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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宝手里的刀已经出鞘了半寸,君兮见了,只是笑笑,道:“把我在府里折好的荷灯给我。”
    八宝不明白君兮在这么诡异得反常的情景里还能笑得出来,还是递给了那折叠得不算美观,但明显是用了心的荷灯。
    连着小烛,火折子都给了君兮。
    君兮接过,不紧不慢地把蜡烛装在荷灯上了,才把之前就就写好的小纸条放进了荷灯里,她语气是颇为轻松的:“听说在这一天许下的心愿,神明都能听见呢,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折了两世的荷灯,只在这一世赴水东流。
    黑沉沉的河水载着她的荷灯悠悠远去,倒映着烛光的水面,像是洒了漫天繁星的浩渺夜空。
    夜风再次拂过树梢的时候,吹得一河的荷灯都摇摇晃晃,君兮幽幽开口:“谁要是弄翻了我的荷灯,本郡主绝对把他祖宗十八代的骨灰都刨出来晒晒太阳!”
    因着她这句话,水鬼一样从水底下窜出来的人动作慢了一拍,然后就刀都还没来得及拔出来,就被君兮一脚踩在脸上,给踩回水底下去了!
    她还被吓到似的后退了一步,跟八宝大喊:“竟然真的有水鬼这种东西!”
    水底下的东西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时候,君兮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洋洋洒洒一挥,全都洒在水里了,她口里还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快现形!”
    不一会儿水底下就翻死鱼似的翻上来了几坨黑漆漆的东西。
    还有一波从水下下窜起的黑衣人应该是没被沾到太多的药粉,提着明晃晃的大刀就像君兮砍来。
    八宝一点不含糊,切萝卜似的一刀一个。
    君兮都懒得拔鞭子,似笑非笑道:“这软骨散果然好用。”
    烟花在远处的夜空里绽开,水花在近处的河面上溅起,闪着寒芒的刀锋直逼君兮面门,八宝那边又被几个黑衣剑客缠住,只得唤了一声“郡主!”
    君兮勾起的唇角,笑意半分不减,只在那刀锋距离不过半寸时,身体往后一仰,飞舞的发丝被那锋利的刀刃削断几根,君兮眸色一寒:“找死!”
    黑衣人眼底闪过片刻的惊恐。
    君兮身法快到诡异地靠近他,别在腰间的匕首出鞘,在手里漂亮地转了一圈,然后带着一丝金属的凉意,割上了黑衣人的脖颈。
    黑衣人寻着一个空隙退出去好几步,伸手一把脖子,不期然摸到一手嫣红的血。
    方才他只觉得脖子一凉,他是杀惯了人的,自然知道君兮手里的绝非一般匕首,这样的锋利程度,怕是短剑鱼肠也比不上。
    从来都只掌握着别人生死的人,在那一瞬间也尝到了濒临死亡的味道,恐惧来得如此清晰,甚至让他紊乱了呼吸。
    而他奉命刺杀的女子,嘴角依然勾着一抹游戏人间的笑意,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是真正值得她在乎的。
    手里一盏并蒂莲花灯照亮了这凄迷夜色,映着她脸上银质的比翼鸟面具,鬼魅阴森。夜风吹得她衣袂罗带飘飞,胜雪的白,配上刺目的红,一时间竟叫人分不清那是仙,还是徘徊在忘川河岸的魑魅魍魉
    杀手一旦有了恐惧,就会变得不可一击。
    所以当那女子踩着鬼魅的步子,一步步走进,甚至用手中冰冷的匕首挑起他下巴的时候,刺客都还没反应过来。
    她的声音很好听的,至少刺客觉得,他一生里都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哪怕,那面具下形状近乎完美的唇,吐出的是和贴着他下巴的刀子一样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话:“听说一个好的刺客,另可服毒,也不会出卖自己的雇主,看来你给不来我想要的答案,所以你该上路了。”
