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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如此，仍有数十个被打中。有几个伤在脸上，鼻青脸肿，额头淌血。这出变故来得快也去得快。
婢女小厮们抱着头缩在地上，见没了动静这才敢起身，胆小的婢女已哭了起来。
玉奢抱着盼盼站在高处，他缓缓环视着眼前的杭州城，迎新年的爆竹声还没消停，远处近处都是喜庆非凡的烟火在人们的头顶上绽放开来。
这绚丽的色彩撩动得玉奢有杀人的冲动，他环顾四周厉声喝道：“马上增派人手值夜！叶青招集所有侍卫巡视府邸！彭白立即安排管事的去请大夫！”
众人听见王爷发话，这才抱着脑袋赶紧四下散去了。
一场欢乐的除夕夜，就此染上了阴谋的血腥色彩。
玉奢抱着盼盼跃下来，眼见她伤势不轻，他心中焦急的有些失去自控。
是什么人在烟花中动手脚？是冲着他来，还是冲着盼盼？他脸色阴郁，低头看到盼盼紧皱着眉头，鲜血和眼泪淌了满脸，心头一窝子火直往脑门子冲。
他下意识的收紧了胳膊，仿佛这样才能够保护她。
“妈妈，我疼。。。。。。”盼盼在昏迷中扯着他的衣袖，窝在他的怀里像只受伤的小猫咪，发出了低低的一声哀叫。
心中猛然被注入巨大的痛楚，只觉得心里最柔软的伤口被她这样轻轻的撕裂开来，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猛然抱紧她发足往前奔去。
眼泪落下来时，玉奢在心里对天喊道：“天姬，你是不是也很疼？可你那样的疼，我却不能守在你身边。。。。。。”。
第121章 破相了（1）（）
玉奢一脸铁青的抱着盼盼回到了行辕的寝室，紧跟着跑来的忍冬金夏等婢赶紧接过盼盼检视伤处。
众人看清楚盼盼脸上的伤势之后，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胆子稍微小一点的忍冬，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王妃！王妃！您醒醒啊！您别吓着奴婢们啊！”她这一哭，屋子里外的奴婢们都悄然哭了起来，大家都知道，这才新婚就出了这等事情，若是王妃真有个好歹的，估计自己也得跟着遭殃不可。
天空中有偶尔湮没于黑夜的烟花无声的出现，无声的消失。
玉奢紧紧抿着唇，默默的看着。叶青匆忙之下，先去请了自己随身从京城带着的御医过来给她检视伤情，屋子里人来人往的，一盘盘血水在银盆里被端了出来。
他极力控制住自己心中即将爆发出来的恨意和杀意，只身站在寝室前的院子里，独自仰望夜空。
盼盼，她会像那些烟花一样吗？绚丽的怒放，转瞬消失？牙不自觉的咬着紧了，带动颊边的肌肉隐隐抽动。
他为什么会怒？为什么会看到她痛楚的样子难受？只是因为觉得她是自己的宠物，这样被人伤害了被人暗算了自己面子受到了攻击？
他神色复杂的看向寝室内低垂的纱帐窗棂，屋子里很乱，脚步声嘈杂，可是盼盼却没有一点的声音。
他忽然希望，希望听到属于她的一点声音，哪怕她是呼痛也好，或者是哭泣也让他觉得心安！这样静悄悄的默不吭声，让他心里有种恐惧的害怕！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别的，是盼盼不能有事！他急燥转过头，死死地盯着紧闭的房门。终于听到里面传来盼盼衰弱的哭泣声的时候，他同时深深吸了口气，仿制这样才能压住从胸口泛起的难过。
片刻后御医从房中出来禀报道：“启奏王爷，王妃身上有好些处被打得青肿了，并没有伤到骨头。但是脸上的伤势比较严重，可能。。。。。。可能已经破相了。”
第122章 破相了（2）（）
说完这话他才发现双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头。
