那种强大的气势,几乎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所以他大胆猜想,安宁师承玉采,她所学灵法,必然与世间普通灵法,不能相提并论。
他以为,她所学的那一套,定然与众不同。
所以在最开始,她望着园中的景致发呆,他只安慰自己道,许是这灵法,就是这么个修炼法。其余的,并不做他想。
但是,他陪她坐到第三日晌午,终于再一次,壮着胆子猜测,她可能只是在发呆,仅此而已。
“公主?”
“公主”
“安宁?”
“安宁!”
他喊了她几声,发现并无回响。
他犹豫再三,抬手轻轻在她肩头拍了几下,她仍岿然不动。
他坐于她身侧,望着她长卷的睫毛,像是死透的飞蝶,在那双桃花目上铺了一层淡淡的影子般,纹丝不动。
秋阳洒下的寒光,将她周身包裹。
她的身子那样单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悲哀,欲盖弥彰。
就在长生以为,她可能已经坐化时,她突然一口鲜血,从胸内喷薄而出。
她觉得昏昏沉沉,耳边好似有个声音,在不断回响——安宁,修炼灵法,当宁心静气,万勿着了魔道
他的轮廓,分明方才就在眼前。他一步一步走向她,极缓慢,极认真地喊她:“安宁安宁”
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他的相貌平平,却那般真实,她绝不会认错。
他的声音低沉,却令人沉醉,她绝不会听错。
她抬手抚摸他的脸庞,却被生生拦住。
他的表情焦灼,她猛然惊觉。
她低头,看见长生握着她的手,拂袖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迹,口中好像还说着:“你这分明就是走火入魔。”
她的心忽地一沉,瞬时落寞。她早应发现,那人的眼神深邃,永远看不清神色,又怎会有这般焦灼的模样?
她反应过来,缓缓问道:“刚才是你在喊我?”
“不然呢。”说话时,他正仔细擦拭她的嘴角,他在仪容仪表这个问题上,看来真的是分外考究。
她心中悔恨,因为这才分别两年不到,她已分辨不清那人的模样,那人的声音。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长长久久地将那人记在心里,纵是两人相隔千里,她对他的记忆,也不会模糊分毫。
然而眼下,她竟将长生错认成了她的师父。
她突然觉得,自己还真的是薄情寡义,水性杨花。
长生见她可怜,好心提点道:“此法行不通,不妨换个思路试试,比如先喝点酒。”
安宁一听有酒喝,瞬间两眼放光,转过头来。
她此前致力于修行神机大法,竟不知他是何时离开,又是何时回来。
她只记得,自己刚在此处坐定时,石几上空无一物。此时,那里却赫然摆着几个酒坛,还有两个银樽。
她见状,暗自感慨,没想到自己练功,原是如此投入。
他将酒坛抬到一个恰到好处的高度,略略倾斜,坛中美酒涓涓流出,落入银樽。那声音,甚是悦耳,连同他倒酒的动作,都显得娴熟而风雅。
他一边倒酒,一边说道:“我曾听你父皇说过,你小时候就喜欢喝酒。”
她已有很长时间滴酒未沾,此刻闻着酒香,都觉心满意足。
她深吸一大口气,直到肺里满满的都是酒气,才恋恋不舍地将气吐出,漫不经心地问道:“他连这都与你说?”
