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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蘅的眼泪不要命的往下掉,这一招果然管用,老太太连连抱着苏蘅心肝儿肉的叫:“别哭别哭,大夫开了止痛药,丫头们已经煎药去了,吃了便不痛了。你放心,祖母自然会为你做主!”
老太太看着我,眼神冷得让人如坠冰窖。
“哼!你口口声声要懂尊卑,知长幼。但你可懂得爱护妹妹。自你回来之后,你所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往常总先紧着蘅儿的!你一回来便抢了去!就连进宫给太后祝寿,你也要抢!蘅儿往日与其他家千金相处,总是和和乐乐,常被人夸赞知书达理!怎的你一回来,就给她身上添加了这么多罪名!弄得家里不得安生!既如此,当初还不如不找你回来,只当你死了的好!”
“抢?究竟是谁抢了谁的?从前我不在,母亲没有嫡亲的女儿在身边,自然无所谓,老太太想怎样便怎样。可是,我回来了,这些本该就是属于我的!”
“好一张利嘴!我看你这些年在谢家什么也没学会,光学会怎么伶牙俐齿顶撞长辈了!如此不孝不悌之人,如今又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我若再不教训,人家只道我苏家无家教了!”
我看着老太太,又看了看苏蘅,心中冷笑。呵,呵呵原来你也知道家教,却将苏蘅教成这个样子!
“来人!请家法!”
我身子一颤,苏家家法往常都是封存供奉的,用来警示子孙,行威吓之举,并不常用,更不曾对姑娘家使。因为人人都知,苏家祖上是教书先生起家。家法一直沿用的戒尺。不过如今这看似一根普通的戒尺,却是当年祖先特制的。长约八寸,手柄以玉相包,又以金丝缠线,尺身宽二寸五分,厚六分。非是檀木红木所致,而是不知哪里寻来的一块寒铁!质地过硬,千年不朽不坏,打在身上也格外的疼。便是壮年男子也受不得几下,何况弱质女流?
第26章 父亲来了()
“住手!”
是父亲!我喜上眉梢。父亲进来,看到我被老太太护甲所伤的耳垂渗出一道鲜血,从耳际一直流到脖子,不由得愣了愣。父亲眼神扫过“家法”,手持“家法”的奴才不自觉脖子一缩往后退了一步。
被人打断了自己的气焰与威风,老太太越发不喜。“怎么,如今我在府里,难道连教训晚辈也不能了吗?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亲!”
父亲默默挡在我身前,“母亲,不知黎儿哪里惹母亲生气,非得动用家法不可?”
老太太坐回贵妃榻前,一下下拍着苏蘅的背安慰她,“这得问你的好女儿!”
父亲从身后握着我的手,摇了摇头,示意我莫要慌,又挥退了屋中仆从,亲自斟了一杯茶给老太太,“母亲消消气!”
老太太手一挥,将茶盏扫落,“我这气可消不了!你知道心疼女儿,可你瞧瞧蘅儿!她脸上的伤不比你女儿重吗?这可是你的好女儿下的手!蘅儿如今只能躺在床上,动都不敢动弹,是因为谁?若不是她,蘅儿怎会受这等罪过!”
我感觉父亲握在我手上的力道紧了紧,转瞬又松开了去,“母亲可是因为今日在府门口发生的事生气。”
虽是问句,确实陈述的语气,想来父亲已经全都知晓了。
“你知道就好!”
“不仅我知道,只怕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老太太身形一僵,“什么意思?”
“母亲,今日之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路上行人皆可见,况且还是一出豪门大户与皇室之间的闹剧,自然看戏的也多。”
老太太一拍桌子,“这帮长舌妇!如此一来,蘅儿说的那些话岂不是”说道此处,老太太戛然而止。原来她也知道苏蘅所言不妥。
父亲淡淡地看了苏蘅一眼。要说苏蘅在这府里还有怕的人的话,便只有父亲了。苏蘅瑟缩着头,直往老太太怀里钻,哽咽着却不敢哭出声来,“祖母!”
