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完于允礼对面坐了,二人中间隔着个炕几,风荷为钮钴禄氏奉了茶。
允礼道:“我成天忙的不落屋,也说不定哪天就在衙门睡了,也或许是醉倒在酒肆,福晋不必每晚等我回来。”
钮钴禄氏莞尔一笑:“妇唱夫随,王爷不归,我就是不睡,再说我白日里也睡得够多。”
见她如此,允礼也不赘言,一副听之任之的神态,继续喝茶。
钮钴禄氏继续捡些无关紧要的话说了半天,见允礼目光慵懒,晓得他疲乏,心里想,丑媳妇难免见公婆,这事非说不可了,于是道:“前几日进宫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可是狠狠的把我训斥了一番。”
允礼有些意外:“皇后因何训斥于你?”
钮钴禄氏故意轻叹:“还不是为了王爷后继无人。”
老生常谈,允礼眼皮垂落,没有接下去说。
钮钴禄氏自顾自道:“皇后娘娘说我身为嫡福晋,该为王爷的子嗣多费心,皇后又说我不能生养,而今孟福晋那里也没动静,就该张罗为王爷纳庶福晋,王爷知道,我是有苦衷的,张罗了许久,没一个合适的。”
允礼截住她的话:“我并没有纳妾的心思。”
钮钴禄氏见炕几上放着本书,晓得允礼有睡前看书的习惯,扫了眼,不是孔孟典籍不是唐诗宋词也不是兵书,上写四字——风物雅志,钮钴禄氏之父阿灵阿学富五车,她当然也读书识字,明白这本书应该是街边购来的杂书,她是了解允礼的,为人,由内而外,干干净净,不仅仅平时衣饰整洁,也容不下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不知允礼为何突然看这种书。
内心感慨,丈夫,于自己而言,越来越陌生,能看这种书,大抵是给那个李三春渲染的,长此以往,真怕允礼为了那个李三春,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来,深深担忧,于是道:“王爷清心寡欲,这我知道,可是旁人不这么想,还以为我这个妻子,一如别个人家的母老虎,因为吃醋,阻拦王爷纳妾呢,再者,王爷不替妾身想想,也该为子孙后代想想,后继无人,人丁不旺,皇上为此都为王爷操心,还说想从皇子中选一个过继给王爷呢,既然如此,王爷何不纳几房庶福晋,儿女有了,皇上皇后都不操心,这也是王爷身为臣子,算是为君分忧吧。”
她说了半天,允礼似乎感觉出什么,问:“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至于吉雅,我同你说清楚的。”
钮钴禄氏忙道:“不是吉雅,那姑娘叫五儿,妾身已经替王爷娶进了门。”
已经进门了!允礼突然拔高了声调:“胡闹!”
钮钴禄氏慌忙站起,垂首道:“王爷若怪,就怪妾身怀有私心,妾身不想给旁人诟病,也不想让皇上皇后再为王爷操心,王爷气不过,妾身由着王爷打骂,只是人已经进了门,没有撵走的道理。”
她这样一说,允礼想起掌掴她的事,想了想,无奈道:“你决定吧,或是给她一封休书,或是放在家里养着,总之你别指望我接纳她”
钮钴禄氏道:“才进门就休掉,妾身怕那姑娘想不开寻短见。”
允礼没有言语,只阴沉着脸继续喝茶。
钮钴禄氏小心翼翼问:“那今晚?”
允礼睇她一眼,反问:“你觉着,我会同那个什么五儿姑娘洞房花烛吗?”
钮钴禄氏垂头:“王爷早些安置,妾身告退。”
允礼没有任何反应。
钮钴禄氏也就躬身退了出来,待出了房门,一脸谨慎转换成得意一笑。
应嬷嬷问:“王爷同意了?”
