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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时候,宝玉还是担当了一下,笑着与王善宝家的解释,说:“是我见外头交好的几个朋友,都有改扮的小番儿,这才命她改扮的,她年纪小,莫要吓她。”
王善宝家的这才作罢,但是在心里琢磨着,没准儿这可以作为典型案例,向王夫人汇报一下。
接着柳五儿四儿等人的东西都被搜过,没有什么特别的。
凤姐便带着王善宝家的准备转战下一处。
柳五儿则悄悄提醒平儿,说是凤姐脸色已经不大好,若是再这样撑下去,明儿又要吃药了。
平儿暗暗点头,自然想办法去劝凤姐回屋歇着,而平儿自己,则盯着王善宝家的,去抄捡大观园里旁人的屋子。
园子里除了薛宝钗的蘅芜苑之外,都被抄了个遍。
其实柳五儿也没想通,他们这些人怎么就放过了薛宝钗的院子没抄的。若说薛宝钗是亲戚,林黛玉难道就不是亲戚了?若说宝钗性子厉害,那贾探春性子就不厉害了?若说宝钗与世无争,那李纨守寡的大奶奶更是与世无争的头一个。
所以这王善宝家的,怎么就看人下菜碟儿,专放过了薛宝钗呢?
果然,第二天,消息传来,这王善宝家的,出事儿了。
第246章 惑奸谗抄捡大观园(2)()
王善宝家的确实比较倒霉。
她昨儿抄捡大观园的时候,先是到了贾探春处,她冲撞了探春,因此面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探春兀自不肯消气,直要拉着王善宝家的去见老太太、太太。王善宝家的这哪儿敢那,可是凤姐不在,旁边平儿丰儿她们没有一个帮腔的,最后王善宝家的就只好给探春跪下了。
这还没完,接下来抄捡到贾迎春处,旁人就只盯着王善宝家的,看着她会不会徇私。王善宝家的无法,只好自己去搜检外孙女儿司棋的箱子。
岂料就在司棋的箱子里搜出了一双男子鞋袜,并一个同心如意,和一封信。信自然是司棋表弟潘又安写的,只写着两人私定终身,互赠表记的情谊。这王善宝家的一心要拿别人的错儿,结果反拿住了她的外孙女儿,登时又气又臊。
谁知司棋,却昂首挺胸,面上没有半点惭愧之意,反而冲着王善宝家的嘿嘿冷笑。
王善宝家的冲着司棋连瞪了几眼,觉得自己的眼珠都快掉出去了,司棋也没有半点“认罪悔改”的迹象。
这还没完。
抄捡大观园的余波延续到了第二天早上。
先是探春在邢王两位夫人面前,结结实实地将王善宝家的给告了一状。王夫人这几天正被邢夫人压过了一头,心里窝着火呢,所以当仁不让地将那王善宝家的好一顿训斥,中心思想就是,就算探春是个庶出女儿,也不是王善宝家的这样的仆妇可以随意欺辱的。
接下来,凤姐那边也推波助澜,只说凤姐昨儿劳动了,夜里起来几回,身子便不大好,少不得请了太医过来看。
邢王二位夫人听说了,不免又添一番愁闷,忍不住又责怪这王善宝家的,没有服侍好琏二奶奶。
王善宝家的有冤无处诉啊,要知道,凤姐昨儿可是一早就去歇着的,要说没服侍好,也只能是平儿丰儿几个,没服侍好,关她何事啊!
