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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然不答反问：“这算是高叔您的梦想吗？”
奔驰车突然在马路上打晃，片刻后才重新稳定下来。高棉药扶住方向盘，又看了几眼后视镜中扶着椅背儿重新坐直身子的林蔚然，张口训斥：“喂，你想死？开车的时候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林蔚然自然也被吓了一跳，他缓了口气，应付説：“只是好奇。”
“对一个四十多岁的人问梦想，你也真问的出来。”高棉药语气不善，神情甚至有些烦躁。
林蔚然看着他的侧脸，xiǎo心翼翼的説：“高叔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让子女过的更好是父母的责任，哪算是什么梦想。”説到梦想这个词，就连能出演杀手电影男主角的高棉药都有些弱气。
对高棉药来説梦想是责任，责任是让子女过的更好。
一路无话，三十分钟后抵达了jyp的林蔚然被工作人员引着到了一间录音室前，他敲门进屋，时间刚刚好。
朴振荣第一次见到林蔚然的时候没有对他留下任何印象，多年来负责艺人的培训工作，从无数怀有热情的年轻人中挑选出如今站在台上的歌手、出现在荧幕上的演员，他习惯于找到这些年轻人的闪光diǎn，或者是他们性格中锋利的一面。在那时的朴振荣看来，林蔚然只是一个普通人。
第二次见面时他是广告公司职员，策划了一个不知道是做什么的项目，挥舞着支票上门。比起第一次朴振荣对那时的林蔚然有了些印象，也不过是一个能带来盈利并且有着奇思妙想的年轻人。
今天是他们第三次见面，虽然之前耳闻了很多有关林蔚然的‘传説’，但朴振荣却更愿意亲眼验证。
结果并不出人意料，却也有几分无奈。因为不管朴振荣对林蔚然的印象如何，他都是需要被慎重对待的林代表了。
接过他手上的计划书，朴振荣查看起相关细节，‘ido1or1d’一周年庆祝酒会上生的那一切并不是他们第一次‘交恶’，早在梦想演唱会上林蔚然殴打经纪人时朴振荣就已经对他颇有微词。如果再往前一段时间，‘虚拟偶像’在ir1s上线之后又加入了少女时代的行动，则只是不值一提的xiǎo纠葛了。
翻过一页资料，朴振荣依旧不动声色，听到瓷碟和咖啡杯的磕碰，应该是林蔚然又喝了口咖啡。
他説选择少女时代的最大原因便是ir1s身上的复古标签，‘虚拟偶像’的主题曲虽然还未确定，但注定是轻快、青春、热情的风格，与如今的ir1s并不相符。
他説选择少女时代是无奈之举，因为韩国没有第三个拥有影响力的女团。
他説要出一张主题专辑，里面的歌曲至少有一半给ir1s演唱。
朴振荣不是白痴，做了这么多年社长他自然也懂经营。所谓合纵连横李秀满一直玩的都比他好，今年不过是跟yg合作了几次，朴振荣就见识了那惊人的效果。
如果林蔚然选择跟s。m合作朴振荣并不奇怪，东方神起、super－junior，这些韩国人气组合都是林蔚然跟s。m合作的理由但是少女时代？
合上手中的材料，朴振荣第一次提问：“林代表为什么要选择女团？相比之下东方神起要更合适吧？”
林蔚然回答：“我有个助理叫郑恩娜，是东方神起的粉丝，她会听东方神起的每一张cd，偶尔也会听听少女时代的主打曲。我还有个前辈是少女时代粉丝，他会听少女时代的每一张cd，却不会听东方神起的任何一作品。”
男性粉丝和女性粉丝的特性，朴振荣知道，却依旧不能信服。他顿了顿，説道：“理由不够。”
“朴社长应该知道，做为新韩广告的代表理事我没什么时间再涉足广告制作领域了。但因为‘虚拟偶像’的特殊性我需要在圈内建立我自己的形象，这个形象不能是见风使舵的追捧者，而是要有自己独特眼光的伯乐。”林蔚然面无表情，只是又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他的理由很充分，也很让人信服，但朴振荣担心的正是林蔚然的真正态度。韩国粉丝的最大网络聚集地，‘虚拟偶像’如今的影响力虽然没有完全酵，但却足以让jyp这种韩国老牌经纪公司慎重对待。
如果林蔚然真的支持了少女时代，再加上s。m第一无二的推广能力，双剑合璧之下，朴振荣的美国计划便必须被取消。
正如同李秀满的猜测，朴振荣是打算让ir1s延续rain的展模式。这股no－body的模仿热潮已经从整个东南亚刮到了大洋彼岸，在youtube上这些模仿视频的diǎn击率都名列前茅，甚至有黄头蓝眼睛的外国人也跟着模仿起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朴振荣必须在十二月前做出决定，前往异国展是个冒险又复杂的决定，计划一旦上马，单单是公司的先期投入就让他没了回头路。
“朴社长的梦想是什么？”林蔚然突然问。
朴振荣一愣，反问：“林代表的梦想又是什么？”
林蔚然立刻回答：“我没有梦想，全公司上下几百人张着嘴吃饭，哪有时间做梦。”
朴振荣皱起眉头，似乎明白了林蔚然再暗示什么。他挺直身子问道：“林代表到底想説什么？”
林蔚然平淡道：“朴社长的美国梦，如果不是我最近和其他几个投资人会过面，还真不知道朴社长会有这么大的动作。把处于收益阶段的女团带到美国，朴社长这个梦的价格还真是让人不能接受。”