钮钴禄氏摇头:“没同意,但也没说把人赶走。”
应嬷嬷欢喜道:“这是好兆头。”
钮钴禄氏道:“行了,你去下五儿姑娘处,告诉她别等了,有些话,你掂掇说吧,伤心是难免的,你多宽慰下。”
应嬷嬷便让含羞和其他丫头扶着钮钴禄氏回了房,她就往燕五儿的住处而来。
于旁人而言,纳个侍妾,比买个丫头进府好不了哪里去,不必兴师动众。
但于燕五儿,这是她新婚之夜,虽然房中只简单布置,虽然不能大红喜服加身,她的心里是那种新娘子的娇羞和期盼,听闻,果郡王风度翩翩气质不凡,实乃人中翘楚,她偷着笑了几次。
正蒙着盖头端坐在床上,静等允礼的到来,耳听门吱嘎开了,盖头下的她,抿嘴笑了笑。
只等那人到了跟前,说:“燕福晋,大福晋告诉你早些安置吧。”
燕五儿一把拽下盖头,见是应嬷嬷,讶然道:“王爷呢?”
应嬷嬷非常含蓄:“王爷太忙。”
燕五儿不解:“可今晚不同于往常。”
应嬷嬷忽而笑了:“于王爷而言,今晚没什么不同。”
燕五儿想了想,也就明白,凄然一笑:“纳妾而已,对么?”
应嬷嬷不想打击她,就道:“好饭不怕晚,好郎不怕等,你急个甚么呢。”
燕五儿木木的重复着:“好饭不怕晚,好郎不怕等,可是今晚”
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道:“多谢嬷嬷还来跑一趟,嬷嬷请回吧,明儿一早,我去给大福晋请安。”
应嬷嬷嘴上嗯了声,心里却想,怪不得大福晋左右怀疑,这个燕五儿果然不同于那些百姓人家的女儿,言语颇显老练,更没有小户人家女儿,初嫁的羞怯,大大方方,一切都是那么得体。
这样一想,应嬷嬷心中默诵了句“阿弥陀佛”,这事她虽然不是大包大揽,也劝过钮钴禄氏不必疑虑重重的,祈祷可千万别出什么茬子,如是,自己难逃干系。
第120章 竹林深处()
虽极尽隐秘,到底是堂堂的果郡王纳妾,没几日便阖府尽知。
李忠也不例外,听说之后还特特跑到允礼跟前恭喜,又掏了二十两银子随份子。
彼时允礼正同尹南山和沈暮阳鉴赏一幅画,说是吴道子真迹,给李忠一搅合,他索性也不看了,招招手,率先出了书房,李忠紧随其后。
一行走允礼一行问:“你在康亲王府教拳,没什么事吧?”
他有所担心,还不是因为谟醇,小贝勒喜欢三春,他怕由此而慢待李忠。
李忠大大咧咧道:“能有什么事呢,每天就是教那些侍卫练几套拳脚,不过康亲王府的侍卫远不如咱们府上的侍卫容易教。”
允礼微微凝眉:“唔?”
李忠道:“他们底子不好,咱们府上的侍卫,可都是王爷您调教出来的。”
允礼哑然失笑,偏头觑眼他:“你李忠这样的人也会阿谀奉承。”
李忠故作严肃:“奴才不是阿谀奉承,奴才说的是心里话。”
两个人前后行至旁边的小亭中,拾阶而上,顿觉神清气爽,书房乃清雅之地,小亭又是观景之所,所以建在好位置,四周翠竹猗猗,间或桃红柳绿,还有一小池清莲,这节气还没有开,单看那碧油油的叶子浮于水上,皆是赏心悦目,厅中有藤椅藤桌,每天有丫头擦拭,已然磨得光可鉴人,允礼于藤椅上坐下,指着自己对面,示意李忠也坐,李忠却道:“王爷面前奴才不敢坐,奴才站着就行。”
允礼也不啰嗦,目向远方,说话一贯不紧不慢:“你也老大不小了,既然同三春定了亲,为何不赶早把婚事办了?若是没银子,可以跟我说。”
李忠受宠若惊,连忙谢恩,又道:“不是银子的问题,是三春她父母故去不到三年,她想为父母守孝。”
一切的一切,都与她是吕家小姐那么的契合,吕氏一族罹难也不到三年,允礼只哦了声,后又道:“三年不过是白驹过隙,很快的,倒是你,别满足于只做什么教拳师傅,好歹考个功名,难道你让三春一辈子杀猪卖肉。”
想着那素手纤纤每天割肉称肉,想着那粉面如琢日日沐风淋雨,他心里颇为不忍。
李忠挠挠脑袋,嘿嘿一笑:“奴才觉着,杀猪卖肉没什么不好。”
允礼脸一沉:“一个小姑娘,成天的抛头露面,接触到的都是血淋漓脏兮兮的东西,你居然说没什么不好。”
李忠讨好的笑着:“王爷您不也吃肉吗,怎么是脏兮兮的。”
允礼眼睛一瞪:“这不一样。”
李忠立即绷着不再笑,为难道:“奴才也想考功名,可是奴才没读过几天书,不过奴才那侄儿书读的好,早晚他会替李家光宗耀祖的。”
允礼语气沉重:“你侄儿是你侄儿,你是你。”
李忠无奈耸肩:“奴才恐怕这辈子是无望功名了。”
允礼微眯双目,沉思着,半晌道:“你或许可以试试其他途径。”
冷不丁李忠没弄明白,伸长脖子问:“王爷说的其他途径,是什么途径?”
