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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问你。”汤媛一句话将他堵回去,只瞪着章蓉蓉道,“今儿个我且就把话先撂下了给你听。是,你五哥哥很厉害,可再厉害他也是我的男人,跟你有一文钱关系?哪怕他将来左拥右抱娥皇女英,那里面也不会有你。你就是想做个玩意儿也得先问我答不答应。”汤媛冷笑,转眸看向贺纶,“郡王,您会为了一个玩意与我置气吗?”
贺纶连忙否认,愣了下,又急忙忙解释,“我没想要……玩意……”
“听见了没?他不会为一个玩意与我置气。”汤媛含笑道,“反而你,把大好的青春与爱情,砸在一个,一个连全心爱你都做不到的男人身上,真的值吗?”
“你都能做到,我为何又不值?”
“我做什么到了?”
“你能忍受的事,我也能。因为我的爱,从来就不比你少!倘若不是因为先帝忌惮章家,你以为你嫁的进来?”章蓉蓉狠狠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瞪圆了眼睛,对汤媛喊道,“你敢不敢问五哥哥,问问他,如果没有当时那些事儿,他还会不会娶你?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玩玩的态度。四年前,玉,他要出一千两黄金买你第一次,你不肯卖,得罪了他,我就躲在隔壁呢。他只是看起来不生气,其实早就气疯了。就因为你不肯卖他才对你有兴趣。如果当初你老老实实卖了……”(详见第39章)
她还想继续说,脸上又挨了一嘴巴。打的并不重,可是章蓉蓉觉得,这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她愣在当场,一动不动的,睁大了眼睛,望着贺纶。
为了维护汤媛,连她都可以打了吗?
“蓉蓉,我真是看错了你。”他说。
在男人那双洞若观火的明眸里,她的一切心思无所遁形。
让汤媛对他死心,便是他最后的底线。即使是章蓉蓉,也不能宽恕。
好半天,汤媛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关你屁事。”她牵了牵嘴角,“你管他想不想娶,我愿不愿卖,反正结果我们在一起了,我是正正经经的嫡房,不比上赶着做妾做玩意的有尊严。你又算哪根葱,让我问他,我就问?我跟他的家里,就是再弄个三宫六院,也没你姓章的份儿。你且洗干净,滚一边儿捏泥巴玩去。”
讲真,汤媛都有点儿佩服自己,已然遭受了一万点暴击的心脏,居然还有力气反击。
章蓉蓉终于崩溃。
三个表情各异的人僵持着。
贺纶面色苍白中透着一缕暗灰,静默的望着汤媛的背影。汤媛的面色比他还白。章蓉蓉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回她是真的失声痛哭,摧肝折骨,心如刀绞。
章蓉蓉不记得汤媛是何时离开的,也不记得五哥哥是如何追出去的。她的眼前,一切仿佛都沾了水,雾蒙蒙的,泪珠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滚。然而身体的伤痛在倾倒的灵魂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她听见心口传来碎裂的声响。
汤媛觉得自己得赶快离这里远些,这里有毒。
真是笑死人了,姓章的算老几啊,今天要不是看在贺纶的份上,她就送她上天。
园子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想来冯鑫知晓此地火力威猛,早就把人支的干干净净。
而她只顾着自己跑,竟忘了拽贺纶一起。妈蛋的,他要是敢在屋里哄章蓉蓉,就离婚!汤媛迈的飞快的步伐一顿,迟疑了片刻,却终究没有回头。
她在心里这样说:撕逼是一件很累的事儿,反正老娘打完了人,爽都爽完了,还管那些个狗男女干啥?
