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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雕花精致的檀木门微微一震,响声巨大。
叶氏见此,不由脸色更加不好了几分,只她凝眸,便吩咐一旁的齐管事,道:“找几个小厮,将这门给破开!”
叶氏言语坚决,丝毫没有往日里心软的模样。怜儿大约是真的给她宠坏了,因着这些年对女儿的娇惯,如今才导致怜儿变得无法无天,做事也从来只按着自己的性子来。如今她既然闯下了如此大的祸,便是不能任由她再继续下去了!
听到叶氏的吩咐,齐管事不由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一直疼宠三小姐的夫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随即他抬眸看向齐子亦,见齐子亦冲他点了点头,于是便领着命出去了。
很快的,三个小厮被带了进来,屋里头齐子怜的愤怒还没有发泄完,这一头叶氏已然下了死命令,要求立即破开齐子怜的房门。
小厮应了一声,按照叶氏所说的,三人合力,没几下便将齐子怜的房门撞开了。只听‘砰’的一声,那屋子的门应声裂开,随即一眼便可见里头瞪大了眼睛的齐子怜,一脸的不可置信。
彼时齐子怜正站在一堆碎渣之间,她屋中所有名贵的物件,甚至是桌上不起眼的杯子茶壶,也被摔得粉碎,散落四处。她床头的纱帐被撕碎、床上的枕头被扔到了碎渣之中,就连被褥也被撕扯的不堪入目。
“出来。”叶氏看着齐子怜,眸光冷淡,她仿佛不像从前一般,生怕齐子怜被这碎瓷片扎伤了,只继续语气严厉道:“自己出来还是让人抬你出来,二者选其一。”
齐子怜心下微微一惊,对这般模样的娘亲很是陌生。她原本以为方才她让人破门左右是威胁之话,并不会真的实行,没想到她却是真的这般做了。她原本以为看见自己站在凌乱的碎渣中,娘亲会像以往一样,担忧自己受伤。却不想,她如今眸光冷沉,看向她的时候,也丝毫没有担忧的神色。就连齐子亦,他的大哥,也是冷冷的瞧着自己,那股陌生而不在意的模样,一时间便让齐子怜慌了神。
人之所以任性妄为,大抵是因为知道有人会心疼自己。可当这样的一天到来,齐子怜发现原本该心疼她的人不但没有任何关切的神色,反而冷淡异常,不由自主的便让她屈服了下来。
心中有些害怕,齐子怜便缓缓走了出来,等到走至叶氏的面前时,她已然便想好了如何说辞。于是,没有等到叶氏开口,齐子怜就一脸的委屈,抹着眼泪,可怜兮兮道:“娘,那件事都是大哥他不仅不维护我,还一心只护着苏子衿那个狐媚子,任由苏子衿让婢女当众打了女儿一耳光,而且”
“住嘴!”这时候,叶氏冷声的打断齐子怜的话,严厉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知错吗!”
叶氏的话,让齐子怜不由瞪大了眼睛,本以为自己的娘亲会缓下语气安慰安慰她,可事实上却是相反。她已经如此敛下脾气了,娘竟然还这般呵斥她?
“我没有错!”齐子怜原本有些害怕的心思,在面对叶氏的这般严词之后,整个人便是越发的逆反起来:“是苏子衿那贱人自己勾引世子哥哥,要不是她当着我的面还不停的耍手段,我也不至于对她出言教训,更何况,大哥被她为难。我只是一心想要为大哥讨回一个公道罢了,我何错之友!”
说这句话的时候,齐子怜一脸的义正言辞,此刻就连她自己,也相信了自己说的话。可她到底是高看了自己,若她只是想为齐子亦说话,又如何牵扯上司言?又如何一颗心都在为苏子衿与司言的关系上打转?而不是真的为兄长打抱不平?
