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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辛本还一腔恼怒,听了这一番话却又有点想笑,“嫉妒你给你下毒?毒害了你的孩子?你有什么值得皇上嫉妒的,你是个蝼蚁草芥都不如的贱人,一件为人传宗接代的工具。她是西琳的皇上,她夫君手里握有的财富能买下三国的土地。你仪仗为天的肃王,原本也只是送给她的一件国礼。我现在不会处置你,你会在我安置你的地方苟延残喘,只等你和你那个瞎眼的孩子派上用场的一日。”
第10章 。19()
七年前闻人桀被赶回北琼的时候,觉得大概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屈辱了,那个时候的他却万万没想到,七年之后的自己会有坐着囚车进京的一天。
好在他投降朝廷的时机让琼帝很满意,他不必再分散兵力攻打秦州,而是可以集中所有人马对付临王。
明哲戟猜测的不错,就算是为了打击临王叛军的士气,琼帝也不会要了闻人桀的性命。
可该给的屈辱惩罚还是要给。
闻人桀被削去亲王的爵位,与十几个妃子一同被软禁在京城的一座空宅。
自他戴枷进京请罪的那一日之后,琼帝就再也没有召见过他,闻人桀猜测琼帝是在等待拿下临王,一举平叛的时候,再秋后算账,将相关人士一并处置。
那之后临王又负隅顽抗了一年,琼帝本以为闻人桀投降之后,叛军就会摧枯拉朽一般毁灭崩塌,可他那个丧心病狂的弟弟,非但没有受到打击,反倒把闻人桀的背叛当成鼓动人心的武器,临州兵将竟生出必死的决心,抵抗的比从前更加激烈。
这种无所畏惧的军队,的确不好对付。
闻人桀被囚禁在王府一年,琼帝明旨,只要他还当自己是闻人家的子孙,就要闭门思过,不能踏出府门一步。
府里没有一个伺候的人,吃穿供给都是靠内务府定时递送,这些人受了琼帝的授意,自然想法设法地不让闻人桀好过。
被囚困的第一个月,十几个女人就受不了了,从前都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千金小姐,现如今要自己洗衣做饭,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心中难免生出不满之情。
可笑的是,这些女子之前都还抱着慷慨赴死的决心想同她们的夫君荣辱与共,却不想日积月累的羞辱折磨,竟比那要命一刀还要厉害,渐渐就磨碎了她们的决心。
琼帝一早就打定主意要让闻人桀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他吩咐内务府的官员劝说那些王妃妾妃,不出半年,十几个沉鱼落雁,正值妙龄的女子们就改嫁的改嫁,进宫的进宫,虽然她们离开之前一个个都跪在闻人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走出大门的时候却连头也不回。
闻人桀一早就用最宽容的姿态对待妃子们的离去,可他心里到底不是不介意的,最让他吃惊的是为他生下世子的侧妃,竟带着孩子义无反顾地进宫,心安理得地做了他宿敌的妃子。
从头到尾,对他不离不弃,一如初始的只有从前就屡屡救他于危难的袁氏。
闻人桀感念袁氏的恩义,也想对她多些宠爱关怀,可这女子一向乖僻,性子清冷,很难取悦,等王府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们的关系才稍微亲近起来。
内务府送来的食材比猪食还不如,好在两人都身手不凡,也曾一同溜出去吃喝。大多数时候是袁氏乔装出去买鱼肉,再回来洗涮下锅,尽量做体面的饭菜养活闻人桀。
只有一人可以依靠的感觉十分微妙,闻人桀也一度以为这就是南瑜和西琳所谓的结发的含义。在如此逆境中还能有一壶酒,一碗肉,一人在侧,也勉强算得上苦中作乐。
袁氏从不饮酒,闻人桀却在月圆之夜逼她豪饮。
“云儿从前大概是同我最不恩爱的,为何最后留在我身边的就只有你?”
