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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乳母死后,乳母的儿子欲娶她给她严词拒绝后,乳母的儿子便将她赶出家门,她孤身流落于江湖,遇到了无以计数的困难,她却从来没有哭过,因为,那些困难比起昔日的磨难,什么都不算,因为,她的心早已经给磨砺得成为一块石头。
她渐渐长大后,母亲某天说:“日子不求富贵,只求静好。”
现在看这店家夫妇,三春想,这大概就是母亲心目中的静好吧,可惜,母亲至死都没能达到心愿,父亲给了母亲一个名分,一个家,一份衣食无忧的日子,却没能给母亲一个安稳的怀抱。
抬头看李忠,他正切切等着回答,三春莞尔一笑:“好。”
停顿太久,不着头不着尾的一个字,李忠没能立即领会,呆呆的问:“好什么?”
三春羞涩一笑:“傻呀。”
李忠愣了下,然后啪的一拍自己的脑袋:“可不是傻么。”
随即哈哈大笑,这番开心,仿佛捡到了块金元宝。
店家将面条端了上来,李忠一股脑全部推给三春:“你吃,你都吃了,吃完咱就回家。”
三春看着那大海碗:“我吃两碗,你想撑死我么。”
李忠又是哈哈一笑,拉过一个碗,挑起一根面条,见面条上挂了块肉,便用筷子夹了送到三春碗中,自己就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顷刻见了碗底,他就用袖子一抹嘴巴,粗狂的样子让三春瞬间想起允礼,忙甩了下脑袋,觉着自己想了不该想的。
夹起李忠送来的那块肉,想起母亲说的,感慨,这大概便是静好吧。
吃完饭,两个人回了庙寺街,遥遥看见李家大宅,李忠牵起三春的手:“走,告诉他们,我要娶你。”
三春却抽了出来。
李忠讶然看着她。
三春违心道:“二春是你侄女,给小辈人看到不好。”
第83章 定亲()
李家大宅。
上房院。
北屋。
李老太太坐在炕上抽烟。
李孝坐在老太太对面垂首默然。
崔氏挨着李孝坐在一张鼓凳上,正看着旁边的小喜将糊好的袼褙剪成鞋样。
李忠和三春并站在炕前,道:“娘,哥,嫂子,我就要娶三春。”
方才说过了,老娘哥嫂没一人同意,李忠重复一遍,加重了语气,一副铁了心的架势。
李老太太用烟袋指着儿子,骂道:“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她曾经是你侄女,这事传出去,旁人怎么说。”
李忠脑袋一扬,天不怕地不怕:“我管旁人怎么说,再者三春根本不是我侄女。”
李孝闷头不语,说起这场乌龙,他也是有责任的,已经给崔氏实实惠惠的骂了一通,至于如何识破三春不是自己女儿,他巧妙的遮掩过去,如是现在崔氏也只知道三春不是丈夫的私生女,并不知道丈夫在外头还有个儿子,听李忠态度坚决,崔氏撇嘴道:“不是你侄女,也是李家丫头。”
言罢,话锋一转:“不过,二弟也老大不小,娶个丫头也不算辱没他,何况三春样貌好呢。”
李孝瞪了妻子一眼:“你到底帮哪边?”
崔氏也很矛盾,一方面生怕李忠娶孙家小姐,妯娌间尊卑立现,自己在这个家自己没了地位,一方面又不希望李忠娶三春,这小妮子不是省油灯,搁在身边老是心惊肉跳,所以道:“我谁都不帮,这事得看老二的,毕竟是他的婚姻大事。”
李老太太表明了态度:“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我不同意你娶三春,果郡王为你和孙小姐说了亲事,虽然孙家拖拖拉拉,毕竟这亲事没黄呢。”
李忠甩开大脚片子啪啪的走到炕前,口苦婆心的给母亲分析:“您一门心思想让我娶孙玉珈,可是孙大人根本不同意,您甭看是果郡王做的媒,这里面有说道。”
李老太太斜眼看他:“啥说道?”
