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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牛安慰她说:“怎么可能呢,那是学堂,孩子们调皮最多打两下,还真能打出什么呢?”
李小红犹豫说,“我就是担心,能把大宝吓成那样,想必陈兴当时情况真不好,这孩子打小胆小,家里又没背景,我是怕有人柿子捡软的捏,杀鸡给猴看,也要杀个不下蛋的鸡。”
“咚、咚、咚”有人敲门,刘大牛赶紧跳到地上去开门,生怕李小红抢在他头里。
门外站着七仔,七仔已经成亲,有了个儿子,现在里里外外都叫他“七管家”,只有李小红有时还叫他“七仔”。
七仔面色凝重,一看屋里就知道刘大牛夫妻正在等消息。
看看李小红被子下隆起的腹部,七仔犹豫再三,决定把话往轻里说:“大夫已经看了,陈兴那孩子受伤太重,现在还在等消息。”
李小红沉着脸,看着七仔说:“你每次撒谎的时候眼睛往右往左边看,从实说来。”
七仔硬着头皮说:“大夫去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没气儿了。”
李小红一听身心俱凉。那孩子可是三代单传,这在古代意味着什么,这让陈家失去了活下去的依靠啊。
七仔带着浓浓的鼻音说:“他家的娘亲已经哭得晕死过去,他爹要到知府大人那里去告生死状。”
生死状是民间的说法,就是不论告状的结果是生是死,是成功是失败,不计一切后果,告了再说,这是破釜沉舟,不惜一切代价。
过了半饷,李小红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说,“把个孩子养大到十岁不易啊。”
屋内的人在商量对策,屋外月朗星疏,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窗户上偷听,随后摇摇晃晃的回到东厢房。
天还没亮,东厢房里的小身影又晃出来,熟门熟路地打厨房里摸了个小包袱。
看家狗警觉的坐了起来,歪着头没吭气的看着那小身影悄没声地从角门出去。
天亮了,李小红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到东厢房看大宝小宝,大宝一人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他受伤较重,吃的汤药里有安眠成分。
另外一张床上的小宝却是踪影皆无。桌上放了一张纸,是小宝留的信,说他要去看看其他受伤的同学们,不是离家出走,让父母勿念。
看这封信李小红倒也放下了心,小宝吃一堑长一智,多少还是长进了些,知道不告而别要留言,没有让家里大人一味的担心。
看望受伤的同学,这是人之常理,李小红安排一辆马车去追上小宝,不要自己腿着来腿着去,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李小红自己收拾好,与刘大牛一起到知府衙门去求见常知府。
知府衙门跟前人山人海,陈兴的老父亲已经到了,衙门接了他的状子,让他进衙门听审。
知府衙门跟前的人群窃窃私语,各种议论声都有,“唉,听说三代单传呢,就被学堂里的人一棒子打死了。”“是啊是啊,听说死得不止一个,好几个学生仔。造孽哦。”“对啊,听说学堂里血流成河。”
话题越传越离谱,人群越来越亢奋。
李小红仗着与衙门上下都熟,直接从角门进了后堂,常夫人见她来,没有平时的欣喜,一脸忧心忡忡。
倒是没忘记按照李小红平时的习惯,给她上了最喜欢的小花茶。昨天夜里刘家的下人拿个帖子,送来个夫子,说是打伤小主人草菅人命的夫子。
常夫人就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尤其今天天刚亮,就有人击鼓喊冤,状告学堂打死了自家孩子。
任何时候牵扯到学子的事情都是大事,这次还搞出了人命,每一个学子都是国家重视的宝贵未来财富。
知道李小红家的两个孩子都牵扯到这些的事情中,常夫人不避讳她。拉着李小红的手,带着两夫妻到衙门侧厅偷听审案。
“青天大老爷啊,你可要为俺家做主,俺家的小九可是三代单传,为了让他有个好前途,全家人吃糠咽菜供他念书,哪想到学堂昨晚竟然直接丢过来了一具尸体,说他烧了学校的房子,就算烧了房子也不能把人打死呀。”
“学堂没有任何解释的话,还说要让我倾家荡产赔他们的房子。”
旁边陪着来的陈家族老们纷纷发话:“大人啊,他这一支断了根,这是挖祖坟的大仇大恨哪。”
李小红在后堂拉着常夫人,含泪低语,“我们家大宝也是憨厚朴实的孩子,你是没看见大宝,整个后背都快被打烂了。这哪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那都是一个个小小的孩子。”
刘大牛慌手慌脚地扶着妻子,想劝妻子不要悲伤,却不知该如何劝起,毕竟他自己想起大宝那个伤,也是难过得要流泪。
许多事知道是一回事,身临其境是另外一回事。
听着陈家长辈们字字血泪,怎能让人不跟着悲伤透心。
尤其是刘家夫妻,昨夜刚经历过自己两个孩子受伤的事,本身就是满心的愤懑。一夜未睡。
前衙的常知府头痛万分的看着下面的一群陈家人,这里有的人都七老八十了,这样的人说也说不得,打也打不得,一句话翻来覆去说半天。就算拉他一把,也担心这人别突然病发倒在地上,一命呜呼,平白摊上人命官司。所以说最怕老头老太太们上堂了。
好在救场的很快来了,衙役来报,学堂有了回音,把打人的凶手交了出来,衙役们已把人犯押了回来。
李小红趴在门上边,挑起门帘儿。大堂上,衙役们推上来一个满脸忠厚、愁苦的中年男子。
李小红就直接冷笑了,这是把谁当傻子呢?花二两银子找个走投无路的买条命回来抵罪,就想蒙混过去。
为恶之人不除,天理何在?
