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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卓铭修听得分明，听到的同时，他也问自己，如果当初程妈没有回国，那现在的结局会不会不同。
可是他看向程雪儿的目光，没有改变，他不知道，程雪儿是否已经忘记，当初就是因为她执意要跟随自己回国，所以程妈才不得不整理在英国的一切，回到这里。
卓铭修猜不准，程妈的离开，是不是已经让程雪儿放下心中的执念。让她能正确看待自己今后要走的路。
“雪儿，有些事情需要你做主。如果精神还可以，我们坐下来，卓大哥慢慢说给你听。”
卓铭易走到程雪儿身边，现在的程雪儿像极了年幼时，那个卑微怯懦的女孩，卓铭易拉着她的手，一句一句，将需要安排的事情，说给她决定。
关于程妈的葬礼，卓铭修没有参与太多意见。
毕竟程雪儿是程妈的亲生女儿，程妈的一切，还是需要这个女儿来做主。
卓铭修心里的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真切，从刚知道的茫然，到后来的接受，现在是将心里的痛，真正释放出来。
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让这个七尺高的大男人，有些招架不住。
他看了看正在谈话的两人，独自走到程妈遗体停放的地方。
经过忙碌，程妈的遗照已经摆放好。卓铭修看着遗照上，那个他最熟悉，也最亲切的老人。
“程妈，既然这条路是你选择的，我只祈祷你不要走得太辛苦。你的心意，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也会帮你看好雪儿。程妈，如果你的在天之灵看到，希望你保佑雪儿，让她早一点认回自己的心。”
从机场出来的路上，卓铭修接到阮峰的电话。
这段时间，他不在s市，特意交代了阮峰注意穆青橙的安全。
在电话里，阮峰说出之前，穆青橙被人带走的事情，和她与程雪儿见过面。
一听到穆青橙被人带走过，卓铭修立马坐不住了，他直接朝阮峰发难，也顾不得阮峰的身份。
听完卓铭修的责难，阮峰才说，他们是确定了穆青橙不会有危险，才在安全距离里，跟着她。
“三少，现在那些人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他们一定在背后谋划，如果我们现在打草惊蛇，难免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是我擅自做主，在穆小姐没有受到危险的情况下，不许轻举妄动。”
卓铭修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平息了心里的那股难以言状的情绪。
“峰哥，不好意思，我刚才冲动了，说话有些过。其他我不多说，我只强调一句，什么事情，也比不上她的安全重要，如果二者之间需要取舍，她排第一位。”
电话那头的人，安安静静听完卓铭修的交代，“三少，我知道了。这次是我处理不当，下次不会。”
卓铭修在赶到医院之前，就知道穆青橙面对过什么，尽管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什么事情，可是当年的那伙人，将她绑去，无非就是要让当年的事情再起波澜。
卓铭修眼睛中透出危险的光芒，那种粹着毁灭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手指在腿面上轻轻敲打，唇角勾起的一丝冷笑，像是让车内温度骤然降低。
如今的卓铭修早已不似当年，现在他不是那个能让他们随心所欲的孩子，现如今，如果他肯，有什么事情办不到？
本来没有打算过多计较，因为当年的事情，他们已经接受到惩罚。
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不该动的人。
让穆青橙担惊受怕，这是比动他卓铭修还要让他生气。
“这一次，我是真的要计较计较了。”
卓铭修又一次看向程妈的遗照，“程妈我答应你，如果程雪儿今后规规矩矩的走正途，我保她一世无忧。但是，程妈，如果她依旧不知悔改，我不会让你白白离去的。”
卓铭修心里想着要跟程妈说的话，直到有人站在他身后。
来人是萧南卿，他作为卓铭修的好兄弟，又是这些年一直在照顾程妈病情的医生，从任何角度来说，都要过来。
一方面祭拜程妈，另一方面，也是来安慰一下兄弟。
他上前上香，祭拜过程妈后，才走到程雪儿面前，说了句“节哀”，并冲卓铭易点点头。
“大家在赶来的路上，一会儿就到。”
卓铭修知道萧南卿说的大家是谁，多年兄弟，都知道程妈在卓铭修心里的位置。
连同他们，也因为卓铭修的缘故，将程妈看作是一位值得尊重的长辈。
现在这位长辈突然离世，大家都想着，能送老人一程。
卓铭修点点头，“葬礼的事宜，这边定下来再说。其他事情都放下，现在好好送走程妈。”
他的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还是跟程雪儿说。
总之，听到心里的人，难免又是一场悲伤。
萧南卿还穿着白大褂，他正在值班，不能停留太久。
在临出门前，萧南卿凑到卓铭修耳边，“出来一下，有点事情。”
卓铭修不明就里的跟着萧南卿走出去，直到转角处没人的地方，萧南卿才从自己硕大的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包东西。
