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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前，萧羽川朝苏轻月勾了勾手指，“媳妇，你过来一下。”
她走过来，“什么事？”
“媳妇，你看我的脸……”他可怜兮兮地指着前几天下雨时摔了一跤，磕伤了的地方，“我的脸会不会留疤啊？”
苏轻月白了他一眼。就这点伤怎么会留疤，磕破了点皮肉而已，又不是二哥被熊抓得伤口当初肯定见骨。
死萧羽川，她也不想他好过，于是郑重点头，“会。会留疤、会留大大的疤！”
“真的？”萧羽川愁苦了，“媳妇儿，我要是破相了、不俊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当然会。”她点头。
他不干了，“苏轻月，你不许嫌我！”
“我就嫌。”她哼道，“你破了相，我还能不嫌吗？”
“二哥也破了相，难道你也……”萧羽川瞧了眼炕的另一头坐着不发一眼的二哥，住了嘴。见二哥脸色难看，他说，“二哥，我不是有意的。是媳妇这个坏女人，相公英俊的时候就喜欢，相公一破相，就嫌了……”
苏轻月听得炸毛，“胡说什么！你英俊的时候，我也没喜欢过你。还破个相、更讨厌了！”
萧熤山自从十九岁时脸被熊瞎子抓花了以后，本来对女人也没什么想法了，要不是为了两个弟，他觉得萧家就是没有女人，那又何妨。
把轻月从朱家买回来，三弟与四弟坚持，不能让他落单，即使媳妇只有一个，哥仨也认了。
岂知以前的苏轻月令他们三人都憎厌。从镇上重伤回来后的她，却又让他们都觉得媳妇人太好、太能干了。
萧熤山以前也完全不在乎自己毁容了，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在意起了媳妇的看法。
想问她，他这张满是抓疤的左脸，她能接受不？
又自卑得不敢问她。
只是凝重的目光看她看过去。
“不许讨厌我、破相也不许嫌我！”萧羽川气得哇哇叫。
苏轻月才不管川子气不气，事实上，他越气，她越乐。
“媳妇，你快点给我制点灵丹妙药，给我去脸上的疤……”萧羽川急了。
“浪费什么药啊。”她送他无可救药的眼神，“你自己呸一口，涂点口水到伤口上就好了。”
转身出门，去次卧睡觉。
萧羽川苦兮的话在后头响起，“媳妇，涂口水是不是真的有用啊……”
萧熤山等到媳妇走了，也没敢问她心里的话，闷头倒在炕上，冷厉地道，“睡觉！”
只有萧清河，事不关己，清雅的俊容没什么表情。
457 脸好了2（）
六天之后，邻近好多村子的蕨菜都被苏轻月收光了，连租来的屋子也堆满了。
当天傍晚，苏轻月去村子井那排队担水，周福全路过，看到她，打招呼，“弟妹……”
“周大哥是去镇上回来了？”苏轻月看他手里拎着一斤猪肉，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走了很多路。
“之前去镇上做工的工钱，东家还没结给我。”他憨厚地笑道，“今天去结了工钱回来，这不，就顺便买了一斤猪肉。”
“结到了就好。”
近几天，苏轻月雇佣洗蕨菜的人里有王翠花，福全便说，“别的东家哪像弟妹你这么好，当天活干完就把工钱结了。”
“应该的。”她微笑着。
周福全看着她的脸……她脸上的脓疮好像都结痂了……只不过，他一个男人，不方便说道什么，道了句“那我先家去了啊。”便走了。
挑井水排队，丁二媳妇本来位置在苏轻月前面，由于这几天在萧家帮工，赚了工钱，于是说道，“萧家媳妇，你先打水吧。”
