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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水池边,在一块使用得无比光滑的石头上处理螃蟹,旁边放着一个木瓢盛水。
    宋姗走过来就看到在处理螃蟹的谢长渝。
    他的衣袖卷起,脚上的裤子卷得更高,全身的衣服都是蓝色,没什么美感,但青春的少年气息,却是这朴素的衣物所掩饰不掉的,那涌动着的青春飞扬仿佛溢满了一般,就要涌出来,让那张精致的脸,多了说不出的光晕,让他整个人神采奕奕,就像湛蓝的天空一般纯净舒适。
    连宋姗也有些无法理解,为何林素美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偏偏喜欢罗志帆。
    谢长渝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
    和村里穿着灰扑扑或者补丁衣服的姑娘不一样,她穿着嫩黄色的上衣,青色的修身裤,两条辫子从耳边垂落下来,让她的气质更为秀气,她的美,原本就无比夺目,这样的打扮反而中和那一份夺目,增添了柔和的光彩,更让其惊艳。
    谢长渝站起身来,搓搓手,有点手足无措:“你”
    “我来还你的桶。”
    “哦。”
    宋姗上前,把桶递给他,他机械的接过。
    “那个”
    “嗯?”
    “桶洗过了,洗得很干净,所以你们不用再洗一次。”
    “嗯,好。”
    在宋姗走后,谢长渝懊恼的拍拍自己头,怎么就不知道和她多说几句话呢?
第九章() 
宋姗走回家;刚走进屋内;就能闻到一阵香味;脑海里随即冒出一个念头;肯定是油炸螃蟹;那香味传来;让她也忍不住吞吞口水;随即摸着自己的肚子,她也是真的饿了。今天折腾了这么一通,身心都无比疲倦。
    在宋家;她从未闻到过如此香的油香。乡下里,能自己种植菜籽,虽然不至于每家分到多少油;也无需像城里那般需要油票才能买到油;所以大家炒菜时虽然都是节约又节约的放油,也不至于一丁点油腥味都不沾;但宋家偏偏就是那个例外。对于宋奶奶来说;连儿子都生不出来的儿子媳妇;连油都没有资格吃;分的那点油;直接拿走;算是二房的孝敬。
    宋姗隐约听人说过,伯伯家也没有吃那油,而是暗地里去城里偷偷换成了钱。
    她寻着香味来到了厨房;梁英一边抱着儿子一边坐在灶前烧火;不时向灶里丢柴进去,负责锅里食物的陈冬梅一声令下,让把火烧大一点就多放点柴,让把火烧小一点就少放一点柴。
    锅里传来一阵阵香气,陈冬梅将螃蟹放进搅拌好的面粉里,滚一圈,再丢进锅里,滋滋的油香立即传遍了满屋子。
    宋姗看着烧着火还得哄着孩子的梁英,走上前去,伸出手:“嫂子,让我来抱晨晨吧!”
    宋姗说出这话,自己也是一愣,喊梁英的称呼简直是脱口而出。梁英比宋姗还诧异,平时里她再忙,这个小姑子也绝对不给自己搭一把手的,这会儿竟然主动要抱晨晨了。
    晨晨的大名就是林晨,陈冬梅取的名字,连同还没有影子的小孙子也一同取名了,林夜,一个早晨一个晚上,一听就知道会是一家人中的两兄弟。
    梁英想拒绝,她还忙得过来,犯不着让小姑子麻烦,何况一岁多的孩子正是闹腾的时候,小姑子还是个孩子,耐心有限,抱一会儿逗一下没什么,多抱一会儿准嫌烦。
    结果林晨直接把两只小手伸着,宋姗一下子就接了过来。
    林晨冲着宋姗不住的笑。
    “这小子倒是亲他小姑。”陈冬梅乐呵呵的说着。
    陈冬梅用一大碗把螃蟹盛起来,然后又把剩下的油盛起来,宋姗看了眼,锅里几乎都不剩下油了,这时候才开始炒菜。
    宋姗拿起一根螃蟹的腿,吹冷后,逗小晨晨,他果然很喜欢,欢欢喜喜的舔着,就是和宋姗闹腾,非要自己拿着,不肯让宋姗拿。
    而林平和林安把鸡鸭赶进圈里后,也开始跑来厨房守着了。
