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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岩也很是尴尬,听壁角被抓包,委实不是他所愿。
他手握成拳咳嗽一声:“咳咳,我就是路过,路过。你继续,继续。”
旁边连晖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火上浇油:“你不知道,傅老哥是怕你心狠手辣,打坏了他的乖乖重孙子,这才着急忙慌过来偷听的。”
“你胡说!”傅岩一张老脸都烧红了:“这丫头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
“连军医别胡乱揣测师祖的心思了,师祖他老人家怎么会这么想我呢?”叶芷青笑眯眯让开道:“正好天佑跟锦姐儿估计都被我打肿了手掌心,不如师祖进去帮着敷敷药?”
“当真?”他老人家摸摸腰间的荷包:“我这里正好有化淤的膏药。”抬脚便走了进去,留下叶芷青与连晖相视而笑。
叶芷青站在房门外,才想起里面还有个人没处理,扬声道:“胡四儿,你跟我来。”
胡四儿自从被苏铭在漕帮手里救下来之后,一直跟着柳记的东家来到百越,在这里过了五年多安稳日子,有时候回想起过去,都恍如梦中,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今日叶芷青当着他的面儿斥责锦姐儿,也算是顺便给他提了个醒。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叶芷青下了客栈二楼,到前台吩咐伙计送热水吃食去房里,然后跟着她一路出了客栈的门,便是喧闹的码头。
也许南方的码头都大同小异,他从小在漕帮长大,最熟悉的莫过于码头了,有提篮叫卖小吃的妙龄少女,光着膀子装卸货物的船丁,还有来往行色匆匆的各色旅人。
码头上每日吞吐着船只货物,来往客商旅人,胡四儿跟着叶芷青沿着码头边的河岸缓缓走过,两人同想注视着缓缓流动的河水,许久之后,叶芷青轻叹一口气:“四儿,你初来我家里,什么都不会,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模样,现在再出去,倒像个小厮了。”
胡四儿悚然而惊——原来她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动声色的观察而已,他还以为瞒骗了所有的人。
“四儿你说,一个读书识字的少爷怎么会沦落到被漕帮帮众追捕的地步呢?”叶芷青似乎也没想过要他回答:“我后来想过这个问题,每年漕河上的命案不知道有多少起,牵连的妇孺老幼不知道又有多少,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我不管你是胡四儿,还是吴四儿,还是张四儿王四儿,必然也不会在我家中待一辈子子,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好要干什么了吗?或者说什么时候离开?”
从头至尾,她从来就没想过要负担这小小少年的将来。
叶芷青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凉薄的人,尤其是面对一个不知来历的少年,能够好心搭救他一次,也只是偶然的机缘,也因此这些年来,胡四儿只是陪在锦姐儿身边做个大玩伴而已,以他的聪明,又识字,却从不曾被送进柳记做个小伙计,被尽心栽培。
第270章()
两个人沿着码头长堤沉默的走出去,远远看到傅奕蒙招手,叶芷青便打发胡四儿回去。
傅奕蒙到码头之后就没有闲下来过,接见了等候的管事,将积务处理了,又安排了人打前站,这才站起来松松筋骨,就看到叶芷青远远走了过来。
她在外面从来都是戴着帷帽的,但脚步从容,无半点焦躁之意,他心里的躁意很快就消了下去,等人走近了,问:“师妹怎的没去房里歇着。”
“留空间好让师祖安抚那俩小坏蛋!”她不无歉意:“没经过你的同意,揍了你儿子!”
“揍他都是轻的!”傅奕蒙虽然疼爱傅天佑,也知道这小子性格有几分别扭,但他敢从家里偷溜出来;足够让他提心吊胆了。
“真是无知者无畏,想想都让人后怕。”叶芷青又道:“揍也揍了,训也训了,我方才问他们俩怎么办,这俩小东西倒是铁了心要跟着去安北”
傅天佑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这小子在蜜罐里泡的太久了,也是时候长长心眼了。”
傅岩虽然疼重孙,却也不是一味的溺爱,听傅天佑决定要带着这小子前往安北,到底没有反对。
傅天佑与锦姐儿扎着被打肿涂满药油的小爪子,高兴的又蹦又跳。
“谢谢爹,谢谢师傅!”