所以,这位王善宝家的,倒也很是透彻地明白了“迁怒”两个字的道理。
*
柳五儿听见了这些事儿,很是出了一会儿神。
司棋经过了自己的提醒,依然叫人抄出了潘又安送的东西,想来是已经有心理准备,铁了心要将这份恋情公之于众,以此来倒逼家里,要家里同意她与潘又安的亲事。
所以以后的事情,司棋应该自己有安排,不用自己担心。
然而她更为担心的是晴雯那头。抄捡大观园其实只是个借口,是王夫人借口来铲除那些她不喜欢的丫鬟的借口。就算是抄捡大观园没有查出什么问题,王夫人等也可以随意拿个错儿就撵出去打发了。
不过很快柳五儿就顾不上这些事儿了。因为晴雯经过昨儿晚上这么一闹,她思虑又多,病势立即加重了。柳五儿自然尽心尽力地照料,芳官等人还说了些风凉话,柳五儿一概不理。
又过了几天,勉强过了中秋节。那边厢柳母也眼看着要交差事走人了。
而柳五儿又听说司棋被撵,正在紫菱洲与众人分别呢。她急急忙忙地赶去紫菱洲。只见司棋与迎春、绣桔等人,都是拭泪。司棋絮絮叨叨地在迎春耳边说着,旁人大约觉得是她想要请迎春出面求情呢。可是柳五儿心下却大约有些明白,这司棋,应该是在嘱咐她家主子,希望迎春日后能不再那么懦弱,能多做一点儿主,能更坚强一些。
拉扯哭泣一番之后,司棋便走了。
可巧宝玉从外头进来,见到司棋出去,又见有两个婆子跟着司棋,抱着东西。宝玉便晓得司棋此去再也不能回来了。
宝玉早先听说了夜里抄捡大观园的事儿,又知道晴雯的病因此而加重。他又得知昨儿个去了贾惜春身边的丫鬟入画,现在看到司棋亦走,不觉得如失魂落魄一般。
这时候,只见几个老婆子走来,一边走一边说,“你们小心,赶紧都到差事那儿应着。二太太已经亲自来了园子里,在那里查人呢,只怕还要查到这里来。”说话间,几个老婆子又说起,吩咐快叫怡红院晴雯姑娘的哥嫂来,在这里等着领他妹妹去。
宝玉听了,登时如被轰去了魂魄,料定晴雯也保不住了,当即飞也似地赶了回去。柳五儿紧紧地跟在宝玉身后,心想,宝二爷,您好歹有担当些,您但凡站出来说一句话,只怕晴雯便不会死啊!
柳五儿跟着宝玉奔到了怡红院,只见一群人围着,王夫人则在正厅里坐着,一脸的怒色,见了宝玉也不理。
晴雯则好几日水米不沾,此刻恹恹弱息,如今现从她屋里拉了出来,由两个婆子架了出来。王夫人便吩咐,只许他将贴身衣服带出去,余者好衣服留下给其余丫头们穿。
宝玉见王夫人动了雷霆之怒,竟然不敢多言一句,多动一步。眼睁睁看着晴雯被架了出去,竟不得一个字出口。
柳五儿站在宝玉身后,恨不得伸手在宝玉身上狠狠地拧一下。
接着,王夫人问道:“谁是和宝玉同一天的生日?”
半天没有人作答。
王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便指着四儿,说:“这一个蕙香,又叫做四儿的,是同宝玉一天的生日。”
王夫人叫四儿出来看,见她虽比不上晴雯一半,但是也有几分水秀,心里便不高兴,因问道:“你是同宝玉一天的生日么?”
四儿见了王夫人,“扑通”一声,先往地上一跪,呵呵笑了两声,粗声粗气地道:“太太明鉴,早先我爹娘将我的生辰记混了,和宝二爷不是一天。”
王夫人听了微微觉得诧异,再打量打量,见这四儿打扮上丝毫不曾用心,没有多少装饰,穿衣搭配,也显得十分粗笨。王夫人心里稍稍放心,淡淡地说:“我听说这院儿里有人说,同一天过生日,就该是夫妻。可是你说的?”
四儿继续呵呵了两声,说:“不是我,我哪里有那么不怕臊!”
第247章 柳五儿作别怡红院(1)()
怡红院里的堂屋一片寂静,四儿死都不承认,又特为做出一副傻呵呵的样子来。而她生辰被记混了这事儿,四儿的邻里也确曾听说过,便有仆妇与王夫人禀报了。王夫人脸上愤怒的神情便稍有些缓和,暂且放下。
“谁是耶律雄奴?”王夫人又喝道。
这回老嬷嬷们便将芳官指出。
王夫人虎着脸道:“唱戏的女孩子,自然是狐狸精了!上次放你们,你们又懒待出去,可就该安分守己才是。你就成天鼓捣起来,调唆着宝玉无所不为。”
芳官哭着道:“并不敢调唆什么。”
王夫人冷笑着说:“那我问你,耶律雄奴这名儿谁起的,又是什么金星玻璃了?你尽叫宝玉在这些事情上用心,不是调唆是什么?”
