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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拨乱反正,重心转向经济建设,科学知识就成为推动力。工程师、技术员和技术工人一样有施展才能的机会,所以你不能看轻自己。现在你在车间里站稳了脚跟,在返城知青中是个尖子,只要你处置得当,不沮丧不泄气,一样有前途。对你而言,主要是搞好班组管理工作,别再费尽心机防范身边的老同学!”
洪振东不甘心。“不,这口气我咽不下,我哪一点比不上乔老爷?论家庭,我是正宗的无产阶级,最具革命性!自从懂事之后,我就立志当个大公无私的革命家,不仅要建设劳动人民的**天堂,还要解放全世界正在受苦受难的劳苦大众。乔老爷算什么东西?井底之蛙而已!革命浪潮刚起,他就躲在yin暗角落里不露面,纯粹是只缩头乌龟!
再说工作能力,更是无法相比。想当年只要我登高一呼,便有千军万马滚滚而来,哪一件大事少得了我?红旗兵团总司令不是吃素的!乔老爷从初中开始就是一副窝囊相,有他一个不多,无他一个不少,上不了台面的无名小卒,连当个摆设都没资格,凭他也敢跟我争女人?
表姐务必帮我遏制乔老爷。他在车间人气旺,又有学历,脑子也突然变得好使了,一时之间还不太容易抓他的把柄,唯一能制他于死地的只有他父亲的问题。”
夏明兰耐着性子劝导。“关于家庭出身问题,国家政策早有调整,一再强调重在本人,这步棋的杀伤力已经失效。你得认清形势,不是我跟他站在一条线上不帮你,除非乔老爷在能力、人品、人际关系方面有瑕疵,否则他的前途肯定大有作为。”
洪振东想了一会。“乔老爷正在扮演护花使者,协助姓粟的处理戈chun生夫妻关系问题,这倒是个机会。我要让他来一个‘公公背媳妇过河,费力不讨好。’”
夏明兰劝阻。“万万不能!做人要光明正大,踏踏实实,绝对不要搞那些暗箭伤人的东西,要记住,时代不同了!工厂是生产单位,讲究真才实学。
再说大家都是老同学,没什么你死我活的矛盾,你不同情他家的遭遇也就算了,绝不可落井下石。以后有什么情况,我会随时通知你,能否帮上忙,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洪振东扭过头去。“我懂。时间已剩下不多,韩老头过几个月就要退休,错过机会就来不及了,我输不起!”
夏明兰沉吟道:“有件事我还想劝你,你听了别不高兴。不要再想着吃天鹅肉!形势变了,不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要有自知之明,你俩不合适!”
洪振东心头一震。“你说我和何冰冰不合适,我配不上她?”
夏明兰叮嘱道:“你是聪明人,自己慢慢体会吧!你的岁数也不小了;有机会我给你介绍合适的女朋友。”
洪振东想了一会。“不,我不甘心;我对何冰冰不会放弃的!”
洪振东和戈chun生的聚首是在顾家弄小吃店唯一的小包间。
戈chun生受宠若惊,搓着双手道:“要大哥破费,实在不好意思,等以后小弟发达了,再回请大哥。”
洪振东叹息道:“当年的堂堂参谋长,如今竟然潦倒如此,不堪回首哪!”
戈chun生垂头丧气。“今非昔比,威风扫地!连自己家的贱货也要帮着外人痛打落水狗,我还有何颜面提起光荣历史?”
洪振东对他睥睨一眼:“我帮你是因为哥们义气,没想到老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提供那么准确的情报,你居然不懂得充分利用,连个水泡都没泛起!”