“谢谢娘!”
叶芷青取笑道:“不生我的气了?”
锦姐儿跟傅天佑被叶芷青教训完了,又被傅岩在敷药的时候讲了许多儿女被拐卖的父母的悲惨经历,思念儿女成疾,多年苦寻未果,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两小儿之前挨揍之时,还有委屈,被叶芷青驳斥之后,也未见得心服口服,听完傅岩一番话,锦姐儿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我要是丢了,我娘亲也会很伤心吗?”
傅岩摸摸她的小脑袋:“说什么傻话呢?你娘若是不疼你,巴不得你丢掉,见到你怎么会还气急败坏揍你?她越害怕你丢越心急,当然是越生气啦。”
锦姐儿再见到娘亲,竟然乖顺许多,偎在她身边不说话,只把小脑袋往她怀里钻,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模样。
前往安北的队伍多了两小孩子,似乎也没什么改变,晓行夜宿,到了扎营的时候,叶芷青就带着俩小家伙穿着短打绕着营地跑,还想法子给两孩子增加营养。
傅奕蒙不解其意,也远远缀在俩小孩子后面跑着,等他们休息了便问起来:“师妹这是何意?”
彼时天色已近傍晚,他们扎营的正是一处平原,旁边是一条奔腾的小河,一排大树依河而生,粗枝茂叶,周围绿草葳蕤,实是不错的一处所在。
叶芷青踩在河边的石头上,将绕着脖子上的布巾子拉下来浸水,朝两小儿招手:“你们俩过来洗把脸。”天气炎热,整日在马车里坐着都是一身尘土一身汗,再加上跑步,身上的味道都不好闻,又不方便洗澡,只能洗洗干净手脸了。
傅天佑跟锦姐儿自从跟着前往安北,这一路上也不调皮捣蛋了,一身奓着的毛刺儿都要被顺平了,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牵着手儿靠近河边,蹲下来开始洗脸。
叶芷青一边注视着俩小孩子别掉进河里,一边回答傅奕蒙之前的问题:“他们年纪太小,我总是担心他们去安北染上时疫,所以带着他们抽空锻炼身体,提高抵抗力。”
俩小家伙洗完了排排站在叶芷青面前,等着叶芷青给擦干净手脸,才手牵手欢呼着往营地里跑,那里已经飘来了饭菜的香味。
二十天之后,他们踏入了安北地界。
安北在大魏举重若轻,虽然不能指望如江南一般富庶,但却是大魏在北方最重要的防线,尤其这八年间在周鸿手里更是大变样。
他们这么一大队人马进入安北,值此民心惶惶之际,想要让地方与军方不注意到都难,很快便有人盯上了他们,数日之后,他们被一小队大约十来人的骑兵给拦住了。
为首的是名年轻的军士,戎装肃穆,长枪拦住车队的去路,很是客气道:“你们领队的在哪里?做的是这什么生意?”
