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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叙旧间，就有头发挽起，横竖一根发髻的俊朗青年出现。
“无量天尊，拜见典吏大人！”
道装青年手中拂尘扬起间，便行大礼。
李辰其实从他进来那刻就有打量，发现青年气血并不算充足，甚至羸弱，远远比不上武者，更觉困惑。
样式倒是有的，就没太多的仙风道骨。
李辰也不是没见到道士，甚至青山县三年一次的祭祖礼上连青山观观主凌云道长也曾远观过，那缥缈出尘的气息胜出此人十倍不止。
曹典吏连忙扶起法严，向他介绍李辰，并嘱咐西郊事件拜托两人。
因为事务繁忙，此事寻常人又做不来，此次探查只有他们。
从曹府出来，那法严就说开。
“对付鬼怪，我青山观称第一是没问题的，李辰兄弟，待会还请好好配合我些！”
言语中，要压李辰一头的意思分外明显。
可不光是年龄亦或者容貌，法严看上去都要比李辰幼小，这里不由显得尴尬。
李辰讪笑着没有表示，他眼下打算观望，不想多生事端。
其中他又有心打听更多关于鬼物之说，青山观确实在这种事情要胜过飞剑门的。
那法严显然是个话痨，讲了许多李辰从未听过的辛秘。
甚至拿出一张两指长、一指宽的黄纸，上面有蚯蚓似的晦涩画作，向李辰炫耀说这是他师傅临行前给的拘鬼符。
此符对鬼物来讲有莫大震慑，是他此次下山最大的依仗。
李辰颇感兴趣，便顺口夸赞一句，很容易就借来黄纸一观。
拘魂符还给对方后，洪荒之力瞬间消失十丝。
望着法严背影，李辰怀里却多了张黄纸。
路上琐碎言语不断，两人已经并行到了西郊范围内。
越近深处，附近萦绕着莫名压抑的气氛不由让李辰生出几分戒备。
“如果真有鬼力乱神，这里最有可能！”
蓦地，法严止住去势。
李辰观望四周，发现此地居然是青山县赫赫有名的乱葬岗。
其实这里本无名，只因为葬在这里的多数没有名字，或者说知道的人也从不对外露。
犯下人命的歹徒都将这里当成最合适的埋尸地。
久而久之，人们宁愿绕道也不走这里过了。
持续的凄厉鸦鸣是李辰对这里的第一印象，这给黄昏下的乱葬岗添了几分凉意。
蓦地，李辰全身乍起寒毛，意识到古怪，握紧长剑。
下一刻，在他目光中，遥遥迎来一位步态优雅、身姿上等的女子。
她身影透明，飘忽着，不能以人类论。
果然有鬼！
李辰很熟悉那模糊不清的身态，笃定是怪异。
起落间双手涌动赤焰真气，直接一掌打过去。
法严也觉察出不对劲，却找不到源头，捏紧黄纸中，见李辰暴起的身形，忍不住诧异失声。
在他眼里，李辰不知发的什么疯，那掌风里，何曾有半个人影。
而李辰这边，目光里的女子神情萎靡，已形不成威慑。
武者的真气果然能对鬼物有莫大的克制！
或者说，武者远超常人的气血在起作用！
见女鬼没有变化，李辰猜测连连，盯着退步到法严身边。
“你没见到？”
他侧身瞥向旁边的道袍，意有所指。
“见到什么？”法严大感莫名其妙。
李辰看他不似作假，心中了然有些猜测，指着对面道：“那里的女鬼！”
很长时间都不曾提及的灵目一说再次涌上李辰心头，这次他能确定，自己真的是有天赋神通，先前能见到土地神灵并非偶然。
先前诸多猜测终究成了事实，心中大叹世间有惊变。
第20章 恶匪挡道（）
良久，他才收起惆怅。
眼下真正接触怪异，李辰反倒没觉得这些存在有多厉害。
当然，那女鬼本身只是个小角色也有可能。
李辰明白，拥有灵目天赋的自己，将来只会接触更多的未知怪异，甚至再和土地神灵相见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有关洪荒之力的神秘，必须要了解清楚，他才能安心。
而神灵就是关键，如今意识到灵目的厉害，少不了兴奋。
闻言，另一边的法严也是心神巨震，他很快便出手，按李辰所指的方向甩出那张珍贵黄纸。
李辰肉眼中，居然见到黄纸在半空中就涌现一圈黄芒，居然不用人控制，就到了女鬼跟前。
女鬼竟然露出恐惧，即便自己那一击也没让她这般。
术业有专攻！
这点就让李辰对身边的法严生出几分佩服，明明没有武艺，却仅凭区区黄纸震慑鬼物，实在是神奇。
目光中几乎瞬间，黄纸似有神异，凭空自燃，而那女鬼也消失。
“女鬼……没了！”
李辰愕然，竟有种意犹未尽，这想法也太荒诞。
法严似乎早有料到这场面，他带着困惑走到李辰身前，道：“你拥有灵目？”
嗯？
刚刚确定的秘密居然被人一眼看出，李辰错愕更甚，见法严认定的样子，这时也只能点头。
