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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家都说,阿木尔最好看,阿木尔最得赞普欢心。
可她是末蒙啊,她得端庄些,大气些,不能像阿木尔那般叫起来像小绵羊似的娇吟
她没法主动些,积极些。
佛祖说,贪淫念欲必落魔道,她不能像阿木尔那般入魔道。
看着赤尊有些受挫的表情,松赞干布的眼里掠过一丝不耐,但他的语气越发温柔,“阿木尔怎么能和你相比?你管她们,我只管你。”
第119章 晨昏()
等达美端了秋尔退奶酪糕进来,赤尊已经吃了八分饱,看着那碟奶糕,也不说话,只用一双大眼睛看着松赞干布。
松赞干布笑着看赤尊,拣着一块奶糕给她喂到嘴边,等她吃完,还顺手接过达美手里的锦帕,给她擦了擦嘴。
赤尊眼中带着的一丝喜意,她摆手让达美下去后,看着松赞干布道:“赞普,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通常有犹豫的话都是不当讲的。不过你还是讲吧,我猜那句话你应该憋在心里头有些日子,再不说,只怕会憋坏了,那我可是会心疼的。”松赞干布唇角勾起笑容。
听了他这话,赤尊心头一阵泛甜,自然也就没发现松赞干布的笑容其实有些敷衍。
“那大唐的文成公主到了吐蕃,我和她谁先谁后,谁大谁小?”赤尊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说话时,她扭头紧张地看着松赞干布。
松赞干布摸了摸她右耳垂上的红宝石,抵在她的颈边,低声轻笑,“末蒙糊涂了,你三年前嫁给我,她今年才到雪山脚下,自然是你先她后。嫁给我那年,你妙龄二八,花容月貌,前不久,不是才给你过了十九岁的生辰嘛?听说文成小你两岁,当然是你大她小”
赤尊听得心里头一阵酸涩,耳边的热气又令她一阵心慌意乱,她不由往松赞干布怀里靠了靠,像是想弥散莫名来的冷意,“赞普知道,我不是哪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松赞干布的语气里,有了一丝淡淡的冷意,他的唇离开了赤尊的耳朵,抱着她的手也松开了。
赤尊顿时感觉到心里空空落落,但她仍然倔强地抬头看着松赞干布,“当年噶尔东赞和吞弥桑布扎到泥泊罗替赞普求娶我时,曾说我到了吐蕃,就是你的王后。赞普当年也许了我,这一生,不会让我在其他女子面前行礼。”
“你现在不是我吐蕃的王后吗?你俩见了面,总要行个平礼吧?我的末蒙可不是那般无礼之人。”松赞干布用手抬起赤尊的下巴,笑道。
只是他这会儿的笑容,一点也不令赤尊感觉到甜蜜了。
“可是——她们都说赞蒙比末蒙要大”
“好了,我的小赤尊如今已经长大了,不要听信别人的风言风语,你是末蒙,要有自己的判断,文成和你一样,研习佛法擅长佛理,你们俩个要戮力同心,把佛教在我吐蕃发扬光大,让苯教那些僧人们,慢慢退出我的王庭别在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争风吃醋。”
松赞干布把头歪在赤尊的肩上,微微闭上眼,有些疲倦地说:“赤尊,我很累!打我要去玉树迎接文成起,你病了蔡邦萨病,你俩都好了,麦朵那儿又闹肚子疼还有那些个主战的王公贵族频频找事,前个苯教的大法师还以此行不利为名阻止本王
“大相传信回来都一个多月了,文成公主和大唐的送亲使们还在玉树行宫等。赤尊,你别跟着他们一道闹了,好容易才让大唐的天可汗松口把她嫁到吐蕃来,若是这事黄了,咱们谁能担得起?不管谁挡着我都要娶她,不是为别的,是为了我吐蕃,为了吐蕃。”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如今是吐蕃的末蒙,你要懂事些,凡事站在你这个身份上多考虑考虑,别再像小孩子似的任性,难道你们要看着吐蕃陷入薛延陀那般的局面,才消停吗?”
