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感觉。
真相近在眼前,她却忽然有拔足狂奔的冲动——有时候只是一念之差,却造成了不可追悔的后果。
刘嵩的声音近在耳边,似鬼魅一般:“这还得感谢你,当初是阿淼从你的花房里拿来的东西,这些年帮了我大忙!”
“你你到底拿这个东西祸害了多少人?”她蹲下来,只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痒,又焦虑又心慌,熟悉的感觉又来了,这是瘾犯了的前奏。
刘嵩蹲下身来安慰她:“你啊,就是心太软了。说什么祸害呢,这世界就是这样,我当年一穷二白的时候,可没人能瞧得起我,现在有钱就成了大爷。那些有钱的人哪个的银子不是沾着血的?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抹干净了嘴巴就装大爷。”他关切的摸摸她的脑袋:“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固执呢?”
叶芷青一把推开他,怒喝:“滚!滚!别在我眼前!”
刘嵩说出心底的话,竟然觉得一阵畅快,颇有种抱着她一起沉入湖底的感觉,起身往后退去:“好!好!我先出去,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叫我。”
他从花房里退了出去,叶芷青挣扎着站了起来,只觉得万念俱灰,罪孽深重。当初只是带回来几粒种子,想要用于医疗,没想到却坑了这么多人。
她终于还是坑到了自己。
花房里明烛高照,她也不知道那一瞬间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抽出烛台上的蜡烛,往易燃之处去点,四周很快冒起了火苗,她跌倒在地,鼻端有湿润的草木燃烧之时释放出的呛人的烟味,以及眼前忽明忽暗的烟火,扑面而来的热气。
她总以为,人的一生磨难会很长,一路艰辛一路坎坷,只能咬紧了牙关往前撑,可原来这条路并不长,已经遥遥看到了尽头,她用尽了全力,却再也撑不下去了。
花房的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大力的踢开,紧跟着便有人闯了进来,叶芷青的视线已经模糊,她疑心自己出现了幻觉,打头的那人气宇轩昂,直奔了她过来,她听到刘嵩暴怒的声音:“你疯了啊——”
她呵呵大笑,眼泪顺着眼角不断滑落,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只虾子,躺在泥地里,压倒了一大片半燃的丽春花,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也许都在骗她,但是紧跟着她被一双健壮的臂膀抱了起来,落进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怀抱,大约是梦里曾经梦到过吧,她喃喃自语:“果然是快要死了才会出现幻觉吗?”
耳边听到一个痛惜的声音:“别怕,我来了叶子!我来了!”
曾经有无数次,她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也曾经幻想过会有这一幕,内心却深深明白,不过是在做白日梦而已。
她猛的惨叫一声,好像被人掐着脖子的模样,惨状让抱着她的人忍不住心脏都要停滞的了,将她抱在怀里连连安抚,可是一切行为不过是徒劳,根本不能制止她的痛楚。
刘嵩跑了过来,喊道:“她现在忍不了的,一会喝了补汤就好了!”
周鸿到底没有从卫淼嘴里掏出真话来,他迟疑片刻的功夫,苏铭也已经闯了进来,见到叶芷青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一拳砸在刘嵩鼻梁上:“你居然给她吃神仙膏?!”
“什么是神仙膏?”
周鸿怀里抱着死命挣扎的叶芷青,她头发散乱衣衫上沾了泥土,整个人狼狈不堪,却仍旧没办法让她停止痛苦的呻吟。
苏铭眼眶里都充了血,恨不得拿把刀将刘嵩给捅个对穿:“能要人命的毒药,吃了那玩意儿这辈子都离不开了,过两年就会油尽灯枯而亡!”