“那怪不得了！”
证实了猜测，法严这才释然，他高看一眼道：“鬼物虽无形，灵目者自见。
没想到辰兄弟除了贵为武者，还有这样异能！”
青山观弟子中武者也有，却不是主流，多是些杂学，符箓就是一种，观中典籍室更是有许多闻所未闻的秘辛，譬如灵目。
他自幼在观里长大，对鬼物的了解就不是常人能比，是以接到处理西郊诡事的师命不会胆怯。
只不过李辰的表现，确实让他大感惊讶。
天生灵目，一掌退鬼！
这些不凡全都是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所为，那也太惊人了些。
尤其这李辰还是飞剑门弟子，如此看他的未来肯定不凡。
像他这样的青山观三代弟子是远远比不上对方了，这让他更觉来时的丑态实在丢脸。
女鬼消散于无形，李辰却没有松懈心神，他有感这里的邪气并没削弱。
法严看出紧张的气氛，此时心中乏味，加上能制服鬼物的符箓已然用掉，随手说道：“夜深了，若是再遇上妖邪，对我们就极为不利，还是先回城里覆命！”
李辰也觉得有道理，便欣然同意，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乱葬岗。
殊不知，其后不久，有团浓雾笼罩他们诛杀女鬼的地方。
…………
“老大，这两天都没肉票过来，那些死尸可都被咱摸遍了，是时候出去销货了吧！”
行到半路，李辰耳边蓦然有尖而细声音出现，先止住身形。
“肉票来了，现在还敢来这的，应该是官府的人。”
头发乱糟糟的魁梧汉子朝李辰这边迎面走来，目放狠光。
“哟，青山观、飞剑门都来齐了，是硬茬子啊！”另一位干瘦者附和道。
“老子最恨这些人，要不是这些武者作梗，也不至于不分日夜藏在这鬼地方，是兄弟，就一起做了他们！”
简单几句话，李辰甚至完全没弄清状况，那两人就已经脚下生风似的过来。
对方似乎知道法严不是一个战力，两把大长刀都主攻在他那边。
李辰不能见死不救，上前与两人厮杀开。
这一战，是殊死之战。
刀者，宽厚无刃，重势，一刀下去，大开大合间便要分出胜负。
两把大刀，舞的虎虎生风，前后形成刀剪，去势一变，折向李辰腰腹。
剑器，长而轻锐，范围广而杀伐快，重在变化，十八般兵器中佼佼者。
对方不过凶匪，连武者也算不上，经验却老道，频频袭往李辰要害。
要不是三流武者的力量及敏锐五感，李辰早败下阵。
你来我往中，李辰发现自己身手要高出对方，只是经验尚浅，才让战况焦灼。
生死关头，李辰渐渐激发出悟性，长剑也耍开的趋势。
蓦地，他手中笔直长剑似有了灵性，如蛇般挽出剑花，带着炽热，绕过直来的钢刀。
噗！
清脆的声音，漫天的血雾。
又砰的一声，尘土飞扬。
场中时间似乎凝结在刹那，一片寂静。
厚背钢刀咣当落地，放大的瞳孔带着大大的愕然。
当场丧命的，赫然是两位野匪中的老大，
李辰剑意凛然，还活着的两人目瞪口呆。
张大胆没了魂一样，手中的大刀掉落。
要不是老大收留，他哪能活到今天，两人以兄弟相称，枯燥的世界也不觉得孤独。
多年兄弟，却是一朝相隔阴阳，忍不住嚎啕大哭。
李辰意外的看着感人一幕，暗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毕竟凶匪也是人，那就有人性，至少眼前这位汉子是有的。
可刚才那瞬间却不容他思考，一切全凭本能。
真正的阵前厮杀非同儿戏，若不出杀招，死的就是他，估摸着之后连法严小道士都有可能命丧黄泉。
这么一想，倒能释怀。
“我杀人了？”
尽管死的是恶匪，那也是杀人。
那种愧疚感愈甚，手都微颤，迟迟不能让他平静。
“你杀的是无恶不作的匪徒，为何心不安？”
法严凑了上来，先前危机里，他能活下来都是侥幸，全靠李辰的威力。
饶是如此，道袍也都褴褛，可见触目伤痕，必须要尽快找人医治才行。
可危局尚未彻底解除，常年的念经生涯下，让他即便对上常人也很难有杀伤力。
尽管李辰刚才的爆发确实令人意外，眼下却不清楚这位是否还有一战之力了。
看得出李辰心境难平，显然是因为杀人后的情绪后遗症，他必须说点什么，否则再遭杀机就太不值。
“匪徒怎么了，我是杀你家人了还是怎的？”
来自张大胆的洪荒之力，一丝！
李辰感受到对方气势陡升，紧握长剑，随时准备再战。
他心神终于平复，没有任何犹豫。
只为了能活着！
“你还要杀我！”
张大胆又给李辰贡献三丝洪荒之力。
他暗想，这硬茬绝对是武者，甚至有秘籍傍身，往日他们兄弟二人其利断金，甚至凭那份默契，遇上落单的寻常三流武者都能鏖战许久。
他冷视着对方，悲悯过后，意识到李辰的厉害，止不住的骇然涌上。