允礼没有回答,起身往竹林走去,有风过,竹叶沙沙,像谁在说着悄悄话,一路纵深走下去,至最幽静处,允礼停下脚步,此处别有洞天,一不大不小的圆圈并无栽植青竹,空出来做了他的练功之地,只是他公务冗余繁重,有些日子不练功了,这是习武之人最忌讳的,所谓三天不练手生脚慢,奈何事情一件接一件,永远没个完。
李忠追问着:“王爷方才说的其他途径,该不会是捐官?”
允礼仰面欣赏青竹,透过竹枝竹叶的间隙,接一脸斑驳的阳光。
李忠那里道:“买官卖官,实乃不良风气,这事王爷你都不管一管?”
允礼并不理会他的啰嗦,反而用脚尖一踢,将长衫下摆勾起,以手接住,掖入玉带,道:“咱们切磋下。”
李忠见此地隐秘清幽,实乃练功的绝佳之地,正技痒,听他如此说,立即欢喜道:“王爷承让。”
先以江湖之抱拳,后亮开架势。
允礼却动也不动,依旧挺拔如竹,傲然而立,只等李忠杀了过来,他才出招,只是将身子微微一侧,待李忠的拳头打空,他就顺势抓住李忠的手腕,两下较劲,李忠暗暗吃惊,从未想过斯斯文文的果郡王,还如此神力,刚刚还顾忌对方是主子爷,谦让呢,现在才知遭遇劲敌,于是使劲浑身力气,眼瞅着将允礼扳倒,不料允礼却突然松手,惯性下,李忠一个后仰,差点摔倒,好在他功夫厉害,及时稳住自己,回身看允礼,一如最初,挺拔如竹,傲然而立。
李忠心悦诚服道:“王爷功夫高深,奴才输了。”
允礼缓缓摇头,神色凝重:“不,我在拳脚功夫上,远不如你,你输了,不是输在功夫上,而是输在心智上。”
李忠怔愣:“奴才愚钝,请教王爷。”
允礼随手折了根竹枝,以执剑的姿势对着李忠,道:“比武一如对人,不能顾此失彼,你方才只顾着同我在力道上较劲,忽略你的手腕是给我攥着的,所以当我突然松手,你便猝不及防差点跌倒。”
说着话,他猛刺李忠胸口。
虽然是竹枝,李忠还是本能的闪避,不成想撞到身后的竹竿上给弹了回来,允礼已经刺出第二下,李忠见状,躲避不及,幸好他反应灵活,就地一骨碌,躲了过去。
允礼丢下竹枝,道:“你再次顾此失彼。”
李忠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之后郑重施礼:“奴才这脑袋就是榆木做的,笨,连三春都经常这样说我呢,请王爷赐教一二。”
允礼以手抚竹,语重心长道:“你顾及到这一面,却疏忽了另外一面,你不肯做官,却使得三春风里来雨里去为生计奔波,有些人十年寒窗一朝入仕,也未必是清官,多少书读的好之人,正是工于心计之人,我信你李忠,倘或真的做了官,也是为民请命的好官。”
听他如此肯定自己,李忠受到极大的鼓舞,当即振奋道:“奴才明白爷的话了,奴才会认真考虑此事的。”
允礼微微一笑,眸色如支离的阳光落下,一地心事,无法收拾。
第121章 兄弟买官()
酉时,李忠回到庙寺街。
铁匠铺熄火,肉铺打烊,李家大门紧闭。
他于肉铺前站了很久,脑海中是三春摆弄那些猪肉的场景,再想起允礼的话,内心油然而滋生出深深的歉疚,唯自己拥有功名利禄,三春才能荣华富贵,这是相辅相成之事,若今个允礼不说,他恐一辈子领悟不出。
打定主意,敲开侧门,见是他,老张道:“二爷回来了,今儿家里大喜呢。”
想着大春已经成亲,二春待字闺中,李忠问:“有人给二小姐提亲了?”
