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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得给我把人留下!”
医生为难,“霍先生,我们真的尽力了……如果可能的话,你们家属朋友多陪陪她吧。”
童惜僵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木然的靠在墙上,下唇咬得发了白,双目里空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霍炎之一直呆坐在地上,亦是沉默。
一时间,整个医院的长廊上,被浓郁到散不开的阴霾笼罩。
。。。。。。。。。。。。。。。。。。
连云裳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
童惜满心悲伤的在床边坐着,一步不敢离。明明母亲的手就被自己握在手心里,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仿佛……
随时都会从自己身边消失一样。明明那么近,偏偏又那么遥远……
她贪恋的将脸深埋在连云裳的手心里。她想,世间最残酷
的,莫过于失而复得的东西再次离自己而去。
“童童……是你么?”
沙哑,轻飘飘的声音忽然响起。
童惜只觉得手心里,手指轻微的动了动。她立刻回神,激动的半伏身在她身边,“妈,是我!是我!”
连云裳双目浑浊,一点神采都没有。
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抬手摸摸童惜的脸蛋,可是,浑身痛得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
一念及自己这一离去,又剩女儿独身一人在世间,竟是再无依靠,心里便抽搐着疼。
可怜的童童……
以后,若是痛了谁照顾她?苦了谁陪伴她?难受了,又谁来安慰她?
如此闭眼而去,真真难以心安。
“惜惜,炎之呢?”
“……他在外面。”童惜回。虽然对于霍炎之的身世,她始终耿耿于怀,又难以接受。但时至今日,在母亲病危之前,那些都变得不再重要。
“您要让他进来么?”
“嗯,让他进来吧。”连云裳语气低缓,出口的每一个字都非常的艰辛困难。
童惜不敢怠慢,转身从病房出去。
门,拉开。
霍炎之低着头,坐在长廊边的椅子上。低着头,童惜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那张脸,期间情绪难以辨明。
但是,也看得出来……
他,并不好受。
“四……不是,霍炎之。”童惜下意识叫‘四叔’,又改了口。
霍炎之听到了,没有回应,只是侧目看她。
眼神里,无波无澜,暗淡无光。
童惜抿了抿唇,“妈让你进去。”
霍炎之皱了皱眉,顿了顿,还是道出一句:“那是你妈,和我无关。”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起身。
童惜心里有气。要不是因为他,妈也不会命悬一线。他现在却还是这副态度!
怕被病房里的母亲听见,童惜忍着,没发作。
霍炎之沉步进去,连云裳一见到他,那原本毫无神采的眸子多了几分亮泽。
雾气,弥漫。
霍炎之原本板着的脸,在触到她的眼神时,不自觉缓和了一些。
他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沉默。
连云裳的眼神长久在霍炎之面上停顿。似是要将今生的遗失都在这一刻看回来。
那眼神,看得他极不自在。
许久,仿佛这才看够了,连云裳的视线缓缓移开,落向童惜,“童童……你过来。”
童惜不敢怠慢,快步过去,握住母亲的手。
连云裳将她的手拉过去,盖在霍炎之手背上。霍炎之一愣,到现在还无法接受自己和童惜有血缘的事……
毕竟,他曾三番两次对她……
一想到那些,抵触的皱眉,想抽回手。
却只觉得手背上一重,连云裳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将童惜的手压在他手背上。
“妈?”
童惜狐疑的看着母亲。
“炎之……答应我,帮我照顾童童……”
霍炎之看了眼童惜。
童惜眼眶通红。
“我这一走……童童除了你,就再没有亲人了……你答应我照顾好她,这样一来,我也才能安心的去……”
临死遗言。
连霍炎之都听得有些不忍。要抽开的手,僵在那。
“妈,你说什么呢?你不会死的!我不要别人照顾,只要你……”童惜忍了半天的眼泪,在这一刻,忍不住‘啪嗒’往下掉。
连云裳却只是执拗的盯着霍炎之,“你答应我,算是妈求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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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霍炎之最终沉沉的点头,“我知道了。”
听他这么说,连云裳苍白的面上这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这么一来……她便也该放心去了……
就在这会儿,病房的门,被推开。
霍政罡的助手推着餐车进来。霍政罡跟着进来,道:“午饭送过来了,你们都吃一点。”
童惜将手从霍炎之手上抽开。
看了霍政罡一眼,侧身,低着头坐到沙发上,助理送了饭菜过来,她摆摆手拒绝了。
自从知道父亲的事后,她已经无法坦然面对霍政罡。
只是……
未来,她又该如何面对……三叔——那个逼死她父亲的男人?
