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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世森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地提醒:“当初,你亲口承诺,待玉姝将视如己出。”
许氏藏在桌下的双手用力交握,点了点头,“没错,妾——”
姜世森蓦地忍无可忍,“嘭~”拍案而起,厉声大吼:“视如己出!视如己出!”
“依我看,你怕是不懂‘视如己出’是什么意思!”
“玉姝明早要被流放去西苍了,一别不知何时能重逢,我真担心她体弱多病撑不住、客死异乡。你倒好,只顾着给玉姗办及笄礼?办端阳节?”
“玉姝险些自缢身亡,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许氏心惊胆战,仓惶起身,踉跄后退几步,紧张道:“有话好好说,你今儿是怎么了?大喊大叫的,仔细气坏了身体。”
姜世森喘着粗气,举拳连砸桌面三下,颤声质问:“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没有我不清楚的!”
“你、你什么意思?”许氏不停后退,直到贴着墙壁。
姜世森一脚踹翻圆凳,瞪视继妻问:“你大哥去年升为刑部郎中,是不是他事先告诉了你靖阳侯府要倒?”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氏热泪盈眶,一口否认道:“大哥怎么可能向我透露朝廷公务?你无凭无据,信口诬赖人!”
姜世森暴跳如雷,从牙缝里吐出字,压低嗓门说:“那是因为他知道你把玉姗许配给了弘磊!你一贯偏疼亲生女儿,只要不出格,我便包容。但万万没料到,当你得知靖阳侯府将倒时,不敢退亲,为了保全玉姗,竟把玉姝推进了火坑!”
说话间,他几个大步,高高扬起右手,“啪”地一下清脆响亮,狠狠把拒不承认的继妻掴得倒地。
“啊——”许氏狼狈摔倒,呆了呆,捂脸大哭。
姜世森脸色阴沉沉,冷冷告诫:“若非看在你给姜家生育了两个儿子的份上,我绝不谅解。再有下次,你就回许家去,我另娶新填房。”
“这个家,由我做主,不容任何人胡作非为!”语毕,他拂袖而去。
徒留许氏躺在地上,痛哭流涕。
片刻后,姜家次女姜玉姗白着脸,暗中目送父亲走远,从藏身处站起,对贴身丫鬟说:“你俩守着门,我进屋瞧瞧。”
“是。”
姜玉姗心急火燎,提裙飞奔而入,定睛一看,登时双目圆睁,忙蹲下搀扶,惶恐问:“娘,您这是怎么了?谁打的?难道是父亲?我刚才见他怒气冲冲地走了,吓得没敢上前请安。”
许氏嘴角破裂流血,被搀起后跌坐圆凳,一把搂住亲生女儿,泣道:“姗儿,娘为了你,把你父亲得罪狠了!”
“怎、怎么?莫非他知道了?”姜玉姗惴惴不安。
许氏点了点头,脸颊火辣辣疼。
姜玉姗咬咬唇,心烦意乱,懊恼道:“知道了又如何?郭家不是没被判斩刑么?流放而已——”
许氏捂住女儿的嘴,头疼道:“快闭嘴!今后,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不准提这件事。”
“哼。”姜玉姗冷哼一声。
许氏看着女儿,叹道:“你自幼娇生惯养,不曾吃过一点儿苦,娘实在舍不得——唉,罢了,不提了。幸而顺利保下了你。”
姜玉姗撅了噘嘴,闷闷不乐。
“近日小心些,无事少出房门,以免不慎惹恼你父亲。”
“哦。”
“等过了这阵子,娘再给你另挑一个青年才俊。”许氏拉着女儿的手,教了又教,哄了又哄。
娘家上房鸡飞狗跳,姜玉姝全然不知。
此刻,她正坐在床上,埋头把银票分成两份,小心塞进油布钱袋里,递给丈夫一份。
郭弘磊站在榻前,不肯伸手,“岳父给的,便是你的体己,给我做什么?你自己收着。”
“知道吗?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姜玉姝严肃道。
郭弘磊剑眉微挑,“鸡蛋?你饿了?”
