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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荣福见次卧的门边，堆放着很多空气清新剂，少说也有十几瓶；另外，还有几瓶杀虫剂；墙壁上还毫无章法地张贴着许多美女图画，养眼是养眼了，但布局并不合理。他还见到一个小型封口器摆在客厅的一个角落。他弄不清她买那么多的空气清新剂和杀虫剂有什么用，那个封口机又用来做什么？莫非
牛妻说：“一开始，我也劝着他别陷进去唉，也怪我见钱眼开，纵容他犯罪了。”
车荣福面无表情。他习惯地点了一支烟，把那股异味排除，有意让自己放松起来。他放松得了吗？没有。他的耳朵在静听房子里的各种声音的同时，眼睛也在敏锐地观察着各个角落。他右手放进口袋，紧握着手枪。危多利藏在牛家已有多时，算来，也足有一个多月了，一直未露面。那股臭味会不会是车荣福不敢往下想。
牛妻说：“没错，牛顾伟是死于自杀。这点，我一直没有怀疑。看到他的尸体时，我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最终我仍是禁不住伤心欲绝。在别人看来，我很伤心，也很脆弱，为失去老公而伤心、而落泪。事实上，我是因害怕而哭泣。人一旦掉进贪欲的沼泽，任他如何挣扎，均无济于事。牛顾伟在沼泽里挣扎过，最后选择了自杀，以解脱所有的痛苦。而我呢，也在苦苦浮沉着，挣扎着，结果于事无补。这一切，早在几年前就注定的了”她眼里满是自责、悔恨、羞愧之色。
忽地，墙壁上的闹钟敲了十一下，此时已是深夜11时了。房子里没有男人住过的气息，主卧既没有男人的鞋袜，也没有男人的衣服。牛大自杀后，牛妻已把他的东西清理干净。如果危多利住于此处，至少有很多生活的细节可以具体反映出来，但车荣福细心地观察后发现，危多利似乎已经被杀了。那股臭味一直没有停止过。杀他的人会是谁呢？是眼前这个瘦弱的女人？她能把凶残的毒贩杀掉？
牛妻在声泪俱下讲述着她与牛顾伟的犯罪故事。
“两三年前的一个晚上，我见牛顾伟出去应酬仍未回家，就去睡了。凌晨的时候，他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地回来了。他坐在沙发上发呆，脸庞上似乎残留着泪痕。他一支烟接一支烟地抽着烟。他说：‘我很冷’我以为他喝酒喝多了，有些虚冷了，就让洗个热水澡。我见他浑身是热汗，不像虚冷的样子。
“牛顾伟说：‘我毁了自己，也毁了许多家庭。我是一个警察，没有去打击不法行为，却纵容’我愣住了。他告诉我，他在回来的路上，见一个母亲揪着一个老板拼命撕打着、哭喊着。原来，她儿子经常到游戏机室赌钱，输了许多钱。没钱翻本后，她儿子就去偷、去抢，有一次入室行窃，被人发现后，他从四楼上悬空掉下，最终暴尸街头。
“我似乎明白他在说什么了。我的心也掉进了冰库。他断断续续说：‘我已经陷进去了我赌输了很多钱’我如被旱雷击中一样，瞬间惊呆住了。瞬间，我又咆哮起来：‘你说什么？你赌博了？你是一个警察，天天带人去抓赌，居然也去赌博？’
“牛顾伟低声哭叫着：‘你知道那台彩电是怎么买回来的吗？那钱并不是我破案获得的奖金，而是受贿得来的错就错在我的见钱眼开，忘了自己是个警察。知道吗？那一回我去抓赌，知道谁是庄家。就在我准备去抓这人时，那庄家却主动找到了我，说牛大你就放我一马吧，只要你放了我，你要什么都可以，而且你还可以入我们赌场的干股说着，那人把一个资料袋放到我的跟前。我犹豫着。我想，赌博与其他刑事犯罪是不一样的，不就是有钱人的一种消遣方式而已，值得跟这些人过不去吗？’
