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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太妃人老了,耳不聪目不明,信以为真。
也幸好没让宫女们陪着,只母子二人。
搀着母亲往前走,允礼回头看了眼三春。
碰巧三春也在看他。
四目交投,个中滋味,彼此体会。
母子两个出了园子,勤太妃道:“你从小到大,行事一向谨慎,很是让我放心,不过你毕竟还年轻,终究会有言行不当之处,所以额娘得告诉你,后宫女人,个个娇艳,但都是皇帝的女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行,你懂吗?”
允礼感觉出什么,却道:“额娘您何出此言呢?”
勤太妃叹口气:“你还打算瞒着额娘么,方才于园子里,你看舒嫔的眼神不对,她是美貌,可她是皇帝的嫔妃。”
允礼疲于解释,只能搪塞:“儿子一贯这样看人呢。”
勤太妃正色:“你是我生的,难道你的心思我会不懂,说,你与舒嫔,是不是一早就认识?”
允礼顿住,半晌方沉沉道:“是。”
勤太妃大惊:“她也才进宫没多久,你怎么就招惹上她了呢,皇帝的脾气你不是不知,八王和三阿哥的事你也不是不知,你,你好糊涂!”
允礼心意灰暗,面色如秋风扫过,凉凉的失落:“额娘不知,儿子与她,是在她没进宫的时候就已经认识。”
勤太妃再次吃惊:“这么久!”
接着急急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允礼没有完全道出实情,只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与她,差点结为夫妻。”
勤太妃面色惊悚:“差点结为夫妻,老天,这么严重!”
允礼见吓到了母亲,忙含笑宽慰:“只是彼此倾慕,而今她已经成为舒嫔,儿子不会再有其他念头,额娘放心就是。”
勤太妃点头:“额娘自然信你,也知道你行事稳妥,但额娘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你,自古以来,红颜祸水,你与那个苏嫔的事才过去没多久,可不能再因为这个舒嫔惹祸上身啊。”
允礼不屑的嗤声而冷笑:“那个苏嫔,纯属子虚乌有。”
勤太妃紧着他的话道:“这个舒嫔,可不是子虚乌有。”
允礼心一沉,重得不堪负担:“此舒嫔非毕苏嫔,她她聪明绝顶,自然不会让儿子为难。”
勤太妃颔首:“看得出来,那孩子眉眼间透着伶俐,额娘是担心你,你啊,好自为之吧。”
允礼忙道:“儿子知道轻重。”
走了没多远,候在园子外面的宫女们迎了上来,允礼将母亲交给她们,推说有事,待想离开,勤太妃叫住他:“天寒地冻,园子里没什么看头,还是别去了。”
知子莫若母,允礼果然是想回园子找三春,是奇怪她为何携带那些宝贝,怕她不懂宫中血腥,一旦犯事,累及性命,听母亲这样说,他笑道:“几位王爷和阿哥们在园子里射鹄子,儿子只是想去凑个热闹。”
勤太妃似信非信,也不好多说,再嘱咐:“别贪玩,日头西斜,天就更冷了。”
允礼躬身:“儿子明白,额娘慢走。”
送走母亲,他迅速赶回园子,脚步加快,总算追上了三春,见三春行去的方向是李氏是住处,他遥遥喊道:“等等!”
三春一回头,见是他,半是欢喜半是难过。
允礼大步流星,走到三春跟前,觑了眼静香鼓囊囊的袖管,问:“逛个园子,为何要携带那么多值钱的物事?”
静香愕然:“王爷看出来了?”
允礼哼了声:“叮叮当当的,谁能不懂呢,说吧,到底想做什么?”