一想到他,童惜心如针扎。
手指,几乎掐进肉里去。为何,事情真相竟是这么残忍?
“童小姐,您多少也吃一点吧。”霍政罡的助理将精美的餐点送到童惜面前。
饭盒一打开,那油烟味冲过来,童惜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唔……”她捂住嘴,起身,直往洗手间冲去。
霍政罡和霍炎之都下意识回头去看。门被甩上,里面传来模糊的干呕声和哗啦啦的水声。
连云裳此刻思绪是模糊的。可是,一见童惜这副样子,头皮一下子就绷紧了。
难不成,她……
压在床上的手,绷紧,连呼吸也一下子变得沉重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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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了又吐。
童惜蹲在马桶边,只觉得整个人都吐得要虚脱了一样。早上到现在,滴米未进,现在几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她单手轻捧着小腹,痛苦的喘息。
就在这会儿,洗手间的门,被敲响。
童惜赶紧爬起来,漱了口,拍了拍苍白的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拉开门。
霍炎之站在外面,眼神重重的看她一眼,眼有探寻。童惜被那眼神看得很不自在,闪烁的躲开,只听到他道:“你妈说有话和你说。”
童惜心里‘咯噔’一响。
沉默的走出来。
霍政罡和霍炎之前后出了病房。这一下,整个病房里就只剩下童惜和母亲两人。
她两手垂在身侧,绷得直直的,有些紧张。
双目悄然的看了母亲一眼,对上她的眼后,心虚的撤开。
“妈……”她弱弱的低唤一声。
“你……怀了霍家的孩子?”
童惜咬了咬唇。
不敢说实话的。可是,在目前面前撒谎,她又做不到。
深吸口气,微微闭上眼,颔首。
“……”早在意料之中,可是,见她点头,连云裳还是气短了下。
重喘几口气,半晌才平顺了呼吸。虚弱至极的问:“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童惜睫毛扇动,垂下去,“我……打算生下来。”
声音,说到最后,轻如蚊蚋。
几乎连自己都不见了。
“生下来?你还要和霍天擎在一起?”连云裳摇头,眼底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定,“……童童,相信我,霍夫人不会让你好过的……答应我,拿掉这个孩子!等妈走了,你再不要和霍家人有任何来往,能躲多远躲多远!”
母亲眼里的恐惧是真实的。
连童惜都感受到了。
若非老太太那些手段,母亲如今又怎么会满身创伤的躺在这儿?
“妈……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童童,你能接受得了一个逼死你父亲,和你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男人么?”连云裳语气有些激动。
一句话,刺中了童惜心里的痛。
她觉得,自己走入了一个死胡同。
放弃不了,接受不得……
“能么?”
连云裳再次问。
童惜闭着眼,摇头。
“那么……这个孩子生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霍家不是省油的灯。哪怕你敢偷偷生下来,这孩子也绝对会被霍家都回去。还有……”连云裳喘口气,“霍老夫人绝不会放过你的……童童,妈这一生经历了太多,妈不想你再重蹈覆辙。”
那样的日子,简直是如堕地狱,暗无天日。
怎忍心女儿再去承受?
“妈,不会的……孩子是我的,他们谁都抢不走……何况,我叫了老太太六年的‘奶奶’,她曾待我像亲孙女一样,她不会那么残酷的……”
不会那么残酷?
连云裳哆嗦着手,将身上的病服解开。
新的伤口下,旧伤越发狰狞。被鲜红的血一道一道渗着,触目惊心。
童惜看一眼,眼睑抖得厉害,不敢多看。
秉着呼吸,正要移开眼去。
只听得连云裳缓缓开口:“你不是一直都问我,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么?妈……现在告诉你……”
“这一块……是让人在监狱里被人拿熨斗烫的;这两条,是烧红的火钳抽的;这根变形的骨头,是当初锄头砸的……”连云裳摩挲在皮肤上的手,连带着声音都还在发抖。
六年多的事,即使此刻在生死边沿,她依旧无法云淡清风的说出口。
“妈……”
童惜嗓音沙哑的唤她,声音变了调。
“这些……都是你叫了六年的那个‘奶奶’指使人做的……”
童惜狠狠一震。
老太太做的?
这一切,都很明显是要置母亲于死地的手段!
“童童,你现在还觉得她不会那么残酷对你?她的心有多狠,手段有多残酷,怎么会是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能抗衡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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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171孩子是留还是不留?(1)()
“童童,你现在还觉得她不会那么残酷对你?她的心有多狠,手段有多残酷,怎么会是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能抗衡得了的?”