芳官立时语塞,没想到宝玉给她起个名字,也成了她的罪过。
王夫人又说:“你连你干娘都欺倒了,岂止别人?”因喝道:“唤她干娘来将她领去,赏她外头自寻个女婿吧!”又吩咐此前凡有姑娘们分得的唱戏的女孩子们,一概不许留在园里,都令其各人干娘带出,自行聘嫁。一语传出,这些干娘老婆子们都是称愿,都上来与王夫人磕头。
独芳官犹自不忿,突然大声哭道:“太太,奴实不曾调唆过宝二爷啊!真正调唆的,另有其人啊!”
一言既出,屋里所有的人都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芳官。
王夫人有些疑惑,掉脸往袭人这边看了一眼,随即转过脸,从袭人起,以至于极小作粗活的小丫头们,一个个都看了一遍。
她的眼光扫视一周,最后在柳五儿面上停留了下来。
“你是说,真正调唆的,是这个姓柳的丫头?”王夫人面孔微微偏向芳官,眼光却瞄着袭人。
芳官点头称是,而袭人则温婉地垂下了头,不置可否。
怡红院里的其他丫头全都偏过头看向芳官,如四儿等人,则更加不掩饰眼光之中的鄙夷之色。不少人更是想,芳官出首,告发柳五儿,难道她便以为这样王夫人就能够饶过她,留下她么?
宝玉则惊呆了。
他一向以为那些嫁过人的妇人,和园子里的那些老婆子们,都是一群“鱼眼珠子”,见不得柳五儿芳官等人的青春美貌,所以才会在王夫人面前嚼舌根,告发了晴雯等人,才引得母亲震怒。他万万没想到,他深自宠爱的芳官,他全心全意相信的芳官,竟然会主动出首,反咬一口柳五儿。
良久,宝玉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此刻他身上早已再无半点暖意。
宝玉冷眼看着芳官与袭人偶尔会有一点半点的眼神交流,忍不住焦躁起来,眼神却慢慢移到了袭人身上。
柳五儿却晓得芳官的心思——反正在这怡红院里也留不下来,倒也不如倒打一耙,将仇人也顺势扳倒。
柳五儿心想,要换了她是芳官,没准也会这么干。只不过,可惜的是,芳官并不知道,她柳五儿其实是扳不倒的。
柳氏母女与园中的仆妇们关系也并不是那么好,因此芳官指认柳五儿,其余老婆子们也有随声附和的。
王夫人的眉心便拧成了一个疙瘩,这个姓柳的丫头,实在也是她心里的一块疙瘩。
当初还是她一手安排,让这个丫头进的怡红院。后来这个丫头长开了,越长越像“那个人”,王夫人便转变了心意,三番两次设计柳五儿。然而这个丫头却始终命大,每一次都能逃脱。
王夫人一想到这里,觉得更加腻味,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将柳五儿叫到众人跟前,说:“你究竟是如何调唆宝玉的?”
柳五儿冲着王夫人嘻嘻笑道:“并不曾如何调唆宝二爷!”
王夫人皱了皱眉头,极其不喜欢柳五儿与她说话的这个态度,于是也冷笑道:“那你平时在这怡红院做什么差事?”
柳五儿想了想,笑着回答:“我一早就回过太太,我笨得很,不会服侍。所以宝二爷的饮食起坐,上一层有老妈妈们,下一层又有袭人、麝月、秋纹几个。我就是个看空屋子的,顺便烧烧茶。这不上回林姑娘那里缺人,还把我讨了去了呢。要我是个宝玉跟前离不开的,怎么又会去潇湘馆?”