第219章 静坐()
陈家的族老们扑到那男人身上厮打起来,那人低着头满脸羞愧,一言不发,也不反抗,任由旁人殴打。
常夫人看李小红挺着大肚子,还躬着腰,爬门边偷看,便让旁边的衙役悄悄进去,跟常知府说一声,今天先审到这吧,改日再审。
知府衙门后花园的亭子里,常知府问李小红:“刘夫人,现在这样的结果可好?”
李小红淡然一笑:“大人,说笑了。是人都看出来,这人只是一个顶锅的。”
常知府苦恼的拍了拍头说:“其实现在这样结了,皆大欢喜。你可知道学堂的背景,我得罪不起啊。”
外面出现一阵骚乱,衙役跑来报:“大人,门外来了几个学生,和本案中最初受帮助的那个老妇人,老妇人正在外面哭诉,学生们在静坐,围观的人群情激愤。
常知府看着一早就跑来跑去的衙役,头疼无比,按下了葫芦浮起了瓢,一事接着一事,一事更比一事影响范围更广,更严重。
李小红心中蓦地一惊,小宝半夜里出门,难道是为了串联同学,来做这个事儿。
李小红身体一晃,刘大牛赶紧扶住她:“老爷,你快去看看小宝在不在里面?”
李小红看着刘大牛出门,一片慈母心,愁肠百结,若是小宝做的,一面为他骄傲,一面为他心疼。骄傲他小小年纪,能心中有正义,有侠骨柔肠,心疼他身上受了伤,还在奔波劳苦,不得安歇。
小宝和六七个同学穿着学子青衫,一个个小小的身影挺拔俊秀,充满朝阳气息。
他们坐在青石地面上,用稚嫩的声音背诵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里面有一个大点的孩子正在变声期,公鸭嗓子夹在其中,倒也和谐可敬。
小宝从昨天晚上听到陈兴逝去的消息,就内心煎熬,小小的心里充满了不解和怨恨。他不明白,学堂教导他们说要爱老惜贫。可是学堂里的人所作所为,完全背离了这一信条。
那些护卫们在大厨房抓住他们的时候还说:“这饭就算做成了,你们拿出去给别人吃,也算是偷盗,仅这一条就能毁了你们的终身。”
放火、偷盗,小宝不明白给没饭吃的老婆婆做口饭吃,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罪名?
一个班级里总共十几个人,跟他们一起做饭的有七八个,借着探访病情的由头,他跟小伙伴们一一串联。
知道小伙伴陈兴离开人世,同学中有哭得稀里哗啦的,有红着眼要报仇的,有默默无语的,最终这些孩子都悄悄逃离家中,随着小宝来到知府衙门,小小的男子汉们还不明白这对他们以后会有什么影响。
他到的最后一家是婆婆家。他想好了,若是婆婆怕是不敢去,他们就自己去,婆婆佃的是学堂的地,得罪了学堂,婆婆以后无法生活。这一点他明白。
可是婆婆一听到有娃娃为了让她能吃上一口饭,竟然被打死了,死活要跟上来,尽一份心力。
婆婆在一旁哭哭啼啼地说:“老婆子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佃了学堂的地,春天时,学堂让学生们来帮着春耕,要收春耕费;夏天时,学堂让学生们来帮着拔草,要收拔草费;秋天让学生们来帮着收割,要收收割费。”
“想要不再租了吧,偏偏欠了学堂一屁股债,掉进个大坑里起不来,现在居然害死了人家三代单传的小娃娃。”
“丧尽天良哟。这是个学堂能干出来的事儿哎。还教书育人呢,呸,山长连自己都没有教好,自己就是个坏胚子。”
老婆婆咿咿呀呀的哭诉声和学生们背书的声音,相得益彰。
一面是受了欺压的稚子老妇,一面是权高势重的大学堂,人心总是倾向于弱势群体的。
有家长闻讯赶来,在孩子们身边形成了人栏,护着孩子们不被人挤着踩着。
小宝看到了人群后面的父亲和常叔叔,胆子大了起来,对,到常叔叔的衙门口来静坐,小宝同学表示这个没有压力。
无论成功失败,常叔叔都会维护他的。
常知府拉着刘大牛,低声商议:“刘兄,你说,这些孩子是不是过于激进了?”
