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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希笑了起来，“你是英国公府姑娘，在家排行行二，我说的可对？我曾有幸在青云寺见过卓夫人一面，不知夫人可好？”
张二姑娘点头，“我娘很多，多谢你关心。以前我们没什么机会来往，这次我们一起进宫选秀，彼此就要多照顾一些。到时候分派住宿的时候，你同我住一起可好？”
苏云希笑道：“宫里的安排我也不甚清楚，若是有机会的话，我自然愿意同张姑娘住在一起。只要你不嫌弃。”
张二姑娘笑道：“你真会说话。我娘以前说起你的时候，就说你年纪不大，但是却格外懂事。以前还不服气，如今看来，我娘说的没错，你的确是很了不得。”
“张姑娘可别再吹捧我了，两位姐姐就在这里，我哪有说的那么好，没得脸面都丢尽了。”苏云希谦虚的说道。
张二姑娘笑了起来，其他两位姑娘也都含蓄的笑着。马车里的气氛顿时好了起来，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和凝重。苏云希却在偷偷打量张二姑娘，她曾记得国公夫人白氏夸过卓夫人的女儿。瞧卓夫人那模样，也是极为骄傲的。以卓夫人对那孩子的宠爱，应该不会送来选秀吧。那这位张二姑娘是卓夫人亲生的吗？莫非是庶出。
苏云希心头对自己有些不满，之前尽关注太子的事情去了，竟然没有去留意同她一起选秀的人的情况。瞧着这位张二姑娘，气度不错，打扮也是极好的，不像是一个庶出的姑娘。不过她又很自然的称呼卓夫人为娘，莫非卓夫人不止一个亲闺女。
罢了，这些事情以后总会弄明白的。
马车摇摇晃晃的进了皇城，到了宫门口，马车停下。宫门侍卫前来检查，对照名单扫了眼四人，然后就挥手让马车进了皇宫。
原本还算宽松的气氛，一进入宫门又变得紧张起来。四人谁也没有乱动，更没人说话，大家都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等待着未知的命运。苏云希挑眉一笑，心头安定了下来。虽然没见识过皇室选秀的阵仗，不过苏云希自信这事情难不倒她。凡事见招拆招，总归只要能顺利度过为期数十天的选秀就行了。
马车停了下来，一个小太监上前，“各位秀女请下马车，请走这边。我领着你们去住宿的地方。”
张二姑娘顺手给了那小太监一个荷包，“请问这位公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那小太监笑着，“当不起公公的称呼，奴才这是领各位秀女去储秀宫。这次选秀的秀女都住在储秀宫里。宫内有嬷嬷宫女，你们有什么需要同嬷嬷们说一声就行了。”
“多谢公公。”
那小太监连连摆手，“当不得公公的称呼，以后也莫在称呼奴才为公公。要是被上面的人听到了，奴才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张二姑娘点点头，果然不再称呼小太监为公公。
苏云希跟在后面，小心的打量周围的情况。路上遇到不少宫女太监，也没人抬头看她们一眼，个个走路都没声响的，还走的飞快。动作一致，频率一致，苏云希怀疑这些人的呼吸都是一致的。可见宫里的规矩是如何森严。
穿过垂花门，终于到了小太监所说的储秀宫。已经能听到宫殿内传出的声响，显然已经有人比她们还要早到。小太监将她们送到宫门口，交给了一个年长的宫女后，就走了。
年长的宫女姓莫，是宫中六品女官，官职宝林，人称莫宝林。
莫宝林面容严肃，瞧着四人，微微点头，“诸位跟着我来吧。”
四人提着包袱，跟在莫宝林身后进了储秀宫。在里面，果然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在福雅公主府上见过的熟面孔，不过能说得上话的人几乎没有。苏云希不动声色，小心打量周围的人和物。拐过偏门，进入后面偏殿。莫宝林对四人说道：“你们四人就住这两间屋，一间两人，如何分配你们自己决定。你们先休整一番，等到时辰到了，会有人来通知你们该做什么。”