    刀过,没多少疼痛,只是身体渐渐失去了暖意。
    君兮已经踩着步子往八宝那边走去了。
    刺客颓然跪到了地上,脖子像是没了支撑一眼软软地前倾着,他瞳孔微散,可以清楚地看着自己脖颈溢出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渐渐汇聚成了一小滩。
    不知为何,他笑了笑,然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手中的刀扔远了,才安详地闭上了眼。
    君兮看着自己没有沾上半点血迹的匕首,眸子深处是结了冰的汪洋。
    身后的异动让她回头看了一眼,嘴角的笑多了几分兴味:“有点意思。”
    八宝已经解决了那边纠缠的黑衣人,几步小跑过来,见黑衣人这般,沉默一会儿道:“背负杀孽之人,若是带着凶器入了轮回,下一世还会走上杀孽。”
    佛塔有七屠,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求不得、爱不得、恨不得。
    生既为人,谁又能无所欲,无所求,只是所求所想各有不同罢了。
    那个刺客求得,兴许是来世安稳。
    夜空里的烟花炸的更灿烂了些,五光十色的烟火里,八宝错愣地看着君兮,不知道为什么,她印象里那个总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人会突然笑起来。
    八宝离她很近,但就是给八宝一种洞穿了时空的错觉,她就是现在扑过去,也抓不住她一片衣角。
    夜风更大了些,君兮飘飞的裙袂像极了一朵盛开在地狱的妖莲,明明纯洁无瑕,却生出了血色
    尖锐的啸声在黑夜里响起,八宝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迸出来了。
    她抓着佩刀的手紧了又紧,道:“郡主,待会儿您别回头,一直向着北城门杀去,找到世子就安全了!”
    今夜君琛在北城门当值。
    同一时刻炸开的烟花几乎盖过了那尖锐的啸声,君兮看着漫天的烟花,又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花灯,笑面如靥,“待会儿护好你自己就行。”
    八宝还想说什么,但是杀气已经如潮水般将她们包裹,八宝横刀将君兮护在了自己身后,用行动表明了一切。
    “傻丫头。”君兮笑了一声,匕首被她别回腰间,却是解下了缠在自己腰间的红磷软鞭。
    箭雨射向她们二人的时候,君兮手腕一抖,手上的鞭子刹那像是被人赋予了活气,搅动如游龙,翻滚若灵蛇,四面八方射来的箭,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那江海呼啸般翻涌的强悍内力,叫八宝大吃一惊。
    这样精悍又霸道的内力绝对不是君兮会有的!
    之前君兮打架一直都是花架子,那是因为她没有内力支撑着,可是眼下,那样精纯的内力,鞭风过处,地面都咔吱咔吱龟裂开。
    君兮眼底闪过一抹狠色,再次扬鞭轮圈一甩的时候,那些被她鞭风扫落的箭,都被内力支配着,往回射去。
    黑暗里不断响起利器刺入皮肉的噗嗤声,还有一声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第八十四章 你才是我的命脉() 
短暂的惊讶后,八宝也不闲着,听声辨位,飞快地判断出那些声音的来源,然后将平日里背在后背的那把弯刀也拔了出来,双刀齐下,宰萝卜似的一刀一个。
    上元佳节,元宵灯会不过今日似乎天气不好。
    带着寒气的夜风不知刮了多久,本就黑沉沉的天空里,竟然飘起了雨丝,烟花却依然在夜色里绽开
    黑衣的刺客如潮水般向河边涌来,仿佛这无尽的黑暗里,都是他们!
    八宝眉头紧紧皱着,跟君兮并肩站在一处,她怕君兮担心,安慰道:“郡主莫慌,七喜她们还没过来,想来是发现这边的异样,回去报信去了”
    “八宝,你跟了我多久?”君兮却问起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郡主这个时候问她这话是何意?