姜玉姝扑哧一笑,乐不可支,笑得倒在枕头上,“我不饿。我的意思是:假如银票都在我身上的话,万一出意外,譬如丢失或遭抢,就全没了。但假如咱们分别保管一半,就安全多了。”
“言之有理。”郭弘磊莞尔,俯视笑盈盈的妻子,缓缓道:“可我对随身携带的财物一向不大留心,恐怕会把银票当鸡蛋似的弄丢,也未可知。”
姜玉姝愣了愣,一咕噜坐起来,探身伸手,硬把钱袋塞进丈夫怀里,郑重叮嘱:“二公子,请您收好了,这可是我的体己。”
“万一丢了怎么办?”郭弘磊抛了抛钱袋。
“嗯……你看着办。”姜玉姝打了个哈欠,谨慎收好银票,挪到床里侧躺下,拉高被子闭上眼睛,佯作毫不紧张,轻声说:“好了,不开玩笑了。那些银票是盘缠,随你怎么用,不够再和我说。”
其实,郭弘磊一靠近床,她就十分尴尬。
明明是正经夫妻,却总有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不自在感。
郭弘磊抛高钱袋,伸臂一把攥住,正色道:“倘若丢了,郭某十倍偿还!至于盘缠你可放心,郭家虽倒了霉,但幸而有几个热诚亲戚,慷慨解囊,前天我已托舅舅派人先行打点驿所去了,尽量让家人少吃点儿苦。”
“真的吗?太好了!不过,那样合适吗?”姜玉姝转身侧卧。
“只是让驿所按规定供给食物和水而已,避免遭克扣。”郭弘磊吹熄烛火,黑暗中放下帘帐上榻,躺在外侧,盖上另一床被子。
他敏锐察觉,自己刚躺下,妻子便悄悄往被窝里缩,只露出鼻子以上。
“睡吧,明儿要早起。”
姜玉姝“嗯”了一声。
此后,两人再无交谈。
直到半夜里,郭弘磊忽然被拍醒!
万籁俱寂,皎洁月光透进窗纱,昏暗中,他发觉一只白皙纤手横过自己胸膛,而纤手的主人已经把被子踢到床尾,夜里凉,她冷得蜷在自己身边。
郭弘磊揭开自己的被窝,轻轻盖住枕边人。
睡梦里,姜玉姝感到了温暖,下意识靠近,不自知地贴着一具结实躯体。
郭弘磊浑身紧绷,暗自克制,一动不动。
次日,姜玉姝动了动,茫然揉揉眼睛后,眼前是丈夫的肩膀,两人挤在同一个被窝里!
怎么回事?
我的被子呢?半夜又不小心踢了?
从未与异性如此亲近过,她心如擂鼓,轻手轻脚地下床,火速穿戴整齐离开里间。
床上,郭弘磊睁开眼睛,目光清明,炯炯有神。
外间
姜玉姝落座绣墩,刚拿起梳子,房门便被叩响,传来陪嫁丫鬟翠梅的嗓音:“少夫人?”
“进来吧。”
门被推开,翠梅与小桃都端着温水与帕子等物,各伺候各的主。
“姑娘,昨夜歇得可好?”
面对深刻了解“自己”的贴身侍女,姜玉姝温和答:“还行。”
“唉,姑娘真是受苦了!”翠梅手脚麻利,熟稔服侍洗漱、梳头,耳语说:“成亲那天,您一时糊涂做了傻事,老夫人生气极了,当即打发奴婢们跟着嬷嬷学规矩,直到昨晚,才允许奴婢继续伺候您。”
姜玉姝轻声问:“其余人呢?”
“老夫人说她们不够伶俐,让接着学规矩。”翠梅不无抱怨。
唉,怪我做了糊涂傻事,害得你们挨责骂。”姜玉姝叹了口气,却暗忖:幸亏只有翠梅一个,假如四个陪嫁丫鬟齐聚,我倒怕露馅。
卯时二刻·天色渐亮。
靖阳侯府门口乌泱泱一大群人,其中有即将被流放的罪民,也有送行的亲友。
姜世森小声告知:“陆老先生看了信后,撑着病体,连夜赶去求见宁王殿下,我同行,在旁也帮腔几句。但不知宁王肯不肯出手。”
“岳父如此劳心费力,小婿感激不尽!”郭弘磊躬身道。
“两家既结了姻亲,便是应该的,别见外。”姜世森看了看天色,把一包碎银及铜板交给女儿,嘱咐道:“这个你拿着,路上做盘缠。”
“谢谢父亲。”
流放边塞,既是骨肉分离,也可能是死别。
姜世森昨晚翻来覆去,彻夜未眠,两眼布满血丝,谆谆叮嘱:“西苍路远,途中务必珍重,无论如何,总要好好儿活着。”
238。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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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姝眸光锐利; 按住小桃肩膀,语调平平说:“别怕,潘大人想必只是说笑,姑娘家的终身大事; 岂能草率决定?”
