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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想她担心,也明白她的隐忍,于是,他上前将她拥入怀中,语气低沉却笃定,回道:“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
此次战事太过来势汹汹,当天夜里,苏子衿便为司言收拾了行装,翌日一早,就为他披上盔甲,送他出行。
长长的队伍,一直到了阳关,初升的太阳,晕染了整个天空,瞧着很是落寞。
一直到司言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人群之中,苏子衿才驻足停留,好半晌没有动静,只扶着自己的腰际,摸了摸那略微圆润的小腹,笑容缓缓自脸上消失了去。
司言离开之后,苏子衿便开始与他书信传达消息,大约十日左右,两人会有信函的回送,整整两个月下来,那满是相思的信,便堆了好大一堆。
苏子衿舍不得丢掉,便悄悄收了起来,每每独自一人的时候,便会拿出来看上一看。
司言早早便收复了函谷关,且一并拿下好些个城池。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到了十一月之际,两军却还在对峙着。
俨然,这一次蛮族是做足了准备,屯了许多粮草。
十一月半的时候,锦都的初雪,悄然来临,苏子衿的小腹,越发大了起来,有时候走几步路,都觉得腰间很是酸涩。
可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让她觉得挫败。从前司言在的时候,便是有他体贴的为她揉揉,如今青茗几个人想要帮衬,苏子衿却又忍不住拒绝了。
晚间的时候,苏子衿再一次去了五记豆花铺,这是司言离开锦都以后,苏子衿第三十七次独自来到这里喝豆花。
依旧是热腾腾的豆花,一样的甜腻,却喝的她有些苦涩。
这世上,大抵最是伤情的,便是触景生情。可即便如此,苏子衿还是忍不住要来,忍不住点上两碗的豆花。
老夫妇并不知她和司言的身份,所以她只说司言去外地做生意了,所以一连这些时日下来,一直对她颇为照顾。
当天夜里,宫里传来消息,据悉知,那勾结蛮族的,不是别人,正是司天凌的生母,惠妃!
于是,昭帝为之震怒,立即将惠妃关进了牢里,同时收押安阳侯府的一众人等,彻查此事。
最后的结果出来,表示这事情乃惠妃一手做的,与安阳侯府没有干系。听人说,惠妃和司天凌两母子很早便与关塞的蛮族有了勾结,如今司天凌虽是死了,惠妃却不肯罢休,势必要搅得天翻地覆!
这件事一闹,惠妃便成了锦都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不到几日便被昭帝斩首示众。而安阳侯府,虽说查出并无干系,但还是被剥夺了爵位,贬为庶民。
一阵沸沸扬扬后,锦都便再度恢复了以往的活力。虽说关塞战事吃紧,在远在千里之外的都城,却喜气洋洋,似乎等着迎接除夕的到来。
而对苏子衿来说,司言不在的日子,天色变得很是灰暗,她的时间,过的很慢也同样很快,到了十二月底,天气冷的厉害,离临盆的日子,也愈发近了起来。
这天天气些阴沉,偶尔下几场小雪,苏子衿坐在窗台边沿,瞧了瞧外头的雪,便兀自提笔,继续写着信函。
正是时,青烟自外头跑了进来,慌慌张张道:“主子,主子!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苏子衿抬眼,眸光落在青烟的身上,身子却是一动不动。
问这话的时候,其实她心中已然有些概念,毕竟让青烟去打听的是她。
“边塞传来消息,王爷王爷他失踪了!”青烟咬着唇,艰难的说了出来。
依着苏子衿的吩咐,青烟这两日便四处打听,最后才得知,早在好几日之前,边塞便有了消息传来,说是司言失踪而这一消息,自然便被战王妃等人瞒得死死的,生怕苏子衿知道后,会动了胎气。
“什么叫作失踪?”苏子衿凝眉,脸色顿时苍白下来。
青烟道:“听回禀说,蛮族偷袭大帐,虽无法得逞,但同一时间,也再一次掀起了如火如荼的战事”
说到这里,青烟抬眼看了看苏子衿,见苏子衿脸容苍白,神色依旧镇定,她才继续道:“也不知蛮族从哪儿弄来了几门大炮,专门便往王爷的大营那处打现下谁也不知道,王爷是是在哪里!”