刘大牛看着场中的小宝和老婆婆,面带不忍说:“不过是个孤寡老人,何至于逼人至此。”
常知府看着刘大牛这个刘家唯一遇事冷静,凡事喜欢留余地的人,李小红是女人爱冲动,感情用事,常知府试图与刘大牛形成统一战线。
看着一脸难色的常知府,刘大牛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样下去,对孩子们未必是好事。”
“可是我是做父亲的,有些事必须维护孩子们到底。”
常知府道:“刘家不在乎孩子能不能上学,也能单请夫子,可并不是所有的学子都家境富裕。”
刘大牛安慰他道:“没关系,实在不行刘家可以负担这几个孩子们以后的学费。”
这是安慰吗?这是安慰吗?常知府悲愤地想,那学堂后面站着的官比知府级别高啊,这是学费的事嘛?
常知府力劝刘大牛:“父要子死,子何能不死?就是如此,我才更不好判,人情和道义,哪边都得罪不起。”
刘大牛迟疑地与常知府道:“我会尝试劝阻孩子们和内人的。”
常知府感动得抱拳深礼,总需要有人在中间缓和,做个调解啊。
李小红听说孩子们只是在衙门跟前静坐,一时放下了心,在她眼皮子底下,很好很安全。
刘大牛神色不愉,对李小红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孩子们这样把事态扩大下去,对他们以后的名声不好。”
李小红坚定地说:“我不在乎孩子现在的名声,大不了换个地方换个学堂重新开始,我们有这个能力。孩子的正义感和信仰需要保护,我不想以后孩子成长为一个畏畏缩缩,凡事只会后退,没有担当的懦夫。”
李小红站在大堂边上,看着那小小的几个身影,身着素服青袍,头上绑着麻布带,那么让人心疼。
第220章 关系网()
旁边的人群发出阵阵骚动,有几个身着雪青袍的大孩子进来,他们手中没有麻布带,往一群孩子前面一坐,开始领读。
小孩子们只会背《三字经》、《弟子规》,可是大孩子就不一样,学识丰富得多。
“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
“挟泰山以超北海,此不能也,非不为也;为老人折枝,是不为也,非不能也。”
昨天学堂大厨房失火,处罚小学生的事,全校都知道。这些大年级的学生们都有所耳闻。
可是到今早才知道居然有学弟丧命,这绝对不是失手。大孩子们对学堂的做法,了解的更深更透,也更加看不惯。
学堂放出话来,若有学生胆敢私自探望受伤的几个小学生将被开除。
总有那些不为自己前途,只为心中理想信念的孩子勇于站了出来。
李小红和刘大牛两夫妻满含热泪看着小宝,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激动。
小宝没有注意到父母,他满眼含着崇拜和景仰,看着前面那两个大哥哥。有丰富的学识,有满腔热血,有敢为人先的勇气,这才是小宝心目中文人该有的样子。
刘大牛觉得手中一沉,李小红歪歪倒下来。
他连忙把妻子抱起来放到后堂床上休息,常夫人跟着一阵忙前忙后。
请大夫来扎了两针,只说是孕妇不能心情太激动。
李小红还在那里拽着刘大牛的衣袖:“孩他爹啊。”
这几年,李小红随大流,喊刘大牛叫做老爷,刘大牛称呼她为夫人,已经很久没有互称孩儿他爹孩儿他娘。
刘大牛给她盖好被子,说:“你好好休息,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小宝是我们的孩子,无论他做法是对是错。我必须要站出来捍卫他的理想,守护他的信念,让陈兴那孩子得着个公道。”
她紧握着刘大牛的手说:“谢谢你。”
没错,是需要感谢。男人宠着女人孩子是本分,可是在理念不同立场不同的情况下,还能默默无闻站在背后一直支持她,扶持她,没有阻拦她。
对于古人来说能够做到这一点,李小红已经知足了。
抬眼看七管家进门了,七管家脸色如土,上前就跪下了:“小少爷在大少爷的被窝里留了封信,大少爷看了之后,非闹着要到衙门来,没办法,怕他挣裂伤口,只能先把他送过来,现在和小少爷一起坐在外面。”
李小红大惊,拉着刘大牛说,“你快去看看,大宝他身上的伤还没有结痂,怎么能受这样的风吹日晒?”
刘大牛看妻子脸色不好,安排七管家守着妻子,自己快步追上即将离开的大夫,请大夫去看看自己的大儿子。
大夫真是诧异,这一家人怎么都需要看病。
待到衙门口看着大宝面无血色,摇摇晃晃坚持盘坐在地上,刘大牛心如刀割,这些孩子们一点都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他把心一横,既然娃儿都想造声势,他这作爹的就帮着造。
大宝因为伤还未结痂,衣服只是虚虚地披在身上,刘大牛上前把大宝的衣裳一脱,大宝小小的身体裸露在人前,背上横一道竖一道布满鞭痕,青青肿肿,很是吓人。
周围的人喧哗起来,好容易安静了会的婆婆又哭了起来:“这么小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这是学堂吗?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吗?”
听别人的哭诉,远不如自己亲眼所见来的真实,来的让人触动。
现场的很多孩子娘、孩子奶奶都哭了。“造孽呀,这么小的孩子,哪个不是父母的心头肉。”
“巴巴的送到学堂去,居然被这样虐待。”
常知府伸手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