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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有一颗蜜饯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他感觉到有根细细小小的手指碰到自个的嘴,柔软的像从前他养得小猫。
喝完药,扶他起来的那人把他轻轻放下躺好,给他盖上被子,轻声道:“好好睡一觉,睡好了起来吃饭。”
听起来应该是个成年的女子,虽然不及小女孩的声音好听,但语意温柔,好像娘亲在和他说话一般,听得他心里头暖暖的。
说话时,她的的手,还一下一下摸着张盛远的头。
莫名地,张盛远就安心下来,他再度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睁开眼,就看见一双黑亮清澈的眸子。
看到他醒了,黑亮清澈的眸子里露出惊喜。
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哥哥,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娘给你熬粥去了,你饿不饿?”没等他回答,小女孩就懊恼地说,“哎呀,我忘了,娘说你一醒了,就让我叫她的”
她转过身,咚咚咚朝外跑去,跑到门口,又转过身对张盛远说:“小哥哥,你等一等,一会就有粥喝了,我娘煮的粥可香啦,娘说你饿过了头,不能吃干的”她挠挠头,显然记不起她娘还说了什么。
小女孩出去了,出去时还细心地将门掩好。
张盛远的唇角浮现笑容,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他头一回看见楼天香的情景。
从看到楼天香的第一眼起,他就喜欢上那个眼睛黑亮,笑容干净的女孩子,在楼家的那两年,他把陈娘子当自个的娘,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处处护着她,有好吃的有好玩的,总是先想着她。
知晓男女之情后,再好看的女子他都熟视无睹,在他的心里头,只有楼天香,他想把自己最好的,自己拥有的,全部都给她,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倾尽所有再所不惜。
在外学艺十三年,回到江守的第一件事,他就想告诉她,他要娶她,一辈子待她好,一辈子呵护她。
那一日,大雨倾盆,他兴冲冲地回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地方,却看见她和一个眉目清朗,虽然身着普通的长袍,甚为俊秀儒雅的男子打着一把伞进了楼家。
男俊女俏,就连背影看着,都令人赏心悦目。
他手里的伞掉在地上,冷冷的雨水浇在他的身上,他的心彷佛被利刃刺穿。
他退缩了,从外表看,那男子和楼天香才是一对,他们是一对璧人。而他,只是一个矮胖子,一个像冬瓜般的普通男子。
冬瓜是配不上美玉的。
后来,他还是进了楼家的门,陈娘子待他有救命之恩,他要报恩。
在正面看到马文博时,他看出了这是一个豺狼般的男人,当即就告诉陈娘子和楼天香,让她们赶马文博走。
这十三年,他虽然学会了相人之面,却不懂人心。
在他的心里,楼家母女是他在世上最亲的人,而对于陈娘子和楼天香而言,他是已经离家十三年,熟悉的陌生人。
此时,马文博才是跟她们更亲近的人。
疏不间亲。
他的劝告没有起半点作用。
陈娘子怪责他出言不逊,楼天香看到情郎受委曲,气得让他走。
第60章 前因()
刚下过雨的傍晚,天边有着绯红色的晚霞,看上去那么美那么暖。
夏日的傍晚,雨后的傍晚,空气清新、凉爽,简直是最惬意的时光。
张盛远的心里却冷得像冬天,彷徨而迷茫。
虽然陈娘子再三挽留,但看到楼天香厌恶的目光,马文博假惺惺的委屈,他还是走出来楼家的门。
走出门他就后悔了,哪怕厚脸皮,哪怕死缠烂打,哪怕楼天香讨厌他憎恶他,他都应该留下来,他不能看着楼天香掉进火海。
可走出了这个门就不能回头了,他知道再回去只会令楼天香鄙视。
他买下了楼家旁边的院子,住了下来。
每日里看见娄天香和马文博进进出出,欢声笑语,他心如刀绞。
他只能暂时做些其他的事儿,来转移自己的愤怒和心碎。
他要向后娘复仇,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这也是他十三年前跟着老道士进山学艺的初衷。
那十三年,他从老道士那学了天文、历法,五行、占卜、堪舆,甚至还有奇门遁甲之术。
如今可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所以他轻轻巧巧的复了仇,拿回了后娘当日抢走的张家财产,重新成了富甲一方的张公子。
城里头多的是美貌的女子想嫁给他。
然而当日叫他小哥哥的那个小女孩并不稀罕,他穷,她不嫌弃,他富,她不在意。
如今的他,对于楼天香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她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他像对付后娘一样对付马文博,设下风水局,马文博几乎丧命,最后的关头却被楼天香搅乱。
他们像一对苦命鸳鸯,楼天香苦苦地求他放过他们,让他以昔日的恩情发誓,绝不干扰、阻拦他们相恋,否则她宁愿和马文博一道同赴黄泉,生死相依。
