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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的，她们这些没嫁人的黄花闺女都不适合听。
唯一一个留下来的小辈就只有洛锦绣。
她这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媒婆，一身亮色的印着大红花的衣服，略有些发胖的身材和嘴边一颗标志性的痣，这位黄媒婆倒真是她印象里典型的媒婆模样。
李淑秀老太太也琢磨着对方的来意，家里几个小辈除了云成辉最小，今年才十三，基本都到了嫁娶的年纪，对方看中的是哪个还真不太好说。
云家这么些个孩子之所以只有云景灏一个成了亲，当然不会是因为最看中云景灏，刚好相反，老太太和张氏等总想着给自家孩子尽量找条件好的，不愿意凑合，这才没急着主动寻摸。
这不，家里有了营生赚了钱，不用她们上赶着不就有媒婆上门了吗！
李淑秀老太太试探地问道：“黄媒婆，你今天来这是？”
黄媒婆笑呵呵道：“我这不是听说你们家最近做买卖做得有声有色的吗，你们云家可有好几个该成家的小辈了，这家里有些家底儿了，是不是该给他们谋算谋算了？以前我也不是没来过你们家，但当时老太太你说家里日子过得紧巴，暂时不打算张罗这事，现在不一样了吧，我这里可有好几个人家的姑娘瞧上你们云家的小子了。”
老太太心中一动，赵氏和王氏也露出惊喜的表情来。
竟是为了他们家的小子来的！她们都是有儿子的人，这机会不定会落在谁头上。
三房的云成继今年十六，正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云成辉虽说年纪还小，但赵氏对洛锦绣这个不怎么听她话的儿媳妇全无好感，也希望能给儿子娶回来一个她拿捏得住的！
年纪小点不怕，大不了先把亲事定下，过个二年到了十五岁再把媳妇娶回来不也一样吗！
王氏更是迫不及待地追问黄媒婆：“黄媒婆，你是要给我们家哪个小子说亲？是不是我家成继！？”
“呵呵，你们家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有三个到了成家年纪的小子吧，你家的成继，还有大房的成耀和成祖。”黄媒婆显然是打听清楚情况了才上门的。
但李淑秀老太太却脱口道：“成耀的亲事先不急。”
黄媒婆看了老太太一眼，心中了然。
早听说云家老爷子是老童生，云家二孙子书读的也好，这云家怕是都指着云成耀考取功名改换门庭，飞黄腾达呢，到时候有了官身，想找什么好条件的媳妇找不到，官家小姐怕也不是不能想想，哪里会看上她手里头那些个左右村子里出身的村姑。
便是条件稍微好一点的，也就是镇上的富商人家，就怕那清高的读书人也看不上眼。
所以她打一开始就没想真的惦记云成耀的亲事，至少，她这里寻不到合适的姑娘家之前就不平白惹云家不高兴了。
“成耀不急，成祖和成继该张罗起来了吧。”黄媒婆一脸真诚，“我这边现在至少有五六个条件不错的人家都看中你们家的小子，那几个姑娘长得也都不错，还个顶个的勤快，孝顺，和你们家小子配再好不过，这机会要是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赵氏急切地问：“真那么好？都是哪家的姑娘？”
“有两个是我们村的，还有一个是下溪村的，另外你们上溪村也有两个有心思的，就看你们怎么想了。”
接着，黄媒婆便给他们细细说了一下这五家都是谁。
同村的两家云家最了解，一个是村东头的李老汉家，那家的女儿长得不算特别好，但因为有个当货郎的儿子，比起其他只能靠地里出产过活的人家，家底要厚一些，而且那家的女儿确实很孝顺她爹。