“不用了，你先。”
“那我就先了啊。”
“客气什么。”苏轻脸上挂着笑。
丁二媳妇一边打水，一边瞅了轻月一眼，“萧家媳妇，你脸上的疮是一天比一天见好啊。还有你的皮肤，越来越白了呢。现在瞅着都相当白净了。”
“是啊。本来也不黑，这些天都没晒太阳，养着养着，就白了。”她点了点头。制了治脸疮的药膏之后，每天都涂，到现在脸上的疮胞已经干涸成痂。
“嘿哟，萧家媳妇，我瞅着你的皮肤还真的挺好的……”来打水的张顺媳妇也说，“没想到你现在那么白，以前你可是黑得跟碳似的。”
苏轻月浅笑，这几天差不多每个人都这么说。
打了一挑井水，她挑着往家走。
张顺媳妇在后头看着她的窈窕身段，“丁二媳妇，你有没有觉得苏轻月身段真是好得没话说啊……”
“你不说，我倒还没发现呢……”丁二媳妇点头，“她以前那么瘦，现在虽然还是有点瘦，身材确实好……”
来接媳妇的张顺笑道，“丁二媳妇，你晓得不？这些天呐，你男人看到苏轻月，两眼都发直呢，说她是村里身段最好的。”
“我家那死鬼真那么说？”
“他跟好多人都说了，还有假？你男人到处说苏轻月的身段看了就让人移不开眼，就是可惜了苏轻月那脸的疮痂吓人。”
“别人家的媳妇那么会夸，我回头非骂死他！”丁二媳妇吃味了。
“其实村里好多男人都私下在说苏轻月身段好……”张顺才不怕丁二倒霉。
张顺媳妇眯着眼盯着自家相公，“那你呢……”
“我当然没说……”心里那么想，谁傻得在媳妇面前说出来？
萧家院子里，苏轻月挑水进厨房倒进缸，站在水缸前，她俯身，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再过几天结的痂就该自然脱落了。其实现在要把痂撕了也是可以的，
458 脸好了3（）
只是痂里的皮肤没完全长好，撕了，里头的肉就会是粉红色的，不如等它自然脱了，才是最好的。
不过，干涸的痂粘在脸上，总是忍不住想去撕、想用手摸来着。
本来想着买一面铜镜的。
现代的镜子制作是玻璃表面加工化学镀银，又便宜又照得人清晰。古代没有这么发达的技术，只有铜镜。
铜本来就不是便宜的物什，还要制成一面铜镜，再小也得巴掌大。
她早就想买一面镜子了，便宜点的也得差不多一两银子，为了省钱，她想了好多次了，到现在都没买。
每次照镜子，她要么对着水缸，要么端盆清水。
麻是麻烦点，胜在不要钱呐。
脸上的痂块说明她的疮好了，她心情分外地愉悦。一脸的痂块虽然还是很恶心，好在要不了几天，痂下新生的皮肤就能‘见到光明’了。
饭煮在灶上，趁天黑前，苏轻月又去山上砍了一根手臂粗的、二米长的直木头带了回来。
二哥的身高她是知道的，她人头顶都只到他肩膀稍过一点点。
她按着自己的高度，比划了下直木到他腋下的长度，剁出段约一米六不到点的长度，两头削平。
她又把剩余的一截段出约四十厘米的长度，横摆着，在木段中间凿个坑。
那截一米六的直木，她在顶端圆截面也凿个洞。
长与短木头，两个洞摆套在一起，她削了根粗粗的木钉锤进去，这就成了一根‘丁’字一样的‘拐杖’，只不过这根拐杖‘丁’的那一横是短的，下面的一竖是靠近一米六长的，而且没有丁钩。
做完了拐杖，她磨了事先准备好的药粉，用碗端进主卧。她很多天没上山采药了，以前采来的药都放药架子上晒干了，为方便涂抹，就制成粉再掺点水即可。
二哥蛇毒退了之后又吃了几天抗蛇毒的药，蛇毒对他已经没有影响了，只需要治摔断的那条腿的伤，每天给上药就成。
房中的三个男人坐在炕上。