这是他愿意倾尽所有的女子,哪怕她要自个儿的命,张盛远都不会犹豫,在她的苦苦哀求之下,他只能答应。
他让马文博发了一个毒誓,若是将来有一日背弃楼天香,将遭天谴,挫骨扬灰死不足惜。
也许当日马文博对楼天香的感情是真的,也许是为了保命,他发了誓。
楼天香感动于情郎的情意,恨他从中作祟,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张盛远沉默,转身,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阻止过他们相恋、成亲,只是仍然在楼天香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守护她。
最好笑的是,马文博进京打点的时候,背着楼天香找到他,叫他大哥,从他这里拿了几千贯钱。
他为了让楼天香过得开心些,让马家的人对她好些,把挣得钱很爽快的给了马文博
在马文博升职举家迁往长安后,他也跟着来,凭着自己本事开了天香楼,凭着自己的本事,结识了长安的达官贵人,就连太史令都常跟他研讨天象。
可即使是这样,楼天香仍然死了,他们马家为了早些娶刘寡妇过门,竟然说楼天香得的是瘟疫,将其尸身放到义庄烧毁,张盛远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锁住她的魂魄。
所以,他必须要找一个和楼天香生辰八字相同的人,以命换命,借尸还魂为楼天香续命。
第61章 惊讶()
锁魂是倒行逆施之举,如果不在头七之前找到生辰八字相同的人给楼天香续命,楼天香的生魂就会变成孤魂,永世不能投胎。
张盛远四处打探和楼天香生辰八字相同,才死或者将要死去的女子,一连找寻了四天都没有找到合适人选。
正好,宫里曾有人让他算过禄东赞和段简璧的姻缘,他知道他俩的生辰八字,发现段简璧虽然跟楼天香出生的年份不同,可是生辰八字非常相似,是他能够找到的最合适人选。
所以,他就安排了后面的事情。
至于银楼的伙计会照他的安排去做,不过是一种催眠的手法,段简壁看过首饰盒后,伙计就会清醒,忘记之前的所作所为。
听完他的所做所为,李云彤半是同情半是斥责:“你可知道借命还魂之事有违天道?你难道就不怕有报应吗?”
张盛远哈哈大笑,笑中带泪,“天道?这世上哪有天道?说什么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老天他瞎了眼啊!香儿她被马文博害死,老天给他的报应在哪儿?在哪儿呢?既然天不报应,那就由我来做,我替苍天来惩罚他
禄东赞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你买段简壁的命是为了给楼天香续命,又为何还要对付我?楼天香无辜,我和段姑娘又何尝不无辜?用无辜之人的命去为别人续命,这就是你所说的天道吗?”
张盛远垂下头,神情晦暗不明,“我也没有办法,找了几天,只有那位段姑娘的八字与香儿近似,我不能看着香儿魂飞魄散,变成孤魂野鬼至于你,你是和段姑娘险些有姻缘的人,八字又与我相近,买了你的命,我才能在香儿还魂之后,和她结为连理。”
禄东赞气极反笑,“真按你这样说,那长孙嘉庆不是比我更合适?他才是和段姑娘真正有姻缘线的人,你既然敢承认这一切是你做的,为何不敢说出要我命的真实原因?是不是你认识的某个权贵,让你要我的命?你就借此机会,一并做下了这个局?”
张盛远没有回答。
但在禄东赞他们看来,他这就是默认了。
李云彤想了想,理了理这其中的关系,然后问道:“你要替楼天香续命,恰好又有人要买禄大相的命,于是你就借着他俩险些有姻缘之事,画下了鸳鸯换命符可用了鸳鸯换命符,要真是还魂换命这事成了,还魂的这两个人是会结为夫妻的所以,你也确实是要死了,所以才不顾禄大相与你八字并不相符,行强行借命之事?这样做会有多危险,你可知晓?”
张盛远惊讶地看着李云彤。
这也是自李云彤进来以后,他头一回认真的看她。
对于他而言,李云彤他们自从进了这间房,就是死人了,他之所以敢坦承一切,就是因为死人永远不会泄密。
而他,需要有人听他的心事,那些一直埋藏在心里,深深地,绝望地,不惜毁灭一切也要得到的感情。
再没有比死人更适合的倾听者。
所以,他讲述自己的故事,沉浸在自己的悲喜之中,根本不曾正眼看过李云彤他们几个。
这一看,他看出了李云彤是一个女子,一个非常美貌的女子,不由更加惊讶。
“你也懂方术?”
第62章 歹毒()
相对张盛远的惊讶,李云彤倒是镇定的很,她点了点头,“学过一些,略知一二。”
想想自己长安城里并未听过有哪个小姑娘擅长道法方术的,张盛远眯眼看着李云彤,“既然只是知道一二,你就没想过班门弄斧的危险吗?”
“呵——”李云彤笑起来,像是笑张盛远可真会给自个脸上贴金,“遇到高人异士,我这三脚猫的功夫确实是不怎么够用,要是和张道兄你过过招的话,可能勉强还行。”
再次细瞧了李云彤两眼,张盛远冷哼了一声:“就凭你?小姑娘人不大,口气不小,看你年纪不过十五、六吧,就算你在娘胎里就开始学习法术,也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想和我过招,再等十年吧。”
李云彤不羞不恼,笑眯眯地说:“张道兄你可真是托大,难道你没听过‘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吗?若是只能以年龄的大小来评判学识的高低,哪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事情呢?”
