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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霖婞头垂得有些低,压着嗓子道:“日后长聚么?我我只怕长不了。”
我一听,有些生气,斥她:“你睡糊涂了么?说些什么胡话,什么长不了,乌鸦嘴。”
雨霖婞面上讪讪一笑,桃花眼眨了眨,似又想到了什么,认真道:“这样吧,你们陪我去墨银谷玩上一段日子可好?眼瞅着就年关了,谷里冷清,除了弟兄们,便再没别的。我想你们去了,今年这个年,也能过得与往年有些不同。”
她声音温软,又颇有些寂寞,叫人心中不忍。
洛神看了我一眼,微微颔首,这才对雨霖婞道:“我以往都是一个人过年,是以这过年的滋味,我从来也没尝出来过。今年去你那里,尝个新鲜也是不错。”她一手托腮,淡笑道:“只是,你谷里有什么好玩的?听人说墨银谷里金玉坐床,明珠嵌桌,难不成此番一去,只是让我和清漪成天对着你从墓里搜刮来的那些明器么?那可闷死了,不去。”
雨霖婞横她一眼,急道:“呸,你听他们瞎扯,姑娘我得来的明器向来藏得好好的,哪能叫外人瞧见。你这家伙,我都这般说了,你再说不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你别这么不仗义。”
洛神嘴角略略勾了勾:“那我委屈下,卖几分薄面给你。”
雨霖婞气得直哼哼,拉住我的衣袖,道:“师师你说,你去也不去?”言罢阴险地瞪了洛神一眼,这才道:“你去了,某些人肯定也要跟着去的。”
洛神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也笑道:“堂堂雨谷主都亲口来相邀了,我这等小民岂有不去之理?”顿了一会才正色道:“不过我出来有些时日了,他日回程途中,我想先去看看昆仑和长生。”
雨霖婞点头应和:“那是自然,风骏还留在那里照看昆仑前辈,我也要先赶回去和他会合才是。”她目光盈盈,好似想到什么好事,又笑道:“好久没见到小长生了,怪想她的,赶明儿将她也一并带到墨银谷里去玩上一阵,她定会高兴。”
我哼道:“拐卖小孩,我可不许。”
正说着,突然听到外面陡然响起一声野兽长啸,鬼哭神嚎一般,伴着大片竹子相继倒地的声响,穿过竹屋透进屋里,震耳欲聋,连桌子上的碗碟都跟着发起颤来,筷子也跌到了地上。
洛神和雨霖婞面色一变,我则大惊:“傲月!”
傲月嗅觉极好,自我们从公主墓出来后不久,它便循着我的气味寻了过来,这几天除了进食,其余时间一直趴在竹林里睡觉,今日为何这般狂躁?
雨霖婞快作几步跃到屋外,我扶着洛神紧随其后,出门一瞧,不觉惊个实在。就见一只身形硕大的银色巨狼披开密密的竹子,从竹林深处跃了出来,口中不住长啸,似是十分愤怒,而它面前一只体型颇小的东西闪电般跳来跳去,似在与傲月周旋。那东西周身白色,一对尖耳,面目有如夜枭,只在后面抖着九条五彩斑斓的尾巴,居然是九尾。
九尾不是在公主墓里么,怎么会跑出来的?!
我从来也没想过我有生之年居然会见到这般奇景。只见这两只野兽,一个体型巨大,踏地有如洪钟,一个体态轻盈,九尾四散犹如花瓣,正在竹林前斗得起劲。这两者,简直就代表着力量与速度的两个极端。
我看得呆住,突然又听一个男人的声音骂咧咧从竹林里传来,声音还发着抖,好似受了不少惊吓,大叫道:“气死老子了!阿九!咬它!阿九咬这头臭狼!给我出口气!”