他闻言,极力为自己与知生皇美言道:“并非是刻意与我说的,大抵他常常对人提起,而我又恰巧在场,无意间入了耳,便记在了心里。”
此言一出,果然起了些许效果。
她眼眶湿润,似乎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然而,直到他将两只银樽斟满,她却仍是没有半点回应。
他端起一只酒樽,双手递给她。
他那一脸的悲痛欲绝,纵是躲在惨败的水粉之下也呼之欲出,那模样,直比她还逼真千倍万倍,看着便让人觉得,此人重情重义,感人肺腑。
她伸手,许是头晕眼花,距离一个没把控好,堪堪错过他的好意,将酒坛揽入怀中。
她双手将酒坛举过头顶,遂又将头仰起,露出雪白的脖颈,连同那半藏在薄衫里的锁骨,若隐若现,令人浮想联翩。
长生见她这放浪模样,平平端着酒樽,愣了半晌。
他以为,她是打算整坛饮下。
他以为,她喝酒,从来就是这么个喝法。
他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原来知生皇所指的喜欢,竟是这么个喜欢法。”
有辱斯文,这四个字的分量,他在心里掂量了好一会,终于没能说出口。
她将酒坛倾斜,这番又是角度没把控好,好好一坛酒,生生坠在地上,白白便宜了那许多黄叶。
枯叶染酒醴,忽然有了光彩,回了生气。
直到坛中一滴不剩,再也没什么可以流出,她才缓缓放下那空坛子,慢慢说道:“尽是些陈年旧事,老生常谈。”
她爱喝酒,可是她不喝酒。
她曾经遍尝天下美酒,可是如今滴酒不沾。
她狠心将酒戒掉,只因几年前,有人多说了一句话。
那夜在流风回雪阁,她喝得烂醉如泥,斗胆调戏玉采未成,又赌气淋了一路的雨。
虽说他也陪她淋了雨,但那人身强体壮,健硕着呢。
他倒是若无其事,她却伤了寒。
夏日炎炎,她躲在厚厚的被褥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发丝也不如往日般光洁,那模样,可怜兮兮的,像极了只迷路的野猫。
她头疼脑热,浑身酸乏,喷嚏一个连着一个,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谁啊,这般念叨着我。”她嘴上嘟囔着,就看到那人端了个碗,款款而来。
她本在兀自郁闷,又气又悔——一边气着那玉采不解风情,一边又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淋了雨,到头来还不是自己遭罪。
眼下见了他,模样严肃,态度诚恳,她顿觉神清气爽,病也好了一大半。
“安宁,趁热喝了吧。”他将碗端到她身前,低声说道。
她像得了宝似的,一把抢过那碗,看也不看,就往嘴里灌。
许是喉咙干渴,她一口气喝下一大半,只觉过瘾,并未觉察出不对。
待到再细细品味第二口,她才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一碗白得不能再白得白水,他竟然还好意思,摆出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言之凿凿地说什么,趁热喝了。
这人也未免,太没有诚意了吧。
她皱了皱眉,嘟着嘴,小声抱怨道:“没有药还没有酒吗?”
说话时,又将那碗递回玉采手中。
“你都醉成那样了,还想着喝酒。”他口中虽在责怪,语气却轻柔得厉害。
她一听,挤出一脸不怀好意地笑来,幽幽问道:“我到底是醉成哪样了啊?”
“你不记得了?”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全然不记得昨夜发生的事。看来还真的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他见她装傻,也陪着打哈哈道:“那听为师一句劝,把酒戒了吧。”
第七十章 惹火烧身()
“喝酒有什么不妥吗?”她偏着头,一脸不乐意。
“喝酒没什么不妥,但你醉了那模样,若是被贼人撞见,为师又恰好不在身边,着实令人担忧。”
她闻言,思索片刻,坦然说道:“那好吧。”
他只是顺势随口一劝,不想她竟应承得那般爽快,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你这便答应了?”他虽看似没有波澜,碗中的水却不断晃悠,就像那无意被人抛了颗石子的水面,久久不能平息。
“需要画押吗?”