见张盛远不以为然,她又道:“你就不想想,我既然能一语道破你的鸳鸯夺命符,又能化解禄大相的死劫,还找到了这里,岂是一般人?”
她面色一整,将手背在身后,绕着张盛远走了两圈,然后走到他的面前说:“因楼天香病逝,张道兄伤心过度,乱了心神,被你的对手攻击,以至于死期将至,所以不惜行此逆天改命之术你二人续命你自持道术高深,没有选择生辰八字完全吻合的人选,如今,你的鸳鸯夺命符皆为我所破,你还能有什么招术呢?”
“是了,你将这屋子布下死局,想着我们上来就一个也逃不出去,想用我的命续给那楼天香,禄大相的命给你”
诺阿莫一听,拔出随身带着的佩刀来,气愤地说:“听你先前所说,还怪同情你的,没想到竟然是这般歹毒之人,还想我们都死在这里,干脆我先杀了你,送你去阴曹地府,和你心爱之人在黄泉之下做一对鸳鸯”
听李云彤将他所做所想一一道来,张盛远甚是吃惊,见诺阿莫扑来,他往左边一闪,手在旁边的十二扇木质花鸟屏风上按了一下,闪身进去,人便消失了。
诺阿莫扑了个空,恼恨地将刀向屏风上砍去,骂骂咧咧地说:“他娘的,待我劈了这屏风,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结果他的刀和那木质的屏风一碰,却发出金石相撞之声,根本砍不烂。他照张盛远的模样在屏风上左按右按,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再将那屏风细细查看,发现那屏风后直接贴着墙,显然刚才张盛远已经借墙逃离了这间屋子。
诺阿莫又去拉门,却怎么也拉不开,气得他直跳脚,将刀连连砍向屋子里的器具。
见他劈烂了桌子还要劈椅子,禄东赞阻止他道:“别再劈了,再劈下去咱们连坐的椅子都没了。你手上的是刀,不是砍柴的斧头,省省劲。公主殿下既然敢说破他的安排,自有办法。”
李云彤正要开口,张盛远狂笑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哈哈哈哈就算你会风水又如何,你们连这屋子都出不去,一个时辰之后,屋里的气息用尽,你们全都得死在这里。”
第63章 征兆()
听了张盛远的话,一直找不到出去办法的诺阿莫慌张起来,“怎么办?他是骗我们还是来真的?难不成我们今日真要死在这里?”
他去拉禄东赞的袖子,“大相,你快想想办法,我可不想死在这里,异国他乡的不能天葬,灵魂如何升天,如何轮回”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凄惶。
诺阿莫是个黑胖子,壮实如牛,李云彤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被张盛远的两句话吓成这样,见他拉着禄东赞衣袖,如同小孩般无助的神情,不由觉得好笑。
禄东赞看了她一眼,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解释道:“在我们吐蕃人的心里,死亡并不可怕,它如同新生,是回归,是下一次生命的轮回开始,我们为生欢庆,也为死欢歌,但如果不能够天葬,意味着今生罪孽深重,只有生前作过坏事的人,才会用土葬,在我们那儿,被埋在土里的人是永远不会转世的”
没理会李云彤听得目瞪口呆的模样,他拍了拍诺阿莫的胳膊,安慰道:“毛驴嘴里吐不出金子,那人已经疯了,你别听他胡说,就算他说得是真的,公主殿下也有办法,你没见她半点也不惊慌,放心,咱们将来一定能上天葬台的。”
因为见识过大相的本事,诺阿莫一向对禄东赞的话深信不疑,听说自己肯定能上天葬台,他立刻裂开嘴大笑,冲着刚才传出张盛远声音的方向大喊道:“恶道士,你休要猖狂,快快放我们出去,不然,就拆了你这屋子,扒了你的皮”
张盛远的声音阴沉沉传了进来,“原来你们吐蕃人怕土葬,放心,等你死了之后,我一定将你丢在荒山野岭去喂野狗,算是做点好事。至于那位大相和公主殿下,会好好‘活着’的,你就不用为他们操心了。”
听了禄东赞所说,李云彤非常震惊,她还是头一回听说“天葬”之事,虽然没有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显然,吐蕃人死后,是不会被埋在土里的,这和大唐的丧葬完全不同,她不由担心起自己嫁到吐蕃后,有一天若是死了
毕竟年轻,死亡对她来说还是一件非常久远的事情,所以当张盛远说话时,李云彤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冷冷一笑,扬声道:“张道兄,请问一个人阳寿将近时,有哪些征兆?”
“阳寿将近的征兆?”张盛远冷哼了一声,“没错,你们是没有那些征兆,可别以为这样自个就阳寿未尽,你难道不知道突发性的死亡,往往不会有任何征兆吗?”
“看来张道兄当年学艺不精啊。”李云彤嘲笑他道,“阳寿将近的征兆有十五:一、呵气到手掌心,可以感觉到气是凉的;二、在别人的眼睛瞳孔里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