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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翊博在沈翊仁的书房待了一个多时辰,一直跟他商议相关事宜,直到大部分的安排都已经敲定了,才一脸疲惫地从书房出来了。
沈翊仁的太子府院落众多,为他提供个住所自然不在话下,可是沈翊博接了沈翊仁的命令,要连夜回去部署下属,何况他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安排,防着沈翊仁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将自己也连累了。
他从书房出来,就径自往太子府大门走去,他经常出入太子府,是这里的常客,太子府众侍从见了他也不加阻拦。
沈翊博穿过一重院落,忽然听见女子清丽的声音唤道:“博王爷请留步。”
沈翊博疑惑地回过头,见从树下走出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杨柳细腰、步履生姿。
待这女子走近了,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看见她长相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柳叶细眉、丹凤眼,挺秀的鼻梁下是樱桃小口,在这样的夜晚看上去更是分外惹人怜惜。
沈翊博却没有那么多的心思管她是倾城还是绝色,仔细地打量着她,觉得这名女子颇有几分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开口问道:“你是……?”
“见过博王爷。”那女子依依行礼,柔声道:“民女名叫穆婉遥,是来太子府看望嫁为侧妃的二姐的。”
穆婉遥?沈翊博微微眯眼:“可是丞相穆之广穆大人的千金?”
“正是。”穆婉遥答道。
沈翊博疑惑道:“穆姑娘找本王有何贵干?”
“博王爷,小女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您。”穆婉遥的声音依然是清清淡淡的,“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嫡子却是一尾蛟,这蛟没有龙角,却妄图以真龙自居,王爷以为该如何是好?”
沈翊博狠狠地眯起了眼睛,看向穆婉遥的目光中再没了和善礼让,只剩下一片阴冷。
蛟,龙之属也,龙无首谓之蛟。
她以蛟喻的是谁,又何为找自己来说这样一番后,沈翊博心里自然十分明白。
半晌,沈翊博才问了一句:“穆姑娘以为呢?”
他一向所图非常,只是她区区一名弱女子,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若她是为着她那个嫁为太子侧妃的二姐而来威胁自己的,那么就不能留着她这样一个祸患!
穆婉遥贸然来找沈翊博,实则自己心中也是万分忐忑:若是猜对了还有商议的余地;可若是猜错了,那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只是她已经不能等了,眼见得穆凌遥和霄王府倒台,眼下朝中的势力不过就剩下太子和沈翊诺两路,无论从哪个方面分析,太子一方都更占优势,只是穆蓉遥已经嫁了沈翊仁,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进不了太子府了。
她虽明知无望,仍借着探亲为由住进了太子府,这几日暗中观察下来,才发现太子确确是个酒囊饭袋,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蠢物,实在是浪费了他嫡长子的身份。
而博王爷沈翊博,也许是因为他与自己惯常所用的伎俩一样,都是躲在兄姐身后谋划怂恿,竟就让她慢慢地看出了这位看似平庸的二皇子,实则心比天高。
穆婉遥听见沈翊博如此问,心里已经知道自己所料非虚,深吸了一口气,才轻笑道:“小女不才,若说了什么蠢话还请王爷不要见怪——小女以为,既然那蛟不过徒有其表,不如,取而代之。”
沈翊博霍然心惊,抬头死死地盯着面前瘦弱的女子,冷声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女子见识短浅,不懂得什么大道理,”穆婉遥这下已是十拿九稳,徐徐道:“只知道天下大道,弱肉强食、有能者居之,何苦为了一个名号而作茧自缚呢?”
沈翊博猛地跨前一步,伸手掐住了穆婉遥的脖子,压低了声音阴涩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咳咳,没有人教我,是我自己悟出来的……”穆婉遥觉得一阵窒息,她明白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于是看着沈翊博的眼睛诚恳道:“我与王爷一样是庶出,也是处处受着嫡姐的压制,以前我以为只要我乖巧听话便能安稳度日,可是现在我大姐做了霄王正妃,连之前一直被禁足的二姐也嫁入了太子府,唯有我,还是默默无闻的相府三小姐……王爷,嫡庶尊卑自古如此,但有志之人不该被这些东西埋没,您说是不是?”