李忠探出头去凑近母亲,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您没看明白吗,我同孙玉珈的亲事刚定下,我就给孙大人抓了起来,这分明是故意陷害,还不是因为孙大人不想女儿嫁给我。”
李老太太瞬间凌乱。
李孝对李忠到底娶谁,也是一脑袋浆糊,理不清头绪,顺嘴道:“是你胡思乱想。”
李忠朝哥哥喊道:“如果是我胡思乱想,为何孙大人不让孙玉珈立马嫁我呢?”
李孝也没了话说。
李忠接着道:“娘您掂量掂量,假如我同孙玉珈的婚约没解除,我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为了让他女儿嫁个好人家,孙尚荣一准还会加害于我,您老到底是想要孙玉珈那个儿媳妇?还是要我这个亲儿子?您自己决定吧。”
李老太太口中含着烟嘴,怔怔想了一会子,突然呸了口:“屁话,你是我怀胎十月所生,我当然要儿子,行了,你和三春的亲事,娘同意了。”
李忠一下子跳上炕去,噗通跪在母亲跟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李老太太噗嗤笑了,用烟袋杆子轻轻打了下儿子的屁股:“你个傻小子,多大的人了,没个正行。”
李忠高兴,哈哈大笑:“儿子就是七老八十,在娘跟前仍旧是孩子。”
一句话说的李老太太颇为感动,眼中噙泪道:“等你七老八十,娘已经算了,不说这些,既然你和三春的事定下了,找个先生,看哪天是黄道吉日,抓紧把婚事办了,你老大不小了。”
李忠和三春对望一眼,道:“娘,是这样的,三春的父母新亡,我们的婚事得等她守制三年满之后才能办。”
李老太太感到很意外,也很不高兴,忽然想起一事,看三春:“你刚进门时,不是说你爹娘早就过世了吗?”
顾此失彼,刚来时哪料到有今天的事,三春道:“是这样的”
一个非常自然的停顿便寻到了理由:“早已过世的是我的亲生父母,新亡的是我的养父母,养育之恩不敢忘,所以得等三年守制期满才能完婚。”
李老太太非常失望,冷冷的嘀咕着:“怎么会是这样?”
李孝一旁给妻子递了个眼色,未知崔氏是否会意,崔氏却有自己的想法,李忠一天不娶亲,无论她还是丈夫,在这个家就少一个竞争者,于是忙帮腔道:“难得这样孝顺,将来也会孝顺您老的。”
已经答应了,李老太太只能无可奈何的摇头一叹,心里还想着,也说不定哪天孙尚荣就同意了李忠和孙小姐的亲事,毕竟那亲事是果郡王说和的,所以,不急着反对。
如是,三春便同李忠定了亲。
为此,李忠主动提议,李家在午间设了酒饭来庆祝。
因李忠在王府当差,酒饭是午间,他只好回到王府向允礼告假,偏巧允礼不在府内,他就同大总管刘景泰打了招呼。
听说是定亲宴,刘景泰笑着恭喜:“换做旁的事,没爷的同意,我还真不敢给你假,但这是大喜的事,所以我斗胆替爷做一回主。”
李忠谢过。
刘景泰不单单准了他的假,还塞了五两银子做贺礼。
李忠喜滋滋的回家去了。
他前脚走,后脚允礼就回了府,一头扑进书房,又叫了楚景阔询问昨晚之事,确定擅闯客栈的那伙人是成晋的余孽,细细研究应对的策略。
一直候着的刘景泰见楚景阔离开书房,这才进来回事。
而大丫鬟风荷也带着小丫头们,拿着脸盆手巾等等日用之物赶了来,进门就听刘景泰正向允礼禀报:“回爷,李忠今儿告假了,说是定了亲事,为此李家晌午摆了席面,您不在家,我代爷做主应了他。”
允礼心中有事,神情淡淡的嗯了声,又对风荷道:“你先下去,不用伺候了。”
待风荷和小丫头们退出,他随之吩咐刘景泰:“去账上取五百两银子来。”
刘景泰依着本分问道:“爷要这么多银子作何用?”
