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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咎笑吟吟地看着卫洛越来越明亮的小脸。他的表情十分的胸有成竹,仿佛早就料到了卫洛会欢喜一样。
事实上,卫洛不欢喜也没有法子,她是舍不得泾陵公子,舍不得心头的那份牵挂,可是桑女都死了,而她与泾陵公子之间,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啊。现在的她,还只能欢喜接受剑咎的建议了。
卫洛决心一下,当既嘴唇一抿,开口便要说话。
她的嘴唇刚刚蠕动了一下,便看到一直好整以暇,笑容可掬的剑咎脸色一沉,嗖地站了起来,冷喝道:“耻乎?如此附骨之蛆!”
声音刚发,人已不见。
人再见不见了!
卫洛望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塌几,她那脸上,刚刚盛开,还像一朵花般的笑容瞬时僵住了。
而这时,一阵隐隐的脚步声,以及衣袂破空声传来。
转眼间,这不大的驿馆,便被高人团团围住。
卫洛慢慢抬头,看向外面的明月。那些包围这里的人,显然都是大高手,卫洛直到他们出现在头顶的屋面上,她才有所察觉。
看来,今天晚上不会好过了。
果然,一个低沉地声音在外面五十步处响起,“此桑女之尸!”
这声音一落,一个年老的,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卫洛可醒?出见吧。”
这人一听声音,仿佛是风中残烛的老人。可是卫洛不用亲见其人,也知道,这人一定也是宗师级高手。
如这样的高手,纵使她的房中一直没有点亮。他也可以从自己的呼吸声中,听出自己并没有入睡。
卫洛低低地叹息一声。她拢了拢深衣,再次把头发束好,穿好鞋子,慢腾腾地向外面走去。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卫洛一眼便对上院落中的五六个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中,只有站在最中间的那白发老者,是一身随意的麻衣。
月光下,卫洛对上这个双眼浑浊无神,脸上皱纹横生竖生,仿佛可以夹死苍蝇的老人。
她以最快的速度让脸上挂上不安和惊惶的表情,大步走向这几人,双手一叉,便要说话。
可是,她的嘴刚一张,那老人已经挥手喝道:“带上卫洛,抬起尸体,面见公子。”
“诺。”
整齐的应诺声中,两名黑衣剑客走到卫洛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卫洛自然不会让他们强行押送了,她苦笑一下,闭上了嘴,跟在那老人身后向外走去。
这些人显然是潜行而来。既没有坐马车,也没有骑马。
在明亮的月光下,寂寞的新田街道上,卫洛一声不吭地走在众人当中。现在已过了三更,四野俱静,只在他们的脚步声在空寂的街道中不断传响。
泾陵府到驿馆的距离可不近,足有二三十里路远。不过这些人都是脚力过人的,卫洛也没有假装柔弱,她二年半前便可以木剑挡住剑师的攻击,想装也装不了。
因此,这二三十里路,一行人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走到了。
泾陵公子府的大门二门三门四门都已关闭,一行人走的是卫洛从来没有走过的小侧门。
偌大的公子府第,此时树木森森,安静非常。卫洛走着走着,有点脚发软了。
不一会功夫,他们便来到了主院外。
卫洛看着安静无声的主院,暗暗想道:这么晚了,他一定睡着了吧?
在卫洛的胡思乱想中,他们这行人从泾陵公子的寝房经过,走向书房。
一来到书房门外,卫洛的双脚可真是软趴趴的了。那书房中,灯火通明,外面里面人影绰绰,那混蛋,这么晚了居然都没有去睡。难不成,他是在等着什么人?
天啊,不会被剑咎称为附骨之蛆的人,实际上是泾陵公子派出的吧?
想到这一点,卫洛连最后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众剑客押着卫洛来到书房外。透过珠帘,卫洛可以看到,泾陵公子正微闭双眼,懒懒地倚在塌上。那俊美无畴的脸,在灯笼淡淡的红光中,显出几分倦意来。
卫洛望着他,有所迟疑,脚步也停顿了。这时,她身后大步走出一个黑衣剑客。这黑衣剑客走到泾陵公子身前,双手一叉,朗声说道:“回禀公子,剑咎身法奇诡,我等逮之不及。然,他实是从卫洛房中走出,桑女亦被他所杀。”
泾陵公子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他深如子夜的双眸,静静地对上卫洛的那一瞬间,卫洛激淋淋地打了一个寒颤,连忙低着头走了进去,来到他身前五步处,跪趴着,以头点地。
泾陵公子淡淡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出,“都退去。”
“诺。”
众人整齐应诺,齐刷刷地退出。不一会,整个书房中,便只剩下卫洛和泾陵公子两人。
卫洛低着头,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思绪翻飞,正在琢磨着脱身之计。
这时,泾陵公子淡淡的声音传来,“卫洛!”