“给，有人不放心你，说你一夜奔波，又心里难受。怕你不按时吃东西，会胃疼，所以特意找我给你送过来。”
卓铭修接过萧南卿递过来的食物，还热着。
他一点没有犹豫，打开就吃。
一边吃一边听萧南卿在旁边嘀咕，“刚才吓了我一跳，穆丫头红着眼睛冲进我办公室。弄得我还以为你悲伤过度，昏迷不醒，还想是不是要找人来给你做急救。尽管是好兄弟，那个人工呼吸什么的，我是下不了嘴。”
听到萧南卿的喃喃自语，卓铭修抬起头只对他说了一个字，“滚”。
对于卓铭修的粗鲁，萧南卿丝毫不在意。
“结果人家小姑娘，进来就放下东西，说让你暖暖胃，可是她又不方便过来。你说我也是忙了一夜的人，你家穆丫头，就眼睁睁的忽视了我的存在。看在早餐她也帮我带了一份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萧南卿一扭头，“我去，果然不一样，为什么你的汉堡里面比我多了一个蛋？”
卓铭修喝了一口牛奶，“人呢？”
“在我办公室里守着呢，不等我回去复命，这小丫头是不准备离开了。”
卓铭修三两口吃完，他站起身，跟坐在一旁的萧医生说，“那你快滚吧，别让她等急了。”
第233章 安安静静陪着你，送别程妈（）
在一个烟雨蒙蒙的早晨，一所安静的墓园里，举办了程妈的葬礼。
这天的天气特别阴沉，墓园里一片肃静。
程妈不是s市本地人，社会关系少得可怜，再加上她已经在国外生活了很长时间，早就跟原本在外地的亲戚断了联系。
这样一个除了女儿基本上是孤苦无依的老人，她的葬礼虽然简单，却不失隆重。
立在程妈墓碑前的几个男人，几乎囊括了s市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几个人。
卓铭修的几个世交兄弟全部到场，凌奾也跟着一起来了。
程雪儿对于大家的出现，没有表现出过多的诧异，她知道所有的人都是看在卓铭修的面子上，他们都念在程妈多年以来，对卓铭修的照顾。
所以，他们为了好兄弟，一起来送送程妈。
葬礼很是肃穆，卓家兄弟俩陪同程雪儿站立在侧。
看着程妈的骨灰落葬，程雪儿哭到不能自已。卓铭易站在她旁边，一直搀扶着悲伤的雪儿。
天空的雨势越来越大，天地间弥漫着悲伤的味道。
葬礼结束后，程雪儿依旧站在雨里不肯离去。
对于程雪儿，除了卓铭修兄弟两，圈子里的其他人跟她没有太多交集。或者说这么多年来，程雪儿努力想融进他们这个圈子，可是始终未能如愿。
在场的男士，基本上跟程雪儿没有交集，唯一的女士——凌奾，对待程雪儿的态度更加分明，摆明了讨厌和看不上眼。
不是因为凌奾与穆青橙交好，才如此排除程雪儿，一直以来，如果程雪儿真的是卓铭修心里的人，而她也真的是陪伴卓铭修的良人，凌奾倒是乐得看见他们终成眷属。
可是真实情况完全不同。
且不说多年来卓铭修对待程雪儿的态度，他们圈子里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是一种单纯的照顾和报恩。
都说当事者迷，旁观者清，他们这些卓铭修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每一个都清清楚楚，程雪儿绝对不是那个能当上卓太太的人。
连他们外人都看得如此分明，可偏偏有人像是走火入魔一般，不肯罢休。
在凌奾眼里，程雪儿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其中的是非曲直，她早就在心里明了，不过她不点破，而卓铭修在程雪儿没有点明的情况下，绝对不会说出伤害她的话。
程雪儿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在穆青橙出现之前，她是一直站在卓铭修身边的人，如果这个位置一直是她，一直只有她，那在她的认知世界里，通过时间的烙印，卓太太的身份迟早都是她的。
凌奾多想问程雪儿一句，“你在意的是卓铭修本人，还是更在意卓太太这个身份？”
当然，这一切都不用问出口了，因为程雪儿以为十拿九稳的局面，有人将她打破了。
对于穆青橙的出现，朋友们都抱着欣喜的态度。不仅仅是因为卓铭修单身多年，终于解决了个人问题，让大家放心，而且因为，穆青橙让卓铭修发生了实实在在的变化。
用宋城的话说，“有了穆姑娘的卓小三，终于像个人了。”
这话没有被卓铭修听到，否则宋城免不了被卓铭修打击报复。
要论圈子里谁是最最小心眼的人，大家的手指一定非常统一的指向卓铭修。
人家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是小心眼和报仇这方面，卓铭修绝对就是个小人，不仅记恨的时间长，而且报仇的力度大，范围广。
饶是顶着这样的压力，宋城还是说出以上的话，可见穆青橙带给卓铭修的变化有多大。
“终于像个人了。”
什么样子才是“像个人了”？无非就是拥有了人才具有的七情六欲和喜怒哀乐。
在这之前的卓铭修，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他永远都平静如水，不悲不喜。
沈止辰总是打趣他，“卓小三，你又不是圣人，别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神叨叨的样子。”
是啊，那时候的他，好像没有过多的情绪，在外人看来，他是完美到无懈可击。