紧接着那声音的主人从竹林里走了出来,我定睛一看,那人玉冠束发,面容清俊,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衣袍,风骚赛过开屏的孔雀,居然是端宴。
我更是吃惊不已,先前听雨霖婞道从公主墓里出来后,我们便和端宴分道扬镳了,端宴自回他姑苏的家中。只是上一次雨霖婞回客栈拿包裹行囊,还偶然撞见他在楚风楼前与几个姑娘左拥右抱,好不快活,那次雨霖婞说到这处时,面上一脸鄙夷表情,若是端宴当时在她面前,她早就痛揍他一顿了。
雨霖婞见了端宴,脸色一沉,高声道:“姓端的,你在这搅和些什么!”
端宴抬头一看,面露喜色,正要朝我们走过来,这时傲月怒吼一声,举起高高的爪子就朝九尾挥舞过去,它这利爪可劈山石,常人一触便要断做两节,眼看着九尾就要被那爪子抓到,我急得怒喝一声:“傲月,给我歇住!”
傲月听到我的声音,一时顿住,身形一跃跳到一旁,爪子自然也缩了回去,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望着我,我和洛神,雨霖婞三人连忙走了过去。
我低下头去,见九尾驻在原地,抖开九条华丽的尾巴,眸子幽碧,偏着头,正安静地看着我。
先前在墓里面我因为它突然悄无声息地离开,以为它回它的墓室去了,心里不免有些低落,不想这次居然能在这里再次见到它,我自然高兴极了,摸了摸它的脑袋,柔声道:“墓里不好玩,所以跑出来了么?”
九尾嘴里低低地呜咽一声,眯了眯眼,扬着毛茸茸的脑袋,乖巧地在我手心里蹭了蹭。
我吸了吸鼻子,闻到它身上居然有几分浓浓的脂粉气味,定睛细看,发现它身上洁白的毛发上略略沾了些红色的东西,心里十分奇怪,不由得伸手轻轻顺了顺它的毛发,抹下一点红色来,居然是寻常女子用的腮红。
不想这时耳边低低一声嘶吼,我转过头一看,傲月正瞪着一双红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九尾,转而又晃着脑袋望着我,爪子不住在地上刮痧着,好似有些不满。
洛神低低一笑,在我耳边附耳轻声道:“小心了,你对这九条尾巴的太好,有些家伙是要生气的。”
我见傲月又吼了声,看我一眼,这才高傲地扭过头去,跟着闷闷地走到一旁趴下,舔着自己的爪子。我不由道:“少胡说,它一只狼,又不是人,能生些什么闷气。”
洛神只是含笑不语,这时端宴也走到我们面前来,打个恭,笑眯眯道:“几位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他说话间,眼睛瞬也不瞬,只是看着洛神,接道:“洛姑娘,你身子好些了么?我今日是特地来瞧你的。”
洛神轻轻点了点头,波澜不惊道:“身体好多了,有劳你记挂。”
“不有劳,一点也不”端宴嘿嘿一笑,我见他一双狭长的眼睛里含着几丝暧昧的神色,有些色迷迷地盯着洛神看,不由得大为光火,道:“她身子好没好,自有我们照顾,不劳你费心,倒是你,你怎么会和九尾待在一起?”
端宴拍了拍他身上花哨的外袍,笑道:“师师姑娘,你好大的火气,这般不待见我么?你说阿九么,我和你们从墓里分别后,有一次在楚风楼附近瞧见了阿九,看它被雨淋湿了,也没东西吃,怪可怜的,我就将它带回了楚风楼了,给它喂了些吃的。它很乖巧,一来二去我们也就相熟了。怎么,师师姑娘你也认得阿九?”
什么?带回楚风楼?
我眉头一皱,想起刚刚九尾身上的那些女子用的脂粉和腮红,顿时明白了一切,咬牙道:“你好得很,竟然敢带它去那种地方!”