“你到底想干什么,看把蘅儿吓的!”
我偷偷朝父亲看去,父亲面上看不出半分异样来,可眼神却黯淡下来。
“母亲可知,今日蘅儿所说的这些话,足以致黎儿于死地?先且不说以安王的性子,根本就不懂这些男女之事,又哪里来的私情。退一步说,家里人即便有什么,别人如何说我们管不着,但自家人如何能说得?何况,这些话,哪里是蘅儿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可以说得出来的,让别家夫人听了去,将来择选夫婿上怕也会受影响。
再者!蘅儿说黎儿不检点,岂不也是再说安王不规矩吗?安王再如何也是皇子,还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妄议皇子是个什么罪名,母亲难道不知道?”
老太太面色一变,却仍旧不肯低头,“蘅儿不过一时失言,哪里就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失言?原来闹出这么大的事,差点可能让我万劫不复,在她看来,也不过是失言二字。
父亲叹息一声,“母亲,我知道你疼蘅儿,往日我也不便管。可今日这事实在不妥。父母之爱子,当为之计深远。溺爱非是爱,而是害啊!还有六弟,他如果和燕王走得越发近了。我曾多次和他说过此事,他都置若罔闻。如今皇上身体康健,若无意外,至少十余年光景是有的。皇上怎能容忍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即便是自己的儿子又如何?天家之间,儿子与皇权相比又算的了什么!
六弟如今对我说的话是半句也听不进去。我上次同母亲说,请母亲劝劝他,您的话,他还是听的。您可有说了吗?”
老太太瞧着父亲,并不如此认为,反说:“你当年不也是搭上还是皇子的圣上,还有今日的吗?为何你做得,老六就做不得!若有这份从龙之功,他日老六也能更上一层楼。”
父亲身子颤了颤,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太太。
“母亲!如今的形势怎可与当年相比?当年我们母子三人在府里是什么处境,六弟年幼恐记不得多少了,他有你护着,有我护着,也没受过多少罪。可那些日子,我们是怎么过来的,想来母亲不会忘,我也不会忘!
当时我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往上爬,只有我有了力量,有了权势,我们才能在府里立足。况且,我哪怕与皇上结交也是在未明身份之前,此事在先帝面前是备过案的。此后种种,先帝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若是要真说起来,不是我选了皇上,而是先帝让我选了皇上。我本就是先帝留给皇上的。可如今六弟所做的,却是皇上的大忌!若有和差错,不只六弟,连同您我,整个苏家都将覆灭!”
老太太冷笑,“到底说出了你的真心话,你是不想老六比你强,也不想他连累你,是吗?”
父亲撩袍跪了下来。我也便只能跟着跪下。
“母亲,这么多年来,我对您如何,对六弟如何,您难道当真看不到,也感受不到吗?您偏疼六弟,我从不曾抱怨过半句。我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同胞弟弟,自小看着他长大,当然也希望他好。母亲想让他入朝为官,我便去向皇上求来工部员外郎的职位。我”
老太太打断了父亲的话,“你若当真为他好。当年户部仓部郎中一职空缺,你为何不替他求了来。仓部郎中不过从四品,难道以你首辅的地位和你与皇上的交情,连这都求不来吗?“
“朝中职位怎能以地位和交情论?仓部掌管的乃是举国之军饷,何其重要。六弟养尊处优惯了,身无长才,又不知官场利弊,做个赋闲的工部员外郎还使得。这仓部郎中之位,一旦上任,难以脱身,若日后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害了他。因此,于此做错,不如不做。”
老太太越发不高兴了,“原来在你的眼里,老六就这么无能吗?还是你觉得他会去打军饷的主意?”