戈chun生嘟嘟囔囔。“要怪就怪乔正清,他在我们领导面前证明,周国良那小子和我家贱货什么事都没发生,我还能有啥办法?厂里逼着我写检查,端正态度。现在他们给我的唯一选择是离婚,如果我不答应,那贱货就告我故意伤人罪,最后还得要离婚。这一回我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被逼到了绝路。大哥你帮我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只好答应离婚。”
洪振东斥道:“你傻呀!你一马当先、三十分钟攻克‘四·二三战斗队’的英雄气概到哪里去了?当初你死皮赖脸求我帮你牵线,非余小瑛不娶,我费尽心机拆散余、周两家婚事,还不是看在你是响当当的好兄弟份上!如今刚遇上风吹草动,就象条癞皮狗似的瘫倒在地,真丢脸!”
戈chun生一副受气包的样子。“这也怪不得我!在大哥面前,小弟出丑就出到底吧。不瞒你说,那个贱货空有一张好皮囊,好看不好用。象块木头,毫无乐趣,从洞房花烛开始就是如此,还不如在外面随便找一个都比她有趣十倍百倍!”
洪振东瞪着他。“随便找一个?你找过几个?”
戈chun生尴尬地笑。
洪振东鄙夷道:“哼!我告诉你,前两天还有人向我打听,想动余小瑛的心思。你倒好,成了一堆烂柿子,捧都捧不起,抱着大美人不会享用,暴殄天物!”
戈chun生含含糊糊道:“大哥要是看得上眼,小弟甘愿奉送。”
洪振东骂道:“呸!你说的是人话吗?”
戈chun生涎着脸。“大哥有何锦囊妙计?小弟实在是黔驴技穷,眼前这一关怕是熬不过去。”
洪振东提高了嗓门。“熬不过去也得熬。你跟余小瑛绝对不能离,洪振东的好兄弟哪能掉这个架子?这口气我们输不起,那怕你撂荒十年、八年也不能轻易放手!”
戈chun生的声音愈发含糊。“这一次是我出手太重,不占理,你说我该如何挽回?”
洪振东盯他好一会,才叹息道:“烂泥扶不上墙!好吧,我教你一个妙计:拖乔正清下水,把水搅混,越混越好!”
洪振东在戈chun生耳边轻声说了一会,戈chun生喜笑颜开,连连点头。“这办法好。也要让他吃点苦头,我戈chun生也不是好惹的!”
洪振东见戈chun生的吃相很难看,一双筷子在红烧肉碗中挑来拣去,挟了一块又放下,去挟另外一块。最后才挑了一块有肥有瘦的大块肉放进嘴里,嚼得咂咂有声。他看得恶心,干脆放下筷子点燃一支香烟,眯着眼冷冷地看着戈chun生吃菜喝酒。
这几年,他眼巴巴地看着这个红彤彤年代的生死战友变得越来越庸俗、低级趣味,心头的悲凉无以言表。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决不敢相信这个当年昂首挺胸高呼着革命口号冲进枪林弹雨的热血青年,竟然演变成连自己老婆都摆不平的窝囊废!
他更难以忍受自己立志奋斗终生的神圣目标忽然变得虚无缥缈,宛如过眼烟云。唯有在突如其来的梦境中,方能体验到旌旗招展、遍地英雄的快意。俱往矣,历史给我们这代人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如今的人们正在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洪振东明白也该深思熟虑,实实在在地谋划自己的将来。幸亏当初在人山人海的广场接受伟人接见时,无意中捡到一只黄挎包,里面有几根沉甸甸的金条。他猜想这物件的来源必定不够正大光明,物归原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最好的处置办法是用于自己的人生事业,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留了下来。现在看来,当初的决策英明正确,如今再不用为五斗米折腰,更不会沦落到戈chun生这般捉襟见肘的窘境。
