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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珈很是认真:“我是真心的,觉着毕竟李家有我和二爷呢,没谁敢欺负你,但在这里就不同了,我一走,你指望谁?”
三春何尝不为此事费思量,但重回李家,她是决计不会的,道:“我曾经是李家大爷的私生女,后又同李忠定了亲又毁了婚,再回李家,实在不妥,李家那些人即使不为难我,也不会给我好眼色,即使她们给我好眼色,我自己还不舒服呢,算了,我还是留在这里吧,大小姐别为我担心,我是孤儿,什么样的事没经过呢,在孙家吃的饱穿的好,已然感恩天地了,再不能奢望其他。”
一番话说的玉珈也不知该如何再劝她了,只好道:“那你自己保重,横竖你也知道李家在何处,若有难处,寻不见李忠可去寻我,我自会为你分忧解难。”
三春感激涕零,敛衽想拜,玉珈一把托住她:“李忠是你恩人,你亦是我的恩人,该我拜你才是。”
说完站起,真的要拜。
三春忙说:“大小姐不可,我已经说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答李忠的恩德。”
玉珈道:“李忠是我丈夫,你为他做的一切,就是为我做了一切,我当然感激你。”
三春此时才忽然发现,自己同李忠,即使某天后悔,也再没任何回旋的余地,他娶了妻成了家,他再不是曾经的他。
不知怎么,思绪游走至此,心隐隐一痛,仿佛自己私有的一个物事被人生生夺走了。
真是奇怪的感觉,强颜笑对玉珈:“大小姐好生歇着,睡的好,明儿才能做个美美的新娘子。”
玉珈抿嘴含笑,羞涩的嗯了声。
三春告退而出,一路往后罩房走,脚步灌铅似的沉重,皎月当空,花香幽幽,见旁边有花圃有小亭,是后宅主子们饭后消食散步之处,夜里无人及此,她索性过去小亭中坐了,懒懒的倚着美人靠,茫然看着远处。
心中也不知该有什么想法,就是静静的坐着,等夜凉灌入袖口打个寒噤,这才起身想回去睡觉。
甫转身,差点撞到某个人身上,唬了一跳,待看清那人是孙尚荣,慌忙施礼:“大人。”
孙尚荣负手于后,像是闲庭信步而来,身上穿着家常的衣裳,大概怯热,松开玉带,衣裳敞开着,因了这夜因了这景,他完全没有平时的官威,问三春:“这时辰,你这丫头于此作何?”
三春不知怎么说,就道:“赏月。”
孙尚荣抬头看月再低头看她:“你一个小丫头,也有这番雅兴?”
三春很想回敬他几句,小丫头怎么了,小丫头就不能有赏月的雅兴了,月亮又不是你家的,心里不服不忿,可不敢真的冲撞当家老爷,于是道:“看个热闹。”
孙尚荣又抬头看月低头看她:“月亮有什么热闹呢?”