朴振荣怒不可遏的质问：“两天后的投资人会议是你提议的？”
林蔚然直接默认，然后提醒：“我只是想让朴社长知道，美国计划的风险已经让我们觉得无法接受，所以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早diǎn打消的好。”
欲擒故纵，真正目的是让朴振荣到美国去的林蔚然玩起了这种手腕。他此时市侩的嘴脸，仿佛除了之外便不再信任任何东西的眼神简直是堪称影帝级别的表演。
朴振荣的脸色完全黑了下来，让他原本就黝黑的皮肤微微亮。他懂得经营，知道在有些人面前大吼大叫并不管用。
他定了定神，问道：“林制作有过梦想吗？”
林蔚然停顿了一下才做回应，所以便显得有些迟缓：“有过。”
朴振荣继续问：“我能听听么？”
林蔚然明显一愣，自打进了门之后变古井无波的脸上闪现出带着尴尬的愕然，和听到他提问时的高棉药、朴正昌，如出一辙。
对大分部人来説梦想是买不起的奢侈品，提起它会让人觉得别扭、肉麻，就算是听到都会觉得不舒服。他们知道这个词，却无视这个词，因为知道它只会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所以便傲气的永远都不想再提起它。
但朴振荣不是，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富有的人，所以便会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去拥有它。
此时此刻，林蔚然还是生活在现实中的林蔚然，而朴振荣，正一diǎndiǎn沉浸在他编织的美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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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 现实的梦想（2）（）
想要获得一个人的信任从来都不是什么容易事儿，友善的态度、诚恳的言辞，这些都可以被定性为伪装。对朴振荣来説越美好的事越不值得信任，风风雨雨数十年的沉浮早已经让他不相信天下会有免费的午餐。
林蔚然简单的布了个局，先便是把朴振荣的美国计划在jyp投资人中公开，然后就有人提议了之后的投资人会议，最后便是他亲自到jyp来宣称要阻止朴振荣的美国计划一切都顺理成章的展，然后形成了林蔚然想要的局面，既然他不想ir1s去美国展，那他就不是s。m的合作对象，朴振荣想不到李秀满会对林蔚然会开诚布公，更想不到林蔚然在这种情况面前并不是一个完全的商人。
既然他们没有那么深的合作关系，那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有心算无心，説的就是这种情况。
林蔚然从反对到动摇，又从动摇到中立，离开jyp前居然表现出倾向于朴振荣的态度。值得信任的只有自己争取来的，越不容易越值得信任。林蔚然就是朴振荣刚刚争取到的一个投资人，毕竟jyp虽然没有上市却也不是一言堂，美国计划本就前途未卜，他需要公司内外的全力支持。
就好像是刚刚完成了一个长达四十分钟的长镜头，林蔚然初出茅庐却演技精湛，更何况和他对戏的朴振荣是一个很能让人进入状态的家伙。
他説到了迈克尔杰克逊，提起了他第一次看到这位世界流行天王的舞台被震惊到整个人宛如雕塑一般的白痴模样。
他提到了几十年前的韩国乐坛，虽然很xiǎo、虽然跟风、虽然势弱，但却有一种让他一辈子为之着迷的蓬勃朝气。
他不觉得韩国乐坛一直以来跟风欧美乐坛是值得羞愧的事，他説不是韩国歌手不知道迈克尔杰克逊对韩国这整整一代人的影响。跟风、模仿，在这些基础上的创新被他説成是一种‘追星’方式。
他认为韩国这一代音乐人和此时在网络上布视频，模仿no－body舞蹈的人没什么两样，只是一群不那么‘安分’的粉丝而已
旁观着朴振荣陷入到自己编织的美梦中，林蔚然居然有些入戏，纯粹是为了对方所表达出的那份真挚和热忱。
一路无话，回到宿舍林蔚然还没有从朴振荣的影响中解脱出来，他承认自己的确被这个男人打动，但在当时理智还占据着他的大脑。和高棉药凑合了一顿晚饭，回到房间的林蔚然再不能工作，有些东西让他脑子很乱，因为梦想这个词儿的确很是动人。
无事可做便有些无聊，早早上床又睡不着，林蔚然拿着手机，给韩唯依了一条短信。
‘上次问你的事有答复了吗？’
把手机放下静待回复，没想韩唯依居然直接打了电话回来，林蔚然接起手机
“喂！我是你老婆吗？梦想这种事为什么要跟我説？大晚上的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一连串的质问和抱怨让林蔚然插不上话，关于梦想的话题他这些天和不少人聊过，最初是为了学习人们听到这种词时的表现，但此时却是真的好奇。韩唯依现在的表现比她第一次听到林蔚然提问的时候要好上许多，因为上次他这么问的时候韩唯依直接给他介绍了三个不错的精神科医生。
“怎么？到底怎么了？朴振荣给你洗脑了？”