虽说的是这样,但青烟却是知道,基本上已然可以确认,司言就在大帐里头,且根据收得的骸骨所知司言的骸骨,便在其中一个!
然而,这样的话,青烟不敢说,也不能说。如今苏子衿已然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若是在这样大的刺激下谁也料不准会出什么事情!
青烟的话一落地,苏子衿的脸色便彻底惨白起来,她盯着青烟,好半晌都没有动弹。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恍惚如梦一般,淡淡说了句让青烟退下的话,便再次提笔。
好似方才那一幕不曾发生一般,她一边伏案,口中一边喃喃道:“今日便要送信过去了,必须尽快写完。”
第250章 124大结局(二)()
战王府
“妹妹!”
“妹妹!”
苏宁手中拎着一个食盒,兴冲冲的便踏入了落樨园。
彼时,苏子衿坐在院中的木樨树下,周边三三两两的围着好些人,其中便是有战王夫妇。
“臭小子,做什么?”战王爷瞪了一眼苏宁,骂道:“都要成亲的人了,还这般咋咋呼呼。你妹妹现下怀了孩子,吓到她可如何是好!”
苏宁和沈芳菲的婚事,被推到了明年的五月,大抵是沈老太君想着多留沈芳菲一年,便做了此番决定。不过这对苏宁和沈芳菲来说,倒是无妨。大景风俗开放,自是不太避讳男女之防。
听着战王爷的斥责,战王妃亦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一头,苏宁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暗道这两夫妻只心疼妹妹,不心疼他。
这样想着,苏宁便摸了摸鼻子,脸色讪讪。
苏子衿瞧着,便不由弯唇笑了笑,说道:“爹,娘,二哥没有吓到我,你们太过紧张了。”
说着,苏子衿偏头,将眸光落在苏宁的身上,才继续道:“二哥这样高兴,是有什么好事么?”
苏宁闻言,好似忘了方才被斥责一般,只笑嘻嘻上前,俊逸的脸容很是不羁:“妹妹,你猜哥哥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今儿个一早,苏宁便出了府邸,他和沈芳菲如今正是热烈,故而时不时便带了她外出走走。
苏子衿闻言,摇了摇头,笑道:“什么好东西,二哥这样开怀?”
其实她闻到了那个味儿甜腻腻,又带了一股桂花清香,不是酒酿圆子,又是什么?只是苏宁这般开怀的模样,她总不能扫了他的兴致。
“城东那家酒酿圆子!”苏宁喜滋滋的呈上前去,缓缓将手中的食盒打开。
一时间,甜糯的香味,四下蔓延。
苏子衿微微一笑,桃花眸底露出惊诧之色:“这是陈记酒酿圆子?”
陈记酒酿圆子,两个月前关了门,苏子衿为此惦念了许久,却一直没法再尝到。
如今瞧着,倒是有些惊喜。
苏宁闻言,嘿嘿笑道:“不错,就是陈记的酒酿圆子。你先前不是说想吃么?我今儿个在外头路过,恰好瞧见开张,所以便给你带了点回来!”
陈记的酒酿圆子,算是锦都中有些出名的了,如今再次开张,少不得有许多人排着抢着要买,为了这一碗小小的吃食,苏宁可算是等了大半个时辰。
好在如今看见苏子衿欢喜的模样,他便也就知足了。
只是战王妃闻言,不由伸手,制止道:“子衿,你怀着身子,莫要碰着这些关乎酒的物什,对孩子不好。”
温言软语的劝导之后,战王妃立即看向苏宁,嗔怪道:“阿宁,你妹妹碰不得酒,你这不是存心叫她瞧着嘴馋么?”