她所说的虽有夸张,但也确实夹杂了她自己的切身体会。
这么多日以来,她被穆凌遥反将一局,无法如愿嫁给太子,却反而让她看清了许多东西,自己以前一直在意的不过是太子的嫡长子地位,可就算他位居太子,将来就一定能登上龙座么?
沈翊博被她一番嫡庶有别的理论说中了心思,沉默了片刻才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来找我究竟是何居心?”
穆婉遥定定地看着他,言辞恳切:“婉遥对王爷倾慕已久,愿祝王爷一臂之力。”
穆凌遥可以为自己则一位良婿,她穆婉遥也可以亲手将自己选中的男子扶上那个宝座!
“帮我?”沈翊博蹙眉,手上并没有放松,目光探寻地扫视着她。
“是。”穆婉遥喉咙处火烧火燎的疼痛,说话都有些困难,但还是对沈翊博鹰一样的眼神不退不让,“宛瑶唯有一愿,希望王爷成事之后不要舍弃我。”
“你要嫁给我?”沈翊博挑眉。
穆婉遥面上略带娇羞的嫣红,低头喏喏道:“王爷堪称人中真龙,婉遥愿意追随王爷……”
沈翊博唇角挑起一抹邪笑,放开了她。
穆婉遥唔着喉咙俯身剧烈地咳嗽,暗暗庆幸自己这一次押对了宝。
沈翊博心中也是畅快,他原以为这女子所图不小,原来也不过是目光短浅的妇道人家,只是想助自己成功后要个尊贵的分位罢了,这种女子反而更好掌控,只要自己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得她死心塌地。
他这样想着,上前扶住穆婉遥,温柔地帮她拍背顺气,口中懊恼道:“可有伤到?本王刚才太心急了,你没事吧?”
“小女没事。”穆婉遥咳了一会止住了咳意,抬头看着沈翊博柔声道:“是婉遥太过莽撞了,惊到了王爷。”
“本王是男子,怎会轻易被你吓到?”沈翊博哈哈大笑,笑罢才对穆婉遥道:“你暂时还是留在太子府,帮本王留心着太子的动向,本王明日就令潜伏在太子府的探子与你接头,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报给本王,等时机成熟了,本王就禀明父皇,接你过府。”
穆婉遥听他这么说明白自己目的达到了,简直心花怒放,对他粲然一笑,敛衽行礼道:“婉遥尊令。”
沈翊博险些被她那一笑晃花了眼睛,心道这相府千金不仅大小姐穆凌遥美若天仙,这三小姐穆婉遥也是倾国倾城的,到底记得自己还有要事,又吩咐了穆婉遥几句,便起身匆匆地离开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谋逆之夜()
第一百八十四章
在沈翊博的倾意协助下,沈翊仁这次的行动安排非常迅速果决,毫不拖泥带水。
除夕之夜,燮晔帝照例在虚清宫大摆家宴,所有皇亲国戚全部列席,宴会场面蔚为壮观。
虽然表面上仍是一派父慈子孝、兄弟和睦的和乐景象,但众人心里都明白,那平静的外表正如冬日冰封的河面,其下潜藏的是无尽的诡谲暗流,在暗无光日的地方静静酝酿,只等着时机成熟了便破冰而出。
若说今日的家宴少了些什么重要的人,那便是此时还远在边关的四皇子沈翊霄、尚在重病中的十皇子沈翊琨了。
新年前夕,沈翊霄刚走不过半个月,他的势力便遭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亲弟沈翊琨重伤、王妃穆凌遥入狱,这一切自然地让嗅觉敏锐的人们察觉到了烽烟的味道,还有更为精明的,心里默默地嘀咕着:这上京的天,怕是要变了。
在霄王一派已经基本倒台的情况下,剩下的两派,太子沈翊仁和诺王沈翊诺两人自然就成为了万众关注的对象。
