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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这时候已经把那叠银票点了一遍,她把银票递给韩璎,含笑道:“银票有十万两。”
母女俩相视一看,不由都笑了。
徐妈妈在一旁咂舌不已:“我的天啊!国公爷真是大手笔!姑娘投了那么多银子进去,总算没有吃亏啊!”
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生怕姑娘把嫁妆都给填进去,将来出嫁不好看,这些日子都快要担心死了;却又不敢劝姑娘……幸亏安国公出手大方!”
韩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傅伯父吃亏了!汴京房价最贵,前些日子还有一位闲散大臣在文章中写到‘重城之中,双阙之下,尺地寸土,与金同价’,而马道街尤其贵,单这个春风楼,他老人家当初可是花了十万两白银买入的!”
林氏伸手在韩璎手上拍了一下,笑道:“阿璎,你公公不吃亏,这些到时候还不是随着你回到他们傅家去?”
韩璎把赤契和银票都叠好放到了盒子里,又让徐妈妈找了把锁锁上,这才一边帮母亲按摩着腰部,一边絮絮地说起过年的事情来——再过些日子就是腊月二十三小年了,可不就是要过年了?
除了预备年货、准备给亲眷的礼物、给家里侍候的人发放红封,韩璎还得亲自负责她们一家三口以及韩玲过年的各项事务,可要忙一阵子了。
傅榭把自己的十万骑兵调防到兰州后,留下尹武泽、蒋云川和苏湘之负责,自己带了傅安等亲随和几百名扈卫与许立洋陈曦一起进京面圣。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腊月初八赶到了汴京,却没有见到承胤帝——承胤帝跑到鲁州行宫去了!
前些日子许立洋刚离开京城,承胤帝就因为一句口角随手砍了太傅温志晓,闹得群臣哗然朝廷乱成一片。
为了暂避风头,承胤帝就乘龙舟带着皇后妃嫔和亲信沿着运河巡游北方去了,如今正在鲁州行宫。
傅榭、许立洋和陈曦三人只好乘船日夜兼程往鲁州而去。
腊月二十上午,傅榭三人终于赶到了鲁州行宫。
他们略略收拾了一番,便去行宫觐见承胤帝。
傅榭再次扑了个空——承胤帝带着傅皇后和宠妃陈贵妃苏昭仪进仙空塔闭关去了,谁都不见,免得扰了他的飞升大计。
最后还是许立洋有办法,他不知道怎么混进了仙空塔,讨了一封承胤帝的手书出来,交给了傅榭和陈曦。
手书是一个窄窄的字条,上面是一行潦草的字——“朕元宵即出,卿暂归家”,没有落款,却盖着承胤帝的私印。
许立洋尴尬极了,摸了摸鼻子,连连叹气:“陛下……陛下是有些……有些任性了……”傅帅自西疆大胜归来,自然有无数的军国大事要向承胤帝回报,承胤帝却如此儿戏,换了谁谁都受不了啊!
傅榭面无表情把手书收了起来,对着许立洋和陈曦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他不陪承胤帝玩耍了,他要顺路回辽州去看他的阿璎。
许立洋和陈曦呆在了那里,都没想到这位说走就走。
傅榭刚走到咸宁殿外面,后面远远的传来女孩子的声音:“傅榭,等等我!”
听到那个声音,傅榭秀致的眉微不可见地蹙了蹙,停下了脚步,侧身立在那里,静静候着后面追赶的人赶上来。
永寿长公主拎着裙裾气喘吁吁追了过来,一群太监宫女跟着她在后面跑。
跑到傅榭面前之后,永寿长公主一边喘息,一边抬头看向傅榭,想要说话,可是喘息得太厉害了,她白皙的脸涨得通红,额角都是细汗:“你……你怎么走这么快啊!”几个月不见,傅榭变得更男人了,也更诱人了……
缓过来一些之后,她拿了帕子优雅地拭去额角的汗,含情脉脉看向傅榭,娇嗔道:“傅榭,腿长了不起啊!真是的!”
傅榭见她语气亲昵,不由有些违和,俊脸肃然端正地行了个礼:“微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永寿长公主深吸一口气,跨前一步,伸手去扶傅榭,口中道:“你我……不必多礼!”