    林平看着自己儿子,满脸都是笑:“这小子倒是知道什么是好的。”
    陈冬梅立即接过话:“谢天谢地不像你。”
    林平摸摸鼻子,只是笑,也不和母亲反驳。林平和林安从小到大都养成了习惯,妈说的话一定都是对的,如果不是对的,那一定就会被爹揍,等揍痛了后,就会知道,母亲的话绝对千真万确的正确。
    林安则去偷偷拿了点螃蟹吃,被陈冬梅狠狠的瞪了一眼。
    在外面石坝子上处理才砍回来的新鲜竹子的林建业,听到屋子里传出的声音,爬满皱纹的脸也堆积了笑容,手上的动作也更快了。先要把竹子用孭刀划破成均匀的一条一条的,然后再把竹条分层,里层的黄色部分通常都不需要,被拿来当柴火烧,外层的部分就很有用了,编织背篓、簸箕、箩筐、凉席和蚕笼都需要它,因为这一面的竹更韧,才能编织成各种生活所需。
    这竹子自然是公家的,但下个月开始,陆陆续续就要扳玉米了,得准备无数箩筐和背篓,但编织这些,总会剩下一些竹子,就可以为自家编织些东西了,这大概算是无偿编织这些的酬劳,林素美的精致小背篓和小篮子都是这么得来的。
    在林建业编织箩筐时,旁边也有一些村里的小朋友守着,林建业编织一会儿后,就会拿起那不需要的里层的竹片,给孩子们编织一些鸟和斑鸠,林建业也只会编这两种小动物,扁一点的就是斑鸠,身子供起来的就是鸟。
    到了村上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升起炊烟时,各个小朋友都陆陆续续被家人喊着名字回家,林建业身边的小朋友们跑回家,林家的饭菜也上桌了。
    林建业去洗手,林平林安两兄弟去盛饭,陈冬梅则去拿出筷子,然后全家坐在一起,享受这一顿晚餐。
    螃蟹当然是最受欢迎的存在,一年到头难得见点荤腥,顿顿都是红苕稀饭,能吃上一顿螃蟹,绝对算是丰盛的一餐了。
    林安解决了一只大螃蟹,啧啧了两声:“那谢长渝怎么就这么擅长摸螃蟹啊,个个的个大肉肥,要让我去捉,全都是小虾米。”
    林安说得一点不夸张,他去捉螃蟹,指甲大小的螃蟹遇到的最多,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把人家给带回来。
    林平也觉得这事玄:“大概他天生就和肉有缘,他哪里只是会捉螃蟹,还有泥鳅和螃蟹呢,前几年还和郭志强弄到一头野猪呢!”
    那时候谢长渝和郭志强简直是人民心中的英雄,弄回来那么大一头野猪,村里每家每户分点,也能够有点油腥味,然后谢长渝和郭志强每天都迎着村民们热切的目光,希望他们哪天又弄回来一头野猪,结果这对英雄让人带着希望的眼神而来,失望的眼神而去。
    哪里能有那么多野猪?肯定是深山里面跑出来的,而深山里有什么动物,谁也不知道。旁边几个村的青年,听说了这事后,还有人也跑进深山里,结果野猪没有碰见,碰见了毒蛇,有一个青年当场被毒蛇咬伤,回到家后,青年的妻子替他把毒血吸出来,结果夫妻两双双被毒死了。那事发生后,才没有人往深山里跑了,肉虽然好,但也得先有命才行。
    梁英听了几句,十分感兴趣:“这么说他真把他老汉的打猎手艺学到了?这么一来,更多的小姑娘想嫁进他们家了。”
    这年头吃点肉不容易,毕竟别说肉了,连粮食都没有多的,大家辛辛苦苦种粮食,谁也不敢偷懒,奈何产量就是不高,因着这些原因,生产队长又提出去开荒了,能多开出一块田,就能多种点粮食出来。
    但谁也不敢嫌弃这样的生活,能有点稀饭喝不错了,有些地方的人偷懒耍滑,粮食也不好好种,一个个饿得不行,把闺女偷偷卖给人家当媳妇的人也不少。
    “吃饭也堵不上你们的嘴。”陈冬梅听得不痛快,别说他们了,她自己也听到不少想要和谢家攀亲的人,听着总是不是滋味。
    前几年政策不好的时候,谢家能打猎,也是偷偷摸摸的,不敢光明正大,现在就不一样了,那打猎来的物品,可以拿去城里卖了,也没有人管。大家都说,政策不同了,买卖都放在了明面上,可是真正敢的没有多少,就怕政策又回到之前,那不就完了吗?