可是作为好友的大家，却深深感觉到，他心里的一潭死水，已经激不起任何波浪。
这样的人生，几多无奈。
要说穆青橙是那个将卓铭修的一潭死水搅活的人，这个描述不太妥当。
她的出现，让卓铭修的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他的喜怒哀乐越来越清晰的表达在他的脸上和行动上，这才是活生生的人，这才是一个正常人，本应该拥有的情感表达。
尽管副作用是卓铭修毒舌的功力越来越让人无法忍受。
凌奾住在部队大院，好几次碰到卓夫人来家里串门，看见卓夫人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卓家的变化，表现在每一个人身上。
穆青橙影响了卓铭修，卓铭修的变化，让他的母亲，越来越欣喜。
私下里，卓太太跟凌奾的母亲聊起，当初她还不太看好穆青橙与卓铭修在一起的事情，因为毕竟两人的生活环境不同，穆青橙也未必是以后能在他们这样的圈子里生活自如的人。
如果以后连她自己都顾不了，反而要卓铭修来事事保护，她能帮上卓铭修的可能性就更加微乎其微。
所以她当初是抱着不赞成的态度对待穆青橙。
可是，卓夫人说，现在她是多么庆幸自己当时没有直截了当的棒打鸳鸯。
幸亏卓董背后劝过自己。
否则现在不仅这么好的准儿媳没有了，连儿子也不知道要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原本已经有些湿润的外套，突然身上多了一层暖意。
凌奾抬起头看见遮住自己头顶的雨伞，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披着的那件军绿色的外套。
“发什么呆？雨大了，回去吧。”
说话的是贺琛，今天他特意从部队赶过来。因为来得太匆忙，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凌奾依着贺琛有力的臂膀，站在他的伞下，向外走去。
葬礼已经结束，大家本想着跟卓家兄弟一起离开。
可是哭闹不止，久久不肯走的程雪儿，拖住了兄弟两的脚步。
卓铭修让大家先回去。
来的众人，自然不放心的对象是他，可是他却反过来安慰大家。
“早点撤吧，没什么好担心的。”
是啊，随着程妈的离去，一切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
大家都想着，卓铭修的人生，是不是也能像翻书一样，把之前的枷锁和困苦全部都翻过去，开始一个全新的篇章。
众人还没有离去，只见悲痛不止的程雪儿哭晕在卓铭易的怀里。
卓铭易一阵低呼，可是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卓铭易抱起程雪儿就往山下跑，卓铭修本打算上去帮忙，可是卓铭易却说他自己可以。
最后还是萧南卿站出来，“卓大哥，上我的车吧。直接回医院，估计是低血糖加上悲伤过渡，今天在医院观察一晚，稳妥一些。”
有了医生的保驾护航，卓铭修也放心很多，他跟大哥说，有事情电话联系。
也就没有再耽误他们的行程。
程雪儿已经离开，大家叫卓铭修一起走。
面对众人，卓铭修说自己再留一会儿。
听了他的话，大家纷纷准备离开。
在走了一段路，宋城确定现在说话，卓铭修已经听不到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始发表意见。
“大家，不是我八卦啊，卓大哥对待这位程小姐，是不是有点过了。之前我就有感觉，刚才卓大哥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听完宋城的话，大家都有些鄙夷的看着他。
“我说，你不是八卦，你就八卦的大爷。这个还要你来提点？看破不说破，这么大的人了，一点规矩都不懂。”沈止辰对宋城说的话，直接开始攻击。
说完，他又若有所思的低语，“你们别说，这程雪儿本事不弱啊，硬是大小通吃，她也不怕有心理障碍。”
突然裴霖停住脚步，“阿修，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啊。”
听完裴霖的话，沈止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己刚才说出口的话，千万不要被小心眼的卓小三听到。
然后他调整好自己情绪，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自然一些，一边说话一边转身，“铭修，做我的车。”
话还没说完，只见身后空空如也，才知道被裴霖给涮了。
“我靠，你丫看来是不想过了。裴霖，你站出来，看老子打不死你。”
裴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沈止辰，他快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留下一句无比嘚瑟又欠揍的话。
“哥几个，我要回去了，老婆还在家呢，我闺女昨天在我老婆肚子里有胎动了。今天这么长时间没听见我声音，估计想我了。”
看着他嘚瑟无比的背影，在场所有人除了凌奾，狠狠问候了裴霖。
凌奾走下台阶的时候，忍不住回头，雨中的卓铭修还那样直挺挺地站在程妈的墓碑前面。
贺琛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