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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有人不慎撞倒她,也完全没有反应,反倒被对方不算重的力道撞得大退几步,步伐虚脱,得亏成小戚及时扶住她,才没有摔倒。
她从来没有见过孟小冬这副表情,自然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能低低地叫了几声,“小冬姐,小冬姐”
孟小冬目光呆呆地直视前方,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念着,“终于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结束,是否代表她可以挣脱愧疚的深谭,是否代表一切可以风平浪静下去?
陆清逸本来还想等众人散开后去感谢感谢成小戚,可见她一直在安慰孟小冬,而且看孟小冬的模样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的,也只能欲言又止的离去。
如他所想,成小戚多次试图和她交流,却一直得不到回应,最后实在没辙了,只能强拉着她离开。
她记得,小冬姐是要回家的。
回到缀玉轩时,成小戚已经累得虚脱。
回来的整个过程中,孟小冬一直都是那副样子,不拉着她,是绝对不会走的。
玉儿在院子里焦急地徘徊着,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不停朝外张望着。
六月,西府海棠已经是落花的时节。
只是一缕微风拂过,便有不计其数的花瓣飘落,如果说盛开的海棠花是仙子的娇颜,那随风而去的花瓣定是仙子舞蹈是舞动的粉色飘带,风情万种。
蓦然,玉儿停住脚步,蹙着眉头朝前方望去。
只见不远处突现出两道身影,一高一低,似乎是两位女子。
待二人走近些,玉儿忽然露出惊喜的表情,捂着嘴,高喊一声,“夫人!”
便迫不及待冲向她们。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一到孟小冬身边,她便在孟小冬身上不停摸索着,语气焦急地不得了。
孟小冬却还是提不起一点精神,仍旧一言不发,并试图扒掉她的手。
她又岂会放手?
“夫人,您到底怎么了?您快告诉我呀,我都要急死了!”
玉儿见她不回答,泫然欲泣,心中更加着急,手也更加有力抓着她的肩膀,任凭她怎样使劲,也是纹丝不动的。
“那个请问你是哪位?”
突然出声的成小戚表情很是尴尬。
这么大一个活人突然一下窜过来,想必是个人都会被惊到吧。
她早就想问问玉儿的来历,只是对方只顾问小冬姐问题,根本没时间搭理自己。
好像她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吧?
这一出声,玉儿才注意到孟小冬的身旁还有个人。
“抱歉,太着急了。”
愣了一秒后,她歉意地冲成小戚露出一笑,内心尴尬不已。
好像只顾着夫人,就直接把她给忽略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姑娘是谁?不仅陪着夫人回来,而且还挺累的样子,怎么头发都汗湿了。
“没关系,没关系。”
成小戚觉得面前的小姑娘定然认识小冬姐。
莫说如此着急小冬姐,就是和自己道歉时,手也是紧抓着小冬姐的。
她们的关系,想来是好的。
玉儿想问问她的名字,她却先一步说道:“姑娘,我们先把小冬姐送到屋里吧。”
小冬姐?
是小姐新收的丫头吗?
到警察局,路近,成小戚是可以穿护士服的,但到此地路途非近,她自然是穿便服出来的。
玉儿鲜少去过几个医院,认不出来也是自然。
“好。”
成小戚本想着孟小冬睡一觉可能就会好的,谁知她死活不愿意躺在床上,这可让她们犯了难。
最后只能任由她坐在床上。
“哎,小戚,这睡一觉就好的法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玉儿蹙着眉头,戳戳成小戚的胳膊疑惑地问。
方才一番折腾,她不仅知道了成小戚的名姓,还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就是疑惑,成小戚怎么这么肯定睡一觉就会好的?
成小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话中也是疑惑,“小时候我伤心,阿妈就是把我放在床上,第二天一觉醒来,就不伤心了,一直都是百试百灵的,这回怎么不管用了?”
玉儿听后,深深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扶额。
她,这是拿哄小孩子的那一套来对夫人?
“小戚,我知不知道说你单纯,还是说你傻。”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成小戚当了真,竟然愧疚起来。
她低着头,一边搅着手指,一边可怜巴巴地嘟囔,“都是我的错。”
即使她同外人说话不再害羞,可面对玉儿的“指责”,她仍旧不能一笑而过。
第66章 ——冷·离(二)()
纵然她一再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可是早已深深烙刻在内心深处的意识还是不可抑制地疯狂涌入脑海,不停蚕食着她原本便脆弱不堪的坚强。
接着,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落在地。
这下轮到玉儿心慌意乱。
“哎,你,你别哭呀,我就是说笑的。”
她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小戚,话中也满是慌乱。
她都感到懵的,只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谁知小戚竟然哭了,妈妈呀,救救我吧!