老张摇头:“不是二小姐,是大爷。”
李忠惊呼:“我哥纳妾了?”
老张一愣,继而道:“二爷说的这是哪跟哪呀,大爷敢纳妾?是大爷买了个官。”
原来如此,李忠朝老张屁股踹了一脚:“你以后说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老张摸着剧痛的屁股,忙跑回门房去了。
李忠大步流星赶回内宅,刚至上房院,就听老娘屋里笑声连连,待推门而入,见一家子都在,包括贵才,连一直如隐者的李子儒也在,个个脸上过年般的喜庆,他明知是什么,故意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仿佛丈夫现在已经是官老爷,她已经是官太太,崔氏趾高气昂道:“可算把你等回来了,还不赶紧恭喜你大哥,你大哥要做官了。”
李忠就哈哈笑着:“恭喜大哥,不过,你说你一个杀猪卖肉的,会做官吗?”
前半截话听着很受用,后半截却让李孝不高兴了,气呼呼的:“杀猪卖肉怎么了,刘备还是卖草鞋的呢。”
崔氏也撇嘴道:“你大哥可比你强多了,你成日的就知道打架斗殴,现如今不也做了两个王府的教拳师傅,你大哥打小就老实巴交,当然会做官。”
李老太太用烟袋杆子一指李忠:“你这破嘴,明明是大喜的事,瞧你给搅合的。”
李忠佯装拍了下自己的嘴巴:“算我不对,不过大哥你买了个什么官?”
李孝道:“没定呢,托了个人,银子已经使上去了,说得听信。”
李忠敛尽笑:“还没一定的事呢,瞧你们像是我大哥立即走马上任似的。”
李孝斜他一眼:“这事差不了,多少年的朋友。”
李忠从来不知大哥有朋友,只知道大哥甚少与人交往,甚至因为自己交游广,没少挨大哥的训斥,所以十分好奇,问:“你那朋友是谁?你花了多少银子?”
李孝见他刨根问底,本懒得说,可是不说又恐他没完没了,就道:“我那朋友你也认识,就是果郡王府后厨的管事李全,他曾随果郡王在宫里住过,门路广,认识的都是一品二品的大官,至于多少银子,也没花多少。”
一旦涉及到钱财,他便讳莫如深。
崔氏忍不住道:“没花多少?老天,你把家底都动用了,足足五百两,我可告诉你子儒他爹,我就指望跟你享福了。”
“五百两!”
异口同声,李老太太、大春、贵才、二春、子儒、李忠,都为这惊天数目而震惊,或许大家震惊的不是买官需要五百两,其实想买官远不止五百两,动辄上万、十万的都有,五百两只是李全答应为其打点疏通关系的好处,大家震惊的是完全没料到李孝如此富有,他成天的哭穷,一文钱差点掰开两半花,穿就那么回事,吃也那么回事,守着肉铺,除非家里有大喜事,否则很难见到荤腥。
给崔氏捅漏了,李孝狠狠的剜了老婆一眼,道:“白寿年如何,花了三千两至今没信呢,开绸缎庄的徐老爷如何,上万两,也才买了个后补,礼部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