傅榭见状,往后退了半步。许立洋和陈曦已经走过来了,永寿长公主不会当着人的面轻举妄动的。
永寿长公主跟着他又向前走了一步,正要说话,却听到后面跟她的太监轻轻咳嗽了一声。
她抬头看了过去,一眼便看到总管太监许立洋和陈贵妃的三弟陈曦一起走了过来。
傅榭懒得和她纠缠,便依旧保持着恭谨的姿态道:“微臣告退!”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抬腿走了。
永寿长公主眼睛都红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得摆出凛然之态,眼巴巴看着傅榭愈走愈远,却没有再追上去。
陈曦给许立洋使了个眼色,见许立洋悄悄牵了牵嘴角,知他愿意帮忙拖住永寿长公主,便微微一笑,原本冷峻的五官立时变得生动起来。
他和许立洋一起拱手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见许立洋开始请示永寿长公主宫中琐事,陈曦趁机说了声“微臣告退”,拔腿追傅榭去了。他的母亲如今在辽州为外祖母侍疾,他要去接母亲回京过年,正好和傅榭同路。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受宠若惊!
从明天开始连续双更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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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
辽州城外一片雪原,所有的一切皆被大雪笼罩;就连官道两侧松树上的冰雪也未曾融化;在夕阳下反射出金色的
渺无人烟的官道上;一队甲胄鲜明全副武装的骑兵簇拥着两个年轻将领飞驰而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又向北而去。
穿着藏青面雪貂斗篷的正是辽河河道总督陈曦;他随着傅榭从鲁州行宫出来便一路往北日夜兼程;累得都快要支持不住了。
看了看旁边专心策马的傅榭,陈曦低声道:“傅贤弟,该歇歇了!”
傅榭分明是有心事的模样,凤眼微微眯着,浓长的睫毛遮住了幽深眼波,棱角分明的唇紧紧抿着,没有立即答话。
紧跟在傅榭后面的傅安审时度势代主答话:“禀陈大人,辽州驿站快要到了;我们公子已经安排了人过去,会在那里稍事休息。”
听到可以休息;陈曦这才好受了一点。
到了辽州驿站,傅榭等人刚下马,提前过来探路的傅平已经带着人迎了出来,含笑把众人引了进去——他按照公子的习惯,已备下了舒适的屋子、简单的饭菜、滚烫的洗澡水和洁净的内外衣物。
冲完澡出来,傅榭只穿着白罗中单和长裤,披散着潮湿的长发端着茶盏立在熏笼前想心事。
他之所以这么急赶回辽州,是因为他有急着要做的事。
去西疆前,他和韩璎常常见面,所以也没感觉到依依不舍。
去西疆后,忙起来的时候还好,可是只要稍有空闲,他就会想韩璎。
想起韩璎,他的心就有些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什么似的,任他用多少军国大事多少阴谋诡计也填不满,逐渐长成的身体也开始觉醒,每每因为想起韩璎有了反应……
既然如此,那就早点把韩璎娶过来吧!
对此,傅榭早就开始布置了,只待回到辽州城后找一个契机发作……
陈曦用过饭洗过澡,正歪在床上休息,亲随进来回报:“公子,傅三公子的人已经在准备进城了。”
“什么?”陈曦的剑眉皱了起来,“这么急?”
待陈曦穿戴好出去,他发现傅榭已经立在马匹一旁等着他了。
陈曦随意看了一眼,却发现傅榭好像有了什么不同,便又看了几眼,这才发现经过一番大肆荡涤,傅榭金冠束发,华贵的宝蓝狐裘下银纹白袍隐隐闪现,黑玉带勾勒出劲瘦的腰部轮廓……他终于又恢复了贵公子高华气度,不再是西疆那个虽然瞧着黑里俏却不讲究的沙场悍将。
骑到马上之后,陈曦这才明白了过来,拿着马鞭的手指着傅榭:“傅三,你打扮得这么俏,难道是要去看你那个小未婚妻?”
傅榭没搭理他,策马而出。
陈曦:“那我也跟你一起去!”他夹了夹马腹,追了上去。
下午的时候韩玲正在屋内绣花,洗春带着个小丫鬟过来请她过去:“四姑娘,我们姑娘请您过去选首饰!”
韩玲放下针线,含笑道:“我知道了,多谢洗春姐姐了!”却并没有急急火火跟着洗春一起过去。
洗春离开之后,碧云悄悄问韩玲:“姑娘,既然二姑娘派了洗春姐姐来请,为何不跟着过去呢?”
韩玲拿起针线又绣了两针,这才怅然道:“二姐姐对我太好了,就怕她身边那些丫鬟……”
碧云压低声音:“我瞧洗春、浣夏和润秋三位姐姐都好,就是漱冬姐姐嘴头不饶人,也势利些!”
“漱冬也有她的好处,”韩玲想了想,笑着道,“还是姐姐会调理人!”
碧云过了会儿低声笑道:“姑娘这样说,难道是嫌我笨了?”
韩玲掌不住也笑了,觉得自己是有些前后矛盾。
她把手里的绣活扫了尾,这才拿了给韩璎做的荷包带着碧云过去了。
韩玲出了东厢房,沿着抄手游廊走到了正房的门口,小丫鬟掀开帘子请了她进去。
一进正房,韩玲就看到了守在卧室门前的漱冬。
漱冬笑嘻嘻道:“四姑娘来得不巧,我们姑娘刚从浴间出来,正换衣服呢!”