允礼只说:“小事。”
忽而问:“五百两够不够买一处宅子?”
刘景泰很是诧异,笑道:“爷只管忙大事,都不知宅子的行情,像样点的,五间三进,带花园,二百两足够了,不过爷怎么突然要买宅子?”
允礼敷衍着:“帮个朋友买的,他最近手头不宽裕。”
第84章 不缘修道却缘君()
后晌,酒意微阑的三春坐在廊上赏花。
她所住之地是跨院,多栽种桃李之木,正是酣春时节,满庭花儿盛放。
一场风起,摇落一树花雨,仿佛昔年流光,披着繁花而来的,是倾国倾城的母亲,她霍然而起,待扑向那场花雨,风止,花落,一切归于静谧。
如同失了魂魄,她呆呆伫立。
“姑娘,有人给您递了封信。”
三春一回头,见是老张,而今她同李忠定了亲,身份尴尬,叫二奶奶还未过门,叫三小姐已是明日黄花,所以老张如此称呼她,也算贴切。
三春接过那信,老张告退而去,三春感慨,若是在江南的家里,即使自己不受大夫人待见,也是堂堂的小姐,门子断不会闯到内宅来,回事的都是丫鬟和婆子,所以李老太太和李孝固守的铁匠李名号,不过是自欺欺人。
打开信来看,心中诧异,在京城自己可没有认识的朋友,而亲人都已经做古,谁会给自己写信呢?
不看开头先看落款,竟写着“蓬山客”。
三春轻嗤:“装神弄鬼。”
再从开头看起,是一首小诗:“吾是蓬山一狂人,不缘修道却缘君。待得月上柳梢后,竹苑茶楼春意深。”
看罢,三春琢磨这蓬山客到底是谁?这首诗很是拙劣,不过是李白的胳膊元稹的腿,欧阳修的眼睛宋祁的嘴,东拼西凑而成,后两句意思很明显,是邀她在晚上去竹苑茶楼见面。
三春首先猜,会不会是李忠?那厮粗狂,该不是学书上戏里的桥段,以此哄她开心。
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到其他人。
管他是谁,但去还是不去?却犯了合计。
至晚间,饭也用罢,李忠还没回来,三春觉着差不多就是那家伙搞的鬼,但去还是不去,她仍旧没拿定主意,同李忠约会,为何觉着这么别扭呢?
可是爽约又怕他没完没了的等下去,那厮心眼实诚。
所以,三春还是决定去赴约。
简单收拾下,便去了竹苑茶楼。
她同李忠定了亲,出入自由了很多。
这桩亲事,大春虽然气得暴跳如雷,也还是忌惮李忠的脾气,所以只能在房里骂得唾沫横飞,却不敢来找三春的麻烦。而贵才旧伤新伤,卧床不起,三春也落得眼前干净。至于二春,吃粮不管事,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她还能端着饭碗吃得喷香。李孝铁匠炉肉铺两下的忙,更在心里惦记珺宝那个儿子,没工夫理会其他。崔氏,最近迷上了听戏,小福唱念做打样样地道,很受崔氏喜欢。李子儒,可以当他不存在。
所以,三春顺利的出了李家。
然北京城何其大,她走了快半个时辰才到茶楼,举目看,这般清雅的名字,来此的应该都是风雅之人,想起性子粗疏的李忠她微微一叹,拔腿进了茶楼的门。
跑堂的伙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有客人到,立即迎上前招呼:“姑娘一个人?”
三春顿住,邀她前来的那个蓬山客,并无说在哪个雅间见面,正琢磨该如何打听,那么熟悉的龙涎香浮荡而至,闻香识人,她猛一抬头,允礼慢悠悠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竟然是他!