另一个却是离他们家不远的王家的二女儿，家里很穷，估计指望不上多少嫁妆，但女儿长得还算标致，而且用他们这些长辈们的话说，就是屁股大，能生儿子！
另外三个别村的，下溪村的那个稍微还有点印象，但黄媒婆村里的两个就只能听她的介绍了，听着似乎是很好的样子，但云家人也都知道，到了媒婆嘴里，再差的条件都能被说的天花乱坠，不能尽信。
真有那个意思了，还得好好打听打听或是实际去看过人以后才能定。
赵氏和王氏听得很是意动，却因为上头还有李淑秀压着不能随便发表自己的意见，只能焦急地不停地瞥向婆婆。
这事和洛锦绣是半点关系都没有，但她也很好奇老太太会怎么做，毕竟，说是家里做买卖赚了钱，可那些钱大头都要留给云成耀读书花用，剩下的钱，真的够给云成祖和云成继的彩礼钱吗？
黄媒婆介绍完那几个姑娘家的情况后也安静下来等着李淑秀的反应。
云老爷子是个男人，这些事却是不方便他开口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才道：“那几个人家条件是还可以，不过这事急不得，还得等我那几个儿子们回来了商量商量再说，黄媒婆，你看你改天再过来如何？”
黄媒婆脸上划过一抹讶异，但还是痛快地说道：“那也成！成亲的确是大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定的下来的，只要能把这好事谈成了，我多跑几趟也不碍事。”
之后黄媒婆就被老太太客气地送走，而赵氏和王氏却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半晌，赵氏才忍不住问：“娘，黄媒婆刚刚说的那几家确实还算不错，你看”
李淑秀抬头看看她，又瞥了眼旁边同样面含期待的王氏，撇撇嘴道：“听着是不错，但是先给谁说？”
“诶？”赵氏二人愣了愣。
李淑秀哼道：“家里最近是抓了些钱不假，但成耀读书花费不少，咱家这么多口人，这么多张嘴，不要花钱的吗？我手里是有些钱，但也就暂时够给一份彩礼钱，撇开成耀不算，成辉还小不急，成祖和成继，先给谁说？”
“当然是我们家成继！”王氏飞快地说道。
“当然是成祖了！”几乎是同时，外头匆忙传来脚步声，张氏快步走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云成祖和云成继这两个当事人。
也是赶得巧了，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黄媒婆，知道了对方是来给他们家小子说亲的，张氏就怕落下了他们家儿子才赶紧往回赶，这不，果然就听见三房的想先跑！
“老三家的，你这话就不对了不是，这要成家肯定得年长的先来，我家成耀情况特殊先不论，成祖可比成继大了半年多，哪有当弟弟的先哥哥一步的，叫外头人笑话。”张氏喘匀了气，轻抚着胸口不紧不慢又态度强硬地说道。
旁边的云成祖认同地不住点头，云成继却是急躁地不停看王氏。
要是让成祖先娶了媳妇，他岂不是又要往后退？去年他就可以成亲了家里条件不好才没张罗，好容易现在家里有钱了，他可不想再往后拖。
王氏自然也是这个想法，平时面对张氏这个大嫂多少还能客气着点，可最近大房实在是占了太多便宜，她哪里能继续让他们专美于前。
“大嫂，咱家近来赚的钱大半都花在你家成耀身上，现在营生也是你在管，你们大房不能什么好处都占尽了半点机会都不给别人留吧。”王氏大觉委屈地冲李淑秀道：“娘，我家成继也是您和爹的孙子，你不能什么好处都光记得给大房，对成继就厚此薄彼啊！”
“说什么呢！”云老爷子眉头紧蹙，不快地瞪向王氏，“啥叫都偏着大房了，那营生归老大家的管还不是你自己不争气！成耀读书更是家里最紧要的事，花钱也都是花在该花的地方，怎么你还不满了！？”