这些日子,洪振东隐隐觉得心里空落落地不踏实,除了失去的信仰外,还有什么使他忐忑不安?直到种种迹象越来越明显、意中人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洪振东才终于明白,自己并非百毒不侵的钢筋铁骨,跟其他人一样也是个凡夫俗子,改变不了千古不变的铁律:英雄难过美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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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何文彬不吃那一套()
第九章何文彬不吃那一套
夏明兰说到做到,半个月后;她打电话告诉洪振东;有个姑娘名叫郁美儿,二十五岁,在供电局工作;品貌俱佳;是她办公室同事的远房亲戚。洪振东说,我的目标是何冰冰,别的不考虑。夏明兰说,你别死脑筋,吊死在一棵树上。你和何冰冰确实不合适,不会有结果的。郁美儿是个很不错的女孩,我见过,错过她会后悔的。洪振东勉强答应见了面再说。夏明兰说,星期天上午九时正在城中公园陶然亭,我同事会带郁美儿同你见面,务必准时,我同事认识你。
到了星期天,洪振东提前十分钟到达陶然亭。不多一会,有两个女子也向这边走来,在不远处停住脚步。
洪振东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年纪稍长,约三十岁左右,长得一般,还算看得顺眼,另一个二十出头,有沉鱼落雁姿色。洪振东心想,可能表姐所说的郁美儿就是她了,第一印象不错,不输于何冰冰。外地人说三江市是出美女的地方,名副其实。
洪振东正在思索与二人见面时的开场白该如何说,只见那二位盯着自己看了片刻,又嘀嘀咕咕说一会悄悄话,竟然转过身去,不紧不慢地走了。
洪振东大为诧异,难道自己的判断错了,那位年轻姑娘不是郁美儿?他耐着性子在陶然亭等了一个小时,再也未曾见到有别的女子结伴而来。洪振东一肚子疑惑,懊恼地离开城中公园。
第二天,夏明兰来电话说,昨天他见到的确实是她同事和郁美儿。郁美儿说她在十年前就见过你。洪振东说,有这种事?她在哪里见过我?夏明兰说,你还记得当年抄龙德章的家时,你用棍子敲打龙先生,逼他交出金银财宝,有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冲过来挡在他身前大叫:别打我舅舅!从那时候开始,你的“光辉形象”就铭刻在她的心中!表弟呀,我早就劝你不能冲动,不能搞武斗,你就是不听,硬要以暴风骤雨的方式打出一片新天地,今日终于得到报应:郁美儿再也不愿见到你,说你是恶魔的化身!
夏明兰又说,不过你也别太在意,“东方不亮西方亮”,我再另外帮你介绍。
洪振东心头一震,他已听不清表姐接着又讲了些什么。唯有一个已经忘却多年的场景倏地出现在眼前:龙德章先生的脑袋耷拉着,嘴角流着鲜血。一个小女孩怒目园睁,冲上来夺他手中的木棍······
夏明兰果然说话算话,半个月后,又告诉表弟,有个小学教师,二十四岁,长得甜美可人,不输于余小瑛。她说曾经见过你,愿意见个面。
洪振东多了个心眼,没有答应见面日子,却委托朋友打听小学教师的情况。三天后,消息传来,称小姑娘确实很漂亮,人缘也好,同事们的口碑颇佳,她的舅舅就是二中教体育的彭老师。洪振东心中一愣: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看来这件事不用谈了,免得自讨没趣。在运动初期,他跟彭老师有过节,结下的冤至今未解。洪振东对夏明兰说,表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别再费心,我还是一门心思用在何冰冰身上吧!
夏明兰一声叹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天意难违,好自为之吧!”
