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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思远重重的点头：“儿子记住了。”
杀人，瞬间的欲望满足过后，冯昭并没有完全得到想像中血债血偿的痛快，一闭上眼，她仿佛重又置身在那一片血泊中，那女人不敢置信的眼，到死也还试图求饶的手
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紧抓着身上的被子，声线不稳的喊道：“琼琚。”
“郡主，奴婢在这儿呢。”
琼琚仿佛没听到冯昭声音里的颤意，温温柔柔的托着一杯茶走到床边，目光清亮的看着她笑问，“可是渴了，奴婢刚沏的茶，正好入口。”
可能是琼琚的温柔抚慰了她，也可能是琼琚的平静感染了她，冯昭心里的慌乱，害怕一点点被驱散，感觉身体不抖了。
她掀了被子坐起来，接了琼琚奉上的茶，不紧不慢的喝着。
琼琚怕她冷，拿过炕尾的薄被给她披上。
“今晚你上来陪我睡吧。”
冯昭低低的说道。
琼琚半分迟疑都没有，笑着应了。
冯昭不由的喘了口气。
平顺王府。
平顺王妃六神无主的在屋子里转圈，脸上的慌乱伴随着害怕、紧张，统统汇在一起。
跪在地上，从寺里赶回来的丫头，这会儿更是抖若筛糠，一声声的哭诉，“王妃，奴婢实在没想到她是怎么跑到康宁郡主面前，还被人当了歹徒杀了的啊。”
小丫头这会儿一句不敢提自己在寺里私会情郎的话，只把全部的责任推给已死的妾室身上。
平顺王妃关心的根本不是那妾室的生死，而是因为满洛城口口相传的郡主遇刺，竟然与她们府上的妾室有关。
一想到这儿，她就害怕的不能自已。
她鼓着眼睛，颤着手指，问小丫头：“你去认尸了？”
“没有，没有。”
小丫头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寺里的人说这事儿得报到刑部，得彻查。”
“啊？”
平顺王妃被刑部两个字吓得尖叫。
她身边的婆子连忙上前安抚她，“王妃，别急，刑部没那么可怕。”
“那是死人的地方，怎么不可怕。”
平顺王妃白着脸呛了婆子一句。
婆子一噎，下一句想劝的话，生生顿住。
平顺王妃觉得这事太大了，大到她自己根本就拿不出主意来，要是刑部的人发现那妾室是平顺王府的，会不会直接上王府来拿人？
她记得她没嫁进平顺王府前，她家隔壁卖豆花的王伯就是洛城府衙以配合调查的名义带走的，隔了两日被送回来，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那还只是府衙。
刑部比府衙大多了。
要是把她抓进去
平顺王妃脸越发的白了，整个人也不好了，回身抓起婆子的袖子，急促的催她，“你快去，去看看王爷回来没有，要是没回来，一定要打发人把王爷找到，就说，就说”
“姨娘没了。”
婆子没什么感情的说了道。
平顺王妃忙重重的点头，“对，就说姨娘没了。”
第16章 赔罪（）
大概是身边有人陪伴，冯昭这一觉，勉强睡得还好，待到天明时，才睁开眼睛。
琼琚好像比她睡得沉，她都坐起来了，琼琚还没醒。
在宫里，她屋子里的规矩是琼琚或绿衣若不唤，其余丫头便只能在外面候着，不得进内室。
她在想要不要将琼琚推醒。
没遇到过自己醒来，丫头还睡着的情况，冯昭有点犹豫。
好在，琼琚在她犹豫的时候，有了醒来的迹象。
冯昭便安静的等着她清醒。
琼琚可能忘了昨天晚上是睡在郡主屋子的，睁开眼看见冯昭已经坐在炕上盯着她瞧了，登时脸就红了，骨碌着从炕上爬起来，赧然说道：“郡主，奴婢睡过头了。”
看着素来稳重、柔缓的琼琚失了分寸般的慌乱，冯昭竟笑了，没有半分责怪的说道：“刚好我也才醒。”
琼琚听出冯昭语气里的不怪罪，脸上虽然还有些不自然，却也没给自己自怨的时间，忙起身伺候着冯昭穿衣，又唤了采蒿、采颦进来服侍冯昭漱洗。
等到收拾妥当，已经两盏茶后。
冯昭从内室出来，便见姚氏身边伺候的翡翠等在那里，见了她，先是笑着请了安，才道：“夫人打发奴婢来看看郡主昨晚睡得可好，早上身子可还爽利？”
冯昭笑着答了，“还好。”
又问翡翠，“婶婶这会儿可用早膳了？”
翡翠听出冯昭话里的意思，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还没呢。”
这个时辰，冯冀元早就上衙了，姚氏若是没吃，估计是等她呢。
冯昭身上的衣服直接能出门，从椅子上站起来便朝外走，“那正好我陪婶婶一起。”
翡翠忙拦了一句，“郡主还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先用了吧。”
冯昭诧异的停了脚步，看着翡翠，“怎么？”
“奴婢是怕郡主去了夫人的院子，早膳就吃不上了。”
冯昭奇怪了，“这话是怎么说呢？”
翡翠两手一摊，道：“平顺王妃一大早就过来赔罪了，这会儿还在夫人那儿哭呢。”
“赔罪？”
冯昭满眼意外。
翡翠用力的点头，“可不是吗，还备了一车的赔礼，列了单子等郡主过目呢。”