齐子亦听着自个疼爱多年的妹妹将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可眼前的少女毕竟是他宠了多年的小女孩儿,如今他是真的没办法如何严厉责怪。
“齐子怜,看来真的是我惯坏你了。”叶氏不怒反笑,只见她素来端庄温和的脸容上浮现一抹厉色,说出来的话也犹如利刃一般,冰冷刺骨:“即便是苏子衿和长宁王世子有何关系,又与你何干?你如今是越发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啊!我记得曾经告诉过你,这世间的东西,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你既然无法令长宁王世子看好,又有什么资格阻止其他女子与他相好?你如今这般死缠烂打、自以为是,难道就能够博得长宁王世子的青睐?还是说其他任何一个男子会真心欢喜你这般心思歹毒、自私自利的女子?”
叶氏是个聪明的女人,这是整个镇国公府,乃至贵族圈子都知道的事情。齐子亦的父亲,如今的国公爷齐远岸是个十足十的纨绔,比起齐子亦大概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因为齐远岸是真的纨。他每日里流连烟花场所,几乎整月整月的不着家。
齐远岸娶了叶氏的头几年,大抵算是夫妻间最为恩爱的时光,只是,不过短短五年的恩爱过后,齐远岸便腻味了,他开始嫌弃叶氏不够貌美,不够温柔似水,也不够解风情,不懂得讨好男人。于是,他便又回到了烟花之地,并一月两月的,不停往府里头塞女人。只是,眼见着妾氏一个两个的增加,叶氏却是没有丝毫反应,后来还是老国公看不下去,直接便派人将齐远岸押了回来,并且下了死令,只道齐远岸若是再敢将旁的女子带回府中,镇国公的位置,便不再是他的。
齐家虽然到了齐远岸这辈,只单单齐远岸一个男嗣,但那时齐子亦已然出生,老国公又是个心狠的,自然威胁的便是让国公的位置落到齐子亦头上。大景朝并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只要他开口央求昭帝,左右不过一道圣旨的事儿。于是,齐远岸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纳妾之举了,只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是整日里流连烟花之地,醉生梦死,对叶氏和齐子亦、齐子怜更是不管不问。
但即便如此,叶氏一个人也是将镇国公府安置的妥妥当当,也同样将子女抚养长大,就连后院的那些个姨娘小妾、庶子庶女,她也一并打理的十分妥帖,从来没有什么不和的消息传出。这样的妇人,大抵是整个锦都,乃至四国大陆都少见的闲德温婉,聪明通透。
因为她很早便知道,与其拴住男人的心,不如不管不问不在意,只做好自己的本分之事。可天底下,有哪个女子能够入了局后,还全身而退呢?
这一头,听到叶氏的话,就连齐子亦也有些不可置信起来。叶氏一直都是十分温婉的人,即便是他们犯了错,斥责的时候,她也是极为温和,从不曾这般严词俱厉,说出来的话也入骨三分,伤人至极。
齐子怜亦是整个人呆住了,片刻,她才咬着唇,恨声道:“娘,你你怎么能这样!到底那贱人是你的女儿,还是我是?世子哥哥只是现下不喜欢我而已,我还有时间!更何况,苏子衿那贱人完全配不上世子哥哥,那贱人来路不明,勾引完一个又一个男人,这样不知廉耻、心思肮脏的女子,凭什么她就可以?”
听着齐子怜嘴里一个又一个贱人的骂出,齐子亦不由拧起眉梢,他大约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竟是变成了这样狰狞的一个人,为了司言,值得吗?
“凭什么?”叶氏却是依旧没有生气的模样,她只是忽然冷笑一声,道:“怜儿,没想到我竟然有你这般愚蠢的女儿!就算那人不是苏子衿,是陶圣心呢?你可是会甘心?还是说,无论是谁与长宁王世子有些干系,只要那人不是你,你就决计不会容忍?”
