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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屠/杀,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朝野震惊,陛下严令彻查,一查两个月,现已水落石出。”
“庸州失守了?”
郭弘磊沉重颔首。
姜玉姝拍了拍脑袋,撑桌站起,喃喃道:“惭愧,我直到现在才听说。”
“你们姑娘家整日待在深宅闺房,不知情也不足为奇。”郭弘磊略一思索,严肃道:“姜姑娘,我心知你不愿嫁,这桩亲事实属无奈。当时那情形,终究是姑娘家吃亏,我若不尽快应下来,你的处境将十分难堪。”
从记忆里翻出两人衣衫凌乱相拥而眠的一幕幕,姜玉姝不禁脸发烫,竭力镇定,脱口问:“我声名狼藉,你居然不介意?”
“郭某看得出,姑娘并非不自爱之人。当日之乱,其中必有隐情,只是姜家不由我做主,故无法还你清白。”
郭弘磊目光深邃,感慨万千,“我原以为,阴差阳错,也算是命中注定的姻缘,故冒昧迎娶。但如今,府里恐有一劫,你昨日刚进门,若遭受株连,未免太可怜了些。因此,待岳父来吊唁时,我会同他商量,设法寻个理由写一封休书,好歹试试。如果可行,你就回姜家去罢。”语毕,郭弘磊大步流星迈出房门,出了门槛却又止步,扭头低声叮嘱:
“切勿再自寻短见,我会尽力安排你离开。”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玉姝不由得大为动容,仓促追赶,扶着门框问:“你去哪儿?”
“南院,须赶紧料理大哥的后事。”
“别关着我,行吗?”
郭弘磊诧异答:“没关着你。但你伤势未愈,不宜四处走动。”
“知道!”
目送丈夫一阵风似的走远后,姜玉姝瞧见小桃带领两个丫鬟返回。
“少夫人,让您久等了。”小桃喘吁吁,把食盒搁在桌上,一边盛粥,一边白着脸解释:“因为世子、世子去世,处处忙碌不堪,奴婢在厨房催了半日,才熬了一样燕窝粥。”
姜玉姝温和道:“没关系的,我也没等多久。”
“娟儿见过少夫人。”名叫娟儿的丫鬟屈膝行礼,其同伴随后道:“碧月给二少夫人请安。”
“无需多礼。”姜玉姝饿得站不住,坐下问:“你们是……?”
娟儿恭谨答:“奴婢是这院里的下人。”
碧月柳眉杏眼,柔声答:“婢子是二公子的侍女。”
姜玉姝扫了扫碧月,此刻才想起来,疑惑问:“我的人呢?”
三个丫鬟面面相觑,小桃硬着头皮答:“昨日您自缢后昏迷,老夫人认为下人偷懒疏忽,故吩咐您的人跟着管事嬷嬷学一学侯府的规矩。”
原来如此。姜玉姝无奈颔首。
“请用粥。”
姜玉姝接过匙子,环顾四周后,叹道:“府里正在给世子治丧,你们快把这屋里的红东西收起来吧,摆着不合适。”
“是。”三人齐齐应声,小桃又叫上守门的婆子,麻利收拾屋子。
既来之,则安之。
身为靖阳侯府的二少夫人,同荣同损,于情于理不应该漠不关心。
两刻钟后,姜玉姝换上牙白衣裙,以立领比甲遮掩淤伤,未施脂粉,前往南院探看情况。
主仆一行赶到听松楼外时,恰见郭弘磊站在阶上,其心腹小厮正回话:
“……钱大人、吴大人、马大人,共八家,两百多口人,都已经押往刑场。监斩官说了,等午时三刻一到,立即行刑。”
郭弘磊挥挥手,“再去探。”
“是。”
两百多口人?真可怕!姜玉姝倒吸一口凉气,毛骨悚然。
“你有伤在身,怎么来了?”郭弘磊拾级而下。
姜玉姝轻声问:“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郭弘磊颇感意外,刚想回答,却见管家栾顺赶到禀告:“二公子!几处亲戚登门吊唁,可府里诸事尚未齐备,您看如何是好?”