我不由心中冷笑,自己的儿子,有多少能耐,难道做母亲的会不清楚吗?我记忆中这位好六叔可当真是文不成武不就,哪哪都不行。若真要说有点什么特长的话,那么就是吃喝嫖赌,纨绔子弟倒是做的十分顺溜。
至于军饷?呵!上一世,韩昭在位后,六叔是果真如愿进了户部的,只是没多久,便因为贪污军饷被韩昭判了斩立决。可不正被老太太说中了吗?
父亲默不作声,我抬头看去,只见父亲眼神幽深,面上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过了良久,父亲才再度开口,却不再提六叔之事,而是说起以往来。
“母亲,我犹记得六岁那年,我被祖母家法斥责,昏睡数日,无人照管。是你半夜偷偷潜进来我才能有一口水喝。后来,你为了我,跪在柳姨娘面前不停地磕头,这才求来一个大夫。那时,我便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不必再看柳姨娘的脸色。也不必顾忌祖母和父亲。
十二岁那年,柳姨娘怕我出息,在父亲面前进谗言,不许我再进学。你知道后,典当了自己仅剩不多的嫁妆想让我自己拿去求学。却被柳姨娘知道来抢。你拼命阻拦,将一锭银子含在嘴里,才保全了这一点。后来,我拿着这一锭银子连夜逃出家。一路奔波,替人写信卖字画挣盘缠到了江南。这才得以有机会拜入岳父门下,做了他的亲传弟子,又得他老人家看重,将女儿许配给我。
父亲顾忌顾家在士林上的威望,不得不同意,您和六弟在府中的日子才渐渐好起来。母亲,您对我的恩情,儿子永不敢忘!若不是您,我不会有今日的成就!若不是您,我只怕六岁那年就已经死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父亲却已经涕泪横流,竟叫我也深受感染,也跟着哭了起来。即便是老太太,眼中也含着泪光。
“可是母亲,为什么?这些年来,几乎您要什么我就给什么,您想怎么样便怎么样。祖母已经去世,柳姨娘也不在了。父亲也管不了事了。我们再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为什么您却我一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我悄悄看过去,老太太的神色十分奇怪,看得出来,她对父亲所说并非无动于衷,她也是动容的。然而她似乎更不愿意,也不想与父亲炙热的眼神对视,左右躲闪。她的眼神从最初的疼惜转而到疑惑,到愤怒,甚至是怨恨。还有许多我看不出的色彩复杂交织,叫人猜不出,看不透真相。
老太太没有回应,父亲也没有再说话,彼此就这么默然僵持着。我与苏蘅更不敢开口。不知过了多久,我双腿开始发麻,正琢磨着是否提醒一下父亲,此时父亲再次开口了。
许是一直听不到老太太的回答,父亲也累了,不再期许,也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又说道了今日苏蘅之事。
“母亲以为今日之事便会这么算了吗?以皇上对安王之心,是绝不会容忍任何人对安王不敬的。”
老太太一愣,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见丫头莽莽撞撞地闯进来。
圣旨到了!
第27章 鞭笞()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工部员外郎苏柏言之女口业无德,不敬尊上,忠孝礼仪缺失,妄语辱及安王殿下,特令司仪嬷嬷鞭笞十下,以示惩戒。苏柏言教女无方,不堪朕之重用,今罢黜其工部员外郎之职。钦此!
老太太拿着圣旨,身子已经摇摇欲坠!若非是有丫头搀扶着,只怕就要倒下去。
口业无德,忠孝礼仪缺失。短短一句话,便给苏蘅定了性。苏蘅的名声算是毁了。需知倒,这话可是皇上说的,谁人敢说皇上说的不对?