她嫣然一笑,一双桃花眼忽闪忽闪,配上那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楚楚动人。
都说美不过一眨眼功夫,她自知资质不错,努力维持着笑颜,魅惑来人。
偏偏鼻子不争气,一阵酸痒袭来,她猝不及防地来了个大喷嚏,鼻涕眼泪喷在他衣袖上,形象全无。
她本来还觉得尴尬,抬眼看到那人一只手不知是维持原状还是背在身后好,那模样,直比她更尴尬不知多少。
她知道,他虽面上不显露,心里肯定是百般厌恶。
他那嫌弃又隐忍不发的尴尬模样,她随时想起,都不禁仰面大笑。
她早已记不清,自己是三岁还是四岁便开始饮酒,从有记忆起,她已嗜酒如命。
她清楚地记得,只因他一句话,她便将那儿时习性,戒得一干二净。
她接过长生手中的银樽,仔细端详了一番,又默默放下。
她说:“我说话算数,你也便不能失了约,让我小瞧。”
说罢,她便望着酒樽发呆,又进入新一轮的入定状态。
曾几何时,她也这般坐在园中,也望着一只银樽发呆。
那只银樽,是她在流风回雪阁“摸”回来的。
对于这般偷摸行径,她解释道:“怎么这流风回雪阁的酒,偏偏就我喝了醉,他却安然无恙呢?定是杯子有问题,我寻来仔细瞧瞧。”
然而,这银樽被她这般一瞧,便没了归期。
直到长略成了亲,她与玉采也终是云开雾散,她还是未能将这么复杂的问题想清楚。
当然,她也没有发现那银樽有何蹊跷。
她方才酒瘾上来,端起银樽,猛嗅一会,复又恋恋不舍地将它置于桌上,暗自愤愤道:“这流风回雪阁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嘛,才多少时日,竟连一丝酒气都不剩了。”
说罢,她又有些神伤,不知那人又去了哪里,眼下也不能请他喝一壶,顺道自己闻闻酒香。
她正看着酒樽出神,不想那人却飘然而至,神情玄定,稳如泰山。
他走近,见她兀自发呆,低声唤了声:“安宁?”
“嘘。”她将食指轻轻立在自己嘴边,示意他噤声。
他见状沉默,等了半天,却也不见她有什么反应,只好开口问道:“今日怎么这般有闲情?”
言下之意便是,她不去练功修行,愣在这里做什么。
“我这是在思考问题。”她闻言,仔细纠正道。
“哦,本座爱徒到底是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你想知道?”她抬头看着他,笑意盈盈。
他就势坐在她身旁那张凳子上,一本正经地答道:“洗耳恭听。”
“我心里有个人,我时时想着他,念着他,开心时想见他,不开心时也想见他。见了他开心,见不着他又不开心。”她学着他的模样,也一本正经地款款而谈,“我的思绪,好像都被那人牵着走。可是我这般牵挂他,却不知他是否也同我一样,将我放在心里。”
“他对你的牵挂,绝不会比你少一丝一毫。”
她听他这般说,两眼放光,接着问道:“那你说,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怀着这样的心思呢?”
“第一次见你喝醉酒,我抱你回房。那时,你刚来门中不久。”
“哪一次呀?我怎么不知道?”她言笑晏晏,仔细回想,却是一点思绪都没有。
“你喝醉了,当然不知道。”他定定看着她,眸色温柔,似一杯醇酒,惹人流连。
她不成想,自己竟是因为醉酒,才入了他的法眼,于是喃喃自语道:“喝醉了有什么好看呢”
“相当好看。”他见她想不通,认真解释道,“看着,就很有食欲。”
他说得相当淡定,似乎无任何不妥。
“哦”她听了,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她仔细咀嚼着“食欲”二字,复又觉察有什么不对,满目嗔怪道:“你怎么这么低俗?”
“男人都这样。”他答得理所当然,脸上是惯有的那一派云淡风轻。
她面红耳赤,伸手就要打他,手拍到那人胸前,却被生生截下。
他忽地起身,风一样迅捷,连同一只手扶在她腰际,将她也带了起来。
她自觉站立不稳,索性半倚半靠,倒在他怀里。
他的胸膛滚烫,隔着那么厚的衣物,都能感觉到急促的心跳。
他握住她的手,与她掌心相贴,十指相握。
二人距离之近,早已出离了暧昧。
她刚想问一句,“靠得这么紧,就不怕惹火烧身吗”,谁料他抢先一步,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以前你喝醉酒,每次都是我将你抱回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