难得袁氏酒量出奇的好,明明被闻人桀硬灌了一壶酒,神志却还十分清醒,“王爷觉得你从前娶的侧妃爱妾与你恩爱?”
闻人桀被问的一愣,“她们对我百依百顺,体贴温柔,我同她们在一起时,也不曾有一日忧心,如此还不算恩爱吗?”
袁氏摇头笑道,“既然在王爷心里,这就是所谓的恩爱,那你和你真正爱的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算不算恩爱?”
闻人桀一皱眉头,“云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袁氏似笑非笑地看着闻人桀,“妾身出身秦州,皇上与王爷的事,我一早也听说过。如果王爷觉得你与皇上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你同那些女子在一起时的恩爱,那离开你的那些姬妾,其实也不曾真正得到你的宠爱。”
闻人桀端着酒杯,挑眉打量袁氏,“我从前还不知云儿如此睿智。”
袁氏摆手笑道,“王爷过奖了,妾身不过是就事论事。真情真爱,自然要比只图欢愉的男欢女爱更高,其实王爷心里是明白的,否则你就不会对那些女人的离去无动于衷了。”
闻人桀默然不语,喝了半晌闷酒,才轻声冷笑道,“我也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天下女子,大概都是一般无情,这些年的起起伏伏,我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人的真心而已。难得云儿在逆境中还能对我不离不弃,我发誓,今生只对你一人真心真意。”
他心里不是没有怨念的,所谓的众叛亲离,只是一条引线,时时刻刻地提醒他那个利用他的女子对他的放弃。
他们的付出与得到,本来就是不对等的,事到如今,他为什么还要对那个心里没有他的人念念不忘。
是时候该收敛所谓的年少痴心了。
被囚禁的一年,闻人桀的性情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再被琼帝召见之时,已然变成了一个与从前完全不一样的人。
他眼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坐在琼帝身边,口称父皇,他眼看着那个曾与他无数缠绵的侧妃端坐高位,用毫不相干的眼光审视他,他依然面带笑容,坦然以对。
琼帝特别叫那女子和孩子来,本意是为了羞辱闻人桀,可闻人桀的表现让他吃惊,他既没有愤怒,也不曾失意,更无有憎恨,对他的态度谦恭有礼,不卑不亢,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落魄狼狈。
一头被套上枷锁,可供他驱策的狼,正是他想要的。
何况闻人桀唯一的世子被当成人质攥在他手里,他笃定他这个皇弟会任由他摆布。
琼帝单刀直入地切入正题,“朕前些日子给皇弟心心念念的西琳女皇写了一封国书,国书里说,皇弟虽是造反,却是造奸人威逼挑唆,错不在你,可为了以儆效尤,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恐怕要打断你一条胳膊作为惩罚,叫她用陇州换你的胳膊。你猜她回复朕什么?”
闻人桀听到这一句,心已冰凉一片,“臣愚昧,猜不出女皇回复了什么。”
琼帝像是故意要吊人的胃口,没有马上回答,反而说了一句,“皇弟不要怪皇兄多此一举,朕也是好奇想为你试探,你被赶回良京的时候,就是为了这个女人颓废失意,几年前又为了不想同她动干戈而背叛你自己的君王,她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不知回头的?”
闻人桀自嘲一笑,跪地对琼帝行了个大礼,“都是臣弟愚昧,鬼迷心窍,又受了临王挑唆,才做出大逆不道的蠢事,请皇兄宽恕我的罪过。”
琼帝抬手笑道,“难得你能在最后关头悬崖勒马,也不算一错到底。你闭门思过了一年,也该想清楚那女人的真面目了,你为她落魄至此,她对朕的回信却只有一句话,皇帝陛下要夺陇州,不如叫只剩一只胳膊的肃王殿下自己来取。”
一句说完,他就把明哲戟亲笔书写的国书递给闻人桀过目。
国书里的话经过润色,不如琼帝说的那么直白残酷,可大体意思是一样的。
闻人桀心如寒冰,眼神也变得比风还飘忽。
琼帝如愿以偿地在他脸上看到色变,笑着接过他呈回的国书,“朕是天子,一言九鼎,对下如此,更不用说对西琳南瑜。一开始虽是玩笑,现如今却骑虎难下,要是不打断皇弟的一只胳膊,朕就要沦为那妖女的笑柄。”
闻人桀低头应是时,神色已恢复泰然,“臣弟明白。”
琼帝坐回皇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正色问了句,“朕打断皇弟的一只胳膊,皇弟可会心有怨愤?”