赤尊做为吐蕃末蒙,当然知道邻邦薛延陀之事。
薛延陀的可汗夷男本来求娶了新兴公主,有机会与大唐修好,结果却因疑心大唐要扣押他当人质,迟迟未到指定的地点迎接公主的凤驾,令天可汗震怒宣布那桩亲事作废。
因为那次和亲失败,归附薛延陀的诸各小部落一看他们没有与大唐和好,便生出了二心,君臣互相猜疑,夷男的两个儿子不和,互相争国,造成内叛外侵的局面,以至于一盘散沙。
到现在,薛延陀还被大唐的打的东躲西藏,眼看就要国将不国。
听了松赞干布的话,赤尊在短暂的惊慌之后反应过来,连忙道,“赞普放心,我当然是和你一条心的,你明个就去接文成妹妹吧,不管他们谁来拦您,都有我挡着呢。万一文成妹妹生气跑回大唐,天可汗必然动怒,像对付薛延陀似的对咱们,那可真是好事变坏事了!”
她委屈地说:“我那两天是真病了,并不是为难赞普,原吩咐了她们别去找赞普的,谁知道下人们见我病的重,慌得去找你”
松赞干布将赤尊搂了搂,“还是你最乖,最懂我。蔡邦萨若让人来寻我,你就说我喝了些酒已经歇息了,等明天早晨再告诉她我去了玉树”
赤尊一下子明白过来,松赞干布到她这儿来,一半可能是听了使女说她胃口不好,另一半其实是在躲他母亲。
毕竟,他对其他人可以发怒,可以命令,唯独对于老王后无可奈何。
她甚至想问问,他今晚来这里,是不是就是为了让自个做他的挡箭牌?
可她只是乖巧地笑了笑,“赞普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只是这夜雨下得这般大,你还要动身吗?要不等到明天”
“不等了,等到明天还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松赞干布在她脸上随意亲吻了一下,站起身道,“已经拖得太久,我这就让人备马起程。”
“赞普,你多带些人手”等赤尊回过神,扑到帐门外时,松赞干布一行人马已经消失在重重雨雾之中。
松赞干布带着人赶到玉树行宫时,已经是十日后的凌晨,他阻止了行宫兵卫的通报,让随从们先行下去休息,自己一个人往内宫去了。
玉树行宫的主建筑是石木结构的三层雕楼,李云彤和她的宫婢们,就住在这一处雕楼里。
雕楼的底层一般用于堆放杂物用,通常不开窗。二层为活动区域,包括会客室、贮藏室、经堂、楼梯间还有下人们的住处等。
三层的耳房有值夜下人的临时住处,中间的十几间做为主人房,最大的那间前有晒台,后有一间平顶屋,窗户开的很大,窗格里镶嵌着一块块透明的琉璃,白日里不掌灯坐在此屋也能看书。
晒台上养了各式的花还搭了凉棚,在夏日里,屋子里闷,这个地方便成了休憩的好去处。
还在楼下,松赞干布便远远看见有个美丽的少女身着淡黄色衣衫,身后围了一群婢女,或是打着团扇,或是捧着茶,或是在低声娇语,或是在拿了薄衫给她披上。
在清晨的的夏日下,她慵懒地坐在晒台的藤椅上,眼睛微微闭着,朝向东方,像是在等早晨的第一缕阳光。
只看那么一眼,便觉得这个夏日的清晨,因为她而无比美好。
松赞干布看了第二眼,便觉得熟悉,他又站在那儿细瞧了一会,突然发现上面那个人竟然是自己见过的。
转念想了想,他在晒台上的人发现自个之前,闪身隐到了底层的一间杂物室里。
“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人?”秋枫从屋里拿了本金刚经出来,恍眼看见了一个人影,便指着雕楼下的空处问冬晴几个。
“院里能有什么人?怕是洒扫的婆子们吧。”冬晴瞅了两眼,没看到什么人,随口道。
秋枫觉得有些奇怪,“这个时辰,应该早扫完了吧?公主殿下起来她们再洒扫,扬了灰怎么行?通常这个时辰,没人在院里晃的。”
冬晴不以为然,“可能是放工具什么的。”
“我总觉得这内宫的防卫全交给吐蕃人不好。”秋枫嘀咕道,“可公主殿下说这玉树行宫原来怎么样就怎么样安排,让咱们也好好休息,全是他们的人,万一有外人闯进来”
“有外人,也是吐蕃的人。再说了,有吐蕃的大相在此,谁敢随随便便往里闯?”李云彤睁开眼睛,伸手拿过秋枫拿着的金刚经翻开一页,指道:“昨天是念到这里吧?今个我接着往下念,你们可得听仔细了,下午我要抽背的。”
“啊,那公主您要多读几遍我们才能记住。”冬晴苦着脸,吐吐舌。
“就读三遍,记不住的自己去挨板子。”李云彤展卷对着清晨的阳光,声音清脆地念了起来,“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碎为微尘,于意云何?是微尘众宁为多不?”