对上公公严厉中透着质问的眼神，王氏脖子一缩，却还是不甘地小声嘟囔道：“总之不能啥好处都给大房，亏了我家成继。”
赵氏虽说也想尽快给云成辉说一门亲，但眼前这情况却是没她说话的机会，只能退居二线，看大房三房争抢不休。
“行了！都少说两句，成祖成继都是我的乖孙，老三家的你少说那些个屁话，成心让家里不安生是不是！”李淑秀黑着脸骂了一句，然后看向表情各有不同的两个孙子，道：“你们也别急，黄媒婆说的那几家具体情况怎么样还不好说，到时候也得看和你们合适不合适才能决定。”
两个小辈对视一眼，彼此眼底里都闪烁着火花，但面上还是老实地点头应承，“奶奶你做主就行了，我们肯定听你的。”
李淑秀这才满意地笑了，想起来今天赚到的钱张氏还没给她，便暂且揭过这个话题先算算账目再说。
其他人陆续散了去忙自己的，而张氏把钱上交以后，却拉着云成祖回了屋。
“娘，你拉我进来干什么。”云成祖纳闷道。
张氏恨铁不成钢地推了他一下：“拉你进来干什么？还用问！当然是为了你的亲事了！这次不管怎么说肯定得让你奶奶先给你说，不过，你也给我说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到时候我也好在那黄媒婆找的几个人家里挑最合适的。”
“要什么样的？”云成祖随意地往窗外瞥，正好看见往鸡圈里走的人影，下意识道：“要洛锦绣那样的。”
“啥玩意——！？”张氏脸色一变，音调不自觉地拔高。
第24章 云成祖的心思（）
“你疯了吧！”张氏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面色惊慌地用力拧了云成祖一下，压低了声音道：“那是景灏的媳妇儿，你说什么糊涂话呢！”
她竟不知道自家小儿子什么时候还对那洛锦绣有想法了？
“娘，你干什么！疼死了！嘶！”云成祖龇牙咧嘴地揉着胳膊大叫委屈：“明明是你让我说的，你还拧我。”
“你也不听听你说的那是能说的话吗！”张氏黑着脸低声骂道。
“怎么就不能说了。”一旦起了这个话头，云成祖也忍不住了，面上带着嫉妒地抱怨道：“云景灏在咱们家是个什么地位，他凭什么就能娶这么标致的媳妇他，他消受得起吗！要是早知道洛锦绣长这模样，当初我就求奶奶把她娶到手了！真是便宜云景灏了！”
说着这话，云成祖的目光仍然不由自主地被鸡圈那边隐约可见的玲珑身影所吸引，脸上浮现出一直隐藏着的垂涎之色。
“给我闭嘴！你看哪儿呢！”张氏气得肝疼，拧着他的耳朵道：“你知不知道你这话要是传出去，我们云家就不用做人了！非得被村里人拿吐沫星子喷死不可！”
当堂弟的惦记上堂嫂的美色，这像话吗！别的不说，成耀肯定会受影响，要是传到他书院先生那里去，说不定以后考功名都要不成了！
“我要告诉你，以后不许再说这种混账话！要是影响了你哥考科举，我得扒了你的皮不可！”张氏用往日里不曾有过的恶狠狠的语气警告道。
云成祖满脸不耐，“我哥我哥，你就知道在乎我哥，难道我的想法就不重要了！我不管，反正我就要长得好看的媳妇！”
张氏恼道：“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娘跟你说，长得越好看的丫头越不安分！你没见景灏家的就总想着去镇上吗，也不见她敢对咱家的营生搞小动作，那她之前那么勤勤恳恳地每天起早贪黑为的是啥？说不准就是看上了镇上哪个汉子！”
张氏看小儿子有些动摇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稍微缓和了态度，“儿子，听娘的没错，娘还能让你吃亏吗？咱找媳妇不能光看脸，得找那屁股大能生儿子的，还得够勤快肯干活，够听话，你没见景灏家的刚来家里就敢和长辈顶嘴，结果到现在都不讨你奶的喜欢吗。”