却不知贺纶一直站在她身后,陪她默默望着一树新开的栀子。
心脏恢复了平静,她总算感觉身后不对劲,诧异的转回身。
“阿媛。”贺纶低头看着她,“我一直都在你身后,只要回头就能看见。我并非表妹说的那样。我,我的意思是一开始,我可能有过一点无/耻的想法,但那只不过是……因为我很想很想得到你,我……”那后面的话,大约是有些儿难以启齿,他只盯着她看,许久,才轻轻道,“我好喜欢你。”
目光在一瞬间相遇。他主动贴近了她,“我承认,为了博你一点回眸,一点关注,总是自以为是的制造存在感。可是令你伤心却非我本意,我想让你笑,想你看见我的时候眼睛发亮,笑容自然,而不是无奈、敷衍、惊恐……不是遇到了蛇蝎。”
汤媛却心不在焉的,一直在想:真好,他没有留在那里安慰挨打的柔弱表妹蓉。
真的是太好了!
这样,就不用离婚了。
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想离婚。
“阿媛。”贺纶又唤了她一声。
汤媛终于回过神,“嗯,嗯,我听见了,我没生气。方才就是剧烈活动后想出来透透气,我已经很久没打架。”
她主动牵着贺纶的手,两人回到正房。
嘴唇破了皮,一定很疼。汤媛服侍他擦洗一番,又给他抹了点芦荟膏,手里忙着,嘴上也没空闲,她把这期间发生的事儿一一道明,只隐去了被贺维非礼那茬。
一则是没甚好说的,她与贺维无感情纠葛,对方那么做,大概是因为她是女的,还长得好看。二则,他刚被章蓉蓉亲了,她就讲自己被贺维亲,感觉怪怪的。再一个,被人强吻并不是一件愉快的经历,她不想撕开伤疤。
所以也努力的安抚着贺纶的伤疤。不过他本人极看得开,并未流露任何情绪,亦看不出喜怒。
待她说完了,贺纶才慢慢点了点头,忽然问,“你,从前,经常打架?”
嗯?打架?汤媛眨了眨眼。
“在花园里,你说‘已经很久没打架’。”他提醒她。
“哦,那个呀,以前就是好像打过。”汤媛怪难为情的,胡乱描补着,“就是偶尔来一次。”
“不会吃亏吗?”
“不我又不傻,自然是捡能打的打,打不过的时候,就跑呀。”她说着,笑起来。
贺纶看着她,温热的指端轻轻按在她唇上,拨开一缕附着的碎发。
汤媛一见他这反应,不由收了笑,正色道,“是了,我想了很久,算得申时至宫门落锁前应是最安全的时段,那时所有贵人都在法场。而且,现在我手上的易容面皮,男女老少应有尽有,整整十二张。你要不要啊,我分你一半。”
说到易容的面皮,她又得意的笑。
“你给他血了。”贺纶垂下眼睫,轻轻撩起她左边衣袖。
汤媛毫不在意的嗯了声,“就给一点点,这么大的琉璃盏,半盏。他那种人你也知道的,光脚不怕穿鞋的,我总要软硬兼施的才能哄到手啊。他总共就剩十五天,我说要杀了他,他都不怕。其实,一开始他只肯给三张,后来我带着鬼宿和女宿踹他马车,嘻嘻,他就加了九张。”
贺纶笑了笑,“果然还是阿媛有手段。不像我,教训他那么久,废了他十几年的内力,又给了他几滴保命的血,才换得一张。盖因他性格冷倔,且易容面皮的紫筋在我看来,都是极奢侈之物。真没想到,你闹一闹,老三就给你十二张,想来此物已经不值钱。”
汤媛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僵硬。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晚了点,马上发上一章的红包,前一百名按顺序发,后面的随机抽二十个。大家看到了没,《潜邸》得了小金章啦~
第226章 错了()
卯时末,章简莘来到了驿馆。因着事先通过气,再加上行程又赶的缘故,郡王免了他的问安。直接去西面的厢房把人带回去即可。
是以,他甫一下车,就有负责引路的下人专程迎接,径直去了西厢房。
他是几个堂兄弟里与章蓉蓉感情最好的一个。
