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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换做从前，他宁愿冷然烟躺在床上，就算这辈子醒不过来，最起码她在他身边。
可是如今，他忽然觉得，自己当年那般愚蠢，竟然会有这种想法，现在他更希望烟儿可以好好的，就算不爱他，也不希望她受到一丝伤害。
“烟儿，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素月一旦出现，人面鬼便一定会将你救醒，我会带着你去看人世间的繁华，所有最美好的事，我都想带着你一起看。”
江云墨满眼都是爱意，丝毫不掩藏，双手摩擦着她的脸，低头，在她的额头落下悄悄一吻。
与此同时，冷然烟手指轻轻动了动，江云墨皱眉，擦了擦眼睛，在盯着看时，又没了动静，一双带着光的眸子又顿时划过浓烈的失落。
“看我，还以为你要醒来了。”江云墨摇摇头，起身，走出房门。
江云墨前脚刚走出去，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人面鬼又立刻开门走进，匆忙的走到冷然烟身边，捏上了她的脉搏，面色极尽沉冷，溢出几分危险。
良久，他瞳仁转了转，眸光更是沉落了几分，咬着一口牙，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来，送在她嘴边。
忽的，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动作，一只手停在空中，眼神中划过一抹纠结之色来。
直到听到门口的动静，人面鬼才回神，匆忙将药丸喂进冷然烟嘴里，转身走出房间。
门外，他刚一出门，便直直的迎上了江云墨的身形，看着他眼神忽然暗沉，和带着锐利掌风的手，他急急一个转身，躲开了他的攻击。
“人面鬼，你进烟儿房间干什么？！”江云墨发誓，他这辈子除了在人面鬼这儿总是碰灰之外，他这辈子都没被人从头到尾的拒绝。
“我是个医者，她是我的病人，我为何不能进？”人面鬼说的坦然，他不论说什么，就算没理的事，也总是能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欺人太甚！”江云墨本想隐忍，可见他如此嚣张，真真让他窝火，一时间，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再次伸手，向他劈过去。
人面鬼几个转身，都巧妙的躲开了江云墨的攻击，看着江云墨面色越来越沉冷，人面鬼才勾了勾嘴角，一个转身离开，“我老了，经不起等了，若在不带着人来见我，你便等着阴阳相隔罢！”
话音刚落，江云墨一颗心顿时一阵揪痛，咽了咽，被急忙转身离开。
檀月刚刚回到竹园，便一把被江云墨拉着胳膊，匆忙的说道，“让你去找人，你找到了吗？”
檀月被问了个不知所以，片刻被恍然，道，“王爷放心，素月恰巧在洛阳，一盏茶的功夫便到，王爷放心。”
听到檀月的话，江云墨才放松了一些，松开抓着他的手，又与他说道，“檀月，你与素月关系可好？”
“我与素月之间，如同亲兄妹……”檀月说到这儿，忽然停了下来，兄妹，似乎合理，又似乎不合理。
前几天才刚刚听到他家王爷说，素月比他大了很多，这让他们之间的关系一下变得很尴尬。
就连联系素月的信封，他都想了好久，究竟该称呼素月为姐姐，还是妹妹。
之后，他索性没有顾虑什么，便尊从之前，又叫了她素月妹妹。
“那素月可听你的话？”江云墨问的更急了。
“素月从来只听檀月一人。”檀月虽疑惑，可也老老实实回答了他。
之后，江云墨看看四周，转了转瞳仁，在檀月耳边说了两句，檀月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了。
…………
竹园里，忽然从天而落一名女子，人面鬼正挽着袖子，看自己种的菜，视线内多了几片竹叶的时候，他才忽然回神，起身看着款款落下的人影。
下摆宛如盛开的白莲一般素净，腰肢更是不盈一握，长发在空中飞舞，直到落下。
人面鬼只是看到她的眼眸，便一眼认出她便是素月，激动的差点老泪纵横。
“素……”人面鬼正开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住口，转而才说，“这位姑娘尊姓大名？为何落在我竹园里？”
素月眼神落在面前七老八十的男人身上，眉宇间露出一分厌恶，不屑的从头到尾打量了人面鬼一番。
“听说，你想见我？”素月开口，语气中带着极为浓烈的不屑，仿佛只是受人所托，必须要与他说话一般。
“我可以治好姑娘脸上的伤。”人面鬼眼眸中闪烁着爱意，直接开口。
素月皱了皱眉，忽然看着落在一边的面纱，转而遮住了脸，“看到我容貌的人，都要死！”最后一个音，她声音徒然增高，无形之中带给人一种震慑的威严来。
人面鬼不怒，只是充满笑意的嘴脸看着素月，道，“不急，等我治好了你的脸，你在杀我也不迟。”
素月一双秀眉抿的更深，更加是不解的看着人面鬼，看着他如此模样，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不忍，可这么多年来的规矩，又岂会因为一个比她更为丑陋的人而破例？
“素月！”檀月忽然穿过竹园，叫了一声素月。
素月急急回头，才缓解了这空气中忽然的尴尬。
“檀月哥哥，你叫我来为何让我与这老东西说话，还不如叫我去杀几个人痛快。”素月将面纱捡起来，也不害怕檀月会看清楚她的脸，从容的边说边遮好了容貌。