面对他,三春实话实说:“这些物事非是我所有,而是齐妃送我的,当时她留下个小包袱,只说是些小玩意,我也没当回事,可她走了之后我才发现,都是贵重的首饰,我也知道在宫中,这些首饰大多都有记档,恐给人见到横生枝节,所以打算还给齐妃。”
允礼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望了望齐妃居处的方向,叮嘱道:“三阿哥惹皇上不满,齐妃避世独居,而今没人敢接近她,你也需要小心,早去早回,别做停留。”
三春乖顺的嗯了声:“我省得。”
允礼点了下头:“去吧。”
两个人之间,这种交谈的方式,俨然还是从前,三春转身欲走,心口一揪,鼻子一酸,红了眼眶,即使不回头看,也知道允礼在注视自己,他该恨自己的,不是么,可他仍旧在关心担心。
忍无可忍,三春转身疾步奔向允礼,静香欲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见三春到了允礼面前,泪珠滚落,想说什么,没说出口。
允礼有些意外,想问她怎么了,终究还是梗在喉咙处。
就在情绪如脱缰的野马快控制不住时,听有人咳嗽,三春猛然清醒,道:“方才忘记说了,我见太妃有些气喘,我会煮平喘的药膳,改天煮了送给太妃吃。”
咳嗽声过,耳听脚步声近,允礼也不去看,道:“小王替太妃多谢娘娘。”
三春笑了笑:“王爷客气,告辞。”
转身就走,不敢看那脚步声来自何人。
允礼也转身就走,已然发现那脚步声来自某个内官,那内官他也认识,是御前的人,还是懋勤殿首领太监,此人叫苗雨顺,惯会逢迎,八面玲珑,也爱背后使绊子,给他看见自己和三春碰面,不知回去会对皇上说些什么,虽然有些担心,亦是本着身正不怕影子斜,坦然而去。
那苗雨顺真的瞧见他和三春似乎面对面说话呢,这阉人就咯咯一笑,自言自语的嘀咕:“先前十七爷还不承认与那个苏嫔娘娘有染,瞧瞧,这位舒嫔娘娘进宫没几天,他又勾搭上了,真是个多情的人儿。”
话音刚落,打他身后冒出另外一个内官,问他:“师父说谁是多情的人儿?”
苗雨顺没防备,冷不丁唬了一跳,回头见是手下的张禄海,骂道:“猴崽子,吓死我了,我还能说谁,十七爷,方才同舒嫔娘娘眉来眼去的,咯咯咯,这事一旦给皇上知道,准没好儿。”
这张禄海非是旁人,正是成云天假扮,混入宫中之后,成云天就化名张禄海,拜了苗雨顺为师父,目的是有个靠山,而今他已经成为御茶房的人,都是苗雨顺的提携,所以他平时对苗雨顺言听计从,也颇得苗雨顺喜欢和信赖。
刚刚,他陪着苗雨顺来园子里下旨,雍正要几位阿哥往上书房听训,回来时,他尿急解个手,完事追上苗雨顺,就听其嘀嘀咕咕。
隐约看见三春的影儿,听苗雨顺一番话,成云天若有所思,一边跟在苗雨顺后头往外走,一边问:“师父打算把十七爷和舒嫔的事禀给皇上?”
苗雨顺得意洋洋:“千载难逢的机会,皇上对十七爷一直耿耿于怀呢,我若是将此事禀给皇上,算是立了大功,以此也说不定能扳倒苏培盛,老家伙一直骑在我脖子上拉屎,可气死我了。”
成云天连身附和:“就是,那个苏培盛成日的颐指气使,谁都不放在眼里,见了师父您尚且不尊重,更甭提见了我们了,师父打算什么时候把十七爷和舒嫔的事禀给皇上呢?”
苗雨顺喜的眉开眼笑:“当然越早越好,我越早立功,就越早爬到苏培盛头上去,到时候我也骑他的脖子上拉屎,也气死他。”
成云天心事重重,脸上还是极尽阿谀的表情:“皇上马上要见几位阿哥,还不是因为三阿哥的事,皇上很生气,师父这会子去说,奴才觉着不妥。”
苗雨顺问:“因何不妥?”
