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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哧纳鞋底的周嫂子抬眼看了看她,没吱声。
三春挪好了自己的铺盖,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道:“巧合而已。”
小福整理着自己的铺盖,见是破旧的被褥,皱皱眉,忽而转头对三春,就是一脸的笑:“为何不改个名字呢?”
三春没有回答,而是问:“你叫小福?”
小福很是满意崔氏给她取的这个新名字,得意道:“是了。”
三春感慨万千的样子:“叫小福却没做小姐的福气,可见你这名字也是巧合,还是改个名字吧。”
小福一怔,脸上讪讪的,不知是笑还是怒。
三春不理会她,若无其事的凑到周嫂子跟前:“嫂子,我帮你纳。”
周嫂子连连摆手:“算了,瞧你那手,细皮嫩肉的,你陪我说话就好。”
三春道:“好,那我给你讲个逗人的故事吧,是我乳娘讲给我听的。”
周嫂子一愣:“你乳娘?”
只有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少爷才会有乳娘。
三春忙迟疑下,方道:“是一个叫如娘的邻居。”
原来如此,周嫂子高兴道:“好啊,我最爱听故事了,可是没钱去书场。”
三春就一边看她纳鞋底一边讲了起来,一灯如豆,二人笑声不断。
第16章 那个叫李三春的丫头很是可疑()
夜已深。
果郡王府邸。
正门处,四个带刀侍卫挺身而立,风吹得门上的灯笼来回摇晃,也吹起一片枯叶落在其中一个侍卫的脸上,他竟然,纹丝不动,犹如门两侧那十几个石头雕刻的拴马桩。
春日风大,今晚尤甚,檐下铁马叮铃作响,更显得深宅大院的空旷,王府有规矩,一更至二更间,除了当值的人,余下男女仆役皆得熄灯睡觉,所以此时,四下静得唯听风声。
允礼独坐于书房,手捧书卷,看得专注,面前的蜡烛一暗,他待想找个剪刀来剪,门轻轻开了,大总管刘景泰手执烛台走了进来,将烛台放在允礼面前的紫檀木大案上,轻声道:“爷,更深,早些安置吧。”
允礼眼睛不离书卷,淡淡一句:“就来。”
刘景泰叹了声:“爷管着理藩院,管着前锋营,管着汉军都统太多太多,奴才都记不清爷到底管着多少事了,一天天的累,这时辰还是歇着吧,不为自己身子骨考虑,也得为子嗣后代考虑呢。”
允礼偏头看他一眼,随后继续把目光落在书页上。
刘景泰晓得自己的话让王爷不高兴了,可有着大福晋的交代,这话非说不可,是以继续道:“孟福晋过门没多久,成日的足不出户,爷是不是该过去安慰一下。”
王妃钮钴禄氏,乃为允礼之老师果毅公阿灵阿之女,是为嫡福晋,府里人称大福晋,其未有生养,雍正皇帝顾念及此,赐达色之女孟氏为允礼之侧妃,是为侧福晋,允礼白天晚上的忙,钮钴禄氏遂让刘景泰得了合适的机会劝一劝允礼,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不能生养,别冷落了孟氏。
允礼终于将书啪的丢在案头,睇了眼刘景泰:“你可是越来越大胆了,本王的家事你都想插手。”
他一贯的声音不大,与生俱来的那种谦逊中含着不怒而威,唬的刘景泰慌忙跪倒:“爷息怒,奴才也是一片忠心。”
允礼晓得他是忠心,抬抬下巴:“起来说话。”
刘景泰谢恩,起身道:“孟福晋可是皇上赐婚,虽然没有下旨,但皇上的话,金口玉言,开口即是圣旨。”
大清的制度是——
嫡福晋,正妻,名入皇家玉牒。
侧福晋,平妻,名亦入皇家玉牒,且有位数限制。
庶福晋以下,名不入皇家玉牒,位数无限制,庶福晋以下皆有可能晋为侧福晋,但需要有大功劳或是诞下子嗣,由皇帝下旨,方能晋位。
允礼明白刘景泰的话意,孟福晋即是雍正所赐,不能漠然待之,这个话题显然允礼刻意回避,就转而问道:“听说李忠常往外头跑。”
刘景泰正琢磨该如何继续规劝他呢,突然提及李忠,顿了顿,方道:“是呢,这事我查过了,好像是为了他家里新来的那个丫头。”
允礼脑海中便出现了给神鞭张挟持的三春,微微皱眉:“为了那个新来的丫头?他是这么说的?”