三春好烦,从未见一个大男人这么啰嗦的,耐着性子道:“月亮当然有热闹,月亮上有嫦娥有玉兔有吴刚还有猪八戒,热闹的很呢。”
都是传说,孙尚荣哑然,半晌哈哈笑了:“你听谁说的?都是蒙人的勾当。”
这就是年龄上的巨大差异,如此美好的传说他居然不信,三春道:“不是蒙人的,是真的,大人不妨仔细看,就会看见那棵桂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
孙尚荣本是不信这种无稽之谈,可是见她说的何其认真,忍不住顺着她手指处看上去,看得久了,似乎真的发现月亮上长着一棵高大挺拔的树。
脖子仰的累,一垂头,擦着三春的衣袖,顿觉馨香扑鼻,突然间心神一荡。
第161章 升为近身婢女()
三春欲行离去,刚想告退,孙尚荣却留她道:“不如再看一看那月。”
三春以其方才的口气:“我一个小丫头哪有赏月的雅兴。”
孙尚荣暗道小狐狸果然伶俐,反过去也学她:“看个热闹。”
三春又摇头晃脑道:“月亮有什么热闹可看。”
这分明是自己说的,孙尚荣哈哈一笑:“月亮当然有热闹,月亮上有嫦娥有玉兔有吴刚还有猪八戒,热闹的很呢。”
学的一字不差,三春故作严肃:“都是蒙人的勾当。”
小狐狸又在学自己,孙尚荣从来没玩过这样的把戏,已然给勾得起了兴致,继续学她的话:“不是蒙人的,是真的,你仔细看,就会看见那棵桂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
说完,自己忍不住朗声大笑。
三春给他笑的有些不安,亦或是给他看的有些惶恐,屈膝一福,告退而去,脚步匆匆,无需回头,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钉在后背上。
回到后罩房见其他婢女或是灯下做着针黹,或是聚在一处闲说着什么,见她进来,做针黹的就将头更低,闲说什么的就闭紧了嘴巴,却无一人同她打招呼。
三春也没做多想,大概这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吧。
一夜不曾安睡,仿佛明日出嫁的是她,更多想的是此时李忠的心情,希望那厮即使不会忘了自己,至少能善待孙玉珈,然后他们夫妻和睦生儿育女,那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生活。
次日起了个大早,洒扫庭除,做完该做的,就等玉珈的传唤,想送玉珈出嫁呢。
可是,没等玉珈叫她,却来了管家孙贵,她施礼问候:“管家大人早。”
孙贵眉开眼笑道:“打今儿起,你去服侍大人洗漱更衣。”
三春立马想起昨晚的事,此时追悔莫及,怪自己性情顽劣,昨晚多说了几句话,引起了孙尚荣的注意,悔之晚矣,只能道:“是。”
孙贵转身就走。
三春继续抓起扫帚。
孙贵一回头:“别鼓捣那物事了,不是说了么,今儿起你去服侍大人,走吧。”
三春才恍然如梦中醒来:“这就去啊?”
孙贵点头。
三春唯有放下手中的扫帚跟着他走了。
来到上房院,这是孙尚荣的居处,院子很大,分正房和东西厢房也还有耳房抱厦暖阁船厅小花园等等,囊括了孙尚荣在内宅活动的一切处所。
三春随孙贵进了船厅,这么早,孙尚荣已经穿戴齐整,因今个是玉珈出嫁的大喜日子,他也特意穿的隆重,暗紫色的团蝠长袍,腰系绿玉带,大辫子梳得油光锃亮,整个人神采奕奕,三春行礼请安,孙尚荣捧着茶杯呷了口茶,淡淡道:“起来吧。”
孙贵做进一步的解释:“今儿起,你服侍大人了,这可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风光,也不需你做什么,晨起更衣,晚上宽衣,洗脚搽脸,沐浴”
三春听的瞪大了眼睛。
却听孙贵说下去竟然是:“这些事都不需你来做,你只陪着大人说说话,适当的奉上茶即可,很清闲,但也不是说谁都能做得来的,你聪明伶俐,应该不会在这上面出纰漏。”
三春松口气,忙回应:“奴婢会用心做的。”
孙贵哼了声:“你之前找人想绑大小姐的事,大小姐菩萨心肠宽恕了你,大人和夫人也不计较,但你别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服侍好大人,你就将功折罪了。”
三春垂手:“是。”
孙贵道:“行了,我暂时交代你这么多。”
孙尚荣咽下一口茶,睇了眼孙贵:“你好不聒噪,还不去看看,玉珈那里准备的如何了,别耽误时辰。”
孙贵应声而出。
船厅内只余三春和孙尚荣,她一时间还不知道该做什么,就愣愣的站着。
孙尚荣一侧头见她有些局促,笑道:“昨晚你可是很放松,今儿这是怎么了?”
