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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人齐动手,只半天,便忙妥了活儿。
郭家借了几辆板车,把红薯和农具、剩余的大捆薯藤等物全往上搬。
“啊呀,半亩地而已,竟收上来这么多?要是能称一称就好了,看看具体多少斤。”里正妻弯腰拣起一个红薯,掂了掂,惊叹不已,感慨道:“唉,明明我们才是庄户人家出身,可论种庄稼,却比不上半路出家的,传出去真叫人笑话。”
“数箩筐呗,我估摸着,至少有一千三百斤左右。”
民以食为天,同行村民兴奋且好奇,纷纷道:“奇怪,她种什么都能丰收。”
“不知道了吧?这是人家琢磨的新种薯。去年我路过郭家时,就看见她把红薯切成小块养在水里,养出苗来栽进木盆等开花,排得整整齐齐,看着特别有趣。”
“都城大户人家出身,果然不一般,懂得多。”
……
耳畔七嘴八舌,姜玉姝习惯了被包围恭维的感觉,落落大方,本着感谢之心,便道:“多谢各位特地抽空前来,如果没有帮手,我们估计得忙到天黑。这半亩红薯,事先我已经问过庄主簿了,属于郭家、由郭家自行安排,你们若是不嫌弃,拿些回家尝尝!”
“嗳哟,这怎么好意思呢?”
“其实我们没帮上什么忙,光顾着闲聊了。”
里正妻搓搓手,赔笑问:“薯藤剩下好多,能不能给我一些?我家有一块坡地,白空着可惜,想种上红薯,给孩子们吃个香甜。”
“我家也有块坡地!曾种过红薯,但结得太少,辛辛苦苦,根本不划算,改种南瓜了。”
“也给我一些,行吗?”
姜玉姝丝毫不意外,慷慨一挥袖,“区区薯藤而已,统统拿去!各位看着办分,每家应该够分个一亩的量。”
霎时,众村民喜笑颜开,争相卖力帮忙,把大捆大捆的红薯藤搬上板车,急欲分了供各家种。
翌日清早,朝阳明媚。
两辆马车停在郭家院门外,庄松乘坐头一辆,后一辆给姜玉姝,官差们骑马。
姜玉姝荆钗布裙,整洁素雅,举手投足从容不迫,端丽中透出些许英气。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嘱咐:“我这趟出门,归期暂无法确定,屯田事宜,你们按之前的方法,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特地等我回来,以免延误农时。”
“您放心,我们大概都学会了,照着村里忙活,应当不会耽误农时。”种地年余,周延颇有信心。
潘嬷嬷叮嘱道:“翠梅、邹贵,你俩跟着出门,务必照顾好少夫人,明白吗?”
“遵命!”邹贵背着包袱,劲瘦机灵。
翠梅提着行囊,脆生生答:“嬷嬷放心,我一定寸步不离地服侍我们姑娘!”
“明白就好。”
突然出远门,一切匆匆忙忙。姜玉姝想了想,继续嘱咐:“盛夏炎热,三弟,你最好待在家里,闲来无事时,不妨看看书、练练字、弹弹琴,等我从县里回来,给你多带几本书解闷。”
“多谢二嫂。”郭弘哲刚送走兄长,又送嫂子,家中一下少了两根顶梁柱,陡然失去依靠,令其内心闷闷且惴惴,小声问:“你、你一忙完就会回来的吧?”
姜玉姝迈出院门,好笑地答:“当然了!我不回来,待在县里做什么?”
“这就好,这就好。”郭弘哲止不住地胡思乱想,莫名害怕,唯恐裴文沣趁机扣留表妹。
须臾,姜玉姝和翠梅登上马车,邹贵与一名官差共同赶车,“驾!”
姜玉姝掀开帘子,探头说:“不用担心,我一忙完就回来。”
“保重!”潘嬷嬷等人追出一段,朝夕相处已久,不舍至极。
车轮辘辘,一路向南。
三日后的傍晚,姜玉姝一行人抵达赫钦县衙。
“废物!”
“蠢货,这么件小事都能办砸了,简直废物!”