足足有三分钟后话语权才重新回到了林蔚然嘴上：“一diǎn？和他谈过之后我突然对这个很好奇。”
韩唯依直接吐槽：“现实功利主义被你表达的还真是浪漫。”
朴振荣的美国梦对韩唯依不是什么秘密，她知道林蔚然和林允儿的关系，又在庆祝酒会上听到林蔚然当众宣布的消息。即便是用脚趾去想也知道林蔚然选择少女时代是为了谁，只是她不清楚由此衍生出来的情况会这么复杂。在林蔚然跟她讲清计划之后，她直接把林蔚然打入到了现实功利主义的大行列中。
林蔚然笑着説：“浪漫什么的我不懂，这个你应该知道。”
“的确，跟你这种男人讲浪漫实在是自讨没趣的行为。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浪漫了，那才是最应该担心的。”
韩唯依顿了顿，语气低沉説：“梦想这种东西太贵了，所以我们要赚更多的钱，然后把它买下来。”
林蔚然心下diǎn头，韩唯依的这种説法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以后有这种事去找你的xiǎo处女説，再跟我説我直接挂你电话。”
韩唯依最后警告一句，然后便直接挂断手机，估计今天晚上都不会再搭理任何人。
林蔚然重新把手机放在桌上，他从床上起身来到窗前向外望着，脑海中想着的正是林允儿。
和她説？説自己利用了一个人梦想，不过结果对她是很有好处的？
林蔚然摇了摇头，然后diǎn燃一根烟，把这种想法抛诸脑后。他希望林允儿永远都是那个生气会撅起能挂水壶的嘴巴，在他面前会尽量淑女，高兴了会长大嘴巴得意忘形的笑，犹豫了会纠结着眉头，甚至连説话都有气无力的女孩。
他喜欢一眼就能看透的她，就好像她的那双眼睛。
所以有些事终究不能让她知道，最起码不能让她在自己身上知道。
他重新回到床边，拿起手机了一条短信，没期望能得到什么回应。
‘如果我利用了一个人的梦想，你会怎么看我？’
片刻后短信被回复了，内容简单到让林蔚然无语。因为那只是一个问号，电话那头的金泰妍明显不知道他在説些什么。
林蔚然对着屏幕输入一些讯息又删去，因为他不知道应该説什么才好，也是因为对金泰妍説这些会让他有些尴尬。
‘叮咚叮’
短信又被回复了。
‘被利用的人高兴吗？’
提问可以让对话被继续下去，所以林蔚然回复：‘我不知道。’
‘利用的方式有很多种，如果你的确帮了他，那就没必要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
真是这样吗？
林蔚然没再回复，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两天后，jyp多媒体会议室。
朴振荣站在幕布前，手持着激光笔diǎn向ppt中的某一段説明。资料、图表、分析报告，上面那些复杂难懂的名词被他诠释的生动易懂。他在十数位投资人面前展开了一副绚丽的画卷，把自己一直以来憧憬着的梦想完全展示在这些人的面前，説到关键处语气上难免有些激昂，就连那张黝黑的面庞上似乎也能叫人看出被激动渲染的红晕。
会议室内除了朴振荣鸦雀无声，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场一样。长桌两侧分坐着的十余个黑色西装男只是闭着嘴，然后冷眼旁观着朴振荣的表演。
“美国计划为ir1s带来的效益不单单是名誉上，只要操作得当，我们完全可以把它变成现实利益”
“朴社长。”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我想请问，如何？我们如何把去了美国之后的ir1s变成现实利益？”
説话的黑色西装男戴着眼镜，朴振荣刚刚説的那些他都不懂，他是jyp一位投资人的私人理财助理，对朴振荣放着眼前利益不要反而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美国梦很不理解。见朴振荣似乎是在思考，他毫不犹豫的乘胜追击。
“cd销量、音源、cf、商演，除了这些我们看不到任何赢利diǎn。因为jyp旗下团体的销量多少年来都那样，所以我们就不指望了。音源方面最近一年刚刚有起色，还是建立在ir1s在韩国的基础上。cf和商演朴社长，你觉得美国人会请她们拍广告吗？”
眼镜男的话引起了一片附和。
“对啊，要説个人演唱会ir1s现在还开不起来吧？本土市场都不稳固，这就要去什么美国，朴社长是你疯了还是我们听错了？”
“ir1s出道一年才有了te11－me，一直到今天才堪堪成为国民女团，去年的收益报表就已经很不好看了，今年的难道也要那个样子吗？”
“趁着no－body收回投资才是最重要的！电视选秀节目的投资到现在不才收回来百分之八十吗？去什么美国，还不是要投资？放着眼前的钱不要，非要往美国再扔钱吗？”
朴振荣彻底黑了脸，把手上的激光笔往地上一丢，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谁？谁説的我一定不会成功？”
“谁能保证韩国人在美国不会成功？谁能保证韩国人在美国不会受到追捧？！”
安静只是一瞬，在座的这些人没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