刘景泰应了声:“是,他是这么跟别的侍卫说的,说那个丫头是他捡回来的,可是李家人好像不太喜欢那丫头,逐个的刁难,李忠这人王爷知道,为人仗义,爱打抱不平,况那丫头是他捡回去的,所以经常回去探望。”
言毕,刘景泰又道:“爷怀疑李忠经常外出与神鞭张有关?”
那日神鞭张以三春为人质,允礼不想伤及无辜,当街放了他,时隔几天,神鞭张遁地似的,一直没能抓到。
对于刘景泰的话,允礼不置是否,只道:“不可不防。”
刘景泰忽而愁眉不展:“爷不说,奴才也想说呢,那日爷当街之上放走了神鞭张,这事可是传到宫里头了,皇上正为廉亲王的事恼火,说是宫中一新建的回廊气味冲鼻,故而将廉亲王和工部侍郎等人训斥了一顿,又让廉亲王等人在那气味冲鼻的回廊上跪了一夜,这个节骨眼上,爷放走神鞭张,奴才实在是怕。”
廉亲王,即曾经的八阿哥胤祀,雍正登基后,避讳,兄弟悉数更改名,中间皆用允字,胤祀即变成允祀,封和硕廉亲王。
雍正对允祀的心思和态度,允礼一清二楚,允祀的锋芒外露和允礼的韬光晦迹,也成为现今他们兄弟两个境遇的不同。
允礼道:“神鞭张到底有无同反贼来往,还是未知,抓是一方面,查是另外一方面。”
刘景泰仍旧忧心忡忡:“李忠是神鞭张的徒弟,偏偏他捡回来的那个丫头成为神鞭张的人质,爷想想,这些个事会不会太巧了。”
这些个关联,允礼不是没考虑过,无凭无据的事,只当是巧合,他笑了笑:“你这个奴才,惯于胡乱猜疑,我已经查过了”
他缓缓站起,在地上踱步:“李三春,山东人氏,家里遭灾,父母亡故,无亲人可投奔,寄身在一个杂耍班子,后来那个杂耍班子远来京城,准备搭台子建场子,不料老班主突然暴毙,众徒争位,大打出手,死的死伤的伤,班子就此解散,李三春只能流落在外,某天回京的李忠行过哈德门外,见李三春可怜,便带回家里。”
他说完,刚好行至角落,抬手拨弄着花架上的花草,目光幽微,蓦然想起了曾经的夺嫡之战,戏班子因为众徒争位而解散,好在大清还在爱新觉罗氏的手里。
刘景泰却大感惊讶:“爷原来了如指掌。”
允礼回身:“主犯成晋已伏法,神鞭张也只是怀疑,并未落实他谋反之罪,是以抓他,不着急,倒是有另外一桩事,你找个稳妥的人去办这趟差事。”
刘景泰躬身:“爷吩咐。”
允礼道:“京郊有块地,原是一户财主的,那财主老爷最近正在出卖,你让人将那块地给我买下来。”
刘景泰懵怔:“爷打算买地作何呢?”