安北这几年发展的不错,如果不是天灾,前来安北做生意的车队也不少,南方的茶叶布匹等物源源不断的被运了过来,换取安北的药材皮货山珍之物。
管事的从骡车上下来,上前去见礼:“军爷好,我们是从南越来的,并非是做生意,是周大将军派人前往东南请的连军医前来安北治疫,但是连军医恰好在西南百越之地跟我们家傅老爷子在一起。我们家老爷子悲天悯人,医术又高,闻听安北有疫,便陪同连军医一起准备了药材粮食前来安北。连军医在后面的马车上,一会儿就到了。”
“连军医?”这人正是周鸿身边的汪宏扬,自来了安北之后便被丢到军中历练,如今也能独挡一面了,却是认识连晖的。
“连军医在哪?快带我去见他!”汪宏扬听得连晖在车队之中,顿时神情激动,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揪着傅家管事就要去找连晖。
这一路之上,连晖与傅岩同乘一辆马车,讨论治疫的方子,也猜测安北之疫,只因未曾确实见过,一时倒也难下定论,日子便在猜测之中滑了过去,有时候也让叶芷青跟他们在马车里一起参详,每当此时傅奕蒙便只能自己带着俩孩子了。
管事带了那汪宏扬到了连晖乘坐的马车前面,管事的请了连晖出来,他好似见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紧握着军晖的手不肯放,眼眶都要红了,力气之大几乎要捏断了他的手骨,不断念叨:“连军医来了就好了!您老人家来了就好了!”
连晖吓了一大跳——安北疫情竟是已经严重至此了?
“怎么是你小子?你们军中的军医呢?当地没有大夫吗?”
汪宏扬早就接到周鸿密令,知道他派人前往东南请连晖前来襄助控制疫情,此地恰是他驻守之地,每日必要带兵过来巡逻,没想到今日就教他碰上了。
他将连晖拉到一边,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军医您不知道,将军他前两日浩哥传来消息,说大将军发烧,恐已染上时疫,都盼着您能来呢。”
其实周鸿派人前往东南请连晖之时,安北震后没多久,也只有零星几人染了时疫,但以周鸿多年应对危机的能力,很快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尤其震后气温升高,最是容易扩散疫情,而安北军中军医的本事比不上连晖经验丰富,他想着请了连晖过来控制疫情,心里也有点底。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很快染上时疫的人越来越多,如今几乎要泛滥,都快要控制不住了。
连晖听得周鸿竟然也染上了时疫,面色大变:“怎么会呢?少将军从小身体就好,他怎么会染上时疫?”却仍是旧时称呼。
汪宏扬哭丧着脸道:“将军为人,连叔您不是不知道,他从来都是身先士卒,哪里有疫情就往哪里钻,总是在最危险的地方,谁劝也劝不住他,哪知道就给染上了”
连晖心里也不好受,事到如今只有赶紧往安北军营中赶了,他跟挥苍蝇似的驱赶汪宏扬:“你赶紧头前带路,让粮食跟药草后面来,我跟傅老先生还有他身边的徒孙一起往营里赶。”
“那感情好!”汪宏扬赶紧过去上马,很快傅岩乘坐的这辆马车越众而出,跟在了汪宏扬的队伍后面,往军营疾驰而去。
马车里,叶芷青失声道:“什么?周周将军染上了时疫?”
傅岩奇道:“叶子认识周将军?”
连晖很想说:认识!怎么不认识?孩子都给周将军生了一个!但事关周鸿跟叶芷青的隐私,叶芷青都不愿意再提起过往,他又怎么好讲出来?
叶芷青道:“不认识,只是以前在东南的时候听过周将军的英勇事迹,所以对他颇为敬佩,后来听说他镇守安北,没想到”
傅岩抚须叹道:“也是,周氏一门忠烈,天下谁人不知!你常年在外面跑,对周将军的事迹肯定也有所耳闻,国之柱石,没想到竟然染上了时疫,咱们可一定要想尽了办法将他救了!”
叶芷青连连点头:“师祖说的是!只是到时候师祖可不许叫我叶子,您不知道我在安北有仇家,万一被识破身份,可能落不了好,我往后就是哑巴。“
傅岩道:”知道了,那我以后就叫你柳儿就好了,此事来之前既然已经商量好了,老头子也还没有老糊涂呢!“
马车走的很快,跟在汪宏扬的队伍后面,但就算是他们脚程很快,叶芷青也很焦急,恨不得有翅膀飞过去,她恨不得追着汪宏扬问一声,贤哥儿是否也在安北?