话落，翡翠便回身唤了门外的小丫头过来，拿了她手中的单子，上前两步，递给冯昭，并道：“早上府门才开，平顺王妃的马车就到了，连同赔礼，一道拉了进来，见了夫人，二话没说就是一通哭，好容易让夫人劝住了，她又说昨天让郡主受惊的那名歹徒是她们府里的一个妾，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竟然冲撞到郡主面前，可请郡主相信，那小妾的作这绝对和她们府里无关，绝不是她们府里的人指使的。”
“这”
“这”
琼琚和采蒿几乎同时开了口，可也都同时吐了一个字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将目光落到冯昭脸上。
冯昭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很不平，又很难过。
琼琚和采蒿这会儿都猜不透冯昭在想什么。
翡翠恰在这时又接着说道：“这还不算，平顺王妃说，平顺王不好上门来看望郡主，一大早就进宫向太皇太后请罪去。”
琼琚和采蒿又是愕然的互视一眼，对平顺王府这番作派，欲加无语。
冯昭却忽然变了脸色，盯着翡翠问道：“平顺王真的进宫了？”
翡翠点头，“平顺王妃是这么说的。”
“那我也要进宫。”
没有任何预料的听到的冯昭这话，屋子里的丫头都慌了。
琼琚忙道：“郡主，咱们的东西还没收拾呢。”
翡翠也道：“郡主昨天才受了惊，这会儿忙忙的回宫，夫人和国公爷也都放心不下啊。”
眼见几个丫头都急了，冯昭才反应过来，自己话说得不清楚，忙又安抚着几人，“我就是进宫看看平顺王怎么说，下午还要回来的。”
“啊？”
琼琚没想到冯昭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不过，她又觉得，冯昭想的周到。
毕竟打死的那个妾室还怀着平顺王的骨肉呢，再怎么说，太皇太后还是会心疼一些。
到时候就算嘴上不说责怪郡主，心里要是责怪上，也不大好。
更主要的是，她们这些伺候的人，估计还要遭殃。
想明白这些，琼琚就很感激冯昭。
她觉得冯昭这会儿想回宫，一定是因为她们。
她感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扑通一声就跪到地上，磕了个头，才道：“郡主为奴婢们操的心，奴婢们无以为报，只有更加尽心的伺候郡主。”
采蒿和采颦反应比琼琚慢，可听懂了她的话，也利落的跪下磕头，并道：“奴婢们拼死为郡主效忠。”
冯昭没料到这三人误会了她着急回宫的意思，不过，既然三人误会了，她也没解释的必要，反正，这次的事儿，她若不担着，这三人回宫也少不得受罚。
既是如此，那趁机让这三人更忠心于她，也不是坏事。
她受了三人的礼，便让三人起来。
又同翡翠说道：“你去跟大伯母说，我现在要进宫一趟，傍晚即回。”
翡翠做不了主，见冯昭主意已定，忙曲膝告了退，快步回到姚氏的院子，向她禀报。
琼琚怕耽误冯昭出门的时间，忙做主道，“奴婢这就去通知羽林卫，让采蒿、采颦伺候郡主先把早膳用了。”
“早膳带到马车上吃。”
冯昭快速打断琼琚的话，并道：“琼琚去通知羽林卫，采蒿伺候我去婶婶的院子叫上平顺王妃一道入宫，采颦留在这儿。”
琼琚不明白冯昭怎么又要拉着平顺王妃一道入宫，可这会儿她忙着去通知羽林卫，便把疑问压了下去。
采蒿现在是冯昭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一点也不反抗。
捧了披风为冯昭系好，便陪着她去了姚氏的院子。
萧深一大早上就听说平顺王妃带着赔礼上门了，心里正纳闷这平顺王妃还能干出点什么更蠢的事儿来，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一道女声。
“你们大人呢？”
“姑娘，大人在屋呢。”
萧深隐隐觉得这声音像康宁郡主跟前的丫头，起了身，直接迎了出去。
“姑娘怎么来了？”
第17章 赏茶（）
“请萧大人安排车马，郡主即刻要回宫。”琼琚痛快的把话说了。
萧深微愣，脱口问道：“现在？”
琼琚重重的点了头，不忘提醒一句，“郡主下午还会回来。”
也就是现在、立刻、马上就得起程。
萧深领悟，忙道：“下官这就安排。”
话落，就冲院子里喊了一声，“冯六。”
“唉，我在呢。”
冯六爽声应着，人快步从院门口走了过来。
琼琚与冯六擦身而过，回去向冯昭复命。
萧深三言两语交待冯六，“郡主马上要进宫，把兄弟们都叫出来，再嘱咐一遍，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把嘴闭严了。”
可能是萧深的语气过于郑重，冯六收了脸上的笑，利落应了，“司阶放心，兄弟们都知道好歹。”
当然，那些银子也起到了收买人心的作用。
这一点，大家心照不宣。
内院。
冯昭几句话安抚了平顺王妃，又说出要进宫的打算，“实在是没想到王爷和王妃如此兴师动众，我心里不安，还请王妃随我一道进宫，当着姑祖母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啊？”