“多谢莫宝林。”苏云希四人齐声说道，然后四人都很有眼色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送到莫宝林的手上。
莫宝林大大方方的接过四个荷包，点点头，“行了，接下来几天我们还有很多机会相处。有什么问题就问伺候的宫女，明白吗？不要乱走动，不要私自走出储秀宫大门，不要同别的秀女发生过节，更不要闹出是非来。既然进了宫就要守着宫里的规矩。都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这里不是你们的家，容不得你们肆意妄为，明白吗？”
“多谢墨宝林提醒，我们都记住了。”
“如此甚好。”
第302章 宫女春秀（）
苏云希同张二姑娘住在一个屋里，另外两个姑娘住在另外一个屋里。
张二姑娘笑眯眯的，“云希，我们可总算住在一起了，哎，同熟人住在一起就是舒服。”
苏云希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将衣物都一一放好。银钱之类都是贴身带着，不过还是在行李里放了一点散碎的银子。苏云希担心宫中会趁着大家不在的时候翻看行李，所以要做到有备无患。
苏云希笑道：“张姐姐，以后我可就要靠你照顾了。”
张二姑娘笑道，“云希妹妹，你也太过谦虚了，我虽然比你大了几个月，可是我们之间，怕是需要你来照顾我。你看你都收拾好了一切，我都一点头绪也没有。”
苏云希笑道，“要不要我帮忙？”
“好啊。你来帮我。你们家就你一个人参加选秀吗？”
苏云希笑着点头，“是啊，三位姐姐里面，大姐姐已经出嫁了，二姐姐守着父孝，三姐姐订婚了。五妹妹年龄还小，就只剩下我这么一个适龄的。你呢，你家姐姐妹妹也没有合适的吗？”
张二姑娘笑道：“我家大姐姐已经定亲了，等到明年就要出嫁。至于我，就如你说的，刚好适龄，又没定亲，于是就来选秀。本来以为第二轮肯定会被淘汰的，没想到我还入了福雅公主殿下的眼。如今正儿八经的来宫里选秀，我心里头忐忑的很。不过以前我们家里有人进过宫选秀，所以对选秀的一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你兄弟姐妹几人，我娘就生了我同我弟弟，前些年就没了。”苏云希暗叹道。
张二姑娘说道：“别伤心了。我娘生了我们兄弟姐姐五个人。三个兄弟，两个闺女，厉害吧。”张二姑娘笑了起来，“我在兄弟姐妹中排行行四，我下面还有个弟弟。不过姑娘里面的排行，我就排行行二。要我说啊，要是我大姐肯来选秀的话，肯定是能选上的。不过她性子惫懒，不爱凑这些热闹。我这人没什么大的想法，就随波逐流来选秀了。能不能选上，我也觉着没关系。反正选不上的话，我就回去，让我娘给我说一门好亲事。”
苏云希这才明白过来，也不得不感叹，卓夫人当真是好福气，竟然生了三儿两女。一般人根本就比不上。
收拾好行礼，苏云希同张二姑娘一起，到隔壁串门，同面熟的人都打了招呼。陆陆续续的，参加选秀的姑娘都来了。将近巳时三刻，有一位宫女来到苏云希同张二住的房里，“见过两位秀女，奴婢春秀，在储秀宫的日子，奴婢就听两位秀女差遣。两位秀女赶紧收拾吧，还有一刻钟就要在前面大殿集合，届时刘尚宫和崔尚仪都有话要说。”
苏云希打量春秀，容貌一般，宫规严谨，姿态优雅。苏云希笑道：“那以后就麻烦春秀姑娘。”
“苏秀女说笑了，奴婢就是伺候人的，说麻烦就太过了。”春秀笑着，大方的从苏云希手中接过荷包。
张二姑娘也顺势给了春秀一个荷包，“以后我们有不懂的时候，还请春秀姑娘不吝赐教。”