“我什么都明白了，心里像千百只蚂蚁齿啃一样难受。我在一家单位做文员，勤勤恳恳地工作，一直信奉自己的做人、做事原则，绝对不会贪图不义之财。我父母是个干部，从小对我管教非常严格。与牛顾伟认识时，家人也颇为看重他的人品。谁知结婚才几年时间，他居然做出与自己身份不符的事情，这事怎么不让我震惊啊！我脑子一片空白，反复哭喊着：‘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们缺钱用了吗？你为何收受庄家的黑钱？’
“他用手捶打着头部，悔恨不迭地说：‘那时候，你想买一个背投彩电，但我不想用我们的工资去购买，心想庄家的钱来得很容易，我为何不收下呢？这是我第一次收下的贿赂，事后我数了数，那袋子里装的钞票有三万元。我很紧张，也很害怕，一连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几个星期后，我见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胆小也就更加大了。’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那一回他为何轻松地买回一台上万元的背投彩电了。当时我见他乐颠颠地抱回这台彩电，就问哪里来的钱。他对我说，单位发了一笔破案奖金，他就用这奖金置办彩电了。我信以为真。因为他在单位是个办案能手，每年都获得一定的破案奖励。听得他说起第一次将受贿得来的三万元钱买了彩电，我气坏了，拿起东西拼命砸那台彩电。
“我累了，也砸不动了，泪水也流干了，声音也沙哑了，我的精神崩溃了，我痛不欲生。在他的叙述中，我知道他做了许多违法犯罪的事。老天啊，他跟黑恶组织的人物早有来往。那一晚，我不知道他为何对我说起这些事情，但我知道他已走上了一条穷途末路了
“他说：‘我对不起你，每次收受那些钱时，我的双手都在颤抖，我想就此作罢，但是总是禁不住往下滑，越滑越深，深得看不见阳光。在梦里，我经常梦见被人扼住脖子，呼吸异常困难，醒来时，全身湿透了。我知道他们在拉我下水，我不怪他们，只怪我经不起诱惑’他试图抱着我的肩膀，希望得到我的原谅。我把他推开了。他埋着头，哭泣着，那一次收下赌头的钱后，他还接受了那人的邀请，跟那人到一些高档的赌博场所赌钱，结果中了圈套，欠下了数百万元的赌债。他说：‘我知道他们借此控制我，让我们为他们服务。我挣扎着，最终遇到分局部署查处赌场时，我还是偷偷给他们发送撤离暗号。’
“他还告诉我，想利用他的涉黑人物，与他赌钱时故意输钱给他。不仅如此，那些人还请他去洗桑拿，接受异性按摩。在与这些人交往中，他跟危多利关系最铁。
“那一晚，我想打电话报警，最终还是拿不起电话。我害怕啊。在他的背后，有一条生物链，就算我把他举报了，他背后的人不会放过我和他的
“就在那一天晚上，我终于知道为何有些宾馆、饭店等场所的洗浴中心在报纸上频繁刊登出‘欢迎高素质技师加盟’等字眼的广告了，这些广告比起那些私人医院刊登的‘神丹妙药百病能治’的广告还恶心。
“有一天，我翻阅桃源江都市报，无意见到四十多家桑拿中心同在一版面上竞价吸引顾客。有的打出‘全新装修，90加强版新体验，费用不高，靓丽小妹等着你’，有的打出‘双响炮仅需238元，随时等着你来享受双飞的愉快’，有的还推出‘白天免钟费免小费，但我们的服务绝对不缩水。a牌、b牌与c牌的技师任你挑选’，有的则打出异常煽情的字眼，‘小妹妹嫩得可以捏出水，来吧，这迷人乐园会让你在超值消费的同时，享受到超级服务’，甚至有的还号称‘东莞厚街一流服务，优秀技师全部到厚街接受职业培训，让你大饱秀色’等等这样的色情广告，不仅都市报有，同城其他报纸也刊发，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城市的色情业有恃无恐。
