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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槐听了大骇,以为柳五儿除了皮肉之伤之外,还伤及了肺腑,大惊失色之下,急得抬起脸来,忙忙地说:“你、你……可是……还有什么不妥?我姑父识得不错的跌打大夫,要不要送你去看一看……”
他抬起头来,正见到柳五儿一只如白玉一般的右手,正持了一方帕子,轻轻地捂住嘴,而他视线再往上移,只见帕子上方,柳五儿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钱槐的心,一下子如同化了一般。
从小到大,无论他如何对这小姑娘表达倾慕之意,柳五儿都没有正眼看过他。
可是现在……他钱槐何德何能,难道真是自己一份痴意,将铁石心肠也给感动了不成么?
谁晓得柳五儿樱唇轻启,慢慢地吐出两个字:“讨厌——”
钱槐立时如同木鸡一样,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而他又强自忍耐了一阵,憋得红了脸,想着——这五儿妹妹显见的是吃软不吃硬,在佳人面前,这回可千万不能再唐突了。
第223章 柳五儿绝地反击(2)()
柳五儿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觉得自己只是稍稍示一示好,对面的男子便魂不守舍,可见在这个世界里,美貌才是上天赐予女儿家的真正财富,智慧才具什么的都是赠品。想到这里,柳五儿不禁微微觉得有些悲哀。
可是,无论如何,柳五儿还是打算将自己的天赋用用好,于是她微微垂下眼帘,对钱槐说:“钱……大哥,”她努力给自己做了一回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舍不得媳妇儿套不着流氓,然后才小声地抱怨:“你就这点不好,就会瞎着急……”
钱槐好像一下子被天雷击中一般,张大了口,立在当地,足足有半分钟说不出任何话来,半晌才道:“五儿,你说什么?再……再说一次。”
柳五儿扁了扁嘴,不耐烦地别过头去,说:“我这个人吧,其实就是不喜欢被别人勉强着来。你若觉得我这个性子还可取呢,你就过两日再到我家来,陪我说说话解闷儿。”她见钱槐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登时拉下面孔,说:“你哄我呢,你原是不肯,嫌我……”
钱槐听着已经快要给柳五儿跪下了,他几乎指天发誓,对柳五儿说:“我在你跟前,若有一点谎话,天打雷劈……”
天日昭昭,哪里有半点要打雷的样子?
柳五儿似乎对钱槐发誓的效果很满意,轻声说:“那后儿个你当完差,便找个由头到我家来呗?”说着嫣然一笑,转身往大观园角门那头过去了。
钱槐几乎要跪着感谢老天了,喜不自胜地回去,张罗着后天过来柳家,该送什么礼。又想着柳父如今的还没什么体面差事,特为去求了爹娘,看看能不能帮柳父也谋个大管事的职位当当。
又过了两天,钱槐再度拎着礼物过来柳家,结果柳父不在,钱槐吃了个闭门羹,在门口等了好久,脖子伸得酸了,提着礼物的双手都快断了,才见到柳五儿的身影,悠悠地从大观园那头过来。
“钱……大哥,”柳五儿这回招呼得利落了一点儿,见钱槐拎着不少物事,“哎哟”了一声,说:“这怎么敢当——”
说着柳五儿带着一脸歉意上前,接下了钱槐手里的东西,抱歉地说:“大哥,真是不好意思,叫你受累了,今儿园子里活计多了些,出来晚了。”她哪有什么活计,总共不过给宝玉沏了一碗茶而已。
钱槐依恋地靠近柳五儿身边,心里正暗暗懊悔,早晓得这些糖衣炮弹就能叫柳五儿转了性,他早干嘛去了?