从很久以前开始,洪振东每天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小组生产日报表”送到车间办公室,按道理,这是考勤员小孙的差事。
起初,小孙还以为洪哥对自己挺照顾,当组长的向车间领导汇报,顺便交上报表是顺理成章的事。后来他发现洪哥把报表交给何冰冰后,无论有事无事,总要再赖上十分、二十分钟,有一搭无一搭地扯上几句不闲不淡的话。工余闲聊时,还经常在他和包小淼面前有意无意挑起有关何冰冰的话题,小孙才明白洪哥的心意,乐得顺水推舟。
洪振东恨自己没出息,无论白天夜晚,只要稍有空闲,眼前总会浮现何冰冰笑靥如花的倩影。他恨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儿女情长、优柔寡断,他明白自己已经不可救药拜倒在何冰冰的石榴裙下,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何冰冰始终若无其事,对他的露骨暗示装聋作哑。
洪振东常常对着镜子自我欣赏,镜子中的这张脸多么英俊潇洒!想当年慷慨激昂、指点江山的巅峰期间,有多少纯情少女愿意为这张脸献身,都被他婉言拒绝。他不是戈chun生那种滥情男人,他要在芸芸众生中寻到一个值得为之倾倒、为之奉献终生的绝代佳人。
以前,他钟情于夏明兰,只因近亲不许结婚望而却步。郁美儿不愿相见,他不在意,毕竟是历史的误会,情有可原。如今使他痴迷的佳人就在身边,却偏偏是咫尺天涯,看得到摸不着。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洪卫东百思不得其解。
夏表姐劝他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才若有所悟:时代变了,革命造反的风光岁月一去不复返,他这种人不吃香了。一个是初中生;一个是大学生;这就是他洪振东和何冰冰之间的差别。好好想想吧,何冰冰甜甜蜜蜜的笑靥从未单独为自己开放,可她面对乔老爷时却是有说有笑,连那对媚眼都充满了笑意!
洪振东绝不甘居人下,“叫花子面前也有三尺硬地”,何况他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峥峥硬汉!两军相遇勇者胜,未到最后关头,他决不轻言放弃。当年他指挥红旗兵团踏平“四·二三战斗队”,就是在处于劣势的艰苦条件下,硬是凭他们几个不怕死的生死弟兄奋不顾身冲进对方指挥部,一举扭转乾坤!
洪振东充满自信是有道理的:他已经找到了主攻方向。
这天晚饭后,洪振东拎了礼品来到何冰冰家。
洪振东道:“何伯伯您好!我是何冰冰车间的同事,我叫洪振东,冰冰在家吗?”
何文彬笑容可掬。“洪师傅请进。”
洪振东将礼物放在桌上,何冰冰的母亲于兰芝给他倒茶。
何文彬表示谦意:“真是不巧,冰冰有事出去了,实在不好意思。洪师傅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无妨。”
洪振东笑道:“愚侄冒昧来访,打扰了。听到朋友说起今天是伯父寿诞,所以匆忙前来拜贺,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何文彬连声道谢。“区区小事,居然惊动洪师傅大驾,失敬!不知是哪位朋友对我这个教书先生备加关注?”
洪振东道:“区教委的周主任是我好兄弟。”
何文彬“哦”了一声。“原来是周主任!他在百忙之中关心我的私事,不胜荣幸。”
“我还听说世林小学的教导主任马上就要调离,两年后校长也要退休,对吗?”
“对,周主任有什么指示吗?”
“周主任说,这次教导主任人选也就是两年后接替校长职位的候选人。眼下符合条件的有三人,区教委正在慎重考虑。”
“是吗?不知道周主任有没有谈得更具体一些?”
“他提到了伯父的名字,另外两人是其他小学的老师,愚侄并不熟悉。”
“洪师傅的关心,我们何家感激不尽。”
“这是应该的,我和冰冰是同事,伯父的事也是愚侄的事。”
何文彬连声道谢。洪振东和他闲扯了一会,便起身告辞。何文彬留他多坐一会。洪振东说,打扰伯父,很不好意思。请何伯父放心,一有消息便来通报。何文彬说礼物不能收,请拿回去。洪振东哪里肯听,拔腿就走。
于兰芝道:“这个小伙子知书达礼,文质彬彬,跟冰冰倒是蛮般配的。”
“你才见过一面,结论下得太早。”
“我的眼光是不会错的,你听他说话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待人又有礼貌,一看就知道是见过世面的人。”
“你又要犯错误了,去年你看中那个姓宋的,把他吹得天花乱坠,硬要逼着冰冰跟她谈下去。幸亏冰冰有主见,早就跟他断了来往。要不然,于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