这话一出,苏宁便深觉冤枉,摸了摸脑袋,他便道:“娘,这酒酿圆子不过一丁点儿的酒罢了,不碍事儿的。”
若是放在寻常,苏宁大抵不会这般说,可如今看苏子衿有些眼巴巴的模样,他心下便不忍起来。心中更是暗暗懊悔着,早知道偷偷儿的给苏子衿送去便好了。
“凡事还是小心为上,”战王爷不赞同道:“你妹妹现下才怀三个月,最是影响甚大。”
听着战王爷和战王妃的话,苏子衿在一旁,心中有些叹息,想来这酒酿圆子,她是吃不着了,也难为了苏宁这般高兴,想来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就在苏子衿如此想着的时候,便是听那一头传来司言的声音。
她微微看去,就见司言身姿如玉,清贵的面容一派沉静,道:“岳父岳母,我母妃在外头等着您。”
一边说,司言一边迈着步子,缓缓入内。
一听说是乔乔找,战王妃便是一顿,心下倒是知道,想来是司羽和乔乔找他们有事情。
点了点头,战王妃便吩咐道:“司言,这酒酿圆子你可切莫要让子衿吃了,这里头沾了酒,对孩子不好。”
在苏子衿的事情上,战王妃倒是一改往常,变得一丝不苟起来。
司言对此,自是习以为常,于是微微颔首,他便认真道:“岳母放心。”
寡淡的四个字,却是让战王妃放了心,随即她看了眼苏宁,倒是没有说什么,便和战王爷一同,很快离开了落樨园。
等到战王夫妇都走了,苏宁才讪讪的瞟了眼司言,想着如何开口让司言应允这酒酿圆子给苏子衿尝几口。
自家妹妹极少露出这样馋嘴的模样,难得的一次,他这个做哥哥的,自是赴汤蹈火,也要让她满足了口腹之欲!
如此想着,苏宁便张了张嘴,正打算说话。
不料,他话还未出口,司言那头却忽然上前,推了推那装着酒酿圆子的食盒,将其挪到了苏子衿的面前。
缓缓将酒酿圆子从里头端了出来,司言低着嗓音,眸底很是温柔:“吃罢,省的岳父岳母回来,你又吃不到。”
说着话的时候,司言依旧面无表情,可那股子温柔的气息,便是一旁的苏宁,也深感惊诧。
“咳咳”苏宁忍不住问道:“司言,你难道不怕妹妹伤了孩子吗?”
按道理说,司言这个即将要做爹爹的,该是最在意才对,可瞧着司言的模样,俨然并不是如此。
苏宁的话一出,那头执着勺子满足的吃了一口的苏子衿,亦是心中诧异。
就见司言闻言,神色淡淡道:“不怕。”
“不怕?”苏宁瞳孔一缩,有些惊愕:“当真不怕?”
“嗯。”司言回道:“比起孩子,我更怕子衿心中存了遗憾。”
短短一句话,便完全将司言对苏子衿的宠溺,摆在了明面上。
这酒一物,确实对腹中胎儿不甚好,可那一丁点的东西,却不会对苏子衿不利,既是如此,他为何要阻止?平白让苏子衿对此眼巴巴的瞧着。
对苏子衿,司言向来便没有那般苛刻,很多时候都是她要什么,便给什么,这种几乎于‘溺爱’的模样,今日苏宁算是大开眼界了。
摇了摇头,苏宁啧啧道:“司言,我瞧着你这样,不是养媳妇儿,倒像是养闺女啊!”