还好，他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盼盼只是破了相并没有摔下来断了骨头伤到性命，若戳进了内脏造成内出血，他就算知道自己需要克制，估计也会在这里大开杀戒不可。
破了相倒没什么要紧的，自己还有办法让她重新回复正常人的容貌。玉奢正在心里暗道庆幸着，眼角余光突看到院子里还站着一个婢女。
她穿着件青布碎花小袄，满脸焦灼，一个劲儿地往房里张望着。
凌波馆服侍盼盼的四婢是他亲眼看过的，可是这个婢女怎么这般眼生？玉奢的眼神迅速变冷，飞身过去迅急的出手擒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啊！好痛！王爷，我是厨房的丫头青儿啊！”手腕仿佛被掐断了似的，青儿痛得大叫。
青儿？厨房的？玉奢见她的样子不像有假，于是便微松了力气，狐疑的问道：“你跟来行辕这面做什么？”
青儿啜泣着说：“奴婢想过来讨个喜钱，没想到刚好遇上这事。刚才小姐摔下来，正巧摔在奴婢身上。我就抱住了小姐。”
玉奢这才想起，压在盼盼身上后来被自己一把掀开了的那个婢女。
他想到自己的手温，赶紧松开了手问道：“可有受伤？”
“回王爷，奴婢正巧站在盘龙台的基座旁，那些铜钱好象不是往下面射的，专门射向高台上面。没有打到奴婢，只是翻滚的时候擦伤了些。青儿担心王妃，就跟着一起来了。”
青儿摸着手腕轻咬着唇，尖而玲珑的下巴上挂着晶莹的眼泪，竟是个清秀的小美人。脸颊上沾着泥土污垢，额头有块擦伤，沁出了丝丝血迹。
她委屈的站在玉奢面前。低着头，却忍不住偏过脑袋看屋里的动静。
玉奢忽然重新又盯着她，冷冷说道：“看你年纪不过十五六岁。一个厨房的丫头却有这等绝色，这等急智，这等胆色？我看你是混进府里的奸细才对！”
话才说完，他已一掌打了过去。
第123章 破相了（3）（）
青儿愕然抬头的瞬间，肩头已中了玉奢一掌。她狠狠的摔在地上，疼得满头大汗，只挣扎的哭喊道：“王爷饶命啊！我不是奸细！不是啊！”
不试试你，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呢？玉奢唇边掠过一丝笑，淡淡地说：“起来吧。只是试试你罢了。”
“谢谢王爷。”青儿哽咽着说道。她捂着肩挣扎的站起来默默的站在玉奢的身边，眼泪哗哗的往下淌。
眼泪挂在清秀绝伦的脸上，加上额间的擦伤，奇异的散发出一种清丽的美。
玉奢冲动的想安慰她几句，想想还是不妥。这时不远处有光影闪动，远远的传来叶青沉稳的声音：“王爷，田大人和夫人来看王妃了。”
哦？他们倒在这个时候赶来了？玉奢眉间一跳，赶紧迎上前去。田老爹还好，面上犹留着几分刚才的微醺，大夫人衣着整齐，由田瑶瑶扶着走进来，身上披了件风毛斗蓬，却神色镇定。
众人行了礼，玉奢命人将他们让进寝室前的花厅内。
田老爹有些惊慌，他缓缓问道：“伤重否？”
玉奢暗叹了口气，淡然说道：“盼盼无事。大人不必太过担心，天寒您别着了凉。”
大夫人叹了口气道：“出这么大的事，做娘怎么睡得着。我进去瞧瞧吧。”
玉奢打了一个眼色，忍冬就扶着她往屋里走，玉奢转过头对叶青说：“让大夫好生瞧瞧青儿的伤。这丫头很机灵，护住了盼盼。伤好了就到王妃身边侍候吧。”
他最后一句话却是有意对青儿说的。
听到这句话青儿眼里露出了惊喜，她抹了把泪大声说道：“多谢王爷！青儿一定会好好侍候王妃的。”
玉奢微微一笑，看到青儿看痴了他的神情不禁莞尔，侧眼却看见大夫人旁边的田瑶瑶迅速的转过头来，狠狠的挖了青儿一眼。
叶青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便和他交换了一下眼色，对青儿说道：“青儿姑娘，你跟我去让大夫查看一下伤势吧！”
青儿点点头，赶紧跟了上去。
田瑶瑶狠狠的摔下手里的珠帘，转身进了寝室。
第124章 破相了（4）（）
玉奢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抿起一丝冷笑。