县令潘睿大发雷霆,脸色黑如锅底,愤怒把茶盏、公文、笔架等物扫落,“当啷~哗啦~”一阵响。
地上跪着一小吏,瑟瑟发抖,不住地磕头,求饶道:“大人息怒,小的知错了,求您宽容饶恕一回。”
裴文沣端坐一旁,文质彬彬,温和劝说:“潘兄,消消气,大热的天,仔细气坏了身体。”
“唉!这些个蠢货,害人不浅。”潘睿苦笑,汗湿乌纱帽,颓然跌坐圈椅。
这时,差役入内,躬身禀告:“启禀大人,流犯郭姜氏求见。”
裴文沣暗喜,喝茶的动作一顿,凤目幽深。
“哦?”潘睿眼睛一亮,缓和了脸色,吩咐道:“快,快带她进来!”
第81章 赫钦县衙()
县衙前堂厅外,烈日炎炎;葱郁树丛里蝉鸣聒噪。
姜玉姝忐忑悬着心;却面色镇定;步履从容,带领翠梅和邹贵,尾随刘桐和庄松;赶去见县令。
“大人;此乃月湖镇刘村夏收细账,您请过目。”主簿庄松毕恭毕敬,双手奉上文书。
粮马县丞刘桐;外出刚返回衙门;汗湿官袍。他接过公文,止步停在树荫下;定睛细看;边看边点头,欣然赞道:“不错,很不错!亩产量越来越高了;算一算;竟有三千斤;实属罕见。小庄啊,辛苦了;难为你一直守在偏僻山村照管新粮;你的辛劳;我与潘大人俱看在眼里。”
“这是卑职的本分;岂敢言‘辛苦’?幸得大人信任,卑职才有了一份差事,平时仅是照管着,并不辛苦。”庄松躬身拱手,作感恩戴德状。
刘桐右手托着公文,背着左手,满意道:“总之,你是个踏实勤恳的,本官没用错人。”他转身,看着姜玉姝,愉快道:
“还有你!”
“你也辛苦了。明明出自都城显贵之家,侍弄起农桑来,却屡获丰收,十分令人惊叹。民以食为天,食以粮为源,赫钦连年闹饥荒,你立了功了!”
姜玉姝顺势上前,翠梅和邹贵一左一右,紧随其后。两人熟识,她毫不拘束,微微欠身答:“哪里?刘大人过奖了。其实,我从头至尾只是动嘴皮子而已,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收成全靠刘村家家户户的汗水,我可不敢居功。”
“哈哈哈~”刘桐端详不卑不亢的流犯,暗中佩服,眉开眼笑,“我并未过誉,是你过谦了。”他收敛笑容,招呼道:“走吧,一起去见潘知县。小庄,带她的人去偏厅,稍后我有几句话交代你。”
“是。”小小主簿,无品级未入流,轻易得不到县令传见。庄松习以为常,招招手,翠梅、邹贵只得跟上了。
刘桐带领姜玉姝,一前一后,头顶烈日,步履匆匆。
“刘大人,”姜玉姝趁机打听,试探问:“您可知县令为何传见我?莫非我不慎触犯了律法、即将受审?”
“啧,哪里的话?根本没有这回事!”刘桐脚步一顿,失笑摇头,“放心罢,潘大人特地把你从月湖镇叫来,并非审讯,而是有要事相商。”
姜玉姝愣了愣,诧异问:“堂堂县令,与一个流犯有什么要事相商?”
“嗳,世上流犯千千万,你在其中非同一般,做人不可妄自菲薄。”刘桐感慨颇多。
须臾,两人立在槛外,听得里头传出一声“有请”,刘桐便打头,引领姜玉姝迈进正厅。
刘桐略躬身,“大人。”而后,他冲旁边亦一躬身。
“罪妇郭姜氏,”姜玉姝垂首,规规矩矩,意欲下拜,“拜见潘大人。”
“免礼,免礼!”潘睿高坐上首,和颜悦色,抬手虚扶道:“起来吧,都坐,无需多礼。”
若非州官在场,刘桐本无需行虚礼。他快步近前,把庄松呈上的公文交给县令过目,而后落座,差役立即奉茶。
“谢大人。”姜玉姝悄悄吁了口气,乐得不跪。她直起身,一抬眸,却见裴文沣正坐在侧边,登时愕然。
潘睿居高临下,把一切看在眼里,笑眯眯问:“怎么?表兄妹碰面,吓呆了?”