柳五儿嫌恶地避开了一些,压低声音说:“别,这儿人多,都是邻里的,看着不好。再说,我爹过不了一会儿就要过来了。”正说着,柳父那高瘦高瘦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巷口。
钱槐有点郁闷,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谁知道柳五儿反而凑到钱槐身边,说:“大白天的,人来人往,你就是留在这儿也不方便。我瞅着,倒不如你上回寻的那个穿堂,清净……”
说着,柳五儿白皙的面孔便泛上了一层红晕,连那玉色的耳廓也稍稍带上了些粉红,仿佛夏日里初开的菡萏般娇嫩,似乎一掐就能滴出水来。
钱槐这时候晕头转向,已经全然不知自己置身何处了。他心中忽而喜得似乎被抛上云端,又忽而发愁,唯恐自己是在做梦。
待他清醒过来,才想明白了柳五儿的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上回,一定是强着她,她不高兴了,又或是身子有什么不便。钱槐这样想着,见柳父过来,连忙告辞,心痒不已,惟愿太阳马上落山。
柳五儿目送钱槐离去,见到柳父过来。柳父带着些疑惑的神色,说:“今儿个宁国府的赖升过来,说是有个铺子里头的管事职位可以给我……五儿,你觉得如何,这是不是,钱家小哥儿,托他家里人说了什么啊!”
柳五儿听了这消息,心想,这钱槐倒还算是有心。她抬头问柳父:“爹,我问您件事儿,若是有机会脱籍,您想么?”
“脱籍?”柳父挠了挠脑袋,说:“我和你娘,都是半截要入土的人了,即便是要脱籍,也是你和你哥哥先能出了这坑儿才行啊!”
柳五儿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听柳父问:“五儿,你若是脱籍,那钱家小哥咋办?”
柳五儿听得险些笑了出来,说:“咋办?凉拌呗!”
柳父听说,以为柳五儿与钱槐自有盘算,便嘿嘿笑了两声,说:“那就好,钱家呀,还算是挺能耐的,就是将你们两个一起都弄脱了籍,自己关门过日子去,也不是做不到。”
哦?还有这等事儿?柳五儿想到什么,沉思起来。
*
那钱槐,急不可耐地等到晚间,黑地里摸入荣国府,他辩了辩方向,找到了上次设计柳五儿时的那间穿堂,认出了那间屋子,所幸未曾上闩,便一猫腰溜了进去,爬到土炕上,盘腿坐着,心里像无数猫爪子抓着一样,似乎已经见着了柳五儿那副美丽的容颜,听见了她软糯动听的声音,一时恨不得立即将她好生“关照关照”。
他正胡思乱想着,只听外头咯噔一声,却是穿堂外头的门给关上了。钱槐急的不敢作声,他不是急别的,他急柳五儿进不来啊!
于是钱槐悄悄出来,将门撼了撼,见关得铁桶一般,他这才想起来,这次自己可没串通过上夜的婆子,这会儿他要出去也不能够,南北皆是大房墙,没法攀援,屋里又是过门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不过好在是五月,未见得太冷。钱槐百无聊赖之际,只得在那炕上,一面想着柳五儿的模样,一面自己又急又气了半天。他满脑子的都是柳五儿,压根儿无法入睡,好容易盼到早晨,只见一个老婆子先将东门开了,再去叫西门。
钱槐瞅着那婆子背着脸,连忙一溜烟地跑了出来,幸而天色尚早,人都未起,钱槐便从荣府后门一径跑回家去。
第224章 柳五儿绝地反击(3)()
钱槐这边扑空了一夜,接着又天天在柳宅外头守着,守了好几日,才又盼来了柳五儿。
钱槐见了柳五儿开口,柳五儿小嘴一扁,故意说:“你还说呢,我上回有跟你说了是哪天么?”
一回想,钱槐这才惊觉,上回柳五儿的话只说了一半,两人还未说定日子,自己便高兴过度,一厢情愿地认为就是那天,自己跑掉了。
柳五儿小嘴嘟着,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埋怨道:“我倒是想告诉你,那天我要当值的啊,可是你跑那么快,将我一个人抛下,以后我们……你是不是还是会像这个样子,将我一个人丢下?”
钱槐心都化了,他觉得柳五儿落的每一滴泪水,他都可以为之去赴汤蹈火。听到柳五儿这么说,钱槐哪里还耐得,说:“不会,不会,怎会这样?”