“甚多,世尊!
“何以故?若是微尘众实有者,佛则不说是微尘众,所以者何?佛说:微尘众,即非微尘众,是名微尘众”
少女的朗朗读书声,在夏日的清晨传开,听上去轻快明丽,充满了活力。
合上经书,李云彤看看听得云里雾里的婢女们,“这几句的意思是佛说那个东西是什么,只是佛赋予它的说法,并不是这个东西就真的是那样。就像咱们看见三千大千世界碎为微尘,说那是微尘,只是单纯看见了微尘众多的表面现象,以为它是实有的,其实它可以叫微尘,也可以叫其他的名字”
第120章 柏海()
见秋枫等人仍然一脸没明白的模样,李云彤掩卷笑道:“经文中的这段,其实是指这世间所有都是奇妙不可言喻的聚合,就像一朵花开,本身就很美妙,但凡夫俗子却偏要贪恋执着有个真实的形象,非要问那朵花是为何而开,问那朵花叫什么名字,这就像非要问微尘有多少一样,却不知白马非马,”
听到李云彤如此说,宫婢们有些似有所悟,有些却仍然如懵懵懂懂,还有一些,根本听不懂也不想听。
“公主殿下,您就别每天都给我们讲佛经了,不如您告诉嫔妾们,那吐蕃赞普久久不来,您要不要回大唐?嫔妾们也好早做准备。”陈琳琳是个胆子大的滕妾,见李云彤心情似乎不错,开口问道。
因大唐佛、道盛行,但凡有些家世的女子,多少都听过几句佛法、道理,但陈琳琳只是贫苦人家出身,大字不识一个,要不是生得貌美,被宫妃们妒忌,这回当滕妾陪嫁的差事也轮不着她,近日里李云彤在每日清晨以佛经为早课的行为,其他滕妾和宫婢们听得津津有味,她却是苦不堪言。
陈琳琳这一开头,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插言。
“对啊,对啊,公主殿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奴婢瞧吐蕃人有些不稳当,咱们来了都快两个月,怎么他们的赞普还不曾来?吐蕃大相成天说他家赞普一定会来,可是哪天能来啊?”