允礼微微一笑:“耕种,当然为了生计。”
刘景泰如坠五里云雾,允礼爵位为多罗果郡王,却因雍正器重,食亲王禄,更在不久前,雍正下旨,因允礼劳苦功高,赐其白银万两,那么大一笔钱,刘景泰当然不信他买地耕种是为了生计,可是他不明说,就不好追问,只能遵命:“嗻,奴才明儿即让人过去。”
第17章 皇上需仙株神女以身滋养()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使磨推鬼。
那块肥沃的土地,在众多竞争者中,最终落在允礼名下。
地买下了,允礼拿着地契进了宫。
此时的雍正,正在养心殿接见一道士,其名为张仰天,这个张仰天,是正一派天师张锡麟的亲传弟子,法术了得,张锡麟得雍正召见,却因身体原因不能远来京师,只好让张仰天暂代天师之位,奉召入京觐见皇帝。
雍正还是做皇子的时候,就迷恋炼丹,也经常服食丹药,最近身子骨不济,遂召见天师,想以丹药强健体魄,更想求个长生不老之法。
张仰天很健谈,且对道术有着别出心裁的见解,他一个人说了半个时辰,听得雍正频频颔首,最后问:“那么请问天师,朕最近夜不安枕日不思食,却是为何?”
张仰天认真的看了看雍正的面相。
若是换了旁人这样直接看皇帝,可是大罪,但天师不同,天师不能完全算是人,是介于仙人和凡人之间,是上天派来拯救凡人的,所以雍正就正容给他看。
看罢,张仰天道:“皇上寿长,天数是一百二十岁。”
雍正面露喜色,又问:“可是朕颇感疲乏,如何化解?”
张仰天道:“人如草木,需雨露滋养,是谓曰春风化雨雨化于人,皇上泽被天下雨露后宫,可是谁来泽被皇上雨露皇上呢?”
雍正微微蹙眉,没十分明白他的意思,只知道孟子所著尽心上里那一句“有如时春风雨化之者”,孟子是儒家,张仰天是道家,不知他为何身为道家,却以儒家之说来弘扬道法,道:“请天师直言不讳。”
张仰天解释:“皇上日理万机,累,皇上雨露后宫,累,所以,小道认为,皇上需仙株神女以身滋养,才能身健体康。”
雍正隐隐觉出他的话意,该与女人有关,求解:“何谓仙株神女?”
张仰天道:“便是那身含仙机的女子,皇上与之身心相交,撷取她身上的仙机,长命百岁,也就如探囊取物。”
雍正终于明白过来,口中喃喃着:“春风化雨雨化于人”
复问:“怎知哪个女子是身含仙机?”
张仰天神秘一笑:“此乃天机,不可泄也,一切都看因缘。”
雍正即使身为皇帝,也不好强迫天师说出天机,只能凭自己的悟性来理解,着眼在他那句“春风化雨雨化于人”上,低眉沉思,半晌不语。
张仰天见他略有困乏之意,便跪地告退。
雍正也由养心殿回到懋勤殿,准备批阅奏章,总管太监苏培盛指使宫女给他上茶,不料,那宫女行至雍正面前时,方想将茶杯放到书案上,没成想雍正伸手来取一本书,碰到茶杯,险些给烫到,苏培盛呵责那宫女:“春秀,你怎么笨手笨脚的。”
雍正心里还想着张仰天的那一句“春风化雨雨化于人”呢,听闻这宫女叫春秀,忙看过来,见跪在地上这战战兢兢的宫女虽然低垂着头,观其后背已然不俗,想了想,道:“今晚,你去养心殿伺候。”
养心殿,皇帝的寝宫,那宫女一愣,随即脸上火烧火燎的,虽然雍正并无说明为何叫她去养心殿,她还是预知到了,怯怯的应声:“奴才遵旨。”
苏培盛亦是有些意外,这宫女连答应的位分都没有,怕今晚之事给皇后乌拉那拉氏知道,怎奈这是皇上的意思,他唯有遵从,并且极力圆满,于是叫那宫女:“你回去将手上的差事交卸了吧,等会子我就去知会你们姑姑,打今儿起,你去养心殿当差。”
那宫女退下,刚好此时外头奏事太监来报,说是果郡王觐见。
雍正微微点了下头。
苏培盛就对那奏事太监道:“皇上叫进,请果郡王。”
允礼给太监引进,依臣子之礼见驾,然后问雍正之安好。
雍正吩咐赐座,还让人将允礼的椅子搬到他身边,再笑道:“刚刚问过张天师,朕的寿命有一百二十岁,十七弟你尽可以放心了。”
懋勤殿充斥着纸墨之香,允礼看了看雍正,见他确比往常精神了些许,大抵是因为那天师测出他命可过百的缘故,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即使允礼觉着这句话差不多是那天师哄皇兄的,也还是替皇兄高兴,就道:“如此便好。”
闲话几句,雍正便问允礼:“朕知道,你倒比朕还忙呢,难为你了,今儿如何得空来看朕?”