如果真的是她做的，那么，他会有办法，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想到这里，本有些沉重的心不禁轻快了几分，总算有点眉目了。
田老爹和大夫人进了寝室，远远隔着纱账站着，隐隐能瞧见盼盼穿着白色的中衣躺在床上。大夫提笔写了药方交给忍冬，面色不豫的说道：“王妃真是福大命大，能从三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有伤着骨头真是万幸。不过王妃娘娘眼下身上多处是外伤，你们需得记住，每日三次用活血的药酒推散了，再服两剂药就行了。”
忍冬接了方子，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了出来：“那王妃娘娘脸上的伤可怎么处理？”
盼盼的脸上早就裹上了厚厚才一层纱布，只留下两只鼻孔和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这个嘛，你每天早晚按时换药就是了，至于伤疤。。。。。。只能听天由命了！”大夫也是实诚人，心知这事瞒不住人，于是也坦荡的说了出来。
忍冬和金夏互相对视了一眼，均是一声低叹。
只有站在阴影里的田瑶瑶，发出了一声痛快的冷哼。
送走大夫后，大夫人隔着纱帐柔声问道：“盼盼，现在可好些了么？”
忍冬挽起纱帐，盼盼痛苦的哼了两声，嘴里只是模糊不清的。大夫人迅速的拦住她，温和的说道：“别说话了，好好养着吧。”
不等盼盼回答，她已转开头吩咐道：“大夫说的都记清了？灵姑，你以后每天到这边来，按照大夫的吩咐叫小厨房每天为王妃煲汤。，还有你们几个，好生服侍着。”
灵姑躬身应下，忍冬和金夏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她居然一句话就要换了王妃身边服侍的人？要知道，自己可是王爷亲自指派的呢！
正待要说，却见大夫人又发话了。
她面寒如水地说道：“去告诉少爷，这事可要查仔细了，从办货到经手人一个环节仔细查，一个都不能漏。”
第125章 断簪（1）（）
这时候只见躺在床上的盼盼隔着纱布瓮声瓮气的哎呀叫了声，她急急说道：“我看见了。。。。。。是个小厮做的。我站在高处看得很清楚，大家都往盘龙台挤的时候，他却往后退。他看我的眼神很可怕！我这才松了手摔下的。如果我不松手，肯定会被射出的铜钱打个正着。那么近的距离……”
她后怕的打了个寒战。如果她没有松手摔下来，炸开飞射的铜线肯定把她当活靶子活活打穿几个洞出来。
从人群中往后退的小厮？大夫人和田瑶瑶对视了一眼，飞快的移开视线来，大夫人疑惑的问道：“你可看清楚了？他长什么样子？”
盼盼努力回忆道：“个子不高，长相很普通，脸瘦，颧骨挺高。穿着府中小厮的衣裳。”
大夫人想了想，苦笑道：“府中小厮过百，长相没有别的特征我也想不起来。明日集中了府中小厮让你瞧瞧。也许不是府里的人，是外面的人混了进来。”
田老爹这才叹道：“府中巡值的侍卫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能混进田府，也许趁院里大乱的时候已经跑了也说不一定。无论如何，加强防备吧。盼盼，你好生养伤。瑶瑶，扶我回房吧。”
玉奢眼见这一家人一唱一和，浑然没有将盼盼的死活放在心上，心中又是一凛，也不阻拦他们离去，只是更加坚定了要为盼盼讨回一个公道的决心。
再说田瑶瑶陪着田老爹大夫人回到大夫人住处，田老爹借着酒后头疼，吩咐田瑶瑶和婢女都出去。
他掩了房门，见大夫人坐在梳妆台前慢慢的卸下头上的花钿。她神情淡定，举止优雅。仿佛今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低声说道：“倩茹，盼盼还是个孩子！”
打夫人怔住，手中的翠玉长簪握得紧了，蓦地从红木妆台上划过，啪的断成了两截。