“臣弟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会,这两者并不是一回事。”
闻人桀躬身笑道,“臣弟既不敢怨恨皇上,也不会怨恨皇上,一切都是罪臣咎由自取。”
琼帝笑着点点头,“如此甚好。一条胳膊换回你我兄弟情分,皇弟的确是明理之人。朕即刻就下旨昭告天下,皇弟受刑之后,朕会为你恢复爵位,赐封府邸,你的那些姬妾美人,要是愿意要回去,朕也都一并还给你。你养好伤势之后,朕会派朝廷的兵马给你,一年之内,你要铲除临王这个叛逆,两年之内,你要攻下陇州,让那个贱人自食其果。”
闻人桀的眼中闪过许多莫名的情绪,笑容也带了一丝诡异,“皇兄放心,断臂之仇,欺辱之恨,我一会如数奉还给始作俑者。”
第10章 。20()
因为头痛症发作的缘故,明哲戟一个月中已经缺席了三次早朝,自从她上次大病了半月,朝臣每一日都过得如履薄冰,生怕她不知何时暴毙身亡,他们还来不及向新主表达忠心,就遭受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诅咒。
舒辛早晨接到消息的时候就赶到金麟殿,不出意料,服侍的宫人们都被赶出寝殿,一个个面色凝重地站在外间。
“皇上怎么样?叫御医了吗?”
舒辛一进门,不等人行礼就急急忙忙问了一句。
侍从躬身答道,“皇上说不要人打扰,她躺一躺就好了。”
舒辛一皱眉头,直接吩咐他们开门,侍从们都识相地没有跟进去,在他背后把门关了。
舒辛走到床前,掀开床帐往里头看了一眼,明哲戟一双眼紧闭着,额头上浮着一层冷汗,也不知是睡着还是昏着。
舒辛坐到床前,发狠捏了她的手腕,只把人弄醒了才松手,“皇上这几日是不是都没吃药?”
其实他一早就听说她不但没有用药,这些日子竟然连饭都不吃了,每日一头疼就钻到床上硬熬着,他来见她,她也称病回避。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在一起了,明哲戟离宫之前,每月的初一十五她还做做样子去永乐宫留宿,她回来之后,居然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再花力气做了。
舒辛几次大动作的示好,都被明哲戟不留情面地拒绝,他心里气闷,也赌气不再主动。
跟一个心里已经没有他的人比无情,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的败局。
明哲戟睁眼看到舒辛,一时有些迷茫,“皇后怎么过来了?”
舒辛见她一副不知身在何处的模样,郁闷的无以复加,“皇上觉得怎么样?头痛的受不了吗?”
明哲戟扶着头坐起身,渐渐清醒之后,才意识到她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舒辛了,“皇后这些天可还好?”