成云天道:“师父你想想,皇上气不顺,你这个时候说十七爷和舒嫔娘娘勾勾搭搭,皇上一准雷霆震怒,连同三阿哥的事,皇上这番气大概会是天翻地覆,哪里还能想起师父的功劳,说不定连带师父一道骂了呢,骂都是轻的,重则也说不定拳脚相加,皇上那脾气,师父是见识过的。”
苗雨顺越听越害怕,脸都煞白,口中咝了声,琢磨下:“小子,你说的对,差点犯了大错,我的功劳先放着,你的功劳我记着呢,甭急,慢慢会补给你。”
成云天略加放心,道:“师父对我的好儿我也记着呢,我这也是在慢慢补偿给师父呢。”
苗雨顺咯咯的笑:“猴崽子,嘴巴抹蜜了似的,真讨人喜欢,慢慢等着吧,有你的好处。”
说着,还动手捏了下成云天的面颊。
成云天心里作呕,暗暗的冷笑,你却等不到明天了。
第264章 不能侍寝()
次日,懋勤殿首领太监苗雨顺失足落井而亡,这一消息传出,阖宫如同晴空起惊雷。
苗雨顺品秩不低,他的死雍正不会等闲视之,所以叫了内务府的人查了查,没查出什么可疑之处来,最后只能归结为,冬日井边有冻冰,若是靠近,很容易滑落。
这只是表面上的结案陈词,雍正心里明白,苗雨顺死的蹊跷,恐是有人加害,因为他犯不上大冬天没事往井边闲逛,且他死在四更天,那个时候,都是些宫女小太监起来等着伺候主子,苗雨顺身为首领太监,没有皇上特别的吩咐,不会起来那么早。
唯恐人心惶惶,雍正将这事压了下去,暗中却叫苏培盛去查苗雨顺身边的人。
刚用过早膳,苏培盛正伺候雍正喝茶看书,听如此说,苏培盛问:“万岁爷怀疑苗雨顺得罪了什么人?”
雍正看的正是三次送给他的那一本,画中人如同黄鹤,杳无音信,或许奇怪更大于思念,不知当初小莲为何突然离他而去,听苏培盛问,他淡淡道:“朕更怀疑,是细作所为。”
苏培盛惊得张口结舌:“细、细作!”
雍正翻了又一页,想从字里行间发现小莲失踪的端倪,道:“宫中早有细作,没什么大惊小怪,倘或是朕想对付谁,也会在其身边安插心腹,朕一直没在意,是觉着那些小喽啰兴不起大风浪,顶多是想刺杀朕,朕又岂是他们想杀就杀得了,可是这次不同,苗雨顺死了,说明对方在放长线钓大鱼,先从朕身边的人下手,用意虽然也是想杀了朕,不过他们很沉得住气,没对朕动手,先清君侧,然后伺机行事。”
苏培盛似乎也终于想了明白,试探的问:“皇上的意思,那细作是成晋的余孽?还是”
怀疑是允祀的计谋,可允祀毕竟是皇亲贵胄,他一个奴才,不敢轻易指指点点。
雍正斜睇他一眼,沉声呵斥:“吞吞吐吐。”
苏培盛忙低下脑袋:“奴才的意思,怕是八爷的人。”
雍正不屑的哼了声:“朕管他是八爷还是十四爷的人,都不会活的太久,这事你亲自去查,要悄悄的进行。”
苏培盛忙道:“嗻。”
心里暗想,苗雨顺的死,恐是八爷的催命符到了。
苗雨顺的事,也传到了储秀宫,三春听说后,感叹:“宫中血腥,可见一斑,说死人就死人。”
青玉和黛眉正一起绾着丝线,做打络子的准备,巧手翻来翻去,丝线分成一份又一份,听了三春的话,青玉道:“而且死的还是个头面人物。”
三春正在看静香绣花,将目光移向青玉:“这个苗雨顺,还有来头吗?”
青玉是资深宫人,又伶俐聪明,结交的人也多,知道的事就多,道:“娘娘不知,苗谙达为懋勤殿首领太监,除了苏谙达,在这宫里,算是圣宠最多之人了。”
黛眉一边翻着丝线一边接着道:“是了,昨儿他往园子里宣旨时,我去往内务府领蜡烛,还碰见了呢,当时见他春风得意的,不成想今天就是人鬼相隔。”
昨天?往园子里宣旨?三春猛然想起自己同允礼说话时,那尖声咳嗽像是个内官,该不会就是此人?