“然。”
卫洛连忙颤声应道。
泾陵公子缓缓移动的衣袍声传入耳中,不一会,他竟是叹息一声。
这一声叹息,很有点奇怪,似乎有无奈,似乎有无力,也似乎有伤心愤怒,还有着某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长叹一声后,又是一阵安静。直到跪伏在地上的卫洛不安地移动了一下,泾陵公子才沉沉说道:“剑咎,师从无名墨隐,擅剑,擅易容。”
“天下诸家,擅易容者,有七脉,然,以剑咎一脉最为神鬼莫测。卫洛,你竟是他之一脉乎?”
卫洛听到这里,心中一惊,她张嘴便要分辩时,泾陵公子沉沉的声音再次传来,“你知我疑你,先是自承易容,后是主动露出真容。其后数番相处,你都脸露得意,隐有欢喜,其状实可疑也。我一直怀疑,你还对我有所欺瞒。却直到今日方知,以药老功力,不足以窥视你真容也!”
他说到这里,缓缓倾身,逼近卫洛,声音沉而冰冷,如寒冰巨石直坠而来,“卫洛,你的真容,却是何等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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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真容全显()
卫洛听到这里,心如电转间已想到了一些说辞,她连忙抬头,双眼眨巴着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嘴唇蠕动准备开口。
泾陵公子没有看她,他抬着头,沉喝道:“来人!”
喝声一出,一个剑客嗖地一声,出现在书房外。
泾陵公子缓缓地说道:“传药公,弃老,请他们带上所有能抹拭易容的药汁物事,书房中见我。”
“诺。”
清朗的应诺声中,那剑客大步走出。
卫洛抿着唇,慢慢地低下头来。
很显然,泾陵公子已不打算听她的任何解释,任何说辞了,他要直接洗去她的诸般易容。
卫洛暗暗想道:也不知那药公弃老的,对易容术有多深的研究?如果他们能洗去我脸上的易容事,那我的本来面目便会露出七八分来。
她现在,只对自己通过牙龈肿胀而改变面容的法子有几分把握了。
她心思百转,心脏砰砰乱跳着,脸朝着地板,双眼却在滴溜溜转动着。
可是,寻思来寻思去,却是无一策可以脱身了。
现在,只能寄望于那洗易容的药物不起作用了。
正在卫洛百般寻思际,一只大手伸出。
那大手准确地托上了她的下巴,令得她抬起头来。
卫洛顺从地抬起头,与泾陵公子四目相对。
泾陵公子静静地看着她,手指在她的颊上缓缓移动,轻轻抚摸。
半晌,他才沉声问道:“剑咎目无余子,卫洛,他因何两番找你?”
卫洛杏眼眨巴了两下。
泾陵公子不等她回答,便是一叹,“你这妇人,怎地有这么多的秘密?”他说到这里,手一松,站了起来。
黑色的袍服在卫洛的眼前摆动,泾陵公子踱出两步,道:“心事百出,防不胜防。卫洛,你叫我如何信你,如何用你之才?”
他显然也不打算听到卫洛的回复,说出这话后,便转过身来,双眼沉沉地盯着卫洛,又是一叹,“我生平识人多矣,却从无一人如你,滑不溜手,无处可控。”
卫洛听到这里,低敛起眉眼。
她听得出,泾陵公子的语气中有着一种焦躁,一种无法控制她,掌握她的焦躁。她眼珠子一转,喃喃说道:“人心本是多变,何人可以完全控制?用其才便可。”
泾陵公子瞟了她一眼,把她这句话自动忽略。
卫洛也只是无力地说了说,她知道他会忽略,做为一个上位者,最不喜欢的便是无法控制的人和事了。也许很多君侯公子会安于只用其才,可是,泾陵公子与他们不同,他有着极其强烈的掌控欲。他从不容许任何事脱离他的控制。
何况,自己还是一妇人。
沉默中,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一阵脚步声凌乱地传来,不一会,两个苍老的声音同时传进,“见过公子。”
泾陵公子转过身来,脸露浅笑,说道:“两老请进。”
两个老人大步走了进来,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婢,每个人手中都端着木盒箱子竹蒌等。
这些人一进书房,便把这些物事摆在地上。
卫洛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等着两个老人开始合药。
泾陵公子缓步走到塌上坐好,他双眼似闭非闭,也在等着。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卫洛已是真想不出一个法子来了。
看来,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哗哗地响声中,半个时辰后,弃老说道:“可。”紧接着,药公也说道:“可。”
泾陵公子睁开眼来,淡淡地说道:“善,请两老为卫洛洗一洗容。”
“诺。”
应诺声中,药公双眼直直地盯着卫洛,表情中有疑惑,也有一丝羞愧。这羞愧和疑惑,他一进书房便有。
在这个时代的人,很少有自高不凡,觉得自己真的洞悉了一切奥秘的无知之徒。特别是到了药公这地步,他已是越发地觉得自己不足。因此,他上次判断卫洛没有易容,这次被要求再次洗容,他都没有半句恼火或争论的话出来。
盯了两眼卫洛后,药公说道:“公子,此处有洗容之术五种。”
泾陵公子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道:“善。”
这便是吩咐开动。
药公朝一盆药水一指,对两侍婢吩咐道:“先由此开始。”
“然。”
两侍婢端着药水,缓步向卫洛走来。
卫洛依然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
两女把药水盆放在卫洛面前,以手就水,开始抚上卫洛的脸。
卫洛闭上双眼,一动不动。
片刻后,药公的声音传来,“清水洗净,用此药再拭。”
“然。”
清水哗哗地响动声中,卫洛的脸又是一凉。接着,一种有点温热的药汁涂上了她的脸。
又是片刻后,药公的声音再次传来,“清水洗净,用此物。”
“然。”
第三种药水也用上了。
到第四种药水时,泾陵公子已睁开眼,盯上了卫洛。
不一会,五种药水全已用完。
卫洛睁开眼来,看向安静的众人,又对上微微有点失望的泾陵公子。
自己的易容并没有被洗去!