“哎呀,哪种地方?那里好得很,姑娘们也都是极好的人儿,师师姑娘你别太偏见了,这可不好。”端宴话音刚落,傲月突然昂着头对他恶狠狠地吼了一嗓子,吓得他大惊失色:“这大狼是师师姑娘你的宠物么?它太凶了,差点将我吃了,师师姑娘你能不能让它离我远些。”
我哼道:“傲月这几天一直乖乖待在竹林,这几天病人们和他们的亲属来来回回进出药庐,怎么没见人惊扰到它,姓端的,你倒是说说你对它做了什么。”
端宴一脸心虚,讪讪笑道:“没什么,我方才第一次瞧见这么大一只狼,觉得很是稀奇。当时它在睡觉,我见它身上皮毛柔软,不由得扯了扯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动物园开张了,师师园长表示有点压力。(咦,今天我日更了哟。)
120离歌()
我咬牙切齿:“果然是你先惹了b》
端宴狭长眼眸一挑;故作无辜道:“我不过是轻轻地摸了摸它,它就要气愤跳脚,比起阿九来脾气可是大得多了。师师姑娘你养一头脾气这般坏的狼;就不怕累坏了身子。”
我皱了皱眉,那边傲月好像听懂了端宴这厮在说它坏话,猛地弹起身来;咧开满嘴锋利赛过匕首的利齿,对着端宴低低地嘶吼起来。
雨霖婞一见,乐了,抱着手臂,阴阴笑道:“姓端的,你若是再胡说八道,当心被它撕了当点心。”
端宴面色有些苍白,抬脚踢了踢九尾;咕哝道:“阿九,你可要保护好我;不可落了下风,叫我被那头臭狼欺负。”
九尾眯着眼睛呜咽一声;抖了抖柔软的尾巴,却往我这边靠了过来,挨着我腿边,歪着脑袋,滴溜着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目光直直地瞧着端宴。
端宴没料到九尾会不理他,不由大窘。这厢雨霖婞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姓端的你做人也忒差了点,连畜生都瞧不起你。”
端宴白净面皮微微一红,指着九尾骂道:“你这扁毛畜生,老子这几天好吃好喝地伺候你,待你比大爷还亲。你这个色胚,见了别个漂亮姑娘,居然倒戈相向,不帮我了!”
我心里也忍不住偷偷地乐,面上却故作严肃道:“好了,打住。九尾原本在公主墓里就是跟着我的,我算它半个主人,它不帮我,难道还帮你不成?”
不管是在姑苏墓里,还是在此处,端宴目光总是热切地黏着洛神,我看了就讨厌,忍不住又道:“你说你这次只是来瞧洛神的,那这下瞧完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端宴脸皮甚厚,嘻嘻笑道:“师师姑娘,我大老远跑来,你怎么连口茶水都不给我喝,就要下逐客令了?”拍了拍他身上的花袍子,复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洛姑娘,我走了,下回再来瞧你。”
我听了,心里冷哼,下回瞧你个大头鬼,倒是洛神先前许久不出声,这回才道:“承蒙你记挂。只是我们三个都不是本地人,过一阵子就要离开姑苏,你下次便无需再来了。多谢你。”
端宴略略吃了一惊,道:“才过了几天,这便要走了么?洛姑娘你伤得那么重,肯定没好透彻,路上多颠簸,对你的身体得多不好。”
洛神没甚波澜地淡道:“不妨事,我已无大碍。”
端宴狭长乌黑的眼睛沉淀着几丝笑意,透着说不出的意味,定定地看了洛神几眼,这才拱手道:“那我也不在这多留了,免得招人厌。几位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雨霖婞撇嘴道:“谁要与你后会有期。”
洛神倒是微微一笑:“后会有期。”
端宴朝洛神点了点头,转过身去,走得几步,突然回过头对着九尾皱眉:“阿九,你愣在那做什么,不跟我回去么?”
九尾口中又低低发出几声呜咽,看着他,眸子里似有留恋,但是依旧靠着我腿边,却是一动也不动。
端宴一愣,跟着哈哈大笑:“你这黑心肝的扁毛畜生,见了漂亮姑娘,这就不要我了么?”