如此的纵容,如此的肆无忌惮,可是难得一见。不过作为苏子衿的兄长,苏宁心中自是欢喜的。
苏宁的话,让苏子衿忍不住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勺子,她笑吟吟道:“二哥这样说,看来是对芳菲没有这般宠溺了?难怪乎芳菲前两日还与我抱怨”
话说到一半,苏子衿便戛然而止,故意的抿着嘴,笑眯眯的瞧着苏宁,却是不说下去。
“妹妹,你就告诉哥哥罢,看在哥哥排了大半时辰给你带回来这酒酿圆子”苏子衿这般模样,看的苏宁心中焦灼不已。
“这倒是我与芳菲的秘密。”苏子衿弯唇,从容道:“二哥若是想知道,便多多宠一些芳菲,等哪一日你像阿言这般了,我就与你说。”
说着说着,苏子衿便忍不住夸了把司言,听得苏宁道一声无奈,直直说苏子衿有了夫君忘了哥哥。
几个人又是一阵笑闹后,苏宁便离开了落樨园。
那一头,苏子衿也解决了酒酿圆子,心满意足的起身,打算消消食。
司言见此,便上前来,自然而然的拉过苏子衿的小手,将其裹在自己宽厚的掌心。
“将东西带下去处理了。”看了眼孤鹜,司言清冷道:“莫要让其他人发现了。”
这话一出,孤鹜哪里敢不应?点了点头,他便很快将东西收拾了去。
两人很快踱步到一旁,因着日头太毒,苏子衿便想着在树下乘凉一会儿。想起方才苏宁那番关于闺女的话,她心中便有探究之意升起。
“阿言,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木樨树下,苏子衿抬眼浅笑,眸底很是明亮。
先前司言曾说过不想要孩子,且对木木表现的很是不喜故而,苏子衿倒是好奇,如今对待自己的孩子,司言是否也是心中不喜?
司言闻言,不由凝眉,大抵思索了一番,他才道:“都不喜欢。”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其实司言根本不在意,他天生对孩子抵触,尤其是这小生命还未出生便与他抢了子衿,若是出生了,岂不是更惹人厌烦?
他看得出来,期初怀孩子的时候,苏子衿并没有任何感觉,现下孩子三个月了,她的感觉越发的敏锐起来,有时候眸底还会有极为温柔的神色浮现
这样一想,司言便忍不住蹙眉,心中沉吟是否将来要把孩子放在太后那里将养。
见司言如此,苏子衿忍不住笑了起来,似是而非道:“可你即使都不喜欢,孩子总归是有了的。”
“那就女孩儿。”司言垂眸,淡淡回道。
若是女孩儿的话,他应当稍稍能接受一些。
“为何?”苏子衿一愣,有些诧异。
她以为,司言当是欢喜男孩儿的,毕竟好养活,不必缠着父母。
“我在幻境中看到了你极小的时候。”司言伸手,摸了摸苏子衿的脸容,漆黑的眸底有璀璨的光芒升起:“那时候,你很是有趣。”
若是生个女孩儿,像苏子衿这样好看,司言倒是能够接受。幻境中的苏子衿,娇娇小小,像个瓷娃娃一般,甜糯的容易让人融化。
苏子衿闻言,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你今后是不是就宠你的闺女,不宠我了?”
原本苏子衿的这句话,不过是她的玩笑罢了,却是没有料到司言闻言,竟是认真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宠她,还宠你。”
说着,他薄凉的唇落在苏子衿的额头,辗转又移到了眉眼、琼鼻,最后就要到那朱唇的时候,他淡声道:“她将来总归有夫婿宠着,而你只有我”
一声落地,他细细的吻便落在了苏子衿的红唇之上,然而,尚未感受到那令人悸动的触觉,她的眼前,司言的身影便忽然消失了去。
那本应被裹着的小手,徒然泛着凉意,再感觉不到丝毫温柔。
苏子衿瞳孔微微一缩,心中更是一寸寸冷了下来。
桃花眸底,有光芒一片片碎裂,可不待她动弹,耳边便传来青烟的声音,那一句王爷失踪惊的她一个坐起身子,猛然睁开眸子,脑海中的旧梦不再,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手下不由抚上隆起的小腹,她唇齿颤抖,有热泪浮出眼眶。
她又梦到司言了。
自从司言失踪的消息传出,她便日日做着那些梦,梦中皆是从前和司言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的语气、神色,低语轻喃她都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