“哦!”姜玉姝迅速冷静,定定神,微笑答:“乍一见面,确实有些吃惊,让您见笑了。”
裴文沣站起,官袍笔挺,温文尔雅,皎如玉树临风前。他迎近些,指了指椅子,温和说:“表妹,坐。”
“表哥也坐。”姜玉姝落座,接过衙役奉上的热茶,忒烫,转手搁在几上晾凉。
两人并排,裴文沣扭头,强忍激动之情,关切问:“炎天暑热,一路赶来县衙,身体还好吗?”
“我没事。”姜玉姝颔首,礼尚往来,落落大方,回以关切地问:“你呢?没再水土不服了吧?”
裴文沣顿了顿,目不转睛,不疾不徐答:“自从用了你家大夫的药方,好多了,记得替我向那位大夫道个谢。”
你家?我家?姜家?郭家?
姜玉姝猛地忆起,上次两人曾因为“谁家”而争执不休,几乎算吵了一架。
再见面,对方谈笑自若,似乎释怀了。可眼神一撞,她却直觉有异,隐隐不安。
“表哥痊愈了就好。等回去,我一定替你道谢。”
刘桐不明内情,喝茶解了渴之后,面朝姜玉姝,插嘴道:“此刻后衙内,还有一个郭家的亲戚,索性提前告诉你,免得你又吃惊。”
“什么?”姜玉姝一怔,心里霎时涌起好些猜测,忙问:“不知是哪位?”
“知州龚大人。”刘桐乐呵呵。
姜玉姝恍然大悟,纳闷问:“原来是表姐夫!当初在府城一别,亲戚之间至今未见面,他怎么来赫钦了?”
“惯例。”刘桐呷了口茶,简略解释道:“官场层层考察,州官年年下县里巡察,今年恰巧是龚大人负责赫钦。”
姜玉姝点点头,“明白了。原来官场有这样的规矩,我孤陋寡闻了。”
表姐夫?
哼,龚益鹏算是你哪门子的表姐夫?他是郭家亲戚。
你喊“表姐夫”亲亲热热,对正儿八经的表哥却疏离冷淡……裴文沣半低头,状似品茶,目光一沉,心也一沉。
上首,潘睿睁大眼睛,仔细审视半晌,“啪”地合上公文,长长松了口气,高兴道:“夏收的第一日,消息便快马加鞭送来县里,根据亩产量,我大概估算了一番,可具体对比,我估算得少了,实际竟高达一百二十万斤!”
“哈哈哈,最初,朝廷只拨下两万斤新粮种,府城悉数拨给了赫钦,一转眼,两万斤变成一百二十万斤,不知翻了几番,令人不敢置信。”潘睿并不掩饰兴奋之色,大加赞赏,“姜氏,你做得很不错,大大出乎本官意料,赫钦县志里,会增添注明‘教导栽种新粮者郭姜氏’,你将名垂千古。”
姜玉姝吓一跳,下意识起身,使劲摇头,尴尬道:“古往今来,一共才多少人称得上‘名垂千古’?与之相比,我简直不值一提。大人谬赞了。”
“你的功劳,有目共睹,不必过谦。坐,坐下谈。”潘睿扶了扶乌纱帽,和气极了,倾身问:“咳,依你估算,一百二十万斤土豆,到秋收时,大概能收获多少?”