说话间,他眨了眨眼,花衣翩翩,极是花哨,又透着一股子风流倜傥,也不知道他这副模样祸害了世上多少姑娘。随即他冲我笑了笑,道:“师师姑娘,阿九不愿跟我,我也不强求。阿九既然认你,将你当做它的主人,我也为它高兴。只盼着你好生待它,可不要叫它被这臭狼欺负了。”
我气得皱眉:“傲月才不是臭狼。”顿了一会,才认真道:“你放心,我会好生照料它的。”
端宴闻言,面上似是安心不少,嘻嘻一笑,转身摆了摆手,当做作别,跟着朝竹林深处走去。他心情似是不错,不管我和雨霖婞如何瞧不上他,他却是丝毫不以为意,这般豁达,倒是世上少见。
他一面走,一面居然跟着唱起歌来。他且歌且行,只听他清澈的声音从竹林那边传过来,唱道:“道不可测兮,无所休息;天不可运筹兮,人为蝼蚁;夫阴阳相融兮,不可开物;自作牢囚兮,难窥丝缕。”说完,又纵声大笑起来,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雨霖婞皱眉道:“这家伙当真讨厌,走都走得不安生,这神神叨叨的又是在唱些什么。”
洛神定定地看着远去的端宴,见他花衣黑发,在竹林深处渐行渐远,沉默了一会子,这才轻声道:“他是在唱这世上的道不可预测,世间万物循环无休无止。人是这世上的蝼蚁,太过卑微渺小,根本不可以运筹天机。天地阴阳融合在一起,混混沌沌,人们根本分不清。人们自己自作囚牢,作茧自缚,越是想看清楚,却越是看不透这世上的真理。”
我听了洛神的话,咀嚼几番,呢喃道:“他唱的这支歌,倒是很有几分道理呢。”
雨霖婞不屑道:“他不过就是一个满脑子花酒女人的下流胚子,能说出些什么道理来。”
洛神眸光微闪,道:“下流胚子么?倒不一定。”
我一愣,抬眼去瞧那竹林,但见绿色延绵,端宴的歌声也渐渐隐去,再也听不见了。
九尾对着竹林低低哼了几声,又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九条柔软的尾巴呼啦好似花瓣。我一把拉住它,道:“他走啦。你舍不得?”
九尾又哼了哼,举起一只前爪揉了揉脸。我见它可爱,一时忍俊不禁,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头。
洛神拉住我的衣袖,眸子里含着一抹淡笑:“你总是摸九尾,我说了,有些家伙是要生闷气的。”
我下意识转过头一看,就见傲月已然站起身来,周身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与高贵,美丽非凡。但是它那一双猩红若红宝石的眼睛朝我这边望过来时,我居然感受到几分哀怨和不满来。
“傲月。”
我叫了它一声,它竟理都不理我,转而高傲地扭过头去,鼻腔喷出一口气,慢慢悠悠,头也不回地朝竹林走去。
雨霖婞以手掩嘴,一脸坏笑道:“哎哟,好重的酸气,我闻不得,先回房去了。”言罢果真笑嘻嘻地走进竹屋去,隔大老远还能听见她在那笑个不住。
雨霖婞那副样子倒还罢了,我早已习惯,想不到洛神也来掺和一脚:“我也闻不得酸味,也要回房去。”
我急得就差要跺脚了,扯住她的衣袖,道:“傲月不理我,这可怎么办。可是我也不能不管九尾,它孤零零的,得多可怜。”
洛神被我拉住,迈不开脚步,烟眉微敛,一脸无辜道:“还能怎么办?可惜我也不知道呢。”
我又气又急,本想锤她一下,但又料着她身上有伤,不由只是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你怎会不知道,还不帮我想个法子。”
她被我捏了脸,脸上显出淡淡一丝红润来,看了我好一会,才一本正经道:“要讨好别人,得找别人的软处下手。倘若你将那人得罪了,须得知道那人惯常喜欢什么,你摸着那人喜好来做事,何来讨不得那人欢心?”她顿了顿,淡笑道:“世间万物皆是如此,人也好,兽也罢,都这般。”
她说得似笑非笑,神色亦真亦假,寻常人见她明月皎洁,玲珑剔透,其实都不晓得她肚里其实揣了好几瓶墨汁呢。我也不知道她在说这话时,心里在想些什么,指不定心里和雨霖婞一般,也偷偷在笑话我。
但是她的这番话道理还是极对的。我低下头认真想了想:傲月最喜欢什么?
除了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