周鸿一脚就将刘嵩从花房门口踹了出去:“畜生!”他紧跟着出了花房门,苏铭紧随其后,在他们的身后,花房火势冲天而起,蔓延的很快。
院子里,哑巴花匠见到火势吓的跑了过来,而卫淼带着苏铭跟周鸿进来的,此刻见到周鸿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恨不得生吃人肉的模样,吓的直往后缩。
第295章()
叶府主院卧房里,叶芷青缩成一团,不受控制的抽搐,眼泪鼻涕流个不住,整个人说不出的邋遢,头发披散着,犹如未开化的母兽一般,恨不得逮着什么咬什么,痛苦到极致的时候她使劲往墙上去撞,却撞到了一堵肉墙,神线里是周鸿痛惜的脸,便如发了疯一般推他:“走!你走开!滚出去不要让我看到你”
最不堪的不是她以为自己临死还出现了幻觉,而是让他见到自己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周鸿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想要缓解她的痛楚却束手无策,只能一遍遍拍她的背:“别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叶芷青无视他的温柔,整个人狂躁无比:“滚开你出去出去啊!”最后一声高亢至极,让外面院里子守着的贤哥儿跟鼻青脸肿的卫淼都吓了一大跳。
“她她怎么了?”贤哥儿没想到亲娘不但会说话,声音还很是惨烈,比之安北军营里那些受重伤的叔伯们也不遑多让,他眉头皱的死紧,恨不得冲进去,却还是牢记着周鸿抱着叶芷青回来之时,一再叮嘱他不许进去。
苏铭知道叶芷青素来刚强,能让她如此痛苦,必是到了忍受的极致,扭头见到卫淼,眼里迸出仇恨的火花,直吓的卫淼往后退:“别别!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刘嵩丧心病狂,能干出这种事情呀!”
他始终以为刘嵩会用金山银山的富贵来打动她,用温柔体贴来疼惜她,却从来没想到他会用了最蠢的一招来对她——实在是愚蠢之极!
苏铭实在忍受不了叶芷青的惨叫,推开了房门进去,却见到了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叶芷青不住拿头去撞周鸿,苦苦哀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啊!求求你杀了我吧”
她那仅存的理智还想要维持最后的体面,不想让周鸿见到她这么狼狈的模样,可是身体的痛苦却达到了极致。
周鸿铁打的汉子也抵受不住,一颗心都要碎成了渣,抱着她柔肠百结,禁不住泪如雨下:“叶子叶子我哪儿也不去!对不起!对不起!都怨我来迟了一步!”抱着她死死不肯放手。
“师傅,怎么办啊?你以前说过,这种事情全凭自己熬过去,别的也仅仅是辅助,最主要还是看自己的意志。”苏铭含泪蹲下来,几乎已经六神无主,恨不得以身代她。
叶府里折腾了一夜,漕帮总坛也没消停。
周鸿抱着叶芷青离开之后,刘嵩抚着被周鸿踹折的肋骨,站在燃烧的花房前面,面沉似水。
闻讯而来的帮众们救火的救火,还有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免追问:“帮主,怎么了?”
刘嵩的花房除了哑巴花匠,副帮主卫淼,寻常严禁人进出,没想到今晚居然被告一把火给烧了,实在惹人怀疑。
“没什么,出了点小事。”卫淼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人是他哄过来的,却又带了周鸿来将人抢走了,真是成也卫淼,败也卫淼!
天亮之后,他派人去找卫淼,派去的人来回话:“卫副帮主不在家中,家下仆从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要不要多派几个弟兄去找?”
刘嵩大略也能猜出卫淼的去向,他既然不在家中,必然是跟着周鸿去了叶府。这些年他有时候也会去叶府,总想着有朝一日她会回来。如今她是回来了,却在别的男人的怀里。
他吩咐秦宝:“你去叶府见周将军,只说我这里有缓解她痛苦的解药,只要他将人还回来。不然走遍天下,她也没救的!”
神仙膏毒性之强,世所罕见。成瘾性让人根本就戒不掉,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忍受到几时?
秦宝听说昨晚卫淼带着周鸿来漕帮总坛抢人,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替刘嵩发愁:“嵩哥,真的行吗?”