虽说这里头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云景灏本身不招待见，但这会儿当然不能这样说。
云成祖也确实听进去了一些，但沉默了会儿，还是咬死道：“我不管，反正要给我说亲我就一定要好看的！不然太丑了拿来暖被窝都嫌倒胃口。”
“你！”张氏被自己儿子堵得脸色青白难辨，最后却还是妥协了，“行了行了，肯定给你找个长得不差的，但现在的问题是，你奶还没定好要先给你说亲还是给成继呢，咱们少不得还得想法子推一把才行。”
“行！”云成祖哼哼两声道：“绝对不能让成继那小子先我一步娶到媳妇！”
张氏的动作很快，酝酿好了各种足够说服婆婆下定决心的法子，趁着三房那屋还没有动静，悄声从屋里出来快步走到了公婆那里。
等她从老太太那里离开后没多久，王氏才出来，同样往大房屋里偷瞄，却在听见张氏的动静从厨房那里传来后露出喜色。
大嫂这蠢的居然没赶着找娘说正经事，又跑去忙营生的事了？看她不赶紧趁机说服了娘给成继讨个好媳妇儿回来！
洛锦绣一直在厨房或院子来回忙活家里的活计，将这对妯娌前后的举动都看在眼中，脸上满是趣味。
也不知道这两房人最后哪个会得偿所愿。
傍晚云德春他们回来后也知道了今天黄媒婆来过的事情，比起妇道人家们，他们对这些事情并没有特别上心，也可以说是老爷子老太太在他们心里的权威更重，要先给谁讨媳妇，还得听他们娘的，他们说再多也是白费功夫。
唯有王德喜这个小儿子在王氏一个劲儿的眼色下念叨了几句，好歹也是当了爹的三十岁的人了，倒是半点不觉得丢脸地说好听的话哄老太太高兴，老太太也确实乐呵呵的挺吃这一套。
张氏看在眼中却不见有什么反应，看着相当稳，半点不着急。
“你说老太太最后会帮谁先张罗亲事？”夜里脱了外衣躺在床上，洛锦绣脸上兴致勃勃地问云景灏。
云景灏毫不犹豫地说道：“大房。”
洛锦绣一扬眉，意外道：“这么肯定？”
云景灏没吭声，洛锦绣也没想他回答，反而笑了一声：“其实我也这样觉得，你没见刚才吃饭的时候大伯母稳如泰山的样子，一看就是在老太太那里做足了工作很有信心。”
诚然，老太太对云德喜这个小儿子确实要比另外两个更偏爱一些，但恐怕，也仅限于儿子，再往下到了孙子辈，谁也越不过大房的云成耀。
“说亲的事你躲着点那两房人，别被他们扯进去。”云景灏低声提醒道。
洛锦绣笑了，“当然了，我可没那么蠢，本就是和我们没关系的事，我参合那个做什么，咱们就作壁上观，瞧热闹就够了，不管是大房成事还是三房走运了，估计最近几天家里都会很热闹，他们闹腾得越厉害，盯着我们的人就越少。”
云景灏嗯了一声，听懂了她的画外音，“我会尽量多找些松茸银耳，多存钱。”说完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都是你的。”
洛锦绣顿时笑魇如花，一只手伸过去抓住他的胳膊按了按，身体也凑过去在他耳边道：“好啊，我等着。”
黑暗中，云景灏的耳根以极快的速度变红，升温，连带呼吸都有那么一瞬重了不少。
洛锦绣发觉到他猛然变得僵硬的身体，再一次无声地笑了，眼底里染上了恶作剧的光芒。
黄媒婆如同昨天说的，上午刚到辰时不久就过来了，张氏和王氏不管有没有信心都照旧热情地招待着，一边也一直注意老太太的动静。
“老太太，怎么样，订好了要给你们家哪个小子说亲了吗？还是两个一块儿来个双喜临门？”黄媒婆喝了口粗茶用帕子擦了擦嘴，问道。
在场的几个人，包括云成祖云成继两个当事人，洛锦绣都竖起了耳朵。
李淑秀也没卖关子，微一抬眼皮，便斩钉截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