“你等会儿。”郭弘磊迎向管家,先商讨待客事宜。
“嗯。”
灵堂近在眼前,传出一阵阵哭声,姜玉姝刚叹了口气,忽然听见哭声中夹杂苍老骂声:
“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啊!”靖阳侯年近五十,须发灰白,盯着长子的遗体,哀恸指责:“弘耀就是被你生生惯坏了。从小到大,每当我严加管教时,你总是百般劝阻,只一味地纵容溺爱,养出个骄奢淫逸、嗜赌如命、恐连累家族的败家子!”
侯夫人王氏双目红肿,哀伤欲绝,捶胸哭道:“孩子已经走了,你还责骂他?你于心何忍?”
靖阳侯颤声答:“这孽障,完全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千不该,万不该,他竟敢贪墨军饷,丧命怪得了谁?”
“区区六万两而已,算什么?打了败仗,又与弘耀何干?庸州失守,分明是戍边将士的错。这傻孩子,欠了赌债,为何不告诉我——”
“住口!无知蠢妇,休得胡言乱语。”靖阳侯厉声打断,懊悔不迭,“早知今日,我绝不把世子之位给弘耀,更不准他入户部任职。”
王氏呆了呆,哽咽提醒:“弘耀可是咱们的嫡长子,名正言顺的世子!”
靖阳侯对长子失望透顶,忧心忡忡,自责道:“唉,本该择贤而立。弘磊由我亲自教导长大,一贯明理孝顺,远比弘耀稳重,让他袭爵,才是对的。”
刹那间,王氏积压十几年的委屈与愤懑被点燃,脸色大变,她猛地起立,正欲反驳,余光却瞥见厅外的姜玉姝,顿时火冒三丈,疾步走向新儿媳——
姜玉姝手上动作一顿,紧张问:“会是什么人?”
“听马蹄声,至少有四五十人。”张峰背部中了两刀,官差正为其包扎。
郭弘磊侧耳,凝神细听半晌,缓缓道:“宵小之辈往往东躲西藏、昼伏夜出,光天化日的,应不至于再来一伙逃兵。”
“你怎知有逃兵?”张峰明知故问。
郭弘磊坦然自若,“在上个驿所时,曾听人提过几句。”
“唉。”张峰苦笑了笑,“其实,我们也听说了,只是没怎么放在心上,谁知道逃兵居然落草翦径呢?该千刀万剐的东西,谋财便罢了,还滥杀无辜!”
郭弘磊沉声道:“军令如山,军纪严明,军中绝不会饶恕逃兵。这些人为了活命,什么狠毒事做不出来?”
“畜生,简直畜生。”张峰红着眼睛唾骂:“懦夫,没胆子上阵杀敌,却敢残害无辜!唉,今日折了五个弟兄,叫我如何交代?”
姜玉姝叹了口气,宽慰道:“真是飞来横祸!还望大人节哀。”
“公子,忍一忍。”小桃啜泣着,轻柔朝伤口撒金疮药。
姜玉姝把干净白绢缠了两圈,麻利打结,旋即起身,急切道:“他们来了!快看,是什么人?”
“我瞧瞧。”郭弘磊柱着长刀站起,姜玉姝忙搀扶。
一时间,所有人齐齐眺望远方。
郭弘轩跳上板车,伸长了脖子,大声告知:“来了一群身穿戎装的兵卒,不仅佩刀,还背着箭囊!”
戎装?姜玉姝登时忐忑不安,提醒道:“四弟,别站那么高,扎眼。”
“对方有箭,万一又是杀人不眨眼的逃兵,你是想当活靶子么?唉哟,轩儿,赶紧下来!”王氏心惊胆寒地招手。
郭弘轩吓得脖子一缩,慌忙跳下板车。
“驾!”
“驾!”一队卫军挥鞭策马,簇拥着百户长潘奎,疾速赶到。
潘奎年近不惑,身长九尺,肤色黝黑壮如铁塔,遥遥便皱眉,勒马喝问:“吁!你们是什么人?何故出了伤亡?”