刘嵩自将神仙膏用在不少大男人身上之后,无往而不利,反而助长了他的自信,笃定道:“不行也得行!周大将军本事再大,也没办法解了神仙膏的毒性。他既然放不下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唯有将人送到我身边来,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风水轮流转,没想到也有轮到他坐庄的一天。
秦宝惴惴不安跑去叶府求见周鸿,见到卫淼被人揍成了猪头,顿时大惊:“你这是怎么了?”暗自思虑如果是周大将军下的毒手,那他跑这一趟是不是也讨不着好啊?
卫淼见到秦宝,皱着眉头问道:“你来做什么?”经过一夜的煎熬,只恐周鸿见到刘嵩身边的狗腿子,就不会有好颜色:“送死也不知道挑个地方,跑到叶府来送死,还嫌周大将军的怒火不够大,要再添几棵柴吗?”
秦宝是个胆小的,跟着刘嵩这么多年,也没把胆子练大一点,他娘秦婆子这几年日子好过,不再做接生婆的营生,却信起了佛,时常在他耳边念叨些行善积德的事情,倒越发让他慈悲起来。
“周大将军打我作甚?我就是个来跑腿传话的!”
卫淼见他不怕死的模样,非要往枪口上撞,便带了他去见周鸿。
周鸿一夜未眠,好容易天亮了,叶芷青精疲力尽打熬不住,昏昏沉沉的睡去,也不知道她这一觉能睡多久,他正搂着她在床上闭眼假寐呢。
从安北出发之时,他还是担心叶芷青在火灾之中容貌嗓音被毁,怕她如惊弓之鸟,被他知道了下落便带着家小躲起来,也不知道这次会跑到哪个偏僻的山里躲起来,又或者跑到别国去。原以为心里的不安只是源于她再一次失去行踪的揣测,哪知道却比他预想的还要更糟糕。
天亮的时候,她满身汗湿的昏睡了过去,周鸿打湿了布巾子替她打理身上的汗渍泥土泪水,从头至脚都没放过,她昏睡着的模样一如过去,安静恬和,谁能想象这一夜她经历了地狱一般的痛苦呢。
他细细拭擦她的眉眼,那深藏在他记忆之中的眉眼原来并没有改变,只是他们都回不到过去那无忧无虑的甜蜜时光了。
周鸿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满腹的甜蜜辛酸竟是无处可诉。十几年纠葛,半生归来,她仍是当初的少女,要强刚烈,不依靠任何人,风雨兼程走过这一路坎坷,本色不改。
他何尝不明白她的要强。
在安北之时,她就不愿意相识,却听闻他有难,肯跋涉千里前去救他;如今落到这副模样,就更不愿意让他见到了。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她是何模样,经历过什么,她仍旧是他心中那深爱着的人儿!
他替她打理干净,抚摸着她伤痕累累的左手,唇边不由便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她还拿这伤疤骗过他呢,狡猾的丫头!
两个人头碰头躺在这张大床上,依稀还是旧时光景,他与她的初次就是在这张大床上,经协这么多年还能并排躺在这里,实在让周鸿感慨不已。
正欲睡去,忽听得院子里脚步声响起,有人到了门口轻轻敲门:“大将军,刘嵩派了人过来,有事要禀!”
周鸿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旁边的叶芷青下意识的动了一下,直吓的他一腔怒火都差点熄了,宛如拍着小时候的贤哥儿一般替她掖了下被角,轻轻拍了两下,她又陷入无意识的深眠之中去了,他才轻手轻脚下床,提着靴子出了卧房才穿了起来,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鼻青脸肿的卫淼,一副胆怯的模样,缩着脖子小声道:“刘嵩派人过来了”
一夜功夫,周鸿已经领教了神仙膏的厉害之处,也从苏铭嘴里知道了来龙去脉,脑子里有上百种让刘嵩生不如死的办法,只不过现下一切以叶芷青为先,总要等他腾出手来。
没想到他没打上门,姓刘的居然还敢派人来?!