说着,叶氏脸上漫过一抹嘲讽的笑来,继续道:“你只不过是在欺骗自己罢了,你想心安理得的伤害她人,想要为自己的自私找借口,可你,彻头彻尾就是自私狭隘,丝毫不懂爱的人!你做不到成全,做不到体谅,你只是将所有的错误都归咎到她人身上,只是,你分明心底知道的,即便你站在长宁王世子面前,他也决计不会看你一眼,否则怎么会令人将你丢出去?你只是怯懦,不敢承认罢了!”
这个女儿,她宠了十多年,爱了十多年,自然也最是清楚她的想法,尤其是现下,她年少慕艾,正处在最为痴狂的时候,若是走错一步,便再回不了头。所以,她要让她正视自己,看看自己到底存着怎样的心思,看看这样的自己,到底值不值得他人欢喜,即便因此她恨上了她这个作娘亲的,也是无妨,左右她能够想明白,这就是最佳的结果
第122章 121战王府一家的计较()
叶氏的话,一字一句敲在齐子怜的心上,她就好像被当面撕开伪装一般,那见光的肮脏心思徒然让她心头一滞,几欲令她发狂。她咬着银牙,下意识的便攥紧了拳头,任由长长的指甲陷入掌心,传来阵阵刺痛。
瞧着齐子怜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起来,齐子亦不由心疼出声道:“娘,妹妹”
齐子亦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叶氏忽然狠狠甩了齐子亦一耳光。那声让人震惊的声音回荡在众人的脑海中,不止是在场的管事和小厮,便就是齐子怜也整个人蒙了神,对于眼前的这一幕,不敢相信。
这是有生以来,她第一次看见娘亲打人,而且打的还是她的大哥,齐子亦!眼前的人,真的是她的那个温婉端庄的娘亲吗?为何竟是如此陌生?
“娘”齐子亦盯着叶氏,平日里似笑非笑的眸子此刻变得恍惚如梦。
“齐子亦,跪下!”这时候,叶氏却出乎意料的心狠,只见她眸光依旧冷冷,说出来的话也十分无情。
一听到叶氏的话,齐子亦便屈膝跪了下来,只是,他的心中却徒然升起一股极度逆反的心来,脸色也变得有些僵硬。
紧接着,叶氏厉声道:“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不知。”齐子亦咬了咬牙,低低道:“怜儿虽有错,但她年纪尚小,娘说这般话来气她,岂不是太过伤人?”
叶氏所说的话,在齐子亦看来是真的极为伤人的,尤其对齐子怜来说,她分明知道齐子怜少年慕艾,自是疯狂无比,可这话太过诛心,以至于他都无法忍受。
见齐子亦为自己辩解,齐子怜心下一酸,深深觉得自己太过自私。一味的拿大哥做借口,一味的认为大哥只沉迷美色,不顾她。她其实一直知道,大哥对自己,是真的极为疼宠的。
“不知?”叶氏道:“其一,你纵妹无状,让她在众人面前惹是生非,是也不是?”
“其二,妹妹犯错,你一味拿年纪尚小为借口,纵其愈发失德,是也不是?”
“其三,你明知妹妹痴心妄想,却不加阻止劝诫,导致她生了如今这番歹毒之心,是也不是?”
一连三条罪责,三个问题,让齐子亦顿时哑口无言。是啊,因为他没有及时阻止齐子怜对苏子衿的谩骂,才让她惹出大祸。因为他一直认为齐子怜年纪尚小,纵容其行事娇纵,才令她愈发无法无天。也因为他没在一开始便断了齐子怜对司言爱意,还多数次的妥协帮衬,才导致她泥足深陷,因爱生恨,变成如今的歹毒女子。
想到这里,齐子亦的脸色徒然变得苍白无力起来,他低下头,神色黯淡,心中涌现一股自责与难受,一时难以释怀。
叶氏的责问,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的齐子怜的心,她咬了咬唇,眼眶瞬间红了起来。下一秒,齐子怜却突然跪了下来,只见她泪雨霖铃,一脸的焦灼,道:“娘,跟大哥没有任何关系,是怜儿都是怜儿的错。”
这一刻,齐子怜忽然觉得自己当真是迷失了。她从前也是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后来对司言起了意,便一心认为除了自己,谁也配不上他。于是,渐渐的,她开始为自己的手段感到满意,为自己赢过锦都第一美人陶圣心而沾沾自喜。久而久之,她变成了如今这般,连自己都不认得的模样。可她想啊,她只是为爱去努力,只是为司言扫除那些配不上他的货色罢了,谁又能说是错的呢?