经过她的一番努力,成小戚终于止住哭声,红着眼眶,声音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怜,“是,是我太好哭了,不是,玉儿姐,的错。”
“好好好,我们都有错,你好好的,我们还要照顾夫人呢。”
玉儿这回学乖了,她知道得顺着成小戚的话说,不然,指不定又得哭一场。
孟小冬:被遗忘许久的我终于上线了。
“对,玉儿姐,你知道小冬姐是怎么回事吗?”
成小戚闻言,看向坐在床上一直呆呆的孟小冬,疑惑地出声。
她原本觉得小冬姐现在的这副样子是伤心所致,可是都过去一个时辰了,还是这副模样。
自己从来没有伤心过这么长的时间,即使被其他护士辱骂,也是没有的。
难道小冬姐不是因为伤心吗?
玉儿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叹着气靠近成小戚,“小戚,你要知道,”
她搭上她的肩膀。
“伤心是有,不过只占了一小部分,夫人更多的,是愧疚。”
成小戚虽然听不太懂,但还是点点头。
是出于对王惟琛的愧疚吧?
玉儿见她一副懵懂的可爱模样,轻笑着道:“你不了解夫人,这事出得这么大,恐怕——”
她十分担忧地看着孟小冬,“夫人是一辈子都无法原谅她自己的,不论是对王惟琛,还是对先生,她都是愧疚的。”
她与夫人可算得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夫人有什么心思是能瞒过她的?
方才一见到夫人,她心里就有了个大概的数,可若教她沉着镇定,她也是一定做不到的,对了,古话说这叫“关心则乱”,对,就是关心则乱。
若说方才成小戚懂了三分,那这回她就是懂了七分。
若把同情孟小冬放在第二位,那么她内心的恐惧定然是排在第一位的。
毕竟像孟小冬内心那么坚强的人都被愧疚打垮,要是换成自己,那定然被压得连渣都不剩,真是好可怕的。
但愿她以后不要遇到这些,不然就死定了。
蓦然,成小戚觉得肩膀愈发沉重,甚至还带些痛感。
拧着眉头,她看向玉儿,却发现其眼神呆滞,顺着目光看去便是孟小冬。
她听见玉儿喃喃自语地念着,“夫人若是知道那件事,怕是受不住了。”
声音极轻极轻的,就像鹅毛落在如镜的潭水上发出的轻微响声。
受不住?
难道——
成小戚惊愕地捂住嘴巴,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自觉后退一步,倒是被玉儿察觉。
“小戚,你怎么了?”
“呃,没,没,我在想小冬姐什么时候能好。”成小戚有些尴尬的摇着手。
说不定是自己猜错了,小冬姐的父母怎么会出事呢?
玉儿看出她的口是心非,心下暗叹一口气,却没有说什么。
方才的话一定是叫她听见了,那便直接说出来罢,反正瞒不住,自己也是不想瞒的。
踱步到孟小冬身边,她轻俯身,清晰无比地道:“夫人,先生已回梅府,叫您就待在这里。”
她知道,纵然孟小冬不理任何人,也不会对梅兰芳的事置之不理。
只是,这下是真的要伤心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便见方才还呆滞无神的孟小冬,“腾”地一下站起身,眸光闪烁不止,不停摇着玉儿的肩膀,“梅郎说什么了?”
也不知是喜,是忧?
从警局到缀玉轩,孟小冬一直沉浸在回忆中。
她想着和王惟琛的初见,他笑得那么腼腆,那么可爱。
又想起复见他的情景,少年在她面前一枪打死他人,却仍旧锲而不舍地问自己,记不记得他。
那几夜的梦境又浮现在她眼前,他为了自己,与富豪之子大打出手。
一切都是那么不值得,可是,他一直都无怨无悔。
不论梦境真假与否,她都是万分愧疚的。
在警局里,当王义辰凶神恶煞地冲向她时,她想着:死了便死了,这倒填了愧疚。
似乎是老天在捉弄,她没有死成。
现在,她也不想死了。
她想起梅兰芳,想起他的温柔,想起他的爱意,她便舍不得死了。
人都是很自私的。
王惟琛为了她而放弃父亲,福芝芳为了梅郎放弃尊严。
她也一样,她也不能因为对王惟琛愧疚而放弃梅兰芳。
如果用张爱玲的话来说,王惟琛就是孟小冬心头的朱砂痣,是永远抹不去的痛,梅兰芳则是她内心的白月光,寄托着她全部的爱恋。
第67章 ——冷·离(三)()
所以,她一听到有关梅兰芳的事便从回忆中惊醒,并瞬间弹起死命地摇着玉儿,询问她。
虽然她并没有听清是何事。
她却依旧用那么爱恋的目光,仿佛透过时空,看见了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
她心甘情愿地沉醉其中,奋不顾身地跳进这座无底深渊。
哪怕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她炙热的目光盯了玉儿许久,后者才不忍似地闭上眼睛,吐字发音清清楚楚却隐隐颤抖着,“先生为避风头回了梅府,教您在这好好待着。”
她的声音明明那么柔和,在孟小冬耳畔却是那么的残忍。
仿佛遇着一个霹雳,她的身子不自觉哆嗦一下,抓着玉儿的手也无意识地松开,颤抖着身子一步步向后退。
已经不可以用惊恐来形容,她的五官甚至有些狰狞,一股称为不可置信的水雾笼罩着她的双眸,淡淡的,却那么清晰。
她的手已经不知道往哪里搁置了,只能无措地放在腰间,还在不停颤抖着。
“不可能的,梅郎怎么可能会怎么做?玉儿,你在骗我!你定是在骗我!这一些也不好笑!”