芳官一时想起藕官与她说过,柳五儿与潇湘馆的关系相当的铁,不由得忧心,怕潇湘馆来人过来求情,柳五儿只怕就能逃过一劫。芳官脸上立时变得忧虑起来。芳官这等神情变化也叫宝玉看在眼里,宝玉心里便一阵腻味。芳官便在她这一念之间,不知不觉之间,失却了宝玉全部的信任和宠爱。
王夫人蹙着眉头,实在也不晓得该将柳五儿怎么办才好。
她偶尔一抬头,只见宝玉十分关切地看着柳五儿。王夫人心中一动,也上下打量起柳五儿来。
只见这柳五儿比她前几次见的时候,出落得都要好,面容俏丽身段窈窕自不必说了,那乌真真的头发只这么随意挽在脑后,便自然显出一种妩媚动人来,实在不在晴雯话下。而柳五儿的面容,更是与晴雯略有几分相似,又好像是黛玉。然而在王夫人心中,柳五儿的样貌形容,更是与宁国府那个已经死了的祸星重合了起来。
王夫人心里堵着一股气,强忍着,半晌才道:“阿弥陀佛,你不去招惹宝玉,这才趁了我的愿!”
柳五儿微微笑着,似乎是戏谑的目光扫过芳官的面孔。
芳官双眼一瞪,心想,我若从这院子里撵出去,也一定叫你不好过。
果然,只听王夫人开口道:“反正这丫头年纪也大了,叫人将这丫头的父母也唤进来,就说赏恩典放了,自行择配去吧!”
芳官一听大喜,她自己怎么样且不论,但只要柳五儿被从这怡红院里被撵出去,她便没有遗憾了。至少这个与她争斗了这么长时间的敌人,没有比她更好过。
柳五儿的眼光在芳官脸上转转,芳官的心思她如何看不出?
最终柳五儿实在没忍住,还是笑了笑,朝王夫人福了福身,笑道:“好教太太得知,我如今已经是自由身了呢!”
第248章 柳五儿作别怡红院(2)()
这句话说了出来,无异在怡红院正屋里的一潭死水中放了一枚炸弹,人们“轰”的一声,开始议论了起来。
王夫人板着脸,问:“怎么说?”
柳五儿笑笑,道:“好教太太得知,我爹娘也觉得我年纪渐大了。若是这园子里面只得姑娘们便罢了。偏生还有宝二爷、兰哥儿都住着。我这样年纪的,若是还留在这儿园子里,别人难免有想头,以为我看上了哪位爷,非赖着不肯走,那就不太好了。所以我爹娘做主,前两天已经在琏二奶奶那儿求了恩典,脱了籍出来。只是林大娘周大娘那里,说最近还缺人手,所以让我先留几天,但总归这就要出去了的。”
柳五儿这话,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袭人、秋纹、麝月等年纪到了的大丫鬟,不由得都涨红了脸。
王夫人的脸色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柳五儿将宝玉和贾兰并列,可是贾兰才多点大的小p孩儿?明白人都知道柳五儿就是在说宝玉。
而宝玉,又正是王夫人的心头肉、凤凰蛋,谁知竟被柳五儿一个小丫鬟视如弃履。王夫人想要训斥柳五儿两句,可是便想起,她自己刚刚在众人面前亲口说过,柳五儿不去招惹宝玉,便是趁了她的愿。若是王夫人这时候再反口,说,我家宝玉少年公子,温柔多金,你一介小丫头凭啥不来招惹——这不便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当然,脸色最不好看的还要数芳官。
芳官此生最大的心结就是事事比不过柳五儿。她自从在梨香院开始,就暗中总与柳五儿处处较劲,想压过柳五儿一头。可偏生柳五儿运道好,早一步进了大观园,又早早得了宝玉的宠信,和怡红院中不少人的友情。芳官自忖容貌歌喉才智,无一样输与柳五儿,唯一不足的,就是一个出身——戏子优伶,比之家生丫鬟地位更为低下。所以在大观园里,她为了压过柳五儿一头,使出了浑身解数讨好宝玉,也因此招来不少嫉恨。
如今这些嫉恨终于让芳官自食苦果。而今天当芳官见到连晴雯也被王夫人打发出去,就明白自己断断没有机会,再侥幸留在怡红院。所以,她此时唯一的愿望,就是将柳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