柳五儿转过身来,瞟了一眼钱槐,说:“那……你对将来有何打算?”
钱槐听她说到将来,料想是为两个人打算着,心里越发地欢喜,只拍着胸脯说:“五儿,你放心,凭我爹娘的能耐,你嫁过来,想要吃香喝辣,还是穿金戴银,你只管说。我以后么,至少也要拿个府里的大管事的差事,怎么也是要你享福的。”
柳五儿继续嘟着嘴,说:“寄人篱下,终不是个办法。”
钱槐听出了一些门道,问道:“五儿,你的意思是?”
柳五儿说:“人家想脱籍么!将来就算是小门小户的,总也好过一天天在府里给人点头哈腰,做低三下四的活计。自己养活自己,有啥不好?”
钱槐挠着脑袋,他可从来没想过这么一出。
柳五儿一跺脚就走,钱槐急了,说:“你别,我且想想——”
柳五儿脸色这才稍好些,转了脸认真地看着钱槐,说:“说真的,我问过了,脱籍真不需要几个钱,只是要跟管着人事的主子和管家招呼一声。你家若是有能耐,帮我去打了这个招呼可好?”
钱槐脑子还未转过来,却听柳五儿来了一句更惊悚的,“人家的表哥陈岩,也要跟人家一起脱籍嘛!”
钱槐一听暗叫不好,他从小就跟陈岩等小厮一起厮混长大,两人打过的架,比两人吃过的米还多。陈岩什么人他还不清楚?若说有女孩子宁愿看中他,而不愿意看中陈岩……他钱槐还没有这个自信。
“这……这怎么行?”钱槐结结巴巴地说。
柳五儿登时冷下脸,一个字都没说,转身就走。
这一走,柳五儿便又是三五日不曾出过园子,所以钱槐即使想道歉,想解释,也始终不得其法。
钱槐没法,心里又藏不住事儿,便直接去找了陈岩,直截了当地问起对方有没有脱籍的念头。
陈岩一脸的惊诧,他这个念头没在父母之外的别人面前说起过,却不想钱槐竟然寻了过来,劈头盖脸地问了一通,脸臭得要命,叫陈岩一见了便想将他揍一顿。
好在陈岩与钱槐也是好多年的交情了,晓得钱槐这么问,也一定事出有因,旁敲侧击了半天,大概猜到,这才稍稍向钱槐吐露了一下自己的心事。
原来陈岩想脱籍,是为了紫鹃。
将来无论林姑娘嫁到哪里,紫鹃都要陪房陪过去的,如今看看王夫人和宫里娘娘的意思,这林姑娘嫁给宝二爷的可能性,并不那么大。所以陈岩捉摸着,万一林姑娘嫁去别家,紫鹃跟过去,而自己是家生子儿,奴籍落在贾府,将来与紫鹃一起的指望可就绝了。所以他这才想起了脱籍这个主意,与爹娘一说,便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和坚决的反对。这时候因钱槐直接问了,他才吐露了一点儿心思。
钱槐心想,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他重重一拍陈岩的肩膀,唤了一声,“兄弟!”
陈岩一瞪眼,心想这钱槐什么时候得了失心疯,从小儿到大的一天到晚打架的对手竟然成了兄弟?
他可不曾想到,钱槐觉得自己和他是难兄难弟,都是为了女人,而不得不作出牺牲。
于是钱槐行动了起来,先托父母,替陈岩和柳五儿递了话,那边见只是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便点了头;只说,等忙过了这一阵,就到衙门里去消了奴籍。钱槐本来想连自己也一块儿摘出来的,结果钱家父母如同陈家父母一样,也是死活不肯,便作罢了。
钱槐也给陈岩打了招呼,柳五儿和陈岩的身份文书,从衙门里下来之后,就叫陈岩直接去取,这样,就绕过了两家父母,等陈柳两家得到消息,陈岩与柳五儿两个,都已经是自由人了。
柳五儿在大观园里,很快也得到了消息,晓得一切进展得很顺利。她扯了扯嘴角,想,钱槐,真对不住,麦子已磨完,俺要卸磨杀驴了。
*
钱槐又找了个机会来见柳五儿,柳五儿一开始也继续板着脸,口口声声说钱槐失信于人在前,胡责乱怪在后,。
钱槐连忙赌身发誓,说他绝对没有怀疑柳五儿的意思,又说他已经搞懂了陈岩的苦衷,所以将柳五儿与陈岩的身契文书的事情都办妥了。
柳五儿的脸色这才好了几分,经不住钱槐妹妹长,妹妹短的央告,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喜得钱槐心旌动摇,差点没大白天就直冲上去。
柳五儿啐了一口,接着约他,说:“今天晚上,我不当值,你还是在老地方等我吧!”