“可不是嘛,这样困下去,真不是个事,郡王爷他们也不能回去交差,眼看咱们离开长安都快两年了,公主殿下还是该早做打算的好。”
“哎,这里好冷!一年里最热的天气,还得穿春衫,我那些纱裙都白装了听说那逻些还要冷些,还不如寻这个由头,像新兴公主那般就此回去大唐,好吃好喝的,哪儿都比这强。这些天,我一看那酥油奶酪就想吐”与陈琳琳相貌有些相似的缪锦绣娇声抱怨道。
缪锦绣不像陈琳琳出身贫苦,她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被选进宫原是想着能够做个才人、妃子的,结果因为相貌生得好,被宫妃们打压,冷藏在偏宫里做事,想见天子一面也不可能。
她原以为攀上韦妃能够时来运转,却被送给李云彤做滕妾,一路上病了几回,深觉这是个苦差事。
虽说佛经她听得进也爱听,可回到大唐去听,她觉得更喜欢些。
若是回了大唐,兴许她能够进郡王府,说不定还能给世子爷做妾呢反正不管怎么样,都好过在这吐蕃苦捱。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都不说了,还险些丢了性命,赤岭那场大雪,都以为出不来了。公主殿下您前些日子又一病不起可见这吐蕃非咱们的福地,如今咱们已经到了这里,还等了这许久,就算说出去,也不是大唐的过错。”
“而且,若是再待下去,吐蕃人怕是要看轻咱们,还以为咱们非要赖在这里呢。还是早做打算吧,公主——”缪锦绣看李云彤脸上并无不快,又加了一句。
“公主殿下,再这么下去,底下人心浮动怕是有些不妥,您究竟有什么打算不妨说出来,让奴婢们也好有个准备。”见李云彤若有所思,夏雨也轻声相劝。
李云彤去翻开了金刚经,将刚才的那段又念了一遍,道:“微尘众即非微尘众,你们看,须菩提早就告诉我们了,万相都能够被消解,都是不牢靠的存在,这世界是由许多的微尘组成,但这并非最终的分解,微尘之中还有微尘,还有世界。”
“无论微尘还是大千世界,都是五蕴假合,关百实有,世人总爱执着,却不知时过境迁,身边的一切都在变化,执着无常的事物只会徒僧烦恼,如同夸父追日,会累死自己。还不如顺其自然,听从佛祖的安排。”
陈琳琳没听懂,不由问,“佛祖的安排是什么?”
“佛祖既然让咱们平安到达吐蕃,这已说明了一切,我们安心等着就是,赞普他一定会来。”
顿了顿,李云彤微微笑着继续说:“赞普他千辛万苦去大唐求娶才得天子允准和亲,怎么可能不来?为了这门亲事,他甚至派出了手下最得力的人,噶尔东赞、止塞汝恭顿还有吞弥桑布札,那几位大人都是他的肱骨之臣,他却同时派往大唐,可见对此事的重视。这般千方百计才求得的亲事,他怎么可能不来?”
“至于他为何到现在还没来,想来就如大相所说,他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一时来不了。我想,只要能够脱身,他一定会赶过来的。”
“可是赞普一直不来,难道咱们就一直等下去吗?”缪锦绣嘟起嘴,“他一个月不来公主等他一个月,他一年不来,公主等他一年,他十年不来,公主也等他十年不成?那还真是,在吐蕃都站成一块望夫石了。”
“倘若下个月赞普还不曾来,郡王爷会亲上逻些,问问是怎么回事若赞普心意已改,咱们自是要回大唐,若他初心不变,郡王爷会设法帮他过来的。我想,赞普他的心意不会改。”
李云彤扬声轻笑,“况且他不来,咱们不也是一样的自在?走吧,咱们去用早膳,然后骑马去柏海(今称扎陵湖),听说今个那里有歌舞呢,还有男子跳舞,要是在长安,可没这般快活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
病了一场,倒叫李云彤想明白许多事,生死不过那样,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总得留下些回音在这世上,她一个女子,若不是这番和亲的机缘,恐怕寂寂无名过此一生,史书上不会留下关于她的零星半点,如今这样也算立名。
若能在吐蕃将佛法弘扬,更是她的一世功德。
她要像男子们学习,绝不为情所困,该干什么干什么。
至于那一点点萌发的春芽,没长成大树就那么搁在心里吧。瞧禄东赞那模样,那场雪崩之后见了她,不仍然像从前那般坦坦荡荡嘛?他能做到的,她一定也能。
缪锦绣高兴起来,“哎,那我一会要换套漂亮的衣衫。”
“哎,你不是不喜欢吐蕃吗?干嘛还要换漂亮的衣衫?”
“我是不喜欢吐蕃,可他们吐蕃人喜欢咱们啊,每次出去,他们看咱们的眼神都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