若是之前，檀月已然会应一声，可如今知道素月大概忘记了自己的年龄，这一生檀月哥哥，他是真的受不起。
“檀月，你附耳过来。”檀月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随后看着人面鬼，直接将腰间的匕首拔出来，冲着人面鬼走过去。
“老东西，爱控制着别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趁早的，将人救醒，如若不然，我便只能一刀杀了你！”素月走到人面鬼身边，用匕首在他脸上划了划。
“你来了，我自然会救醒，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若是答应了，我便现在就去救活她。”人面鬼丝毫没有害怕，看着她的一双眼眸，努力控制住自己想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的冲动。
“我素月从不与人谈条件。”素月将匕首对准了他的喉咙，逼近几分，他的脖子便被划出一个口子来，细小血痕顺着脖子流下。
“人命攥在我手里，这个条件，你一定得谈！”人面鬼丝毫没有害怕，眼神从一开始便没有在离开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从前她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用来防身，如今倒是学会了不少。
而现在她的性格，更加是泼辣，与之前温婉的性格天差地别。
“你可知你现在的命就被我攥在手里吗？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素月不屑的冷哼一声，抓着匕首的手紧了紧，此刻恨不得一刀便解决了他。
“你杀了我又如何，她会永远醒不过来的。”人面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最终还是忍不住想将她抱在怀里。
本被他忽然摸头的动作给震惊，下一秒她便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一瞬间，脑海一片空白，甚至就连平日里时刻保持的机敏都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
月儿，我的月儿，我好想你，没想到在死之前，真的可以见你最后一面。
看到你没有想起我，除了失落，我竟然还有几分莫名的开心，真好，你不会伤心，我便放心了。
素月骤然回神，一把推开了人面鬼，看着他带着坏笑的嘴角，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索性转身，大步的离开。
看着她刚刚羞红的脸颊，人面鬼笑笑，她还是如往常一般爱红脸。
“老东西，你答应我的事，应该实现了吧？”不知何时，江云墨已经走到人面鬼身侧，忍着怒意与他说道。
“你的女人不过是多躺了两天，你急什么？”人面鬼毫不犹豫的回击道，刚刚他正看的入神，忽然被他打断，心中不免有些窝火。
“不过躺了两日？你信不信我让素月也平白无故躺三个月？”江云墨攥紧了拳头，骨节都发出几个声音来。
“好了，你不必与我多说，我心中自然明白，我有我的计划，她该醒来的时候，我一定会让她醒来。”人面鬼说完后边大步流星的离开，他担心素月会不小心触碰了竹园的什么机关有危险。
“王爷，接下来该怎么办？”檀月走上前说道。
第245章 你要好好的（）
江云墨叹息一声，忽然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看着他追逐素月的背影，到有种老小孩的模样，心中的烦闷也顿时少了几分。
“檀月，城中近来可有大事发生？”江云墨转身，背着手看着檀月。
“王爷，属下前来确实有件事禀告，最近城中表面平静，实属令人怀疑，随后属下便让人去查，才发现，七杀殿被剿灭余下的人又组在一起了。”
江云墨眸光沉了沉，七杀殿的人在四年前看似被剿灭，可他明白，不过是七杀殿找的替死鬼而已，真正的高手，定然不会被朝廷的兵马所剿灭。
看来，过几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檀月，我在这儿需要逗留几日，府中上下……”
“王爷请放心，属下在来的时候已经安排好了府中一切事物，只是有一件事，檀月不知该不该说。”檀月眉宇间稍显为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罢。”
“属下接到信便匆匆赶来，来之前看到若水姑娘正大病，怕是不行了。”檀月说到最后，声音越发小了。
江云墨听后，一阵心悸，虽说对若水以没有什么爱意，可她在怎么样都是昔日的爱人，这之间本就有难以割舍的东西，如今听到，更是从心底里的怜惜。
可烟儿此刻……
看着江云墨的面色，檀月才后悔，早知不该提及此事。
“檀月，我现在顾不得别的了，烟儿在这儿还未醒来，能救醒烟儿的，只有人面鬼一人。”江云墨声音底了几分。
“属下明白，但属下还想劝王爷，若水姑娘的死以成定局，不论如何，王妃才是王爷的正妃。”檀月看着江云墨，他眸光中的纠结暗暗褪去，他从小跟着王爷，他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出。
这么多年，王爷从一个游手好闲，整日喝酒作乐的少年变成如今沉稳周到的辰王爷，其中受了多少苦，尤其是这四年来，看着王爷一度消沉，他比任何人都要难过。