    现在谢家的生活确实越来越红火了。
    陈冬梅嫌弃的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儿子——人家能捉螃蟹,能捉泥鳅黄鳝,为什么你们就不能?人家能打猎到野猪,哪怕只有一次,为什么你们连只兔子都没有拿回来过?
    人比人气死人,儿子比儿子,简直想扔儿子。
    “吃吃吃,就知道吃,比猪还能吃。”陈冬梅瞪了眼继续拿螃蟹的林安。
    林安拿着螃蟹腿,拿也不是,放回去也不是,一脸懵。
    宋姗听得想笑,但忍住了。林平林安每天那么忙碌,做的都是力气活,吃得当然就多了。她胃口小,吃了个玉米,再喝了半碗粥,就觉得饱了。
    陈冬梅把两只螃蟹大腿敲开,这才递给女儿,因为知道女儿就爱吃里面的肉,但又嫌弃麻烦。
    “谢谢妈妈。”宋姗脱口而出,这个称呼带来的震惊被她低头遮掩了,然后一边吃,一边掩饰自己心跳如鼓。
    妈妈这个称呼,她一边向往一边抵触,却在这时候脱口而出了。
    陈冬梅喜笑颜开:“果然还是小美最好,我养你们几十年,你们和我说过谢谢吗?一次都没有。”
    林平和林安立即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喝稀饭。
    林建业也眯起了眼睛,给媳妇夹了夹菜:“别只顾着小美,你也吃。”
    陈冬梅心里一甜,矜持的点点头,这时候的陈冬梅早无早年的美人影子了,身材变形,脸上也起了皱纹,但在林建业眼中,她一如当年嫁给他时那般青春貌美。
    而谢家,也在享用晚饭,饭桌上的菜色和林家的大同小异。谢长渝吃不惯寡淡的水煮菜,所以谢家在卖了打猎的小动物后,都会在城里的油铺购买菜油,所以谢家的菜里油水含量绝对是生产队上最高的人家,也就不难想象,为什么随着谢长渝长大,他变成了村里的香饽饽了,陈思雪出门,绝对有人来打探他们家对于谢长渝婚事的想法。
    谢长渝啃完了一根玉米,陈思雪顺势就把剩下的那根玉米推过去,这动作惹得谢长萍不满的撇撇嘴,自己爹妈就是重男轻女,最疼谢长渝这小没良心的。
    谢长渝笑笑,却没有接过:“我不想吃了,爸妈,你们自己尝尝,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谢长萍歪着头看他:“味道当然不错啰,也不看这玉米姓什么。”
    谢长渝把玉米板成两半,一半给母亲,一半给父亲。陈思雪和谢明看到儿子这动作,也不好再推辞,但因着儿子想着他们,心里甜滋滋的,眼睛里也有着笑容。
    谢长渝敲敲谢长萍的碗:“吃你的饭。”
    “你那才叫吃饭,我这叫喝红苕稀饭。”谢长萍哼了一声,她就是不满谢长渝这坏习惯,不爱吃红苕,只喝米粥,最无语的是大家还都顺着他。
    谢长渝也有点无奈,他就是不爱吃那玩意,一年到头都是它,真是看着就不爽。
    “行了,别老和你弟弟闹腾。”陈思雪看了眼女儿,把最大的那只螃蟹夹给了她,谢长萍果然心满意足,不再说什么了。
    谢长渝摇摇头,女人啊,真是一种复杂的动物。
第十章() 
吃过饭;梁英回自己屋子里给孩子喂奶;林平和林安则一个收拾饭桌;一个拿着碗筷去厨房洗;他们手脚麻利;一会儿就把这事给处理妥当了。
    陈冬梅坐了一会儿;就准备去蚕房那边;现在正是要结茧的时候,上午的时候捡过的亮蚕簸箕里,下午就又可能出现亮蚕;所以这工作很琐碎和麻烦,没有点耐心,还真干不下来。这年头赚点钱不容易;村里能有这么个生钱的事;大家都非常乐意,把那蚕宝宝养得无比的金贵;就怕染上了什么病。
    陈冬梅还没有来得及出门;那蒋家的蒋春叶就来了;手里还用篮子提着十个鸡蛋;鸡蛋下面用叶子垫着;防止鸡蛋滚动的时候碰碎了。
    “三婶;我找小美。”蒋春叶低着头,怕怕的,也不敢同陈冬梅对视;事实上若不是被妈妈骂着来林家赔罪;她也不肯来的,白天的时候三婶中气十足的骂了很久后,她在家里都能听到,怕得瑟瑟发抖。
    宋姗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看到蒋春叶手里提着东西,有些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蒋春叶看到宋姗,紧张害怕的情绪稍微减少了:“小美,你没事吧?”