    八宝不懂,但仍是回答道:“奴婢十二岁就跟着郡主了。”
    八宝今年十七,算起来,也算是跟了她五年了,君兮仰头,让更多带着凉意的雨丝落到自己脸上,“五年,但愿能换来你的绝对忠诚!”
    八宝只错愣地看着她。
    刚才一番打斗让君兮面上的面具有些松了,她抬手戴稳,漫不经心地道:“只忠于我一人,不管你曾经属于哪里,忠于谁,从此以后,都只忠于我一人,你能做到吗?”
    郡主是一直都知道,她是世子通过君氏云骑安排在她身边的人,还是后来才一点点猜出来的?
    八宝不清楚,眼下也容不得她去多想,她铿锵有力道:“奴婢的命都是您的!”
    这次,君兮笑得肆意又张狂,她抬起自己手里那盏并蒂莲花灯,“若是这灯灭之前,我找到了他”
    找到他又如何她也不知道。
    八宝说:“您去找世子吧,这里有我!”
    黑夜卷携着血腥而来,湿气,冷气,死气,密不透风将皇城包裹。
    她一人一鞭,染血白衣,半截羽面,笑面如靥,恍若入世罗刹。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朵早开的梨花,悠悠落到了她护着的那盏并蒂莲花灯上,逼近的刀光剑影皆被她身上爆出的那股强悍内力震开,血色的长鞭,细密精致的鳞片绷起,尖端闪着寒芒,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那已经不是鞭子了,而是一把可自由伸缩的练剑。
    浸入鞋子的,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她无暇顾及这些,一刻不停,宽大的衣袖护着怀里那盏并蒂莲花灯,恍若红尘里一个过客,路过十里街头三生歧路,此去不知是奔向归途还是绝路。
    一路厮杀,一地血色在她脚下蔓延,君兮从来都不知道,生命也可以如此廉价。
    耳边的厮杀声渐远,兵戈声销声匿迹,这里已经是北城城门了。
    沉默的,静谧的,死气的。
    没有守卫,没有灯火,天地间唯一的亮色,就是她手里的那盏莲花灯。
    雨似乎更大了,砸在水洼里都能溅起泥浆。
    他不在么?
    黑暗,如潮水一般吞没一切,君兮看着高高耸立的北城城门,许久之后,才转过身。
    也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夜空里再次绽开了绚烂的烟花。
    她诧异回眸,许多年之后,君兮依然没法忘记自己那一瞬的惊艳。
    橘色的红,缓缓从后半边天空升起,有如心火,一寸一寸,瞬间就占满了小半个夜空,是孔明灯!
    城楼在那一瞬间灯火通明,城门大开,她听见三军将士呼声如雷。
    “将军,郡主娶你来了!”
    君兮只扬起头,看着城楼之上那抹红影。
    身长如玉,笔挺如松。
    城楼之上,明灯之下,她看见他笑得倾城祸国。
    然后,他就那么一瞬不瞬看着她,笑着,张开了双臂,迎着夜雨,跃了下去。
    君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手上的花灯都不要了,飞身就要去接他,却终是没受住他砸下来的那力道,整个人都被砸进了雨地里。
    后背着地,那巨大的震荡连着后脑都跟着痛了起来,君兮一时间也没气力去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疯子。
    他眸色发红,死死地抓着君兮的双肩,强迫她抬起了头,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君兮,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因着他这句话,她有一瞬间失神,随即嘴角绽开一抹毫无防备的笑:“我只是来找你!”
    他慢慢地跪坐起来,死死搂着君兮的腰身,搂得那样用力,以至于让君兮的肋骨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却恍然未觉。
    君兮忍着痛回抱住他,将袖子里的另一张比翼鸟面具戴到了他脸上,“听说,在元宵灯会上,彼此相恋的男女都要戴同一对面具!”
    她认定了他,所以她信他。
    明知这是他设下的局,她还是入得义无反顾!
    为何连清沐休而君琛还在营里?