“原来，支撑这些色情业发展的是像牛顾伟这样的警察啊。他们不是没有见到那些充满色情字眼的广告，而是早就看到了，并心照不宣地保护它们的存在。或者说，他们从色情业那儿得到了好处，所以任由它嚣张地发展着。
“此前，我曾质疑他们治理不力。他振振有词地说，许多案子都破不了，哪里还闲心去管这些烂事情？警力严重不足，不该警察管的事偏偏又让警察去管，事情多得比芝麻还多还碎，都快把他们累死了。在他看来，这些煽情的文字没什么，那是商家为了吸引顾客而这样做的。这年头，做什么生意都难，商家不来点噱头怎么会有钱赚？就算有这等事，他们也查无实据。警察一到，那些人早就走光了。再说，做生意的老板都懂法，他们开了合法的营业执照等证照，光他们警方也管不来的。算起责任，报纸应该担当。
“我很疑惑，报社怎么会让这些粗俗而又低俗的煽情广告出现呢？这样的资讯，报纸不怕失去公信力吗？后来我才了解到，有些报社把分类广告发包出去，只要持有工商营业执照前来刊登广告，承包人都让刊登。承包人说，只要没有封建迷信、宗教信仰等反动之类的言论，他们都敢登。
“承包人说的也是实情。那天我在承包人的业务大厅，就见到一个男子拿出身份证让业务员瞄了一眼后，就把一则‘寻妻启示’录入电脑，同时还把一个女的相片扫描了。我很惊异，如果那男的别有用心，想攻击相片上的那个女的，且还把她的号码在报社上公布，那当时，我还想起一件事。大约是几年前，外地有一家媒体就只顾收钱而忘记了政治责任，于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刊登出有政治倾向性很强的广告词，‘向xxx死难者母亲致敬’的字样，下面还留有联系电话，结果这事闹大了，报社的编辑、老总等人全被处理。
“当时，我认为牛顾伟的话很有道理。光是警察，是无法整治那些带有色情服务的洗浴中心的。现在回想起来，我认为他所说的话只不过是个托词。他们之所以放任不管那些色情场所，那是因为像他之类的警察早就吃了人家的，拿了人家的。
“那天晚上，牛顾伟也想过要去投案自首，让法律的利剑刺破他那肮脏的心脏与灵魂，可他顾虑的问题太多了。而且，他所顾虑的问题也正是我所担心的。
“与其说他陷入了一个黑暗地带，进退维谷，不如说我也在忧虑他投案后所引起的连锁反应。也许，有些人在他投案之前就会把他的杀了。他要么同流合污，继续违法犯罪下去；要么自杀谢罪，一了百了茫然间，我似乎见到无数双的恶毒的眼睛在盯着我们。我的后背一片冰冷，犹如千年不化的坚冰，冷飕飕的。
第189章 少妇糊涂陷深渊 毒枭深夜被毒死（2）（shukeba）
“天快亮的时候，我的泪水已经流干了。此时的我，什么也不想了，听之任之吧。我哀叹着，为何我不能跟牛顾伟过个正常人的生活啊？我后悔嫁错了人。他哽咽地说：‘我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啊，哪怕清贫一辈子，我也不愿陷进去。我有着耀眼的光环，是个破案高手，获得全省、全市各种奖励，还有希望往上提拔的如今，我已经无法自拔了。’
“当晚，我曾问他还有谁跟他一起收取涉黑老大的保护费。他欲又止。我猜测他背后的人都有谁。在他收取赌头的第一笔赂金之前，他的同事早就被黑老大的收买了。他让我狠狠打他、骂他，他心里会好受些。我无言地流泪了。自暴自弃的心态，早就在我的心间萌生了，再也恨不起他。我感觉到自己慢慢滑进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了
“对，我是滑进了罪恶的深渊了。作为他的妻子，我从那晚开始就纵容他继续犯罪下去。我这态度，让他的胆子更加大了。这几年来，他从黑老大那儿获取了多少非法的钱财我无法统计也统计不了。这些不义之财，他仅留下部分让我存放，其余的都拿去赌场了。