太子沈翊仁今日一身明黄色绣九龙的锦袍,腰围金玉腰带,足蹬真丝攒龙靴,整个人看上去贵气天成。
而诺王爷沈翊诺则身着紫红色长袍,更衬得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别样妖冶。
两人在特定的座位坐定,也不知是不是内侍有意,两人的座位竟是相邻的,周围人交换了一下神色各异的眼神,都暂且按兵不动,端看这两位天横贵胄如何表现。
沈翊诺神色平静,今日他的正妃韩氏称病未来参加家宴,他也没有带其他侧妃前来,只是身边随侍着一个小厮。
而太子沈翊仁则带着正妃李氏、两位侧妃和皇长孙一起,浩浩荡荡的一大家子。
沈翊诺和沈翊仁和气地一点头,算打过了招呼,又跟在座众人一一招呼过,便侧头跟他带来的小厮低声讨论着什么。
众人见此不由得都有些失望,还未等好事者出言刺激,就听门口的内侍一声拉长的喊叫,原来是燮晔帝驾到。
众人急忙离席见礼,燮晔帝一身龙袍,精神矍铄,就在众人山呼万岁的声音中步履平稳地走了过来。
他一步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前,这才右手平举,声色和稳道:“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纷纷起身,各自就座。
燮晔帝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在沈翊仁和沈翊诺的身上微做停留,才续道:“都不必拘束,就当作是一家人一起吃顿饭。近日来事故颇多,今日都按下不提……”
又说了一些,不过是家和万事兴的吉祥话。
众人又是齐声答应,都明白这是燮晔帝在警告某些人:争权斗狠的事都收敛一些,他也不愿多做计较。
于是家宴正式开始,众人都是把酒言欢,表面上一派祥和。
按规矩,众皇子按长幼顺序去向燮晔帝及皇后敬酒。
太子沈翊仁最先拿着酒杯去敬酒了,在座众人虽然表面上依然谈笑风生,却都用眼角余光暗自观察着晔帝那桌的动静。
唯有沈翊诺依然神色如常,一脸悠闲地举着酒杯,并不就引,只修长的手指在酒杯上轻轻地摩挲着。
“第一次参与皇家的宴席,感觉如何?”他身体微微后仰,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
“一群母鸡伸长了脖子看公鸡掐架。”他身后的侍从也压低了声音,不屑地轻嗤道。
“呵呵!”沈翊诺闻言立时就笑了出来,又掩饰性地把酒杯凑到唇边略遮住了自己的笑容,才轻声道:“若是让太子知道了你这么形容他,非气晕了不可。”
“我指的可不光是他。”侍从毫不留情。
“哦?”沈翊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低声笑了笑,才道:“我若是公鸡,你可不就是母鸡了?不,我看倒更像是只张牙舞爪的小鸡。”
侍从嘴角抖了抖,凑近一步借着身体的掩护横臂给了他一个干净利落的肘击。
全天下能跟诺三王爷沈翊诺如此放肆的“侍从”只有一个,那就是单氏飞燕。
沈翊诺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仰头引尽了杯中的酒液,才淡淡道:“是谁昨夜求着本王一定要跟着过来的?怎么到了现在却又嚣张了?”
“那是我以为来了能见着阿琨的!”单飞燕翻了个白眼,“谁知道来了这里就是看你们一群在鸡窝里打架!”
沈翊诺还是笑:“本王并未承诺你十弟一定会到场,你却是对本王发什么脾气?”