老天保佑,幸而来的不是逃兵。张峰既松了口气,又陡生怨愤,板着脸,直挺挺站立,冷淡答:“我们奉旨押解流放犯人前往西苍,不料遭遇匪徒拦路劫杀,伤亡惨重。我的五个弟兄当场丧命,另有三人重伤、十几人轻伤。”
“走,瞧瞧去!”潘奎下马,腰悬长刀手拎鞭子,率众查看尸体。
其手下总旗名叫钱小栓的,仔细审视尸体后,激动禀告:“大人,正是他们!”
“哦?确定是你手下的人?”潘奎满腔怒火,压低嗓门,严厉道:“小栓,你看清楚些,逃兵扰乱士气,必须一个不落地处死,以正军纪!”
“是啊。切莫留下漏网之鱼,免得他们作乱,大损边军威名。”同为总旗的田波附和道。
钱小栓脸红耳赤,羞愧答:“卑职确定,这几个人全是逃兵。”他打起精神,谨慎清点,禀道:“少了一个!逃兵共十一人,尸体却只十具。”
潘奎便扭头问:“哎,你们见到了几个逃、匪徒?”
午时已过,北上的一行人尚未用饭,饥肠辘辘。张峰失血不少,忙碌催促众人先救治伤患,而后就地歇息,喝水吃干粮。
郭弘磊离得近,想了想,朗声答:“共十一人,但混战中跑了一个,他趁乱逃进了南坡密林。”
“小子,你可看清楚了?”潘奎横眉立目,高壮威猛。
郭弘磊正色答:“的确逃了一个。当时,逃匪被人踹到山坡旁,顺势便跑了。”其实,那人正是他自己踹的,故一清二楚。
“他是从何处逃进林子的?”
郭弘磊抬手指道:“那儿。”
“是么?”潘奎率众赶到坡下,一边查看,一边失望道:“小栓,你管束无方,手下出了逃兵,不止你丢人,整个赫钦卫都没脸,还连累无辜百姓丧命,罪不可恕!”
钱小栓无可辩驳,沮丧道:“卑职自知有罪,请您责罚。”
“当务之急是捉拿逃兵。”潘奎恨铁不成钢,厉声喝令:“愣着做什么?立刻抓人去啊!”
“遵命!”钱小栓迅速点了二十人,咬牙切齿地搜山追捕。
另一处
王氏心力交瘁,唉声叹气,疲惫地说:“唉,这一灾接一难的,究竟何时才是尽头?玉姝,好生照顾弘磊。”
“嗯。”姜玉姝垂眸,小心翼翼地揭开衣衫,轻声问:“一定疼得很厉害吧?”
282。入宫面圣()
此为防盗章 驿所内并无闲杂人等,呼救女子恐怕是自家的。
郭弘磊即刻撂下木桶; 循着哭声; 随官差找到后廊一间破旧耳房前。
三个男人见房门半敞; 传出一女子哭声。
“谁?”官差以刀柄推开门; 疑惑望去:
小桃衣裳被撕裂; 脸颊红肿,嘴角破裂流血。她跌坐在地,双手抱胸捂住自己上身,抬头见了郭弘磊,立刻跪地膝行,委屈哭喊:“二公子……求公子为奴婢做主!”
郭弘磊沉下脸扫视四周,劈头问:“谁干的?”
官差提刀搜查; 却一无所获,人早跑了。
“快说!究竟谁干的?”郭弘磊迅速审视门窗。
小桃羞愤不已;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哆嗦答:“奴婢、奴婢没看见他的脸,只看清楚了他身穿戎装。”
戎装?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官差清了清嗓子; “咳; 戎装?你可看清楚了?不准信口胡说啊。”
郭弘磊催促道:“具体说一说!”
小桃急赤白脸,气愤表明:“公子,奴婢看得一清二楚; 那卑鄙下流的登徒子就是穿着戎装; 简直畜牲!”
驿所并不大; 且僻静; 小桃尖利的嗓音传遍里里外外。
因听见“戎装、畜牲”,潘奎无法置若罔闻,率领几个手下大踏步赶到,黑着脸问:“哎,你真看清楚了?这驿所里穿戎装的,除了老子,便是老子的手下,你要是指不出登徒子,就是诬陷!”