可今日她的娘亲的话,却是让她无地自容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以爱的名义努力着,却不想,其实不过是自私罢了。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同从前那个没有心机的自己混为一谈,她将自己的所有不正当的行为都自行补充了借口,因为她想减去自己的罪恶感,久而久之,她便开始淡忘最初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可是,她终究是错了,以错误的方式妄图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人,然而,凭心二论,这样不择手段、娇纵无理又自私非常的自己,谁又会喜欢的起来呢?
“你们兄妹两,将屋子清理干净,不准下人帮衬。”见齐子怜认错,叶氏只是敛下所有情绪,随后淡淡转身,道:“自己犯的错,总该自己去承担解决。”
说着,叶氏提起步子,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莲香阁。只是,没有人看见,她转身的那一瞬间,眸底浮现起一抹心疼的情绪来,刹那便打破了原本的故作冷硬。
等到叶氏离开,齐子怜回头看屋内自己制造出来的断垣残壁,不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怜儿,没事的。”齐子亦叹了口气,只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有大哥在,大哥会将屋子收拾妥帖的,你自不必忧心。”
“大哥”齐子怜听着齐子亦的安慰,心下更觉得悔恨与自责,哭的便更加厉害起来,她抽抽搭搭,断断续续道:“大哥,都是都是怜儿的错。怜儿怜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大哥原谅怜儿原谅怜儿,好不好?”
齐子怜的道歉,让齐子亦不由愣了愣,仿佛年少时候,那个天真烂漫的妹妹又回来了一般,片刻,他才笑了笑,点头道:“好。”
战王府
苏墨和苏宁走进楚园,两张一模一样的俊逸脸容上,一切的不忿担忧皆是消弭殆尽,只余下素日里那副自然的模样。
等到走到屋外,瞧见里头的战王妃正拿着绷绣在绣着什么,苏宁便笑嘻嘻的率先开口,道:“娘不是今儿个身子不适么?怎的又做起了针线活来?不如交给下人来做,也免得自己多费神。”
战王妃抬头,瞧见苏宁和苏墨两兄弟过来,倒没有回答他们的话,而是不解问道:“今儿个这么早回来?子衿呢?”
苏墨道:“妹妹在外头同芳菲郡主讲话,大约一会儿便会过来。”
说着,苏墨便又敛下眸子,淡淡笑道:“汝南王府寿宴有些无聊的紧,我们就告了个不便,提前回来了。”
语毕,苏墨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苏宁,显然是在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将事情告诉战王妃。毕竟战王妃这两日身子不适,要是知道苏子衿在汝南王府受了如此大的气,可不得闹翻天了。
苏宁接收到苏墨的暗示,便微微挑了挑眉,表示知道。
“如此便好。”战王妃点点头,倒也没有怀疑。素日里苏墨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参加宴会,而苏子衿的性子显然也不太愿意凑这种热闹,只苏宁一个人对宴会没什么太大不喜之感,但到底苏宁极为在乎苏子衿的想法,故而他们提前回来,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苏宁咧咧嘴,便扬起笑来,道:“娘还没回答我,你怎的不去休息,反而坐在这儿绣东西呢!”
战王妃虽是武将家出来的女儿,但她的绣艺却是顶顶好的,大约是因为天赋的缘故,她对刺绣有着很强的领悟能力,也极其有耐心,曾有绣坊女子慕名想要结交战王妃,却是一律被她堵在了门外,后来渐渐的,也便没人再前来了。只是,正是因为如此,战王妃绣艺高超之事,几乎传的街知巷闻。
“给你妹妹绣条披帛。”战王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