春秀笑眯眯的，“两位秀女都太客气了。奴婢会铺床叠被，会梳头打扮，会做粗活，也懂一点宫里的事情。若是两位秀女不嫌弃，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苏云希笑道，“多谢春秀。我就想问问，一会集合，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春秀笑道，“苏秀女不用紧张。一会集合，一来是训话，二来也是大家碰个面，点个名，有个印象。三来是交代接下来几天的安排。再有两位秀女要准备下午嬷嬷们的检查。”
张二姑娘顿时变了脸色，显得有几分厌恶。苏云希还不太明白，“请问是什么检查，春秀姑娘可否明说？”
张二姑娘撇嘴，显然是知道检查的内容。
春秀笑道：“苏秀女不用紧张，就是嬷嬷们检查一下秀女们的身体，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之处。这是所有进宫的人都必须经历的一件事情。虽然有些难堪，不过很快就没事了。”
苏云希顿时明白过来了，检查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雅的胎记缺陷之类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检查选秀的秀女们是不是处女。这是一道谁都避不开的程序。除非是皇帝亲自下令，招进宫里来的女人，才有可能避开这道程序。
苏云希嘴角抽抽，被人检查是不是处子，换了自尊心强的，或者心性有些偏激的人，肯定是恨得不行。苏云希也觉着不舒服，不过她的抵触感没那么强烈。
春秀又拿出两身一样的衣衫，“还请两位秀女换上衣衫，以后在宫里都要穿这样的衣服。秀女们自己带来的衣服，等出宫的时候才可换上。两位秀女，时间不等人，还请快一些。若是需要奴婢伺候，还请两位秀女明言。”
苏云希问道，“我们可需要梳妆？”
春秀摇头，“今儿可免了，不过从明日开始，衣衫同头饰都必须一致，不得有例外的。”
“那好吧，我们就先换衣服。”就这么一间屋，连个净房都没有。只能关上门，当着面脱下衣服换上宫装。张二姑娘一直木着一张脸，显得有几分不高兴。苏云希将自己收拾好，见张二还在磨蹭，于是赶紧上前帮忙，“时间不多了。我们不能第一天就迟到，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不管接下来要做什么，都是大家一起，没什么好在意的。”
张二姑娘压低声音说道，“我就光想想，就觉着浑身不舒坦。你是不知道，那些嬷嬷可恶的很。有的人会故意使怪。”
苏云希有些莫名，不过转眼就反应过来，“放心吧，我们都会准备好的。”
两人收拾妥当，跟着春秀出了卧房，在门口遇见一起进宫的另外两人，彼此点点头，然后赶紧赶到前面大殿。
进了大殿，先是抽签，大家按照抽签的顺序一排排的站好。最前面除了已经见过莫宝林外，还有刘尚宫，崔尚仪，左女史，以及吉公公。这几个人就是负责这次选秀的具体事情。当然她们没有决定权，她们只是组织。不过即便没有决定权，这几个人也能有办法让一个人失去选秀的资格。所以这个人，是所有秀女都必须讨好的对象。
第303章 训话（）
但是苏云希并不这么想。宫斗比宅斗更为残酷，这些宫人想要在宫中立足，获得一官半职的，不可能没有靠山。既然有靠山，那么就分出了派系。瞧瞧这几个人，表面一团和气，但是苏云希敢肯定，他们都是不同派系的人，都有着不同的利益诉求。
也因此，苏云希决定不能贸然去讨好谁，也不能贸然的去得罪谁。最好一开始就是不远不近的，先观察一段时间，摸清楚这些人背后的背景，再做决定也不迟。
吉公公轻声一咳，众人立马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吉公公拖着特有的嗓音，说道：“人都到齐了吧。”
有宫女回禀，“人都到齐了。”
吉公公点点头，“既然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咱家先一个个的点名。点到名字的就出个声，也好让咱家知道具体是谁。那现在开始，一号，成国公府……”