不过说起来,还不曾有哪一任皇上为一个五品官员的女儿下发斥责圣旨,苏蘅古往今来第一人。如此一来,大家就更得掂量掂量安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了。
苏蘅本就身上有伤,勉强出来迎接圣旨,如今听得圣旨的内容,又见司仪嬷嬷的人手持长鞭在侧,早已吓得瘫软在地上,抱着老太太的腿瑟瑟发抖,“祖母!我不要!我不要!祖母,我错了!我错了,你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老太太哪里舍得,抓着苏蘅的手不肯放,却被司仪嬷嬷们强行拖开。自有人将苏蘅架起来应压在长凳之上。
宣旨公公挡在老太太面前:“老夫人,奴才们也是为皇上办事,这是皇上下了明文圣旨的。还请老太太见谅。”
老太太身子摇晃了两下,手中紧紧握着那份圣旨,如同握着一块刚被烈焰焠过的铁石,偏偏她还扔不得!
啪!一鞭下去,随之而来的是苏蘅惨烈的尖叫,口中直呼:“祖母,救我!”
我心下暗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啪!又是一鞭下去!啊!苏蘅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不绝于耳。司仪嬷嬷们是宫中教导宫女,体罚掌刑惯了的。手中力道掌握的十分到位,鞭鞭有力,打下去立刻衣衫撕裂,渗出一道血痕来。苏蘅眼泪横流,妆容早已花了。
待到第五鞭,可见其背后衣衫已被鲜血染透,苏蘅的声音也已经嘶哑,甚至痛得喊不出来,只有被压抑在喉头的哽咽声,已经鞭鞭到位时停顿的抽气声。
老太太偏过脸去,不敢再看,可耳边苏蘅由大到小,渐渐嘶哑低沉了的声音越发让她心里不安。到底是养在她身边,一手带大的孩子,每一鞭都如同打在她的身上,如何能不痛?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抓住父亲,“长青,就算是母亲求你!你救救她,蘅儿素来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住啊!长青,你去和他们说,让他们住手!你是首辅,皇上也信任你,他们必然是听的!”
“我虽是首辅又如何?这位子也是皇上给的。母亲是想让我抗旨吗?”
老太太的神色瞬间狠厉起来,死死掐着父亲的手腕不肯松手,我清楚地看着,老太太的护甲在父亲的手上划下一道血痕,父亲却置若罔闻,连皱眉都不曾。
“说起来,你就是不肯救蘅儿是不是?她是你侄女,是你亲侄女!你就这么狠心吗?”
父亲眼瞳中的亮光一点点黯淡下来,“母亲觉得蘅儿娇生惯养,受不住这十鞭子。那黎儿呢?母亲觉得她可能受得过家法吗?这家法,我当年也受过,活生生要了我半条命,母亲忘了吗?”
老太太脚下一个踉跄,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啪!又是一鞭打下来,老太太跟着打了个哆嗦。啪!又是一下!老太太看着已经声嘶力竭,神情迷离快要晕过去的苏蘅越加心焦,只得重新求助于父亲:“就算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求你,还不行吗?若是蘅儿有个三长两短,这是要我的命啊!”
“母亲慎言!皇上仁慈,此举不过是想教训教训蘅儿,并不会要她的命。母亲大可放心。”
宫中掌刑的嬷嬷都是手下有分寸的。若是要让一个人死,打在身上的伤痕恐看起来不厉害,却伤了内在,难以痊愈,有些当场便死了,有些便是抬回去也活不过三日。而若是打起来看着厉害,鞭鞭见血,反而都是些外伤,疼一疼,养一养,日后总会好。
苏蘅闯的祸,说小不小,说大也算不得大。皇上有此一举,一来是为安王出头教训,抬高安王的身份,让众人都不敢小瞧他。二来也是借题发挥,利用这件事撤了六叔的职位,也算是给他一个警告。这明显是知道他与韩昭的勾当心中不满了。
如此一来,皇上的心思本来就不在于苏蘅,自然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再者,还有父亲在呢,不论如何,终归都是苏家人,行刑的嬷嬷也自会掂量。
可是老太太却不管这些,她看着父亲的眼神尤为狠厉,冷冷的,仿佛这不是她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