卫洛强行压抑着欢喜,她生怕自己的表情再露出端倪,连忙低下头去。
这时,泾陵公子沉而缓的声音传出,“仅种五法?”
两老相互看了一眼。
弃老上前,他双手一叉,回道:“禀公子,还有一物可解。”
“说。”
“此物我已带来。然,此物一上,或可令得皮肤刺痛,薄有伤害。”
也就是说,这种洗容的东西,会对卫洛的皮肤有伤害。
泾陵公子转向卫洛,盯着她,声音一冷,“用!”
“诺!”
又是一阵哗哗的水响。
不一会,弃老的声音传来,“用此药水清洗便可。”
“然。”
又是一阵响动。两侍婢重新来到卫洛面前。她们从药水中拧起毛巾,缓缓的,温柔地抹上了卫洛的脸。
温柔地抹上。
突然间,卫洛发现房中变得安静了,无声了!连呼吸声,也在这一瞬间屏住了!
卫洛紧紧地抿紧唇,闭着双眼,苦涩地想道:看来,终是洗去了。
毛巾移开她的脸,接着,一阵清水响动,两侍婢重新用清水帮她洗了洗。
安静中,水声中,药公的赞叹声传来,“久闻无名墨隐易容之术独步天下,今日一见,方知此言不虚也!公子,老夫学艺不精,竟是误导了公子,还请责罚!”
泾陵公子没有回答。
直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地说道:“艺本无止境,勿需在意。”
“公子宽宏。”
这时,泾陵公子的声音再转为冰冷,“今日之事,若有泄者,烹!”
众人一惊,被他语气中阴寒给吓住了。只听得“扑通”“扑通”地跪地声传来,众侍婢同时颤声说道:“万万不敢!”
这些声音中,没有药公和弃老的声音。到了他们这种地位,这种搬弄口舌的事,是绝不会做的。
泾陵公子的声音又徐徐传来,“退吧。”
“诺。”
一阵忙碌后,侍婢们收起洗容之物,退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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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浴殿秀色()
因和谐严重,现将所有暧昧章节删去,章节内容暂以我的新书骄娇无双代替。
一婢喃喃说道:“一县可卖一次,六个县卖了六次,这么说来,如果是二十个县,三十个县,她就可以凭着一张图纸,给卖上二十次三十次了?天邪,赚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了?”
这婢却没有想到,如果不是与琅琊王氏的队伍同行,姬姒根本就不敢这样做。要不是有她们这块招牌在,姬姒的图纸只怕一拿出,就会被人直接抢了去。
中年婢妇隐隐明白一点,却也不太明白,她道:“应该没那么容易,应该只能赚这一千二百金。”
王璃呆了一阵,转眼她哧声笑道:“一千二百金而已,不过我几顿饭钱罢了,亏她还那么得意,那些仆人还把她捧到了天上去!”
不过这一次,那中年婢妇沉默了,她没有与自家小姑和众婢一起嘻笑,而是等众人都散尽后,对着自家小姑轻声说道:“小姑,这姬氏女,是个赚钱的高手啊。”生怕自家小姑不信,中年婢妇轻声又道:“小姑,你生来富贵,不知贫贱人的事。不说别的,咱们府中的那些个管事和门客,就没有一人能在短短二月中,把成本翻六倍的高手!小姑,这姬氏女如此能干,如用得好了,不失为一臂助。反正她出身就在那里,不如小姑你与她交好点,将来若能嫁给谢十八,这姬氏女也可成为小姑你的忠仆和管家。”
婢妇又道:“小姑,大郎君说过,咱家这样的门第,可以不读书,可以没有美貌,但是,咱们的子弟一定要会用人,要是手下有几条忠心耿耿又会做事的狗,那日子还不是想怎么过,就能怎么过?”
她这话一出,王璃不由沉默起来,看到自家小姑在寻思,婢妇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