“在。”
苏云希同张二姑娘的号码不在一起，两人隔了两排。左右两边的人，都面熟的很。一个是侯府的舒六姑娘，一个是伯爵府的项三姑娘，这两人都长得极好。同样也不是各自家中的嫡长女，舒六是侯府大房的嫡次女，而项三则是伯爵府二房的姑娘。
两人都挺直了背脊，竖起了耳朵，就等着吉公公念到她们的名字。
苏云希又看了眼站在前面的人，穿着一样的衣服，光看背影还真好不好认。不过看头饰倒也分辨出几个人来。
一个一个的喊着，终于轮到了舒六，清亮的嗓音说了个到。接着就是苏云希，苏云希没问题。然后就是项三，项三或许是因为紧张，或许是因为嗓子太过干燥，或许是因为许久没张嘴说话，总之发出的声音很不正常，嘶哑干扁。项三说了个到后，那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苏云希注意到，刘尚宫等人都看了过来。苏云希急忙低下头，不敢再张望。
项三不敢哭，却也控制不住眼泪流下，尤其是瞧见那几个人皱眉的样子，项三几乎已经绝望了。身体都在颤抖。
苏云希皱眉，项三这样子下去肯定不行。不过苏云希并不打算出手帮忙，更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出声提醒项三。其实第一轮就被淘汰，未尝就不是一件好事。
点名完毕，吉公公笑道：“不错，大家都很准时。希望以后凡事你们都能准时，都守着规矩，不要犯错。有什么事情找伺候你们的宫女。若是宫女们解决不了的，我们这几人，也都住在储秀宫内，你们随时可以来找我们。不过咱家事情多，不是时常在这里。要是找咱家没找到，可以找其他几位。来，大家都来介绍一下吧。左女史，要不你先来。”
左女史微微福了福身，“吉公公客气了。”然后看着所有秀女，说道：“我是左女史，负责记录你们平日里的言行。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接着就是莫宝林。苏云希好奇，莫宝林是六品女官，竟然还在五品的刘尚宫崔尚仪前头。这是不是意味着莫宝林身后的靠山比刘尚宫还有崔尚仪的更牛逼。不然不能解释这一幕的奇怪之处。
几位管事的都介绍完了，然后吉公公就说了声，“散了吧，等用过午饭后，你们都听宫女的安排。届时会告诉你们要做什么，”
大家散了，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去饭厅用饭。饭厅很大，摆了十来张长桌子，一张桌子少说也能坐个十来号人。
苏云希同张二一起，挨着坐。在饭厅里伺候的宫女，将饭菜都摆上，当管事的说一声用饭，大家这才拿起筷子开动。
食不言寝不语，饭厅里虽然有接近一百来号人，可是却没人发出一点声响来。刘尚宫几人走了进来，秀女们纷纷放下筷子，看着几人。
吉公公笑道：“你们继续用饭，我们就是过来看看，只是看看啊。”
没人相信他们只是过来卡脑安而已。大家开动脑筋，吃饭也是考察的项目之一吗？没人敢疏忽大意，都很小心的吃着饭，恪守着用餐礼仪，不敢有丝毫的差错。一时间饭厅内比之最开始的时候还要安静，真正是安静的落针可闻的地步。
吉公公等人走了一圈，似乎很满意，然后纷纷出了饭厅。如此，大家才松了一口气，真是紧张死了。
苏云希慢条斯理的用着饭，顺便打量周围的人，查看没人的心思。虽然到目前为止还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但是苏云希相信，时日久了，总能让她看出点什么来。
用过饭，回到房里歇息。张二姑娘关起门来说话，压低了嗓音说道：“真是憋死我了。这进宫选秀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苏云希笑道，“你如今也是非一般人当中的一员。”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