钱槐喜得差点没蹦起来,好在没完全失了神智,问:“果真?”
柳五儿一张俏脸又拉了下去,说:“你不信就别来。”
钱槐连忙说:“来,来,来。死也要来。”
柳五儿忍不住,转嗔为喜,眼里全是盈盈的笑意,笑意之后隐着些寒芒——养了这么长时间,她身上的伤还有一两处没有好的,所以呢,今天晚上,你钱槐不来则已,来了,就等死吧!
其实柳五儿也不是心狠,她只是这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不那么好改而已。
第225章 柳五儿绝地反击(4)()
当晚,密云不雨,月黑风高,正是让有些人暗中会面的的好时机。
钱槐耐了半天性子,好容易忍到掌灯的时候,这才溜进荣府,直接往那穿堂里等着,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只是干转。想到柳五儿的模样,急的口干舌燥,可是左等不见人影,右听也没声响,心下暗想:“这别是又不来了,饶我白等一夜。”他心里琢磨着,再不能让这小女人这么穷折腾了,下回见到,直接抢回家做了媳妇儿就好。
钱槐正胡思乱想,只见远远来了一个黑影,身量不算高,也很苗条。钱槐便料定是柳五儿,不管青红皂白,饿虎一般,等人来到身前,就如猫儿扑鼠一般扑了上去,抱住叫道:“等死我了!”
那人影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钱槐一听,竟是个少年男子,满腔的火登时化作冰冷,惊出一声冷汗,喝道:“你是谁?”
来人从怀里掏出了个火折子一晃,钱槐眼前一亮,忍不住扭过脸去,对方却突然伸手,“砰”地给了钱槐一拳,正中他左眼上,钱槐人几乎倒飞出去,摔在地上。他再度怒喝一声:“你是谁?”
来人拿火折子在钱槐面前一晃,细细笑道:“认准了是钱胖子本尊!”
“钱胖子”这称呼叫钱槐气得几乎要吐血,他左眼挨拳处疼痛不已,早已高高肿起,眼也睁不开。仅张开右眼,张了张,依稀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一阵惧意上来,忍不住往后缩了缩,问道:“你究竟是谁?”
来人正是小九,他认准了是钱槐不错之后,将火折子一抛,上前就是一脚,踹在钱槐肋上。
钱槐竟无招架之能,惨嚎一声,疼得险险晕去。早先他在这里想要强逼柳五儿的时候,只愿此处僻静,无人打扰他遂心愿,可是眼下,钱槐却改了念头,只在心里祈祷这里有人路过,好救他一命。
小九踢完这一脚,恨恨地说:“这一脚,是为柳姑娘踢的,她那样天仙似的人儿,你竟敢伤她?”
钱槐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他上了柳五儿的恶当了。而柳五儿前些日子,收他的礼,对他温和体贴,原来只是骗他而来,为今日的报复做铺垫。
一时钱槐心痛不已。
小九没让他心痛多久,紧跟着来了第二脚,“这一脚,是为我家公子踢的。柳姑娘那样的人物,只有我家公子配得,你算什么东西?”
钱槐实在无力去想,眼前这人的公子是何等样人物。不过很快小九第三脚就来了,“最后一脚,是为了你家小爷我——”
小九那个委屈啊,卫若兰上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