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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薇偏头看了半晌陶羽,发现如果不给他一个答案,他势必不会罢休,想了想,随口道,“除非他得了绝症,马上死了。”
“真狠毒。”陶羽啧啧摇头。
“你没听说过‘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于薇推开陶羽,转身回卧室换衣服,找了几件正装,却总是不满意,心情更是愈来愈烦。
想起不小心开口诅咒何汝穆得绝症的那句话,只觉着胸闷气短倒不上来气儿。
突然把衣服往床上一甩,抬手撸起袖子对着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才总算转移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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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连送于薇花与礼盒一个星期,办公室里何汝穆放下手中的第三十个样板,抻了抻腰。
左手边样板上是各种各样的蔷薇花形状,而右手边放的是根据样板做出的蔷薇胸针。
何汝穆将第八枚蔷薇胸针小心翼翼地放在礼品盒里,叫来石立,“明天老时间送过去。”
“是,老板。”
“嗯……”何汝穆突然叫住走出门的石立,“于薇,都收下了吧?”
石立脚步一顿,回头道,“都收下了。”
“那就好。”何汝穆面上缓缓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拍卖会是今天下午吧?”
“是。”
何汝穆悠然起身,“备车,把图录放在车上,现在去于薇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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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休息时间,于薇刚走出办公室到餐厅门口,就看到了等在一旁的何汝穆。
何汝穆穿着灰色风衣,懒散地倚着透明窗,歪头看着她,目光深邃而撩人。
于薇无视何汝穆,直进餐厅,但被何汝穆施施然地伸手拦了下来,“于薇。”
何汝穆偏头打量着穿着一身工装的于薇,笑道:“等了你两个小时,赏脸吃个饭吧?”
于薇缓缓蹙眉,按捺住不要甩袖想要立刻离开的情绪,狐疑地想何汝穆这句话不应该是能够从他嘴里出现的台词吧?
一个多星期未见,上次一别时也说得很清楚了,于薇不知道何汝穆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揣摩不通他的意图,更何况一直都未曾揣摩过通他。
于薇为了不显得自己那么刻薄小气,偏头笑道,“这是员工餐厅,你怕是不能进来,何先生,您请回吧。”
“那今天下午的拍卖会,你会去吧?”何汝穆依旧在笑。
于薇敷衍地说:“或许。”
何汝穆的微笑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觉着他是在恭维,也不会让人觉着那笑容是假的,继续道:“于薇,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吃顿饭而已,再或者,你在怕?”
“我怕什么?”于薇脸色顿时一沉。
何汝穆垂眸看着于薇低头时的发顶,不依不饶地缓声道,“你怕面对我,你怕你和我相处后就无法再拒绝我。”
于薇乐了,不禁沉着嗓子嘲道,“我怕面对你?何汝穆,之前我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就是再怎么缠着我,我都不会再接受你。”
“好吧。”何汝穆突然松口,退了一步,“于薇,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至于连朋友都做不得吧?那么,至少保持朋友关系如何?”
于薇知道自己真没必要这么躲着何汝穆,但是何汝穆确实说对了,她怕,她确实怕再靠近何汝穆。
最后还是摇了头,“算了吧何汝穆,做不成恋人,做朋友又有什么意思?”
何汝穆忍着心中一痛,苦笑着递给她一份图录,“这是下午拍卖会的图录,我不去,你放心吧。”
于薇手握着图录,只觉着心里难受得紧。
何汝穆眼白里全是血丝,她不是没有发现。
下午的拍卖会,何汝穆果然不在,于薇跟陶羽一起去拍卖会,两人都拍了几样东西。
陶羽眼睛也是毒得很的,拍的东西,几乎都是真货。
眼看着要过小年了,回去的路上,于薇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陶羽,“春节你是不是得带陶陶回去了?”
陶羽点头,“嗯,我不回去老头老太太不想我,要是不把陶陶带回去,大哥大嫂旅游回来见不着儿子,杀过来我可担待不起。”
于薇忽然才想到那天何汝穆问过她春节在这过还是回景德镇,所以他这是早知道陶羽会走,才没有再在她面前提过陶羽?
何汝穆他……不是在以退为进吧?!
然而于薇还未想清楚何汝穆的意图,跟陶羽再回到酒店时,刚推开客房门,俩人的脸就全白了。
陶陶不见了!
房间里不仅陶陶没了,月嫂也没了,还有房间里他们的所有用品。
第65章 失踪()
陶羽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目光呆滞,浑身僵硬,像是下一刻就要跌倒。
他哥在跟他嫂子临出门前,对他最为信任,放心地把陶陶交到他手上,可现在陶陶却不见了?!
“陶!陶!”陶羽紧握拳头,手臂上的青筋暴露,足以说明他现在有多气怒,狠狠地连砸数声红门。
“哐哐哐”代表愤怒的声音,吓得于薇跟着心脏猛地跳了几次。
“我陶家的人居然都敢偷!”陶羽气得面红耳赤,浑身都散发着戾气,喘着粗气,边骂着“看我不弄死你!”边掏出电话按着号码就要报警。
于薇眼看陶羽已经方寸大乱,迅速地从他手里抢过手机,握紧他怒急到已经颤抖的双手,“陶羽,听我说,冷静点!”