三春忙说:“昨晚奴婢放肆了。”
孙尚荣摇手:“不不,我没怪你的意思,只是见你颇有些不安状。”
三春躬身:“谢大人宽容,奴婢也没料到能来服侍大人,怕言行上稍加不甚,犯了大人的忌讳,所以不知该如何是好。”
孙尚荣一副宽厚的神情:“我没那么难伺候,平时也甚少在家里,之所以要你来服侍,感觉昨晚你我之间的谈话甚是有趣,你这样一拘束,反倒失了真性情,也就无趣了,所以在我跟前,你无需紧张拘束。”
果然是昨晚的事惹来祸端,服侍当家老爷,看着风光,也晋了身份,这里面的说道可多了,伴君如伴虎,伴着当家老爷亦如是,伺候舒服了,怕给他惦记,一旦开口说收个通房丫头什么的,如何拒绝?伺候不舒服了,又怕给责罚,想孙尚荣平时做的就是抓人杀人的勾当,给他责罚,绝对不会是打几巴掌那么轻松。
这样一想,三春更加不安,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最好赶紧离开孙家。
第一天在上房当差,倒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只像个尾巴似的跟着孙尚荣出出进进,他伸手,就上茶,他伸胳膊即宽衣,他抬脚即拖鞋,说是这些事不用做,眼前没有旁的丫头,唯有做了。
只是这样过去一天,晚上时再回到后罩房,所有人都争着和她打招呼,还有人将些私藏的吃食分给她,为她打洗脸水的都有,三春暗自感慨,这就是人世。
洗漱之后便躺下睡觉,因为孙尚荣说,明儿要她起早,说是要出门,需他她近身服侍。
怎奈还不困,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忽听旁边的其他婢女窃窃私语,隐约听见像是在议论大小姐。
三春猛然想起,今晚是玉珈和李忠的洞房花烛夜,李忠他,真的能几分担心。
她的担心也不是多余,庙寺街,李家大宅,虽然婚事匆促来不及修葺,但张灯结彩也还是喜气洋洋,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吃了合卺酒之后,玉珈带来的陪嫁管事刘嬷嬷将一干人都撵出新房,自己也退了出来,反手,将房门紧闭。
房内,玉珈坐在床上,静等前头待客的李忠回来。
坐的腰酸背痛,总算听见那咚咚有力的脚步声,她心就突突狂掉,幻想无数次的这一天真的来了,竟怕的要命。
第162章 新婚燕尔()
新房的门吱呀启开,玉珈放在腿上的手倏地一抖。
踏踏踏
李忠走的极慢,一步一步,踏在玉珈心坎上。
他到了床前,也不掀盖头,只是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忽而闭上眼睛,幻想掀开盖头的刹那,露出的是三春的绝世美颜。
然,盖头掀开后,是玉珈娇羞的低垂着头,李忠心一沉,转身即走。
玉珈感知不对,抬头喊他:“二爷往哪里去?”
李忠脚下一滞。
玉珈起身追过来,至他身后道:“二爷厌弃我?”
李忠没吭声,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玉珈柔声细气,却不乏严肃认真:“你我经过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彼此都不容易,上天眷顾,终成眷属,这其中更有三春的操心费力,为了救你,她不惜卖身进孙家,得以见到我,又为我出良策,假孕迫使我父亲将你放了,二爷不顾念我这么多年的痴心等待,也该顾念三春为我们做的这一切,假如二爷视我为陌路,实实辜负了三春的一番心意,她若知道,必然不安,因为”
顿了顿,方说:“她一定以为是因她,二爷才不肯同我洞房的。”
李忠抬起开门的手,缓缓的垂了下来。
玉珈抿嘴一笑。