    为什么要支走汤圆?
    十一七喜为何会一去不回?
    哪里来那么多杀手?
    那些杀手为何又知道她在河边?
    侧妃若真有什么动静,以前的她或许不知,可是君琛那样的人,能会不知道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
    她没有赌,她只是一路杀去有他的方向。
    他在北城门,那她杀来北城门寻他就是了!为什么要猜忌?为什么要怀疑?
    他在试探她,她把一颗心挖出来给他看就是了!
    他把头深深地埋在君兮颈窝里,肩膀剧烈地颤抖,仿佛是在哭泣一样。
    君兮吃力地抱住了他的头,两张戴着比翼鸟面具的脸贴得那么近,她缓缓开口:“君琛,你记着,这样的蠢事,我一生只会做一次!你要我的心,现在我完完整整把它掏出来给你了!它若是碎了,伤了,我再也没有第二颗。”
    他吻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眼,眼底的执拗疯狂得可怕,他在耳边低语:“君兮,你逃不掉了”
    他设下陷阱,而她是甘愿被狩猎的猎物。
    他抱起他,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并蒂莲花灯,出乎意料的,雨这样大,灯竟然也没熄灭。
    他笑了,发丝被雨水沾湿,着一生红衣,就多了几分妖媚的味道:“君兮,花灯不熄,前世今生,你我从未缘断!”
    他这话有些奇怪,哪里奇怪,君兮还不清楚。
    他抱着她往回走,在三军将士的呼声里,一步步走上了北城的城楼。
    恍惚间,君兮有了种陪他君临天下的错觉。
    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画面。
    通天祭台,十里红锦,百官伏地,三跪九拜,三军铁骑,呼声入云。有人也是这样抱着她,走过红绸地毯,走过盘龙石阶,走过一世清欢,最终走向了那张五爪金龙的九龙缠绕帝王椅
    “君兮,你看,这大楚江山也不过如此”
    那清冽又带着破碎和喑哑的嗓音,是君琛!
    只是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脑子的画面就不见了。
    仿佛只是她臆想出的。
    她飞快地想抓住什么,脑子却一片空白。
    他已经抱着她走上了北城的城楼,指着那漫天飞雨里却不见坠落的孔明灯给她看,“三千明灯做嫁妆,你娶我可好?”
    君琛将她放到了地上,下颚磕在她肩窝,眉眼皆是笑意。
    君兮轻轻扣住了他揽在自己腰间的那只大手,把身体的重量完全放在了他身上:“好。”
    孔明灯怎么能不坠落呢?
    这个疯子,他竟然用内力一直维持着每一盏孔明灯!
    说是三千,可这几乎映红了大半个夜空的孔明灯,又何止三千?
    他竟是一直用内力维持着的,那他的内力到底达到了多么可怕的地步?
    眼眶里有了湿意,她问:“什么时候给我渡的内力?”
    她体内多出来的内力,若不是今日她运鞭,怕是还发现不了。
    “昨夜。”
    “渡了多少?”
    他不说话了,只紧紧地抱着她。
    “一半?”君兮扭过头去看他。
    他吻她的嘴角,笑得乖张:“我的性命,我的余生,都愿意分一半给你”
    君兮气得打他:“傻子,你仇敌那么多,要是你被追杀怎么办?”
    他将她转过身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傻子,你才是我唯一的命脉!”
    那一瞬间,君兮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内心的震撼。
    她只能拼命抱紧了他,双眼紧闭,却还是有水泽不断滑落,“君琛,你等我,等我变强好不好”
    她怎么能容忍这样一个时刻需要他保护的自己!
    她要与他比肩,而不是一直庇护在他的羽翼下!
    “把你的内力拿回去!我努力练功就是了!”她扯紧了他的衣襟咬唇哭道。
    他笑得那么温柔,“拿不回来的,君兮,我的内力游走在你是身体里,你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是我的!便是有一天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