“我还怎么冷静啊!那是我大侄子!”双目爆红的陶羽无意识地低吼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声恨道,“一定是月嫂,肯定是月嫂!”助理和司机现在都在车上,他和于薇上楼来就是为了接月嫂和陶陶去吃饭的。所以陶陶丢了,嫌疑人除了月嫂,还能有谁?!
“那也不能冲动!”于薇强拉硬拽着把濒临暴走的陶羽弄进房间,锁上门,按住他的双肩将他稳住在门上,仰头对上他充斥着怒火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轻声说,“给我两分钟时间,让我先看看还丢了什么再做决定,ok?”
刚说完,于薇就发觉这句话十分耳熟。
——给我两分钟时间记住现场,先别冲动,ok?
丢五花瓶的时候,何汝穆也曾对她说过这样叫她不要冲动的话,不同的是,当时他搂着她的腰侧,他的每一个字都轻轻地呼在她耳旁,气息温热,语气温柔。
那时他严肃又温和的侧脸,让她几度失神。
于薇缓缓舒出一口气,收回按压着陶羽肩膀的手,将手机递还给对陶羽,“存了月嫂的电话吧?你先给月嫂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打通,我去里面看一眼,你别出去,听见了吗?”
陶羽现在也冷静了一些,刚才那一瞬间爆发出的野兽一样的暴戾,终于在听到于薇镇静的声音后归于平静。
对于薇点头,“你去吧。”
然而电话是意料之中的,打不通。
于薇在各个房间转了一圈回来后,陶羽已然完全恢复。
看着房间里的摆设,陶羽与之前走的时候做着对比,“没有任何改变,无论是打斗的痕迹,或是被示意的痕迹。还丢了什么?”
于薇若有所思地摇头,“陶陶的所有用品都没了。”
“如果是敲诈,至少会留下字条。如果是拐卖儿童,那……”说着,陶羽就被自己的猜测吓白了脸。
如果只是拐卖儿童还好,但如果是卖内脏……陶陶才一岁,没有什么内脏被卖,但是还有变态专吃小孩的……
于薇注意到了陶羽脸色的惨白,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最坏的地方,忙迅速地开口,“查监控器,你先去让助理查监控器,我去找公安局的熟人问问最近有没有小孩失踪事件。但无论怎样,都先别打草惊蛇。”
陶陶终究是他唯一的亲侄子,还是那么可爱的宝宝,他几乎已经把他当做亲儿子对待。
陶陶突然就丢了,陶羽这个大男人,忽然变得脆弱不堪。
“于薇。”陶羽仍旧心觉不安,拉着于薇的手,将她抱在怀里,在她发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道,“你一定要帮我把陶陶找到。”
于薇眨着眼,蓦然觉着脆弱的陶羽,以及他在她耳边低语的这一幕,熟悉得令她觉着恐慌。
……难道是何汝穆做的?何汝穆是在告诉她,她再继续跟陶羽相处下去,只会让她和陶羽之间的关系演变成第二个何汝穆和于薇?
于薇猛地推开陶羽,快速地说,“你去查监控,我出去一趟。”
“你去找谁?”陶羽被推得一愣,又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双眼如鹰般尖锐,“去找何汝穆?是他?”
“我……我也不确定,我先去问问。”于薇扒开陶羽的手,匆匆出门。
陶羽紧跟其后,从后面抓紧于薇手腕,不容置喙地冷声道:“我和你一起。”
**
何汝穆仍旧在办公室里设计着蔷薇胸针,英俊的侧脸,尤为专注,每一笔落下,都似是用尽了心思。
样板上几十张设计图,不只是每一朵蔷薇都是他设计,更是所有画迹都是他从脑袋里的构思一笔笔落入图中勾勒出的。
同时每画好一朵,为了保证它的精致,又会修改数次才会递交给石立,叫他送到厂子里去制作。
而这每一朵,从他重新回到众人眼前那一刻,便开始制作。
连续将近三个月的制作,一天接连几个小时的垂头作画,硬是被他熬出的脊椎病,疼得厉害了,才会叫按摩师来按摩片刻,之后又继续制作。
蔷薇花的花语——爱与思念,每一次的执着都代表他对于薇的感情。
正如他对林飞扬所说的话,他终于认定了一个人,怎么会放弃,而他可能这辈子就只认定这一个了。
何汝穆的执着简直就像是好木技的明熹宗朱由校,但凡能抽出片刻的时间,就会不停雕画。
而每一次何汝穆雕画蔷薇的时候,百叶窗都会被放下来,石立和韦琪深知老板在做什么,便会在这一时间段内不让任何人进入而打扰到他。
但今天突然拜访的人不是别人,是于薇,石立和韦琪在看到于薇和陶羽一起走上楼后,都有瞬间的迟疑。
而也就这片刻的迟疑,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止,于薇就已经推门进去了。
何汝穆闻声不悦地抬起头,见站在他面前的是于薇和陶羽二人,明显地皱起了眉,“你们……”
“何总还有这兴趣?”于薇垂眼看到何汝穆竟然是在画画,注意力突然全被吸引过去,忍不住地问了这一句,刚好打断何汝穆的话,又不禁拿起桌上摆着的蔷薇,“这是你设计的?这么好看……你还改做手工艺术品了?”