“你的探子遍布整个皇室,我不信你提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单飞燕丝毫不领情。
“十弟昏迷多日刚刚醒过来,身体支撑不了外出赴宴也是情有可原,你号称上京第一国手,竟连这个也想不到?”沈翊诺毫不客气,反唇相讥。
单飞燕彻底没了应对,她熟悉沈翊琨的性子,他若是对外宣称苏醒的时候,身体一定已经大好、且暗中处理了很久的政务了。
既然是这样,那么他又为什么不来参加家宴?他难道不需要观察一下如今的形势么?
她的目光转到那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上,然后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肚子发出了“咕噜”一声响。
沈翊诺与她挨得很近,自然也听见了声音,于是抬手优雅地夹了一箸太湖银鱼丝,在单飞燕不自在的目光注视下缓慢而优雅地送进了自己口中。
单飞燕看着某只狐狸唇边那邪肆的笑意,恨恨地白了他一眼。
一场家宴进行到了月上中天,太子一如既往喝得烂醉如泥,照例被郭皇后接到了景仁宫。
本来成年的皇子是不能在宫中过夜的,但太子贪杯的事大家都知道,他也不是第一次在宫中的宴饮上喝的五迷三道了,是以众人对他夜宿景仁宫的事也就习以为常了。
于是这场家宴也就散了场,除了烂醉的太子留在景仁宫,其余人等自然是各自回府不提。
却说三更天,整个皇宫都恢复了一片寂静。
景仁宫后殿,也照常做了太子沈翊仁的临时寝殿,除了两个值夜的宫女站在门口打盹外,再无旁人看着。
那两名宫女倦极,早就倚着门框半睡半醒了,这时忽然从房上跳下一个黑衣人来,抬手两个手刀干脆利落地放倒了宫女,推门进了寝殿。
寝殿的床上,太子只着中衣,睡得正香,还发出了阵阵鼾声。
那黑衣人进去后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来,倒出一粒药丸,上前掰开沈翊仁的嘴塞了进去。
沈翊仁在睡梦中不适地哼哼了几声,逐渐清醒了过来,忽然从床上一跃而起,“呸”地吐掉了嘴里的东西,连声道:“二弟这玩意可真够味!”
“殿下恕罪。”那黑衣人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跪下行礼。
沈翊仁接过水来一饮而尽,这个时候也懒得追究那黑衣人的冒犯,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殿下,博王爷带着人已经控制了各处宫门,所有人马都已经到位,专等您的命令了。”那暗卫低头恭声答道。
“好!”沈翊仁激动之下不由得大声喝了出来,赤红着眼睛道:“你去下令,行动!”
“是!”暗卫应了一声,起身利落地离开了。
只留下沈翊仁一个人了,他呆呆地在床边坐了一会,才下定决心般地霍然起身,走到架子边拿起自己的衣服,也不点灯,就在黑暗中穿戴起来。
他的手有些抖,那蟠龙的扣子扣了几次都没扣上,沈翊仁颤着手又努力了一次,才终于将衣扣扣好了。
穿好了衣服,他又拿起一边桌上的太子玉冠端端正正地戴在头上。
他就在这样黑暗的室内将全套的太子服饰郑重其事地穿戴在了身上,这些事情从来都是丫鬟服侍的,他第一次自己做这样的事情,却又觉得非做不可。
这穿衣着冠的过程似乎给了沈翊仁莫大的勇气,他终于渐渐地镇定下来了,最后双手平稳地为自己正了正玉冠,才推开门抬腿走了出去。
沈翊仁站在寝殿门口,抬头仰望自己曾经看了十几年的四方的天空,感觉到一种澎湃的心情慢慢地代替了所有的不安和惶恐,逐渐地充斥了他的整个胸腔。
就在这里,就在此时,他将掌握一切,拥有一切。
明天的这个时候,他就不再是那个憋憋屈屈做了二十几年太子的沈翊仁了。
他会是未来的天子,他的名字会列入太庙,与那些先代的帝王放在一起!
沈翊仁迈开大步,向景仁宫的正殿走去,今日除夕,按照惯例,燮晔帝会留宿在正宫皇后的宫中,这为他今晚的行动提供了许多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