“少夫人,我不嫁,求您千万别答应。”小桃战战兢兢,泪流满面; 忍辱说:“其实; 奴婢并未受大伤,此事、此事算了罢!奴婢该死,惹了麻烦。”
潘奎瓮声瓮气道:“不嫁便不嫁,谁逼你了?我只是想着丫鬟名声受损、恐难出嫁; 所以才提了一提。”
姜玉姝强压着怒火,义正辞严,一字一句道:“多谢潘大人关怀弱女子,但我这丫鬟被吓坏了; 必须安静休养一阵子; 暂无法考虑成亲。而且,她实际并未受伤; 日后大可挑好人家嫁了; 不妨事的。”
荒谬!别说清白仍在; 即使清白被毁; 也不该憋屈嫁给罪魁祸首!
“万一嫁不出去呢?”潘奎心直口快。
姜玉姝昂首; 掷地有声答:“如果真有意外,只要她愿意为郭家做事,郭家就会一直收留!”
“那行吧。”潘奎讪讪点头。
“少夫人……”小桃大为动容,感激涕零,跪倒在姜玉姝跟前,忐忑道:“此事闹成这样,都怪奴婢鲁莽,原不该嚷的。”
姜玉姝弯腰搀扶,“少胡说,快起来!”
郭弘磊始终在前,催促道:“小桃,你把经过大概地说一说。”
“实话实说,不必害臊。”姜玉姝叮嘱道。
“是。”小桃逐渐平静,擦了擦涕泪,哽咽告知:“今儿早起,奴婢外出打水洗漱,谁知走到廊门口时,却被一个男人捂住嘴、硬倒拖进耳房!他、他……不知为何,畜牲突然停下,奴婢忙起身,但刚抬头就被扇耳光,故只看清了戎装背影。”顿了顿,她呜咽道:“我若是诬陷,甘受天打雷劈!”
郭弘磊挥手示意丫鬟退下,不卑不亢,正色问:“事至此,不知潘大人打算如何?”
“哼!”潘奎一贯嫉恶如仇,赏罚分明,转身便逼问:“到底谁干的?快滚出来承认!再缩头躲着,加重地罚!”
无辜的兵卒们坚定摇头,田波惴惴不安,也跟着摇头。
但其中有一个人没摇头,直挺挺站立。
是他吗?姜玉姝眼睛一亮。
潘奎自然发现了,吃惊喝道:“丁远!”
“属下在。”名叫丁远的年轻人上前,高高瘦瘦。
潘奎怒问:“莫非是你小子干的?”
“属下色迷心窍,一时糊涂。”丁远扑通跪下,磕头道:“属下知错,求大人宽恕。”
“好哇,想不到居然是你。”潘奎火冒三丈,严厉下令:“败坏军威之人,罪不可恕。小栓、田波,打他五十鞭子,并罚饷三月!”
“是。”钱小栓毫不犹豫,拎起马鞭便上。田波先是一呆,继而窃喜,竭力掩饰庆幸之色。
转眼,两个总旗一左一右,高高扬鞭,重重落下,抽得丁远痛叫,后背皮开肉绽,直至血肉模糊。
潘奎抱着手臂,斜睨问:“如何?”
顾及势不如人,姜玉姝扯了扯丈夫袖子,郭弘磊会意,抱拳道:“潘大人公正无私,罪民等人钦佩至极!不敢打搅您处理军务,告辞。”
“唔。”潘奎面无表情,高大壮硕如铁塔。
“咱们走。”郭弘磊率众离开。
冷眼旁观多时的张峰靠近,慨叹道:“潘大人,您知道郭家下人为何忠心耿耿了吧?”