苏轻月在萧熤山坐的炕边蹲下，拆开固定他左腿的两块竹板，两块竹板最初时是她用来夹腕伤的，偏小，她早就换成适合他腿伤的大竹片了，动作熟练地帮他换了药，再把竹片固定回去。
“月儿，上次我下炕，你当时说的，十天就能下炕。”换完药的萧熤山想起来活动，“现在都十好几天了……”
她蹲着的姿势抬首，见二哥满脸的胡髯，他很多天没刮胡子了，满脸的络腮胡，看起来就像个凶悍匪徒似的，可这人硬是被她的气焰压得乖乖这么多天没下炕，“我当时说的是最少十天下炕，你多养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加起来都二十多天了，再不下炕，闷死了……”萧熤山浓黑的眉毛深蹙着。
“谁让二哥有那么一大难呢。你等等……”她转身离开，拿起刚做好的拐杖进了房。
萧熤山还没开口呢，羽川问了，“媳妇，你做的是什么？”
459 脸好了4（）
“没看到是拐杖吗？”她白了他一眼。
“你做的拐杖真奇怪，跟别人做的不一样……”萧羽川盯着看，“给二哥一根直的柴棒子就成了，上头加一横做啥？”
“二哥左腿受伤，拐杖加一横截面在腋下受力，能让他走路时，左腿少用力，对伤势好。”她解释着。
“二哥的肉比铁还粗，哪有那么贵气，就是不给拐杖，他照样能瘸着蹦了。”羽川心里头嫉妒不已，“你咋不给我也做一根？”
“要不是你不听劝乱上吊脖子山，你现在都能下地了。”苏轻月横他一眼，“你就再呆炕上养着吧。”
“我那不是怕你被鬼吃了嘛。”他不满地咕哝着。
萧熤山已接过拐杖，夹在左腋下，在房中驻着试走了两步，“月儿，很合用啊。”
“合用就好。”她淡然一笑。胳膊粗的拐杖对旁人来说，绝对是个负担，绝对太粗了。二哥身材魁梧，四肢粗壮，对他来说倒是刚好，“以后二哥下地，拐杖撑着，左腿千万要少使力。”
“好。”萧熤山点头。
萧清河看着二哥又能下地了，心里真心为他高兴。
不论是二哥还是三哥，他们很快就会康复，而自己……
他清澈的瞳仁中闪过一道黯然，他却是永远只能躺在炕上。
苏轻月瞧见四哥眼中的落寞，她想着该去镇上把给四哥预定的轮椅拿回来了。本来前两天就该去了，这些天实在是忙不过来，就一直没去。
她站起身，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环顾了眼房内的三个男人，开口道，“得说说这些天咱家的开销了。制干蕨菜每人十五文一天工钱，开始只请了十个人，忙不过来，多请了五个，每人每天是十五文。杨梅后来又收到了二千斤，收购费花了五百文。新鲜蕨菜又收了四万斤，花了二万文。加买了40个坛子才够装杨梅酒。坛子每个六文，包车二次三十文，多给王瘸子十文的代买坛子费……加上第一天收购花了七两八。咱家白糖起先买了二十斤，都用来做杨梅酒还不够，又添买了二十斤白糖……总共花了两万二千多文，也就是二十八两不到点。连碎铜板算上，家里的银子还有差不多二两多。”
萧羽川算了算，“媳妇，那咱家不是一共有五万斤蕨菜，三千斤野杨梅了？”
“连我之前自己摘的六百斤，杨梅有三千六百斤。五万斤蕨菜都制成干了，这些天太阳大、日头毒，蕨菜晒干还是很快的。大约五斤新鲜蕨菜能晒一斤干的。制好的干蕨菜有万把斤。三千六百斤杨梅掺糖捣烂，放进坛子里，这两天也发酵得差不多了。每一百斤杨梅可绞出汁水七十来斤。咱家的杨梅酒估计一共能得二千五百斤左右。”
“媳妇，你说，你摘的那株树怎么会一株就摘了六百斤梅子那么多？寻常杨梅二三百斤一株的，就算很结了。”
她露同一个阴恻恻的表情，“可能那株树死过人，有尸气养着，树就格外肥。”
460章 脸好了5（）
“媳妇，你唬我……”