说完这句话,于薇就感觉办公室里的气场有些微妙,很不正常,空气中愠怒的分子开始不安分的四处流动。
何汝穆紧紧捏着画笔,不咸不淡地反问于薇,“第一次见?”
于薇不在意地点头,没有任何何汝穆这句问话有什么深意,放下蔷薇胸针。
何汝穆猛然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两人,淡声道:“这次来有什么事?”
于薇记起来意,望着何汝穆硬挺的背影,低声道:“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是否见过陶陶。”
何汝穆紧闭着双眼,许久才睁开,方才失望心痛的情绪全部收住后,才转过身来,“陶陶?”
“就是那天你见过的宝宝。”
何汝穆摇头淡道:“我只见过那一次,怎么,丢了?”
“你……”于薇正想循序渐进地问,以防不是何汝穆带走陶陶的,又被何汝穆听出她对他的怀疑后而动怒。
可陶羽已经再沉不住气,冷硬地开了口,“陶陶不见了,何汝穆,我们来是要问你一句,是不是你带走他的?”
何汝穆意味不明的目光紧紧放在于薇面上,完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问她,“你已经在怀疑是我偷了小孩?”
不知怎么,即使于薇没有抬头,何汝穆的声音也平淡的很,于薇就是直到何汝穆已经动怒,躲开他审视的视线,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
“不是我。”许久后,何汝穆吁出一口气,云淡风轻地说,“我没有带走他,我一下午都在办公室里。”
“那你有没有让别人带走陶陶?”于薇下意识抬头问。
于薇的这第二次提问,让何汝穆彻底冷下了脸。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如果不信我,你来问我又还有什么意义?”
“我……”
“如果你至少能像对朋友一样对我,”何汝穆遽然打断于薇想要道歉的那句话,认真道,“我可以帮你。”
陶羽此时却猛地站到于薇身前,护着于薇,冷道:“你想借机把于薇绑回你身边?那么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还有,何汝穆,你别再白费心机了,于薇说过她不会再和你重修于好,除非你得了绝症!除非你马上要死了!知道吗,这代表于薇已经再也不……”
“够了!陶羽!”于薇抓着陶羽的袖子不让他再说下去。
可于薇那阻止的动作,已经明显的表明她确实曾对陶羽说过这样的话。
“除非我得了绝症?”何汝穆沉吟着,突然偏头对陶羽淡道,“陶羽,你是个男人,如果你真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回来。别再让于薇替你出头,她已经有很多敌人了。”
陶羽又想继续跟何汝穆理论,于薇黑着脸,抬脚走了出去。
陶羽这才罢休,警告地瞪了一眼何汝穆,跟上于薇。
何汝穆僵直的身体,直到办公室门被重重关上好,才松了下来。
何汝穆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回办公桌前,坐下。
垂眸看着用尽心思准备却从未被于薇打开过礼盒看到过的蔷薇,眼里的痛色渐渐浮了上来。
而最后,动了动手指,何汝穆继续垂头雕画。
……她总有一天会拆开这个礼物盒的。
他会一直等下去。
第66章 羞赧()
陶陶对陶羽来说是唯一的亲侄子,是至亲,而对于薇来说,陶陶就是她看着长大的,感情也同样不一般。
陶陶他妈,就是于薇在瑶里古镇借住时何汝穆曾碰到过的那个女孩。
陶陶他爸陶冠,是典型的老牛吃嫩草,年逾三十,偏就对个二十四岁的董艺一见钟情,之后立刻利用本身男人的成熟风度对未经世事单纯的董艺展开追求攻略。
接着便是求婚,闪婚,生子,整个过程相当利落,一气呵成。
而自董艺怀孕开始,于薇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再到陶陶出生,到他现在一岁大,陶陶除了和他妈妈最亲,另一个最亲的女人就是她了。
所以陶羽面色沉重,于薇也一样。
车里的气氛极为压抑凝重,司机和助理跟着大气不敢出,手机都拿出来调了静音模式。
于薇满脑袋里回想的都是何汝穆刚刚说过的话,以及他所有的神态,接着便越想越不对,弯眉逐渐拧紧。
为什么他主动给她送来图录,而刚好这个时间段里陶陶就不见了?
为什么刚才他要背对着她说话,并在她问他是否见过陶陶的时候,沉默了片刻?
为什么在她问是不是他带走陶陶的时候,他正面说不是他,而在她问有没有让别人带走陶陶的时候,他却不再正面回答?
为什么他可以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她至少把他当朋友对待,就可以帮她将陶陶找回来?
……真的如陶羽所说,何汝穆只是借机要把她绑回他身边?
“停车!”于薇猛地一声喊。
车猛地被踩刹车,突然停下的冲力让陶羽跟着连晃了几次。
陶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