舒辛见她一脸云淡风轻,就觉得自己这几个月的别扭闹的好没道理,他在或是不在,她根本就不在乎。
明哲戟见舒辛面色阴沉,就笑着说了句,“当初跟皇后说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没想到在三年五载之上又活了这几年,朕已经觉得很满足了,皇后着手为我安排身后事吧。”
舒辛坐到明哲戟身后给她当靠垫,他想抱她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表情,“皇上又风声鹤唳了,臣一早就说过,你的头痛症虽不能根治,却也不是会要人命的绝症,只要悉心调养,不会时时发作。是你平日里不注意起居饮食,又不按时吃药,思虑过甚,不懂克制的缘故。”
明哲戟笑着摇摇头,“从我登基的第二年起,工部就着手为我修建帝陵,帝陵刚好在上月完工,天意如此。我多活一年,帝陵就要修缮一次,还不如直接去住,也省了他们的麻烦。”
她说的只是一句玩笑,舒辛却听的忍不住爆发,“小小的头痛症就能要了你的命?一切都只是你自怨自艾的借口。”
明哲戟明知他意有所指,却不想接话。
舒辛一腔火气还没有发泄,哪里肯住嘴,“琼帝挑断了闻人桀的手筋,又打断了他的臂骨,废了他一只胳膊作为谋反的惩罚。皇上这一个月频频发病,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
明哲戟闭上眼不说话,整个人安静的跟死了一般。
舒辛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当然是因为这个,这些年你每次发病都跟他有关。你身为一国之君,荒废国事,只顾儿女私情,你对得起明哲家的列祖列宗吗?”
他也知道自己太卑鄙了,明明只是妒忌,却要搬出列祖列宗来让她难过。
明哲戟听了这话,反而变得很坦然,“你说我荒废国事,我不认,你说我对不起明哲家的列祖列宗,我也不认,我已倾尽我的所能做了与国有益的事,至于我个人的感情,骗得过天下,也骗不过自己的心,那个人在我心里,我不知道怎么把他赶出去。”
舒辛心中悲凉,她从前是绝不肯承认她对那个人的喜欢的,尤其是当着他的面,如今却丝毫不顾及他的想法与颜面。
“皇上给琼帝的回信,本是迫不得已,你要是拿陇州同北琼交换,反而会让暴君对闻人桀心生嫌隙,为他惹来杀身之祸。”
明哲戟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她心里还是觉得愧疚。
舒辛眼眶酸涩,嘴里也像是被人硬塞了一把黄连,“皇上要我为你安排后事,你想怎么安排,等你驾崩之后,又由谁来继承皇位?”
明哲戟失声冷笑,“事到如今,皇后还要隐瞒我?四妹与舒家密谋已久,一旦时机成熟,就算我不死,她也不会让我再活,我现在死,说不定还能留一封正式的传位诏书,求一个善终。”
舒辛心中惊异,“皇上说四公主与舒家密谋是什么意思?”
明哲戟从舒辛怀里挣脱出来,扭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
原来他是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难不成他已经被排除在舒家权利集团的核心之外了?
据修罗堂传回的消息,明哲弦同她的夫君已渐生情愫,一想到舒辛一场牺牲,换来的只是人权两空,明哲戟难免对他心生怜悯。
“皓钰与四妹青梅竹马,就算她喜欢了别人,心里也一定还有你的位置,要是来日她让你伤心了,你也不要太过计较。”
这还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表字,舒辛听到的时候本还满心惊喜,可她接下去说的话就让人堵心了。
“皇上是不是没听清臣问了什么,臣问的是皇上怎么知道舒家与四公主密谋的事。”
明哲戟轻声笑道,“我听到你问了什么,也在试着回答你的话。我知道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四妹的信了,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心生嫌隙,我劝你还是尽早让她回心转意的好。舒家在筹谋之时把你排除在外,于公于私,对你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你要早早为自己考虑才是。”
舒辛心中百味杂陈,长声叹道,“皇上真的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才通胧夜心生嫌隙的吗?”
明哲戟很怕听到与她有关的答案,舒辛见她眼神躲闪,犹豫半晌,到底还是没有把那一个“你”字说出口。
“我吩咐人为皇上熬药了,你用了早膳就乖乖吃药,明日不管怎么难过,皇上都要上朝。前朝人心动荡,人人都在猜测你的病情到底严重到了什么地步,越是这种时候,皇上越不该以病态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