虽然想给老大报仇，却明白自己那点本事在眼前的少年武者面前根本不够看。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最终他选择认怂。
“好汉饶命，小的可从未作奸犯科，占着这里纯粹是靠扒死尸过活。
是，这是不道德，那也罪不至死吧，还望好汉网开一面，小的回去定当好好做人。”
信你才有鬼了！
这一幕多少让李辰哑然，觉得搞笑，倒是能够止住兵戈却是他想见到的。
“这些措辞去跟官差说吧！”
事态已有定局，李辰直接用剑鞘将其击昏。
经此变故，法严心情黯然，静看李辰的打算。
他现在方知人间险恶，不禁自嘲，这种情况下还要倚靠李辰保护才行。
山匪留在原地，李辰转了一圈，居然有惊人发现。
第21章 妹妹（）
“是景儿！”
嘤嘤声中，李辰看着荒草堆里的熟悉身影，不免愕然，忙上去解开束缚。
李景儿被五花大绑，青丝杂乱，昔日可爱不复，全都是萎靡，看样子待在这里有段时间。
蓦然见到李辰，无神的大眼立马涌动亮光。
呆愕许久，情绪终于是彻底爆发，低鸣哭声令李辰动容
“二哥！”
李景儿有太多话想要倾诉，出声的刹那却只有简单的称呼。
“不用怕，我不是在这嘛！”
李辰弯腰，厚实肩膀倚靠着可怜人。
景儿嗓子都哑了，心中许多不忍，李辰的目光不由涌上戾气。
莫非先前山匪口中的肉票就是指的三妹了？
如此一想，李辰杀人的愧疚感烟消云散，甚至若再给他选择，绝不只杀一人的结局。
法严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自觉的保持缄默。
良久，李景儿才止住哭腔。
“大……大哥与人结怨，最近李家附近整日都有闲汉晃荡，二娘她们嘱咐过我不要外出，可我真的害怕，就想去飞剑门找二哥，没想到……没想到半路上竟出了祸事！”
抽泣里，李景儿总算将事情原委道出。
自己这个三妹素来精灵古怪，同龄人少有她机智，是以眼下还保持清醒，换作别人就要另说。
好巧！
幸好那些绑匪没对妹妹做些什么，自己也确实赶上这事，否则后悔莫及。
李辰心中暗呼幸运，冷静后不由牵挂起娘亲沈氏。
对于大哥李良，他们私底下的关系还算和睦，只是因为王氏总是各种小心眼针对，不好正面表露。
眼下妹妹受了委屈，李辰做哥哥的，心中泛着愠怒不好发作。
在他看来，不管大哥得罪的是谁，那人也不能扯上李家。
都是些妇孺，这么做太不地道。
“法严兄，我家中有事，不得不去处理，只好请你先行回复曹典吏，如何？”李辰对着法严一抱拳。
法严看得出变化，的确事出有因，没有勉强道：“这自然可以，若是有需要，我或许能出份力，怎么说我们曾共患难过！”
这法严小道士心性不错，但家丑不可外扬，李辰只有拜谢，看着对方远去背影，心中不能平静。
“回家吧，我跟你一起回去。”
等法严带来衙役收拾残局，李辰言语几句后直接背着李景儿上路。
李景儿心中有许多疑惑，得知二哥如今竟是飞剑门正式弟子，而且还成了武者，内心大喜，这对普通人家来说已是门楣有光的荣耀。
至于详细，她还只是个孩子，没心思去问，只知道二哥现在也是青山县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就足够。
…………
李家上下，因为李景儿失踪，李良又得了失心疯，正急的不可开交。
“大嫂，不如去找二郎说说。”沈氏进言道，“先前我听飞剑客栈的人说，辰儿已经是飞剑门的正式弟子，有大能耐呢，或许能帮上忙！”
“真有这说法？”王氏尖脸一结，思忖道：“那客栈是飞剑门的产业，应该能信，若二郎果真有惊人发展，眼下李家祸端迭出，确实应该找他。”
三房冯氏无言，她素来没有主见，只好带着身边一老一小两个可怜人。
只见这时，李家大门吱呀一声，有人闯入。
来的，正是李辰兄妹。
“呀，是有源回来啦，此次会试还算顺利吧！”
先出声的是老太太，她目光烁烁，只道：“怎的没见报喜的衙役过来，这些惫懒货，我李家又没少给喜钱，却这么不知好歹！”
语气里充斥肯定，却没人回复，又在那许多自言自语。
“二郎！”
见到儿子，沈氏是真的惊喜莫名，局促间都不知如何是好。
他居然是飞剑门正式弟子！
那就是武者了，就整个青山县几千人口来说，能有此实力的不过百。
算起来就凭这名头，若是去附近村庄，那也撑得起一个乡绅家庭。
只是李辰还这么年轻，绝不止这点发展！
望子成龙，沈氏有感自己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