县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姜玉姝垂首,心思飞转,稍一斟酌,谨慎答:“如无意外,大概在一千万斤左右。”
潘睿眯起眼睛,屈指点了点详实记录新粮的公文册子,慢条斯理,反驳道:“不对吧?这册子里写得一清二楚,亩产三千斤、每亩用种三百斤,按此估算,应该是一千二百万斤才对。”
唉,粮食产量哪儿能这样估算?又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
姜玉姝眸光明亮,言辞恳切,委婉告知:“册子里写得没错,但事实上,庄户人家往往是看着老天爷的脸色过日子、靠老天爷赏饭吃的。如果风调雨顺,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才有可能五谷丰登;如果缺任何一样,恐怕就难丰收了。”
“因此,结合种种可能出现的不利情形估算,一千万斤左右,预计能达到。当然,没称量之前,具体产量谁也无法确定,拭目以待吧。”
“哈哈哈~”潘睿后仰,靠着椅背哈哈大笑,指着她,对其余两人说:“哼,你们听听她说话,滴水不漏的,聪慧机敏,嘴上却极谦逊。真不愧是侍郎之女、侯府儿媳,果然有过人之处,绝非等闲女流之辈。”
刘桐曾在月湖镇待了好一阵,熟悉对方品性,由衷地赞同,“确实如此。”
“表妹历练过后,愈发聪明能干了。”裴文沣扭头,目光专注,心里充满怜惜之情,暗忖:假如没嫁进郭家,姝妹妹怎会遭连累获罪?又何需忍辱负重、抛头露面、风吹日晒艰苦屯田?这一切,全怪姓郭的,郭弘磊造孽。
县令是夸我聪慧?还是笑我说话打太极?
姜玉姝再度起身,很有些不好意思,叹道:“三位这么一通夸,谁当得起啊?实在太过奖了,我愧不敢当。”
“坐,坐下谈!”潘睿喝口茶,清了清嗓子,终于透露目的,威严道:“姜氏,到秋收时,如果你能想方设法把新粮总产量提高至一千五百万斤,本官当众许诺,将送你一份大礼!”
“一千五百万斤?”
姜玉姝倒吸一口凉气,瞠目结舌,连连摇头,皱眉道:“这不可能!大人,容我提醒一句,今夏收的粮食,其中三成半属于刘村村民,官府只剩七十多万斤,粮种太少,秋收时几乎不可能翻出一千五百万斤。至少得等明年,才能达到千万斤级别。”
潘睿却胸有成竹,姿态闲适,笃定对方会答应,和蔼反问:“奇怪,你就不好奇本官所说的大礼吗?”
姜玉姝确实被勾起了好奇心,便问:“不知是什么大礼?”
第82章 诱人奖赏()
“准确而言,只要你做得到;本官绝不食言;年底将送给郭家一份大礼!”潘睿身穿七品县令青色官袍;胸前补子是鸂鶒,面目和善。
姜玉姝看着一县父母官对自己笑眯眯,心里莫名发毛;恍惚觉得对方像笑面狐狸……她暗暗戒备;胡思乱想数息,眸光闪了闪,微笑问:“究竟是什么大礼啊?您快说来听听吧。”
“别急;本官会告诉你的。”
潘睿底气足;不慌不忙,暂未答;而是严肃道:“靖阳侯世子卷入贪墨一案;其余案犯皆处死,以儆效尤。但圣上顾念着开国功臣,特别网开一面;赦免了靖阳侯府上下的死罪;责令除爵抄家、流放至西苍充军屯田。”
“是的。”时过境迁;姜玉姝心平气静,既谈起;免不了识趣地表明:“圣上仁慈宽恕;郭家一直心怀感激;埋头屯田充军;老老实实反省并赎罪。”
“唔,这才对。”潘睿话锋一转,状似同情,娓娓告知:“沦为流犯,死罪是免除了,活罪却难逃,处处受制。不过,朝廷有例,如果流犯能安分劳作满三年,将详实考核第一次,争相获评为‘勤恳’一列,然后每三年一考,三次考核均为‘勤恳’者,则有望抹去流犯罪名,改入庶民籍,做平民百姓,无需处处受制。”
摆脱罪民身份,是天底下所有流犯梦寐以求的!
潘睿所提的路子,犯人清清楚楚,但谁也没指望这条路,而是个个日夜盼望皇帝大赦天下。原因无他,三年一考,连考三次,一趟完毕便十年,人生七十古来稀,流犯艰苦度日,能熬几个十年?
每当设想自己兴许顶着流犯罪名过一辈子,姜玉姝深切恐惧焦急。但眼下的局势,惶恐无济于事,只能冷静设法筹谋。她耐着性子,颔首道:“您提的这个,我大体了解。郭家去年初获罪,如今才第二年,且得继续劳作,满三年整,才有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