“看着存放的钞票越来越多，我愈加难以安心，知道终有一日会命丧黄泉的。我想，反正收受这些贿赂的人，又不止我们两人，其他人也是如此。要死大家也一起死，比我们夫妻级别要高的，大有人在。他们一副悠然无事的样子，何用得着我们去操心东窗事发之事？就算我们事被发现了，也有人会尽力保住我们的。在这种畸形的心理支撑下，我的恐惧感在慢慢消失。
“令我们意料不到的是，有人会在关键时刻丢卒保车。其实，我们也知道终有一天自己会面临这样的境况，有人会把所有责任往我们身上推，以逃脱罪责。谁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是的，你一调任局长，我们就紧张了。有一天，牛顾伟对我说，新来的局长是在组织的布置下专门来整治警队的，我们的末日快要到了，你得赶紧把那些钱财转移。我很紧张，问他其他人有何打算。他说：‘其他人也不知所措了，都在想办法应对，我们也该得考虑自己的后路了’
“我相信牛顾伟能应付得过去，因为他常年跟犯罪分子打交道，心理素质与反侦察能力非同一般。谁知，他的精神却全线崩溃了。他说：‘这些年来，那些黑钱都是经我之手收取的，我是一个抛头露面的人物，现在我已经成了车荣福盯住的对象。有些人为了自保，有可能要把我除掉。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对你下手。因为你也知道太多的事情了。’
“从那天起，我们平静的生活全乱了，整天提心吊胆。事实上，我原先的生活并不平静，收受的黑钱越多，做的坏事越多，我们越是感到难以安然。稍有风吹草动，我们的神经就绷得紧紧的，好像一碰就断。
“大约在两个多月前的一天上午，他一回到家，就焦急地对我说，有人请记者去暗访桃花歌舞厅的事了。若记者曝光了歌舞厅的事，有些事情就会牵涉到他。他得让危多利在节目仍未播放之前躲一阵子。我问他真的有记者去暗访了。他说，电视台今晚就要播放节目了，次日都市报也会刊发同样的稿子，他已经知道暗访的记者是谁了。
“我吃惊不小，知道有人向他泄漏记者暗访的事情了。他埋怨着那人没在记者暗访之前就把消息告诉他，如果知道记者去暗访，他就会通知危多利采取相关的措施了，绝对不会让记者拍摄到那些镜头的。他还说，早在此前，车荣福就叫人调查危多利等人的事情了。如今媒体再曝光歌舞的事情，车荣福会借机往下追查此事了。
“危多利得知消息后，立即逃跑了。事情正如我们预料的那样，媒体曝光桃花歌舞厅的事情后，你下令追捕危多利，还展开对黑恶势力的追查，准备一网打尽这些黑老大。在整治青山路发廊一条街时，你们在无意中抓获了危多利的情妇胡静蕙，让牛顾伟心惊胆寒，暗叫不好，坏了坏了，这回要出事了，谁也跑不掉了。
“我知道我们的末日来临了，绝望如惨淡的乌云一样整天笼罩着我们。我们焦虑不安，头发开始发白了。胡静蕙跟随危多利两三年，知道太多的事情了。如果她捅出那些事情，就会引起连锁反应。
“我问牛顾伟，危多利他们怎么看胡静蕙被抓一事。他说，这事还用问吗？危多利对他说，这婊子一旦把所有的事情捅出去了，大家都没得混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做掉。他对危多利等人说，这事太难办了。危多利说：‘我不管你们怎么做，反正这女人不能留活口。至于冬瓜此人，我们会叫人处理他的。’
“我手脚慌乱，知道大限已到。我想了之后，对牛顾伟说，你不是经办此案的主管吗？你能不能来个借刀杀人？或通过其他办法阻止车荣福往下调查？或把胡静蕙放了，让危多利的人把她杀了？这样做，干手净脚。
“牛顾伟问我具体的操作方法，我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