继而又想,假如当时咳嗽的人真是苗雨顺,那么他会不会撞见自己和允礼说话呢?若他真的撞见了,这事,就耐人寻味。
忽然惊悚,难道是允礼所为?他假如为了防备苗雨顺到雍正跟前胡言乱语,也说不定会杀人灭口。
想见允礼一面细问端详,可这是宫里,哪能说见就见呢。
思忖一番,琢磨想见到允礼,唯有去寿康宫试一试。
于是回忆起个平喘的老方子,某天亲自往厨房做了份药膳,于傍晚来到寿康宫,准备送给勤太妃。
寿康宫为太后居所,太妃太嫔们随住于此,勤太妃所住配殿,位置在寿康宫最西处,很是僻静,入得宫门,来到勤太妃的寝宫,天意怜人,果然允礼也在,不过,同在的还有大福晋钮钴禄氏和侧福晋孟氏。
孟氏有了身孕,大喜之事,勤太妃出不得宫门,就让允礼将孟氏带进宫来,作为婆婆,勤太妃高兴之余,重重赏赐了孟氏,当然不会厚此薄彼,也夸赞钮钴禄氏持家有道。
一家人正喜气洋洋,宫女进来禀报:“禀太妃,储秀宫舒嫔娘娘来了。”
勤太妃一怔,第一眼看向允礼,他也是微微怔愣,随即起身道:“我去养心殿。”
钮钴禄氏和孟氏皆不知舒嫔实乃三春,所以没什么表情。
勤太妃却怀疑允礼突然离开是为了那个舒嫔,心里感叹,英雄难过美人关,纵使自己的儿子向来谨慎,这回,怕是也要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没等允礼出去,三春已经给另外的宫女引着走了进来,甫见他在,三春自然喜出望外,待想伺机问一问苗雨顺的事,猛然发现那厢站起准备给她见礼的钮钴禄氏,心里暗道不好。
与此同时,钮钴禄氏亦发现是她,蹲礼下去,惊得不知站起。
孟氏倒不识三春,款款而拜:“果亲王侧福晋孟氏拜见舒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三春只是稍许的吃惊,须臾恢复常态,道:“听闻孟福晋有了喜,这样的身子,无需多礼了。”
终于,钮钴禄氏也敛尽惊愕,施礼拜见。
三春又见过勤太妃,一壁呈上自己做的药膳。
勤太妃察言观色,发现钮钴禄氏神色有异,笑眯眯的谢过三春,又让她往自己身边坐下说话。
这种情形下,三春不想久留,就道:“夜来风紧,更加天黑路滑,臣妾就不坐了,这药膳太妃权当宵夜,如此夜里就不会咳嗽和喘。”
勤太妃满面欢喜:“你有心了。”
说着,喊过自己宫中的掌事宫女,取了些首饰来酬谢三春。
三春本想拒绝,却怕话越说越多,于是匆匆收下那些首饰,也就告辞而去。
离开寿康宫,与静香对视,静香虽然不十分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必有故事,可是身边有人,不方便交谈,就扶着三春默默而行。
出寿康宫一路向北,是回储秀宫,沿着一条狭长的永巷往回走,她不开口,宫女们亦不说话,冬夜来临,冷风打永巷的那头吹来,灌入袖口裙底,冷的如同泼了冷水,眼瞅天就黑透,各处也快要落锁,不知道自己暗示给允礼的目光他可否看明白,而此时他也该带着钮钴禄氏和孟福晋出宫回府了。
深宫寂寞,假如当初自己没有进宫而是进了果亲王府,能够在冬日的傍晚随着他回家,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悠然长叹,这件事已经成了永远的梦。
正感伤,听后头有人轻唤:“娘娘留步。”
知道是他,三春急忙回头。
允礼大步而来,距三步远处站定,问;“娘娘方才去送药膳给太妃,还有别的事吗?”
果然心有灵犀,三春却抛开这个话题,先给静香递个眼色,静香即对青玉等人道:“天就黑了,你们回去提了灯笼再来接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