虽说帝王家的人都不该被情感左右，可爱就是爱了，有了爱，江云墨才能变成一个完整的人。
“檀月，谢谢你，这几年跟着我没少受苦，等这段时间过去，你便去寻自己的生活吧。”江云墨转身，心中阵阵难过。
与烟儿经历的所有，让他备感珍惜，不论与谁分离，他都觉得痛苦。
当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忽然变得有血有肉，究竟是好是坏？
“属下不会离开的，属下先告退了。”檀月怔忡了几秒，随后匆忙开口，随后仓皇离开。
淙淙溪水，一白衣女子坐在河边，看着水中的倒影，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她缓缓伸手摸了摸，苦笑几声。
这一脸的伤疤，她都不知从何而来，从前的记忆也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只记得在寺庙前晕倒，醒来后就遇到了檀月，她的哥哥。
先开始，她忘记了自己的一切，后来，隐约记得自己叫素月，在后来，檀月说她一人孤苦伶仃，便认了她做妹妹。
后来的日子里，檀月会教她武功，教她一切他所知道的，到后来，她偶尔看檀月喝了酒，便趁着他的酒意，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谁知檀月突然间惊醒，告诉自己，他只是将她当做妹妹而已，并非有别的感情。
那时，素月才明白感情这回事，更加珍惜，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将她当做亲妹妹一般照顾。
那段时间，她很努力，只是不愿意给檀月带来麻烦，她拼命学习武功，终于有一日，她做到了。
只是后来，因为她的容貌，被好多人看到，嘲笑她是世上最丑的女子。
依稀记得，有一黑衣女子，用一面黑色诡异的面具遮住了脸与她说，“若归了我七杀，你的容貌，我自然会恢复，并且还能恢复你的记忆！”
那一刻，她心动了，她迫切的想知道自己之前的记忆是什么，她想询问檀月，最后得知，七杀殿想杀了辰王爷。
后来，她便将自己隐藏起来，去帮檀月寻找一切江湖上的线索与秘密。
一直安稳生活，谈不上衣食无忧幸福快乐，到她过得很踏实。
不知何时，人面鬼站在他的身后，看着她一脸愁容，心中隐隐作痛。
忽然觉得，幸好之前给她吃下了破坏她记忆的药，那种药，是没有解药的，说白了，素月这辈子都不会记起往事，与人面鬼那些快乐的日子，已经从她的生命中割除了。
“素月姑娘，在下人面鬼，能否让姑娘与之一说心中的愁事，也好多一人分担。”人面鬼坐在她身侧，平日里喜欢佝偻着身子，在她面前，越发的注意起了形象。
忽然想起平日凌乱的胡子，他伸出手，快速的抚顺，侧目看着素月。
她用一张白色的手帕将自己的面容遮住，转而看着人面鬼，眼神中都是陌生。
“我与你毫无关系，为何要将我的心事说与你听？”素月毫不客气，虽然自己破天荒的对这个老东西没有抵触感，但也并非是要对他掏心窝。
“我自然是要医治你的脸了，难道还算不上有关系？”人面鬼看着她的模样，纵然脸上的疤痕很丑陋，但是面前这个女人，让他的心不受控制的跳动。
也正是因为这个女子，才让他有了一直活下去的支柱。
当年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恨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她，才让他受到伤害。
可是这人世间纵然除了情爱，还有许多的无奈，若是可以有能力保护她，他也不必做出当年的事来。
说到底，还是他的无能罢了。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我没有一刀杀了你，你还要蹬鼻子上脸了？”素月一双秀眉微拧，看着人面鬼，眼神中的不屑刺痛了他的心。
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一丝爱意，人面鬼心中只剩下了浓烈的痛楚。
对不起素月，我们的相爱本就是一场孽，如今我更是要为自己做的孽赎罪。
之后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不要害怕……
素月淡然起身，不在与他说话，面前这个男人，过真是病的不轻。
第246章 我撑不住了（）
人面鬼看她起身，他也立刻起身，追在她面前，将她挡住，“素月，你去哪儿？”
“我去哪儿管你什么事？你别再跟着我了，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素月冷眼睨了他一眼，推开他的身影，大步离开。
素月一路上时不时都在回头看着，怕人面鬼在跟着她。
她伸手捂着胸口，躲在假山后，喘息了两声之后，脑海里才想起人面鬼的模样来。
她，讨厌除檀月以外的所有人，不论男女，通常她都不会与之对话，看过她容貌的人，她都不会手下留情，可人面鬼，她竟然没有抗拒感，这莫名的感觉让她都觉得奇怪。
这天底下的所有人，她都看的明白，人性的贪婪，霸道，更是让她不屑于生在这种地方，可没办法，她活着，就是想报答檀月。
或许是因为檀月对她的照顾，让她觉得，偶尔得到的开心，更加整体，所以她不愿意离开。
可是，她并非对人面鬼产生抗拒感，就说明她不讨厌他，面对那种嘴角，厌恶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她轻轻的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