漂亮的孩子,谁都喜欢,尤其还是蓉蓉这般美丽又娇柔的,因此,不管她走到哪儿,永远都是一帮男孩子瞩目的中心。就连最不耐烦与女孩儿玩耍的贺纶,都时常将她带在身边。
谁让她长了一张“你不对我好就是罪过”的脸。故而很多时候大家明知她骨子里住着许多小恶魔,却也无可奈何,反而心甘情愿任由她驱使。
章简莘一路上多少有些纳闷,想不通郡王为何不顺了皇后的意思,收了这个小表妹,那对谁都好。
话说章蓉蓉的母亲裴氏,素来刚强,况且做娘亲的,哪里真舍得让女儿做妾。当得知郡王要把人硬推回来那一瞬,她竟是松了口气,立即赶在老爷反对之前,托付章简莘来接人。
不管是皇贵妃还是贵妃,那都太遥远。贺纶能不能顺利继位都还是个问题,她委实舍不得鲜花一般娇嫩的女儿再蹉跎下去。反正章家有的是女儿,尤其是未出嫁的。想要巩固外戚地位也不难,只等郡王将来御极,送三两个拔尖的庶出美人,不就解决了。哪怕庶女被贺纶宠上了天,也没甚大不了。她们总要顾忌自己的姨娘,而想要姨娘过得好,就只能听嫡母的话。裴氏对一切胸有成竹。
这厢,章简莘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其实章蓉蓉已经梳洗过,但她的皮子委实娇嫩,寻常就容易过敏,轻轻掐一下都能红半天,何况是含着怒气的嘴巴。
只见那如兰似雪的香腮,纵横着交错的浅痕。
左脸挨了五哥哥一嘴巴,比起汤媛打的,不算疼,但足以摧毁她的信仰。右脸则挨了汤媛两嘴巴,还有四巴掌打在了胳膊和手上。
这几巴掌,非常残酷的告诉了她两个道理:第一,世上很多事并不是以她为中心,五哥哥亦然。第二,男人就像红蓝阁的胭脂,是女人最不愿与别个共享的东西。她抢汤媛的男人,就等于在抢汤媛的胭脂,抢夺汤媛的美貌。试问哪个女人不视美貌为生命?抢人美貌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不站起来撕才怪。
章蓉蓉知道章简莘在看她,目光写满了惊涛骇浪。她默默的擦了把眼泪,茫然的喃喃道,“我总觉得他该是我的。你说,他的心为何那么硬,连一小块地方都舍不得腾给我?先前,我以为他是怕汤媛,而且抹不开面子,现在我知道了,他是真的喜欢她,喜欢到,喜欢到了……她已经成了他的底线。”
原来汤媛就是贺纶的底线。
贺纶可以纵然章蓉蓉一次又一次犯错,却容不得她触及汤媛一分一毫。
所以这场争斗,不用开始,她就输了。
在感情的漩涡里,你爱的人站在谁那边儿,谁就赢。无关美貌和才情。
章简莘将章蓉蓉拉起来,她并未反抗,愣怔的跟着他离开。这一走,便是真的走了,回去之后,母亲会对外宣称,收她做义女,然后安排她嫁给早已相中的人家。她未来的丈夫必然是相貌堂堂,才智过人,哪怕门第稍稍低了点,必然也是书香传世,只待一个机会,将来必定飞黄腾达。
她一点儿也不怀疑父母的眼光和章家的能力。
可是她,她觉得再也不会如同爱贺纶一样的去爱任何一个男人了。
但在走之前,她还想再见五哥哥一面。想问问他:男人的心是不是比女人狠,她为了爱不惜与别个共享他;而他,为了爱,可以舍弃没那么爱的那一个。
她心心念念的贺纶,此时正坐在太师椅中,含着笑称赞了汤媛好手段。
“恕我愚钝,我怎么听你这话浑身都不舒服。总觉得你在讽刺我。”汤媛讪笑了一声,不确定的看着刻薄的贺纶。
“难道你做了什么坏事?不然有何值得我讽刺的。”贺纶笑道。
但是她没往坑里跳。“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你太谦虚了。”贺纶满眼玩味,“阿媛不止好手段,为人也特别的谦虚,这种性格好呀,特别招人喜欢。”
这已经是越说越尖锐了。汤媛依旧把语气放的温温和和,“这又是何意?是怀疑贺维喜欢我,还是我喜欢他?”