马车走了大半天的路程,终于到了安北军营,远远看到营房的门,汪宏扬几乎热泪盈眶。
第271章()
建和元年,周鸿请命前往安北,经过数年浴血奋战,八年间的不懈努力,他在安北军民心中的威望无与伦比。
今年六月初,正逢夏收,安北发生地龙翻身,官署民居倒塌,死伤无数,接下来数日暴雨绵延不绝,气温大降,粮食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
周鸿身为安北军中最高统领,分出一部分兵力帮助地方官员救灾,陈重兵于边防,以震慑对大魏虎视眈眈的邻邦。
震情上呈今上萧烨,朝中遴选赈灾使,哪知道几方扯皮,办事效率低下,赈灾的粮食药草不能及时送达,竟致安北灾情加剧,重伤者获救无望,断肢残臂者垂死挣扎。
暴雨之后,人畜尸体不曾及时处理,竟致各处有零星染病者渐至星火燎原之势,官员组织民间大夫救灾,却是杯水车薪。
安北历来是各族混杂之地,民情凶悍,比之江南富庶之地称得上荒蛮,大夫都是稀缺物种,各族的巫医才是救命的菩萨。这些巫医们装神弄鬼颇有一手,或炼密药,或存偏方,真要处理震后重伤者却力不从心。
地方官员万般无奈,向京中奏请派得用的大夫前来却遥无音讯,万般无奈之下便求到了安北军中,请求周鸿派军医支援。
自周鸿征战安北之后,深感自己军中的军医不得力,便派人向连晖求援,连晖便遣了自己的徒弟云驰与崔易前来安北。
云驰与崔易自来安北,便被周鸿视为宝贝疙瘩,轻易不会外借。
连晖在东南水军营大半辈子,后来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叶芷青,有感于她的提议,将东南水军营里的军医们都进行过系统的培训,建成了一套颇为系统的保健方式,没病防病,有病治病,更有叶芷青曾经传授过的截肢之术,在大魏所有驻军之中,算得上医术先进了。
云驰与崔易来到安北军中,便将连晖在东南水军营里的那堆陈规条例全都照搬了过来,还致力于培养军医的急救知识,倒也做的有声有色。
但安北发生时疫之后,地方官员前来借人,这两人便提起连晖:“若是师傅他老人家在此,定然有办法。我们当初在师傅手底下学医,也未曾学过治疫,实是未曾碰上过,未曾亲见,都是听师傅提起过一言半句。”
崔易就是连晖的翻版,纯粹是个医痴,一心扑在学医上,他当年也去过容山岛,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道:“师傅他老人家对叶先生跟傅老先生颇为推崇,不拘请了他们之中的哪一位都好。”
安北军中将领听闻,便问道:“叶先生跟傅老先生是何方人士?不能请了他们前来吗?”安北发生疫病,缺的就是好大夫,特别是有名望又医术精湛的大夫。
隔了这么多年,周鸿耳中再听到“叶先生”这三个字,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周浩不着痕迹的将那名将士往身后推了一把,岔开了话题:“要是能将连叔请了来,必能事半功倍。连叔医术精湛,治疫也有经验,想来应该没问题。大将军,不如派人前往东南去请连叔前来襄助。”
偏偏那名安北军中的将领不懂得察颜观色,扒拉着周浩的肩膀连连催促:“将军,既然要请连军医过来,不如将叶先生跟傅老先生也一同请了来?”
周浩向梁进使了个眼色,他跟汪宏扬一边一个将那名将领像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那人犹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不止挣扎:“干嘛干嘛诶诶有话好好说你们拖我干嘛?”
此后周鸿便带着护卫到处巡查,将云驰留在军中,又分了两名军医连同崔易跟着官衙的人前去灾医治疫。
安北各地灾情最重的是翰海府,民居十有八九已经倒塌,死伤惨重,崔易带着军医最先去的就是翰海府,周鸿边境上巡查一番之后,也带兵前往翰海府一趟,哪知道回来之后就发起了烧。
连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