她红着眼,冲玉儿咆哮着。
她的梅郎怎么可能会抛下她?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见她这副模样,玉儿不禁蹙起眉头,眉眼之间流露出不忍之情,却还是定定地开口,
“我”
这一刻,在一旁愣了许久的成小戚终于回过神,一把扯住她的衣袖。
待玉儿看向她,便低低出声,“玉儿姐姐,不要再说了,我怕”
我怕小冬姐承受不住,我怕她伤心,怕她难过,怕她为了梅兰芳痛哭流涕。
可是,玉儿却告诉她,“夫人总要面对的,我相信夫人。”
她的眸光那么坚定,一瞬间便褪去了女子的柔弱,取而代之的是男子才应拥有的坚毅。
成小戚觉得,她对孟小冬是深信不疑的。
自己,恐怕永远无法达到她那么坚毅的吧。
果然,自己根本不了解小冬姐。
手不自觉脱落,她低头沉思起来。
玉儿调整好呼吸,转向孟小冬。
不知何时,眸中已氤氲着水汽。
夫人这么伤心,她又怎么能够开心起来?
她真的,好心疼,好心疼夫人。
衣袖已经被她攥得不成样子,天知道她心里到底纠结成什么样子。
不说吗?夫人定然执迷不悟,说吗?就同小戚所想一般,定是不得安生的。
罢,长痛不如短痛。
夫人定能理解的。
“我没有骗您,梅兰芳他真的走了,会梅府了,指不定再也不会回来。”
她的声音洪亮极了,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如警钟般敲响在孟小冬耳畔,直入心府。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喊着:他在骗你!他在骗你
先前的温柔缠绵,耳鬓厮磨,原来都是甜言蜜语吗?
偏偏另一个声音此刻又插进来:你那么爱他的,你应该相信他。
谎言和爱情,到底是应该选择哪一个呢?
她很想问问内心的这两个声音,可偏偏在她刚要问出口的时候,它们却又都消失了,销声匿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想来这个答案是她要自己去探寻的。
她有答案吗?
很显然,是没有的。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内心混乱不堪,她甚至没有办法去好好回忆她和他的细节。
一轮一轮,总是找不到。
最终太过无奈,竟嚎啕大哭起来。
她像个无助的孩子,只能蜷缩成母体中最原始的姿势,来获取安全感,瑟缩在床脚边。
泪水如决定的洪水喷涌而出,洪水猛兽般的,咆哮着向前奔涌,再无抑制的可能!
成小戚看来,玉儿的身子在瑟瑟发抖,似乎也已经泪流满面,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她能忍得住,成小戚不能。
她觉得小冬姐此刻最需要的是安慰,于是便不顾一切向她冲去。
玉儿再一次拦住了她,她没有生气,因为她看着,看着拦住面前瘦弱的手臂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听着她不停地吸着鼻子。
姑娘还坚强地念着,“夫人需要自己静一静,我们出去吧。”
不等答话,姑娘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仿佛再晚一步,便会落入无底的深渊。
成小戚见着姑娘飞奔到海棠树下,放肆地痛哭着。
似乎还听到她埋怨着,“梅兰芳那个负心汉”
她笑了,如三月的海棠盛开时那样灿烂美好。
原来,总是故作坚强。
她觉得自己一瞬间长大了,还从没有这么感触过。
即使姑娘此刻不在,她也没有再想安慰小冬姐。
她也会像姑娘一样,相信小冬姐,相信她一定可以走出来的。
带上门,她踏着凋谢的花瓣,一步步靠近姑娘。
第68章 ——冷·离(四)()
“小冬,为夫定会让你尽快住进府里。”
“小冬,我最爱的人——只有你。”
“我娶她们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没有真感情的。”
“假如有一天我背叛了我们的爱情,你定要不遗余力的恨我。”
梅兰芳昔日的承诺不停在她耳畔上打转。
原谅和不原谅;
恶魔与天使;
只在一念之间。
孟小冬素来是骄傲的,要她主动去道歉定是不可能的。
虽说此事过错在她,可梅兰芳实实不应该如此逃避责任,既为夫妻,就因同舟共济,共度风雨。
怎么能在这种时刻以避风头为由躲避孟小冬呢?
孟小冬已不是孩童,自然明白这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