允礼掏出那份地契,双手奉上道:“请皇上御览。”
雍正接过看了看,亲切的以兄弟相称:“老十七,你弄这么块地作何?”
允礼道:“皇兄还记得吗,几年前臣弟陪皇兄往京郊踏春,当时刚好行至这一处,见这一处山水怡人,皇兄当时说,若得此地,便建怡园,畅游与此,人生一大快事。”
雍正凝眉思忖,想起来了有这么回事,问:“朕记得,你的意思,这块地,就是朕当年看好的那一处?”
允礼微笑:“正是,臣弟买了下来,略建几处房舍,再种上庄稼菜蔬,皇兄便可以去畅游了。”
雍正伸手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下:“难得你有这份心意,可是今非昔比,你看朕现在,哪有时间去畅游呢,这地,你留着用吧。”
允礼之心,就是见他太劳累,想让他放下朝政以身体为重,劝道:“下有臣子,很多事皇兄交给他们就好了,皇兄该松泛时就松泛,保重身子要紧。”
雍正看了他一眼:“你让朕相信谁?除了你和十三,老八?十四?朕可以相信他们么?”
允礼一愣,八爷允祀,十四爷允禵,此二人在雍正心里是怎样的,允礼清楚,敏感之言,不说也罢。
雍正若有所思:“还是那天师说的对,朕泽被天下雨露后宫,朕也需要一个仙株神女来泽被雨露于朕,对了,今年便又到了三年为期的选秀,这事你帮朕盯着点,若是名字中有春字的,无论才貌如何,都留用。”
春?
允礼没来由的,心里咯噔一声。
待从宫中回到家里,允礼便让人叫来刘景泰,交代他:“马上春耕,新买的那块地别耽搁了,应该需要很多农具,这活儿,给铁匠李吧。”
刘景泰道:“嗻,奴才马上去通知李家。”
允礼沉思番,又道:“叫人去查一查今个进宫的那个天师张仰天。”
第18章 我今儿是来给你家大小姐做媒的()
这天,李孝从王府送猪肉回来,进门时老张道:“大爷,今儿家里大喜呢。”
李孝笑得合不拢嘴:“当然大喜,接活儿了。”
彼此说的不是一回事,老张不明所以。
回到内宅之后,李孝急匆匆来到上房,想把这一好消息告诉老娘和老婆,没等进门就听里面笑声不断,待进了门,望见一个穿红戴绿的中年妇人同李老太太对面而坐,正说的唾沫横飞,见他回来,那妇人打量他:“让我猜猜,这位,应该就是大爷。”
李老太太用烟袋杆假意一戳,笑骂:“老猢狲,你猜的不错。”
那妇人便出溜下了炕,长的像个水缸,还能走的风摆杨柳,她来到李孝跟前行了个旗礼,一笑露出血红的牙床:“给大爷道喜了。”
姿势夸张,笑容牵强,身上熏得喷香,那香味冲鼻子,李孝禁不住打了个喷嚏,他隐隐感觉,大概是来给两个女儿说婆家的,这样一想,高兴道:“大嫂子你是?”
那妇人手指自己鼻子:“可着北京城,谁不认识我黄媒婆,我今儿是来给你家大小姐做媒的。”
果然没猜错,李孝立即眉开眼笑,伸手相请:“您快请坐。”
黄媒婆重回到炕上坐了,李孝问:“但不知男家是谁?”
黄媒婆道:“这个人,说起来大爷你也认识,就是距您家不远,开澡堂子的白寿年白老爷。”
白寿年!李孝顿时不高兴了,白寿年已经娶妻,且是那样的年纪,没几年都该抱孙子了,不用说,他求娶自己女儿,一定是做妾,便道:“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