贺纶的面色一沉,“喜欢他,你、不、敢。”
“对,我不敢。”
“所以你觉得他喜欢你?”
“是你觉得。”
“哦,这很难不让我误会。其实他喜不喜欢本牵扯不到你什么。可是,”说到这里,贺纶稍稍顿一下,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可是阿媛,十二张易容面皮,至少需要三两紫筋。你知不知道紫筋的珍贵程度已然无法以金银来衡量?它是苗疆南部极为罕见的药材,只长在飘云峰的峭壁,就那么一片,拔一株少一株,拔完了,世上就再也不会有。这三两不说全部,至少也是老四的七成家底,就这样无缘无故送给你……”
汤媛打断了他的话,柔声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此前我就讲了,是我带着鬼宿和女宿威胁他,逼迫他才得来的,请你去掉‘无缘无故’四个字。我知道这东西贵重,但确实没想到会贵到这种地步,不然我一定不要。免得让你误会我眼皮浅,施展女性魅力骗男人东西。”
她虽然笑着,秀丽的眉头却锁出了一点痕迹,“这十二张面皮并没你想的那么容易。鬼宿和女宿都能作证,不信你自去问他们好了。”
贺维身边带着个新欢,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看得出他非常在意。只要是人,在喜欢的人跟前,就不可能不在意形象,自尊心也就较平时更强烈些许。所以她先礼后兵,跟他打了招呼,合作的话,都好说。不合作,就别怪大家不给他面子。譬如当着美人的面儿,结结实实揍他一顿,不怕丢人就试试。
枇杷甚至还要宣扬某亲王被三个女人胁迫钻狗洞的故事。贺维为此很生气,要不是女宿在场,就要跟她打起来了。但不管怎样,形势比人强,换成她,也会考虑破财消灾。
汤媛面无表情的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况且,对于一个随时可能会死的人来说,钱财不过身外之物罢了。”
该说的,她都说了,至于贺纶信不信,随他的便。
贺纶看她的目光却愈发深邃难懂,“你确定没有遗漏的地方?”
汤媛一愣,“应该没,没有。”
贺纶笑了,“你再想想。”
不,她不想去想。因为遗漏的部分有点丢人。那时,她威胁完人,多少有点儿心虚,见贺维忽然跟进客栈大堂,追上楼梯,眼看就要靠近,便忍不住先下手为强。抬脚去踹他,不料重心不稳,一头往下栽去,幸而枇杷手快救了她,但姿势应该算不上美好。
枇杷就把她的“失误”赖在贺维头上,说他惊吓了郡王妃,非要与他决斗不可。再加上她伤口裂开,流血的样子很恐怖,贺维也感觉事情闹的有点大,翌日总算妥协,拿出十二张。不过态度奇差,还骂她活该,不用他给的药迟早要留疤。
“这就是遗漏的部分。换成你,会对一个三番五次当着你的面儿出丑的女人感兴趣?”汤媛依然好声好气的,如果这样的没脸能让贺纶觉得舒服一些,那也算功德一件。
贺纶给她的回应是一声嗤笑。
汤媛呆了。
他冷笑的样子,有一瞬间,竟与前世的贺缄重叠。巧合的是,也是为了贺维。贺缄连讥带讽的笑道:你以为模仿阿尧穿上茜素红的纱裙就能吸引男人?贺维多看了你两眼,是因为他还以为遇到了阿尧。
汤媛笑出了声。抱歉,她知道这种时候笑显得不伦不类,却……却真是忍不住。缘何前世和今生,她在爱人的眼里都是耐不住寂寞的红杏?
她的人生仿佛一出喜剧,充满了黑色幽默。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贺维怎会对她有感情?
谁会设计心爱的女人被强x,谁能不动声色的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