她将断簪一抛，清脆的撞击声仿佛击破了隔着往事的玻璃，将她心里的恨赤裸的袒露在了丈夫面前。
第126章 断簪（2）（）
大夫人眼睛微微发红，目光冷冷的从丈夫的脸上掠过，突拍案而起厉声说道：“你说什么？！”
田老爹深吸口气，说道：“难道这事不是你做的？”
大夫人冷冷一笑，兀自镇定的伸手去对镜理妆，哼了声道：“我为何要杀她？！”
“因为她是云菲的女儿！”田老爹忽然激动起来，面色绯红如猪肝色脱口而出。
如果丈夫先前的指责说破了她隐忍多年的心思，让结痂的伤口再次淌出血来。这句话点出的那个名字，则是把大夫人的心一刀挥下摘了去，将她不得不捂住空荡荡的胸口，大口的喘气。
惊怒，难堪，伤痛与悲愤一古脑儿从半张开的嘴里喷涌而出。
她好恨！恨那个明明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却还继续阴魂不散纠缠着自己的女人！
她背靠着妆台，身体颤抖如秋风吹下的落叶，喉间发出声叹息般的呻吟：“你……都知道了？”
看到她痛苦难堪的模样，田老爹低下了头。他轻声说：“你忘记了？从小人们都说我是神童。我十岁掌管爹爹留下的0钱庄，十三岁就代表杭州银庄参加内库竞标。十五岁将田府的生意从钱庄扩张到杭州城的各行各业。这些年以来我名在官场，其实大部分精力都在经营家里的生意。你觉得家里发生什么事，你能瞒得住我么？“
“那云菲……”大夫人回头惊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她实在不懂眼前的男人，他什么都知道吗？他难道连她暗中遣人灭了云菲全家都知道？
他不是很爱那个云菲么？他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下了手？
谁知田老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果断的说：“她无意跟我做夫妻，天意让她家破人亡罢了。”
大夫人从他眼里看到了包容与镇定。她的泪突然涌出来，伸手抓着丈夫的衣襟大口的呼吸着。
田老爹轻轻的搂住她，手从大夫人披散的发间抚过。夫人瘦削战栗的身体，发间夹杂的几缕银丝让他心疼不己。
第127章 断簪（3）（）
也许，在他骨子里他是凉薄的人。自从云菲告诉他那个秘密之后，自从知道自己不可能与她白头到来之后，他的心就彻底的凉了。
他并不在意正妻是否暗地里灭了云菲全家，也并不在意她对那个美丽得让他叹息的女子展开报复。一直以来他心里只有自己，只有眼前这不尽的家族财富和荣华富贵。
然而，今晚他却恼了倩茹。听到行辕的烟花变成炸药时他惊恐不己，看到盼盼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裹着纱布的样子他心中有些焦躁难过。
还有九王爷那晦暗不明的脸色，他也不得不顾及。最后，他低低的说：“盼盼今年十六岁了，如今又做了王妃。她些年以来都安分守己的，她娘都已经死了，那时候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你就别和她计较了。”
大夫人张倩茹猛的推开他，讥讽的笑道：“但她是那个贱人的女儿！你怎么就能把她带回了家里，怎么能让我每天都看着她，还要让我装成慈祥的母亲？！”
她的发髻散开，满头青丝披下。额间细细的青筋跳动，已是激动到了极点，忍耐到了极点。
他被妻子的悲怆击倒了，没想到她心里包含了这么多的仇恨和隐忍。
他不忍的上前两步，重新将她抱在了怀里。毕竟是二十几年的夫妻，是他两个孩子的母亲，亦是他的亲人，他怎么就没能想到她看到盼盼如今成了王妃会受这么大的刺激呢？
他轻声说道：“我也是被九王爷逼的，你先前都瞧见了，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