“我、我才没有诬陷。”小桃衣衫不整,被几个男人盯着,愈发难堪,瑟缩成一团,放声痛哭。
这时,姜玉姝等人也赶到了。
她从睡梦中被惊醒,来不及梳头,理妥衣裙后胡乱一挽,便不放心地跑出栅门。
“小桃?”姜玉姝疾步靠近,蹲下问:“你、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少夫人,求您为奴婢做主!”小桃涕泪交流,狼狈至极。
事出突然,姜玉姝搂着人,一头雾水,安慰道:“先别哭,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潘奎生性急躁,浓眉倒竖,扬声问:“光知道哭,哭有什么用?你既点明‘戎装’,倒是指出人来!老子倒要瞧瞧,究竟是你诬陷,还是手下人犯错。”
姜玉姝被粗犷大嗓门吓一跳,忙扭头,提议道:“各位,好歹先让人洗把脸吧?这样问话,叫她怎么答?”
潘奎一愣,点了点头,严肃道:“行,叫她快穿好衣裳!我们奉令追捕逃、逃犯,赶着回军复命,吃过早饭便启程,没空听女人哭,但听听‘登徒子是谁’,倒是可以。”语毕,他带着手下转身离开。
两刻钟后
庭院里,以水井为界,边军占东,郭家人位于西侧,官差和驿丞等人居中观望。
众兵卒一字排开。
“统统站好了!”潘奎拎着马鞭,缓慢踱步,挨个审视手下,冷冷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凡办差期间,一向严禁饮酒与嫖/赌。今天,却有人明知故犯,欺侮了女犯人。”
田波提心吊胆,后背冷汗涔涔,故作纳闷状。
马鞭一甩,潘奎蓦地暴吼:“谁?谁干的?是男人就自己承认,麻利点儿,立刻站出来!”
臭丫头,装什么贞烈?害惨老子了……田波叫苦不迭,暗暗焦急。
与此同时·牢房一角
“糊涂!”王氏摇摇头,小声责骂:“为了一个丫鬟,与边军大伤和气,不值得!况且,小桃并未被玷污,何必大动干戈?”
姜玉姝听得直皱眉,既头疼,又为奴婢感到心寒。她定定神,稍一思索,轻声劝说:“老夫人,自从郭家出事以来,再也没给下人发过月钱与赏赐,但这一路上,所有下人待咱们仍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无关财物,全凭忠心,十分难得。今天,丫鬟受了欺辱,假如咱们不闻不问,岂不有损自身威信、寒了人心?”
“哼,靖阳侯府兴旺时,月钱赏赐多丰厚?郭家从未亏欠下人!”王氏理直气壮,不悦道:“如今倒霉遭了罪,略有些良心的奴婢都不会忘恩负义,本就该继续伺候着!”
姜玉姝倍感无力,想了想,正色告知:“其实,是潘大人提出的当面对质,他正等着呢,咱们不去反而不妥。您老无需担心激怒边军。”
“对什么质?怎可因为丫鬟追究边军?”王氏毫不赞同,吩咐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去,叫小桃来,我亲自劝劝她。”
苦劝无果,姜玉姝眸光一沉,瞬间只想直接带小桃去后院!但她刚张嘴,郭弘磊却找来了,朗声道:“怎么还不出去?一院子的人等着。母亲若是疲惫,就再歇会儿。”
“出了事,我怎么歇得住?”王氏拉长了脸。
王巧珍打了个哈欠,丫鬟正伺候其洗漱、梳头,不耐烦道:“母亲言之有理,你们该听从。难得休息,一大清早的,做什么闹得乱糟糟!”
你一天到晚享受下人伺候,却这副嘴脸?姜玉姝咬咬牙,迫使自己冷静,再度强调:“老夫人,潘大人正在外面等候。”
“叫小桃去磕头道歉。”王氏叮嘱道:“就说她当时眼花看错了,登徒子并未穿戎装。”
“你——”姜玉姝瞠目结舌。
郭弘磊剑眉拧起,淡淡道:“母亲歇着罢,孩儿忙去了。”说完,他拉起妻子就走。
“站住!逆子,你个逆子,站住!”王氏气急败坏,又一次奈何不了次子。
哈哈,干得好!姜玉姝险些冲丈夫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