平顺王妃以为冯昭不计较了，事情就结束了，没想到她又说要进宫。
一想到要见太皇太后，她两腿就开始打颤，脱口说道：“我能不去吗？”
姚氏似有先见之明，早早的把屋里的下人打发了，这会儿听着平顺王妃明显失礼的话，只当没听见。
冯昭脸上顿时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诧异道：“难道王妃不想让太皇太后宽心？”
“不，不是的。”
平顺王妃慌张摇头。
冯昭顺势就说道：“姑祖母总说王妃孝顺，果然没说错。”
平顺王妃眼睛顿时一亮，声音中的颤意少了一些，“真的，母后真这么说？”
冯昭张着大眼重重的“嗯”了一声，一副“我没撒谎”的表情，“姑祖母宫里的人都听到过，王妃不信，跟我进宫问问就是了。”
平顺王妃笑得见牙不见眼，忙道：“信，我信的，郡主。”
冯昭跟着也笑道：“那王妃就与我一道进宫，咱们当着姑祖母的面，把话都说清楚了，先安了她老人家的心，再陪她一道打打牌，等下午了，汇合上王爷，一道出宫就是。”
“唉，那我听郡主的。”
平顺王妃完全信了冯昭的话，一副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的样子。
姚氏昨天刚见识了平顺王妃的蠢，今天又刷新了认知，心里实在好奇，她那脑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
连她这个外人都看出来冯昭的别有用心了，她还把冯昭当亲人？
无语的扯了扯嘴角，姚氏起身送二人上马车。
看着马车出了府，姚氏低声交待翡翠，“找人给国公爷送个信，就说郡主进宫了。”
翡翠道了声“是”，转身便去安排传话的人。
寿康宫。
平顺王妃惊讶的看着一进门就被太皇太后抱在怀里心肝宝贝哄着的冯昭，羡慕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从来没见过太皇太后这么慈爱的样子，就像她娘家那条街上，开杂货铺的二妞家的老奶奶，经常拿家里的糖果给二妞吃，偶尔她去找二妞玩，二妞奶奶也不吝啬给她几块糖果。
那时候，她总是亲亲切切的冲着二妞奶奶笑，真心实意的希望她长命百岁。
因为她长命百岁了，自己的糖果就可以多吃几年了。
小姑娘时的想头，就那样简单又直接的呈现在脑海里。
当时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就因为在二妞家的杂货铺里贪吃那口糖果，意外的撞上了平顺王，从此飞上枝头，做了平顺王府的女主人。
距离那场大婚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满地红毯的场面，现在想来，都让她觉得震撼。
过于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平顺王妃已经忘了这会儿身在寿康宫，直到琼琚走到她身边，小声提醒她，“王妃，太皇太后吩咐人赏您茶水呢。”
“啊？”
平顺王妃一下回了神，眼里有明显的赧色，目光下意识的先看向太皇太后的方向，见她并没有看她，这才舒了口气。
待宫女送茶水上来，她笑着接了，回头低声向琼琚道了谢。
琼琚弯着嘴角，摇头，“王妃客气了。”
可能是因为进宫前冯昭的话起了效果，也可能是这会儿寿康宫的气氛太好，平顺王妃又是第一次享用到太皇太后赏下来的茶水，一时情绪有些激动，端茶欲饮的时候，不小心溢出一些，泼到了裙子上。
琼琚“呀”的一声，紧张唤道：“王妃没烫到吧。”
也许是琼琚的声音太尖，太慌，正与冯昭说话的太皇太后眸色不悦的看了过来。
平顺王妃出了糗本来就慌乱，还没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又恰好撞见太皇太后的不悦，登时吓得手脚都木了，眼泪也冲进眼眶里。
冯昭怕她哭出来，忙笑着缓场，“王妃，姑祖母在问你有没有烫到呢？”
这可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殿里这么多伺候的人，没谁听见太皇太后开口关心平顺王妃。
可平顺王妃却是信了。
她以为自己刚才太慌，所以错漏了太皇太后的话，那太皇太后眼里的不悦，是不是她没回话，所以才不高兴，而不是因为自己太没用，连杯茶都端不好。
一想到是这样的，平顺王妃忙冲着太皇太后说道：“母后，儿媳还好，请母后别担心。”
谁担心你了？
一殿的宫女都低了头，只当没听见。
太皇太后早就知道儿子这个媳妇是个摆设，心里厌烦得不行，如若没有冯昭在，她是连看都不屑看她一眼的。
只是冯昭这会儿当着满宫人的面这么说，她就不得不顺着冯昭的话去接，“行了，衣服湿了，让丫头扶你下去换一件再来。”
可是她根本就没带衣服进宫啊。
平顺王妃苦着张脸，欲言又止。
冯昭好像猜到了她的为难，笑着对太皇太后说：“姑祖母，王妃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