三春扭头就走。
允礼的声音轻轻飘了过来:“等等。”
三春只好停下,茶楼实乃公众之地,不知有谁在看着呢,她只能回身施礼:“王爷,这么巧。”
允礼仍旧是微波不兴的神态,转身道:“跟我上来。”
三春兀自站着不动。
允礼走了几步没听见脚步声,回头看:“磨磨蹭蹭作何?”
三春撇撇嘴,没见过哪个男人约女人会是这种命令的口吻,无奈跟他上了楼,进了个雅间,伙计过来问要什么茶水,允礼看向三春。
三春道:“废茶。”
伙计一愣:“姑娘,我这没有。”
三春知道这种茶楼怎么会有穷苦人家惯用的废茶呢,她是故意的,道:“那就白水吧。”
伙计为难的看去允礼。
允礼挥挥手:“上杯白水来。”
伙计应声而出。
允礼指着自己旁边的椅子,示意三春坐。
三春却耿直道:“草民不敢与王爷同坐。”
允礼扫她一眼,便一副“爱咋咋地”的表情,然后从身上摸出一张银票递过去:“买个宅子。”
三春低头看那银票,鹦鹉学舌的问:“买个宅子?”
允礼却未看她,眼睛注视着面前的虚空处:“你不是离开李家了么,又没地儿住,买个宅子,省下的钱再买两个丫头。”
三春没接银票,揣度允礼,真心?还是可怜?终究还是迟了。
她怔怔的盯着那银票,只觉心口涌起一股热浪,翻滚着,席卷着,万般的不适,偷偷咬了下嘴唇,剧痛,不至于让眼泪奔腾而出,轻声道:“多谢王爷,只是,用不着了。”
允礼目光微凝:“用不着了?是何意?”
三春故意荡出一抹得意的笑:“因为我已经同李忠订亲,而今也是李家人,吃穿不愁,住的也宽敞。”
允礼骤然想起刘景泰说过李忠定了亲,不成想却是三春,他拿着银票的手僵在半空。
半天不见他开口,三春尴尬的站了一会子,便朝他施礼告辞。
耳听房门当的关上,允礼的手一颤,破门而寻三春,惟见其细弱的身影一晃便拐入楼梯口,允礼悠然长叹,自己拿着银票往聚仙楼找三春,三春已经退房离开,所以回府取了银两,本打算满街搜寻,刚好有位官员约他来竹苑茶楼谈事情,关乎社稷的大事,他应约而来,与三春不期然而遇,却是这样的结局。
悠然长叹,忽然发现,自己何时也学得儿女情长了。
再说三春,出了竹苑茶楼,给夜风一扑,头脑清醒了很多,那无尽的哀伤如狂流奔泻而下,心口一阵窒息,使劲的呼出一口气,一口恶气,警告自己:善待李忠,岁月静好。
心中有了决断,脚步就轻松,可是没走几步,迎面碰到一人,竟是云啸,三春想起李忠的交代:远离云啸,此人极有可能是血滴子。
待想躲避,苦于附近连棵树都没有,而云啸也看见了她,笑着奔过来,道:“抱歉,我来晚了。”
三春一愣,听其话意,是他邀约了自己,那么允礼?
暗自哂笑,巧遇而已,原来又是自己的错觉。
第85章 同她来往,是男女情事。()
云啸神采飞扬,穿的也极尽张扬,紫色的长衫配以月白的马褂,领口袖口繁复的纹饰看得人眼花缭乱,头上抹足了桂花油,茶楼门前悬着灯,映照下,他整个人都泛着光。
三春惦记李忠说的,此人有可能是血滴子,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于是道:“我得回家去。”
云啸一脸的笑容凝固:“你不是来赴我之约吗?作何要走?”
三春后悔不迭,早知是他,打死也不会来,只能借口:“出来太久,恐家人担心。”
云啸连忙致歉:“都是我有事耽搁了,不过你放心,我只几句话,稍后我送你回去。”
三春想,大概走是走不掉了,这种人惹恼了反倒不好,何妨逢场作戏一番,道:“什么话?你说吧。”
云啸左右看:“这里么?不好,还是进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