“那树杨梅树又大又老，枝繁叶茂的，正好处在肥土的位置，多结点果子没什么。”她也就不唬人了。
萧熤山有些犯愁了，“月儿，只有二两多银子了，万一再有人来卖新鲜蕨菜……”
“蕨菜都是前些天集中收的，这两天没什么人来了，远的山里都打不到了。也差不多过季了，杨梅也过季了。”她说道，“接下来想收，怕是都收不到了。”
“也是。”萧熤山颔首。
“我明天就跟村里人说，让他们传传出去，咱家明天起，就不收蕨菜与野杨梅了。”
“也好。”清河接话，“收得也够多了。”
萧熤山驻着拐杖往房外走，“我去做晚饭……”
“饭已经烧好了。二哥炒菜就行了。灶上有一把去别人家买的四个鸡蛋，还有一把韭菜，晚上就弄个韭菜炒蛋、再打一碗蛋花汤好了。”她交待着。
他点头往厨房去了。
“媳妇，过来……”萧羽川一脸的神秘。
她不解地看着他。
他拿出藏在被子下头的一套女裳，“你看，你的衣服做好了。在丽娘那买的布够给你做两套的，只做好了一套，还有一套在做了。你穿穿，看合适不？”
苏轻月接过来一看，淡黄色的粗布衣裳，上头绣着与丽娘店里看到的相同款式的花纹，“三哥，你记性真好啊……”她拿着衣裳，仔细看了看，“花纹与丽娘店里的一样呢。只是花纹与她店里颜色不同，她店里这款衣服是大红的线绣的，三哥用的紫线。”
“我觉得紫线更好看一点。”
“三哥有眼光，红线很俗，紫线确实优雅多了。”
“嘿嘿……”他阳光灿烂地一笑，“你喜欢就好。”
“我去换。”她拿着新衣裳去了次卧，把身上打了几十个补丁的衣服换下来，换穿上三哥为她做好的新裳，真是合身得不得了。
她走出来的时候，站在厨房门口的萧熤山看到了，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月儿，你穿这身衣裳真好看。三弟的绣活不错。”
她微笑着向主卧走进去。
房里的清河与羽川看到她，眼睛都看直了。
她一身简单的淡黄色粗布衣裳，紫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朵朵怒放的花，衣领与袖口都绣着紫色的花纹，同色的腰带勒紧纤腰，更显出了她身段窈窕纤美。
明明只是粗布衣裳，她却硬是穿出了清雅华贵的感觉。
“媳妇，真好看！”萧羽川双眼发亮地夸赞。
“是啊，还挺合身。”清河也说。
羽川颔首，“当时媳妇瘦巴得没有一丁点儿肉，我裁衣时，稍微做宽松了点，现在媳妇长肉了，虽然还是很瘦，不过，总归不会风一吹就走了，当时稍松，现在倒是刚好。”
“三哥绣工真的挺不错。”她低首瞧着衣裳上的绣花，“粗布上的绣线，我记得三哥都是买的贵的、好的线，想不到好线加上三哥的手工，绣在粗布上，整件衣服也显得高档了。”
461 三哥亲手做的衣裳（）
“媳妇喜欢就好。”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是我不争气，又是病，又是淋了雨发烧的，这些天在炕上总是没力气，绣衣裳也慢了许多，导致现在才绣好一套。还有一套，都还没开始绣……”
“三哥已经很不错了。”她穿了人家给做好的新衣，总得夸人几句，“好的绣工，也不能光讲求速度。”
“媳妇觉得我绣工好呢……”羽川笑得见牙不见眼。
轻月瞅着他那口闪亮的白牙，第一次，没有拔了它的冲动。
从制了药泥牙膏卖之后，她也重新又熬制了一罐子药泥牙膏自家用。
她当初的一嘴黄牙，现在已经白净了。
只是，跟三哥那嘴特别白的牙比起来，还是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