李忠猛的回身,将其拦腰抱起,腾腾走到床前,放下,自己也压了上去,彼此鼻尖触及鼻尖,嘶哑着嗓子道:“并非是我不喜欢你,我只是感觉欠你太多,我的命是你给的,我的荣华富贵也是你给的,我李忠是个大男人,仰仗女人过日子,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玉珈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柔声道:“我连人都是你的,我所有的一切便都是你的。”
吐气如兰,李忠脑袋嗡的一声,周身紧绷,心里劝着自己,罢了罢了,这辈子注定与三春无缘,戏里听来的那句话说——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他想,木已成舟,假如自己执意纠缠下去,三春过的不安生,也伤害了玉珈。
一狠心,吻下去,只是嘴唇碰到嘴唇时,心竟是那么痛那么痛,眼角有泪溢出。
次日一早,李老太太五更刚到即起了炕,昨晚她也睡得不好,还不是因为兴奋,如愿以偿娶了孙家大小姐做儿媳,礼部又送来了公文,李忠已经成为粘杆处三等侍卫,大婚之后即往衙门上任,这一切美事仿佛从天而降,李老太太庆幸自己坚持要李忠娶玉珈是正确的。
高兴,睡眠也少了,喊小喜给她倒茶,进来的却是几个陌生的婆子和丫头,老太太一愣,转而才想起,这应该是玉珈的陪嫁,也就是孙家过来的人,她忙热情的招呼:“都起来了。”
那些婆子丫头纷纷给她施礼:“给老太太请安。”
李老太太再次一愣,孙家的,即使是条狗,她看着都尊贵,何况这些大小姐身边的人呢,见她们给自己请安还有些不好意思,想想自己是玉珈的婆婆,是长辈,而李忠也不再是普通百姓,是官,还是大官,也就心安理得了,拿足了架势道:“都起来吧。”
前后两句话,只差一个字,意义却天上地下。
婆子丫头们请安完毕,分两厢站立,不多时,刘嬷嬷和寒香陪着玉珈走了进来,李老太太又是忍不住先开口道:“呦,这么早,不多睡会。”
玉珈手搭寒香,徐徐跪了下去,郑重道:“媳妇给婆婆请安了。”
如此大礼,可是李老太太万万没想到的,出溜下了炕,亲自搀扶起玉珈:“你乃金枝玉叶,那地上凉呢。”
玉珈道:“谢婆婆。”
站起,看了眼刘嬷嬷。
刘嬷嬷啪啪击掌两声,不多时门口进来了个小丫头,手上捧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盏盖茶。
刘嬷嬷取下来,转交给玉珈,玉珈再次跪下,高举过头给李老太太:“婆婆请用茶。”
李老太太再次受宠若惊,感叹大家闺秀就是大家闺秀,崔氏嫁进来的时候可没这么多规矩,欣欣然接了茶,抿了口,道:“真是个好媳妇。”
言罢再无下文。
刘嬷嬷等了等,发现她没什么表示,便提醒道:“老太太,新媳妇第一次给你敬茶,你给赏些物事的。”
李老太太一怔:“这样啊。”
不知道这种规矩,想了想,给新媳妇什么呢?想起来了,爬上炕,打开炕柜,翻啊翻,翻出个破旧的匣子,捅了半天才将生锈的铁锁捅开,打开匣子,取出一支镯子,喜滋滋的下了炕,将镯子递给玉珈道:“这是当年我进李家时,我婆婆给我的,你拿去。”
玉珈又道了谢,接过。
旁边的刘嬷嬷扫了眼,见玉的成色不好,黄不黄绿不绿,且有条裂缝,忍不住道:“老太太,你就用这么个碎了的镯子赏新媳妇?”
李老太太赧颜讪笑。
玉珈瞪了眼刘嬷嬷:“物事不在好坏,贵在心意,这是婆婆给我的,要你多事。”
刘嬷嬷忙垂头不语。
玉珈转而对李老太太道:“等我叫人拿去做个金镶玉,一准好看。”
李老太太对这个媳妇,更加刮目相看,还以为这么尊贵的小姐进了李家这种没落门庭,不得全家讨好用心伺候,却恰恰相反,老太太高兴的茶点落泪,连说:“好好,好啊。”
忽然想起李忠,忙问:“忠儿呢?”
婆媳相对在炕上坐了,玉珈道:“二爷去衙门了,打今儿起,他可不能再睡懒觉,天不亮就需往衙门点卯。”
李老太太啧啧道:“做官也实在不易,不过他能有出息,我还是非常高兴的,苦了你,才新婚,他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