他小心阖上门,站在院子里声气才大了起来,一字一句道:“姓刘的派来的人呢?”
卫淼听的胆战心惊,总觉得如果秦宝站在他面前,早被周大将军撕成了碎片,他微不可见的往后退了几步:“我没敢将人带到后院,在前厅候着呢。”
周大将军大步往前院而去,卫淼吓的赶紧小跑步跟上,生怕晚一点就看不到秦宝了。
秦宝在正厅候了没一会功夫,就见到周鸿鹰视狼顾而来,大马金刀往正堂坐了下来,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冷凝的目光犹如刀剑一般泛着寒意,他莫名觉得后背泛凉,忙上前去见礼。
“小人见过将军!”
“刘嵩派你来的?”
“是的,帮主派小的过来瞧瞧。”瞧什么不言而喻。
周鸿冷笑:“没别的事情你可以滚了!让刘嵩洗干净脖子等着,本将军的人他也敢动,活的不耐烦了!”多年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杀气让整个正厅的温度都降了下来,笼着火盆也没什么效果,秦宝与卫淼差点都要哆嗦了。
秦宝忍着被吓出来的尿意硬着头皮提起此行的目地:“我家帮主说,说他有缓急叶姑娘痛苦的解药,不如不如大将军将人送过去?也好减轻她的痛苦?”
第296章()
周鸿化掌成刀,一掌砍在桌角之上,生生将桌角砍下来一块,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滚!”
秦宝腿一软,吓的直往后腿,多余的半个字都不敢再多说,灰溜溜跑了。
卫淼贴着墙壁往外挪,恨不得有个老鼠洞给他钻进去,不防被周鸿叫住:“你站住,本将军有话要问!”
“将将军有话尽管问,我知无不言,知无不言。”卫淼缩缩脖子,总觉得自己的脖子再结实,恐怕也比不上那桌角硬。
周鸿向他招招手,卫淼迈着小步蹭过去,规规矩矩站着,垂头听训的模样,配合着了那张肿如猪头头的脸,别提多诡异了。
“这神仙膏是怎么回事?染上的人就从来没有戒掉的?”周鸿的问题连珠炮一般,连他们当初如何用到旁人身上,后来都用到哪些人身上也统统问了一遍。
事到如今,卫淼哪还敢继续隐瞒,老底都被人给翻出来了,再藏着掖着说不定要被周大将军给打个半死,他早就领教过周大将军的手腕,当下再不敢揣着侥幸心理,一五一十都讲给他听,连他们在山区买了上百亩地,养了大量签了死契的奴仆收割膏子,照看丽春花田,播种收获都讲了——反正捂着迟早也会被周大将军挖出来的,何不省点力气。
周鸿越听眉头拧的越紧,再结合叶芷青的惨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挥手让卫淼退下,召了苏铭过来,让他听打在任的扬州知府,听说此人姓朱名旭,再派人打听,竟然就是当初的伏城县令。
朱旭出自虞阁老门下,当初为了巴结周鸿,这才从贺府手上讨了叶芷青过来,转手送给了周鸿。
他运气不甚好,新帝即位没几年,虞阁老便退出内阁,归乡养老,而他这位虞阁老的门生也是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钻营到如今的地位,来扬州府上任这是第二个年头。
“原来是老熟人。”周鸿沉吟片刻,派亲卫前往知府衙门约朱旭见面,他自己则回房去守着叶芷青。
叶芷青犯病是一阵一阵的,还未到傍晚就已经忍不了了,又是一顿发狂,直折腾的身上没力气了,那瘾头也没见得过去,又不想让周鸿留下来,推了几次没办法将他撵出去,最难受的时候紧咬着他的胳膊,周鸿便默不吭声给她咬,一遍遍安抚她:“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哪怕是在失去理智被左右的时候,叶芷青心底里也相信周鸿的誓言,他像安北高山上的石头,沉默坚硬的让人放心。
等她这一轮过去了,周鸿便抱她去沐浴洗漱,宛若过去亲密的时光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