童惜完全被震在这个突然而又残酷的事实里,措手不及。
不敢想像,那一次次的折磨,母亲到底是如何挺过来的呙。
她用力捂住唇,才不至于让自己脆弱的眼泪在母亲面前落下。
“童童,就当妈最后求你一次……为了你自己,这个孩子,坚决不能留!妈不忍心你走上这条路。童童……你就当,完全妈最后一个遗愿……醣”
连云裳紧紧抓着她的手,那般绝望的要求。
拿掉孩子,她又何其忍心?
可是,不拿掉,她的后果只会更惨。连云裳更是不敢让童惜冒这样的险!
何况,她才18岁而已,自己还只是个孩子,拿什么来生养?
童惜因为那‘遗愿’二字,胸口剧痛。母亲身上的伤口一道道落在她眼里,剜着她的心。
她又哪里说得出一个‘不’字?
眼睫垂下,眼泪已经悬在了睫毛上。
唇,动了动,想说个‘好’字,可是,仅仅一个字,就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艰难得怎么也说不出来。
唯有,逼着自己点头。
点头的那一刹那,心,就像被人用刀狠狠剜过。
挖心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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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
霍政罡给霍夫人打了电话后,气冲冲的去找她了。霍炎之有自己的事,也先离开。
连云裳虚弱的躺在床上,缓缓睡了过去。
她那么安静的躺在那,连呼吸都渐渐变得薄弱。童惜坐在那,怔忡的看着,只觉得仿佛母亲下一秒就会消失了一样。
她很想拉住她。
可是……
偏偏,什么都不能做。
这种无助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以前,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三叔在。
他似天,给她撑起一方世界,安抚她心底所有的不安和恐惧。
可是,现在……
那个人……竟是逼死自己父亲的凶手……
所以……
这么多年,他对自己那般好,予取予求,是真爱多一点,还是……心里更多愧疚?
思绪到这,童惜不敢再想。
她怕再想下去,会把自己逼疯。
起身,她拿了身份证去一楼妇科挂号。强逼着自己让自己忙碌一些,不再想那些撕心裂肺的事。
否则,她会随时受不了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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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宛宛一身黑色正装,刚从主播台下来。收了耳机,助理便过来了,“唐主播,霍先生找你。已经在休息室等了一会儿了。”
“霍炎之?”
“嗯。”助理点头。
虽然早知道是他,可是,唐宛宛心里还有些讪讪。
也是。
抱什么期待呢?
霍天擎什么时候又主动来找过她?以前和童惜不曾在一起的时候,也绝不会主动找她,何况是现在?
收起心,唐宛宛踩着高跟鞋,往休息室里走。
霍炎之蓦然的坐在窗边。小圆桌上的咖啡已经凉了,他一口都没有喝过。
侧颜笼罩在窗外的光线下,竟有几分阴霾之色。
“什么情况啊?霍先生,来我这儿扮忧郁来了?”
唐宛宛拿捏着语气,睐他一眼,哼笑,“你想要的都得手了,还来我这儿装伤心,不合适吧?”
霍炎之这才侧目,眼神深重的看她一眼,“东西拿出来!”
一句啰嗦的话都没有。
唐宛宛招手要了杯咖啡,才问:“什么东西?”
霍炎之有些不耐烦,“今天我传给你的视频和照片。拿出来!”
“霍先生要是想好好欣赏的话,自己手机上不就有么,何必还找我要?”
唐宛宛将手机拿出来,饶有风情的在手里把玩了下。他伸手要夺过去的时候,她柔软的身子懒懒的往后一靠,手恰恰避开他的。
红唇轻启,眉头媚的极致的轻轻上挑,“不给!”
“拿来!”霍炎之显得是耐心用尽,脸色难看了许多。
唐宛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他蹙眉,“看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天擎最像?”
霍炎之脸色更难看。懒得和她再废话,一手就将她的手机夺了过去。
唐宛宛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你看,就是这种时候……生气的时候和天擎最像。喂!”
话,才落。
唐宛宛脸色难看起来,“你干什么?这些视频和照片你删了做什么?”
霍炎之的动作很快。
仿佛生怕自己再慢一点就会后悔。
删得一干二净,反复确认后,才扔回给唐宛宛。
什么解释都没有,拿起外套,起身就走、
唐宛宛一头雾水,哪里甘心?冲上去,拖住他的手肘,质问,“霍炎之,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多辛苦才拍出来的,你现在莫名其妙就删掉,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因为童惜根本威胁不到你!”霍炎之眼神清凉,“其实我们都了解霍天擎——他若是真想娶你,别说是一个童惜,十个童惜也奈何不得你!可他要是根本不想娶你,哪怕你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