“哼。”潘奎板着脸,“那小子挺大胆,他妻子也不柔弱,倒是十分般配。”
鞭罚丁远后,边军吃过早饭便赶回西苍。
另一侧
艳阳高照,下人们兴奋激动,抬着热气腾腾的几筐杂粮馒头,一路议论纷纷。
“万幸那畜牲没得逞!”姜玉姝宽慰道:“你别往心里去,忘了吧。”
小桃感激极了,恭顺答:“嗯,奴婢都听少夫人的。”
郭弘磊昂首阔步,嘱咐道:“此事揭过,今后不必再提。人生地不熟,各自小心些,避免吃亏。”
“是!”众下人言听计从,对家主夫妻毕恭毕敬。
然而,姜玉姝一踏进栅门,便见婆婆怒目而视,登时叹息。郭弘磊面不改色,径直走向母亲。
“你俩过来!”王氏气冲冲。
俩?姜玉姝只得挪过去。
王氏威严质问:“你们一意孤行,任性妄为,眼里究竟有没有长辈?”
姜玉姝饥肠辘辘,郭弘磊镇定答:“母亲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
“你自作主张,还有脸让母亲‘放心’?”王氏转而盯着儿媳,“还有你!丈夫糊涂,做妻子的本该劝阻,可你却助着弘磊胡闹!”
“您老息怒。”
姜玉姝状似尊敬聆听,实则发呆;郭弘磊试图解释,却被劈头盖脸一顿骂。
少顷,小夫妻头疼地垂首,余光对视,苦笑了笑,默契十足。
王氏怒不可遏,直训到口渴才停歇。
次日·午后
郭弘磊站在院墙边,命小厮上墙头接过几大篮杏子,道:“有劳。”
“举手之劳罢了。”驿卒愉快接过碎银。
张峰住二楼卧房,俯视几眼,默默关窗。
负责看守后院的官差问:“哟?二公子爱吃杏啊?”
郭弘磊避而不答,“尝尝?”
官差们拿了几颗,熟络些的戏谑问:“依我猜,这果子肯定是拿去哄夫人欢喜的,对吧?”
“……哪里。是孝敬长辈的。”郭弘磊颇不自在,俊脸微红,吩咐管家分果子后,单手提起一篮,独自走向树荫。
事实上,官差猜对了。
昨儿傍晚,姜玉姝站在墙里,踮脚眺望墙外的杏树,扼腕说:“唉,为什么不长在院子里呢?我好久没吃过杏子了。”
郭弘磊恰巧听见,简直万分歉疚,故特地弄了几篮。
午后炎热,许多下人挤在井沿打水洗漱。
姜玉姝抖开破了口子的衣袖,与翠梅待在树荫下乘凉,一边闲聊,一边缝补。
嫩黄的杏子鲜灵灵,清香扑鼻。
郭弘磊怀着期待,步履匆匆,暗忖:她想吃,见了果子应该会欢喜吧?
须臾,他绕过半株古木,见妻子与陪嫁丫鬟正缝补衣裳,刚抬脚,却听翠梅关切问:
“奇怪,抄家时整个侯府乱糟糟,您是怎么藏住玉佩的?”
姜玉姝飞快回忆一番,“没藏,我当时戴着呢,官差并未搜身。”
什么玉佩?郭弘磊茫茫然。
翠梅小心翼翼地劝说:“那毕竟是裴公子所赠的信物,上头刻着定情诗句,假如被姑爷瞧见,可就糟了。姑娘,悄悄扔了它吧?”
“不!”姜玉姝摇了摇头,“我留着有用处。”
恍若一记焦雷轰顶,郭弘磊瞬间沉下脸,盯着嫩黄杏子,如坠冰窟——
猝不及防,正仰脖喝水的姜玉姝大吃一惊,呛了半口水,窒息得剧烈咳嗽,红头胀脸,万分难受。
“咳咳,咳咳咳……”
郭弘磊眼疾手快,立即把突兀咳嗽的妻子推进人群里,低声嘱咐男丁:“来者不善,务必小心!都别慌,也别轻举妄动,听我的命令行事。”
“站好站好,不准乱动!”匪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