    宋姗懵了一下,她能有什么事?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蒋春叶指的应该是从桑树上摔下来的事,她竟然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一样,她摇摇头:“我没事。”
    蒋春叶立即松了一口气,眉眼也带着笑,走上前,把篮子递给宋姗:“我妈说你今天受到惊吓了,让我拿几个鸡蛋给你补身子。”
    宋姗没有接过这鸡蛋,反而看向陈冬梅。这动作反倒让陈冬梅愣了一下,以往女儿做事,似乎并不怎么听自己意见,自己就能够做主。
    “小美她没事,你这是听谁说我家小美有事的?”
    “没有没”蒋春叶是真怕陈冬梅,而且这次的事,简直给了她一个阴影,她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办法从林家那两棵桑树前走过了。
    陈冬梅看了蒋春叶一会儿:“你先给我等着。”
    蒋春叶直接抖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后,陈冬梅用旧报纸包了一小包蚕蚕泡出来,直接递到蒋春叶面前:“来,拿着,你既然喜欢,那就给你点,免得别人在我背后骂我小气。这鸡蛋你自己提回家,你家自己都舍不得吃鸡蛋,还给我家提来,要是小美真有什么事还差不多,现在她好好的,拿了你家鸡蛋这算什么?说不定还有人在背后骂我心狠呢,连人家几个鸡蛋的便宜都占。”
    “三婶,我妈妈说要把这鸡蛋”
    “拿着,就回去告诉你妈,蚕蚕泡是我给你的,鸡蛋是我让你提回家的。”
    蒋春叶有点懵,不明白为什么来送鸡蛋,结果鸡蛋没有送出去,反而得到了一包蚕蚕泡。
    宋姗看着陈冬梅的行为,若有所思。
    陈冬梅摸摸女儿的头:“我去蚕房帮忙了,你乖乖待在家里。”
    “妈妈,我和你一起去。”宋姗拉着陈冬梅的袖子。
    “你以前不是嫌那蚕很吓人?”
    “蚕吓人,可是有妈妈在啊!”
    “那走吧!”
    宋姗以前可没有机会去蚕房,那摘桑叶喂蚕这种轻松的活计她家捞不到,老是能听到葛红念叨着一些人家捡便宜,能捞到轻松的活,他们外姓的活永远又苦又累。
    但宋姗见过茧,没有办法想象,那个白色的椭圆球里面竟然装着一只长着翅膀的生物,它得破茧才能够出来,如果死在里面,就会把茧污染,变成坏茧。她在书上看过一句话,蝴蝶的美丽是因为她破茧而出所经历的磨难造就。但蚕茧破茧而出不是蝴蝶,而是白扑扑蛾,身体胖胖的,像是因为太重而无法高飞,可是那时候她觉得,这样的娥才真实,才像她自己,不需要多美丽,只要能长那一双翅膀,她就愿意经历破茧的痛苦。
    “妈妈,你刚才为什么不要蒋春叶家提来的鸡蛋啊?”
    在这个肉类很少的年代,鸡蛋就是某种替代物了,吃不到肉,吃点鸡蛋也是好的,能够解解馋,因为鸡蛋的特殊性,也变成了某种交换物品的通用流通货物,通常大家都会说,多少鸡蛋能换盐之类的话,由此可见鸡蛋所占的位置。
    陈冬梅叹一口气:“她家日子也不好过,就指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