韩玲开玩笑道:“我又不是男子,于姐姐贞操无碍的,看看也无妨!”
韩璎正在卧室里换胸衣,听到韩玲的声音便道:“妹妹进来吧!”
韩玲掀开卧室门上的绛纱幔走了进去。
室外寒风凛冽,室内却温暖如唇。
韩玲一进韩璎的卧室,一股清雅的暖香便扑面而来。
她看了一圈,见妆台上摆着几个锦匣,旁边的熏笼里散发着暖融融的气息;拔步床上纱帐悬起,大红的绣缎寝具整齐摆放着;窗前铜鼎中贮的芸香缓缓飘散着,宁静而悠闲……
韩玲看了一圈,却没找到韩璎。
正在这时候,床后传来韩璎的声音:“唉哟,松一点儿!太紧了!”
韩玲忙循声走了过去,这才发现韩璎正立在床后,如云乌发全梳上去用一支红宝桃花簪挽了一个懒髻,耳上一对红宝镶金坠子随着她的动作滴溜溜晃动,除此之外她的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双绣月白裙子。
洗春和润秋正为她穿一件瞧着有些怪异的真红绣花胸衣。
这件胸衣虽然有些怪异,却好看得紧,衬着韩璎欺霜赛雪的饱满部位,简直是令人目眩神迷。
韩玲瞧着姐姐那里被勒出了一条深沟,不由咋舌:姐姐这里何时长这么大了?我的天啊!
她天天和韩璎在一起,只觉得姐姐这个地方高耸丰满,却没想到居然丰满到这个地步!
韩璎蹙眉道:“洗春,这个太紧了,再换一个吧!”
洗春有些无奈:“姑娘,这件是最新做的了,您这些日子又长了不少……要不,您先将就将就,奴婢现在就开始做?”姑娘这个地方一天比一天大,她的贴身衣物又不能让府里的绣娘们做,以致都有些赶不上用了。
韩璎只得道:“把先前那几件放放,看还能不能用。”
润秋从立柜里拿出几件极为精致的绣花胸衣,在韩璎胸前比了比:“姑娘,大小都不一样,没法放了!”
韩璎低头瞧着自己那里:“……”她在算自己到底是什么罩杯。
韩玲有些羡慕地摸了摸韩璎的细腰:“姐姐,你那里那么大,怎么腰还这么细?”
韩璎的腰肢虽然没有胸那里敏感,却也算是比较敏感了,被韩玲摸得有痒,便笑着扭动腰肢躲开了:“我这里天生就这样!”
这时候洗春拿了件绣桃花的浅粉交领中单服侍韩璎穿上,又拿了件缕金正红扣身小袄过来。
韩玲带着笑接过扣身小袄,与洗春一起服侍着韩璎穿上了扣身小袄,把绣花盘扣扣上了。
忙完之后,韩玲退后几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直觉姐姐乌发如云容颜娇艳,肌肤晶莹眉目如画,更兼樱唇微肿身材丰润有致,简直是绝代尤物,便情不自禁道:“姐姐真尤物也!”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忘情了,忙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韩璎这时候已经取下了靠东墙摆着的西洋穿衣镜上的锦套,正立在镜前欣赏自己的侧影,闻言眯着大眼睛甜蜜一笑,脸颊上一对小小的梨涡现了出来:“我很美吧?哈哈!”她觉得自己真是绝代妖姬!
韩玲也笑了。
穿好衣服后韩璎带着韩璎去了堂屋,分别在锦榻上黄花梨小几两侧坐了下来。
徐妈妈用托盘端了两盏砂糖百合梨水进来,一盏奉给了韩璎,另一盏奉给了韩玲。
韩璎慢慢饮下梨水,这才吩咐润秋漱冬:“去把那几个锦匣拿过来,让四姑娘挑选!”
润秋漱冬答应了一声,掀开绛纱幔进了卧室。
韩璎笑盈盈看向韩玲:“四妹妹,该过年了,你也挑选两套头面吧!”
韩玲惊喜莫名,眼睛微湿看向韩璎,咬了咬下唇:“谢谢姐姐……”她今年都快十四岁了,可是每年过年都只是得支银簪子,偶尔得支粗糙的金簪就要偷笑了,能见人的首饰都是韩璎给她的,如今韩璎还要让她挑选头面,这如果还不是恩情的话,什么是恩情?
随着韩璎住了这段时间,她心中那些酸意渐渐消融,如今只余满腔的感激与感念。
韩璎觉得韩玲愈发清丽,见她如今长高了不少,瞧着却瘦伶伶的,不由有些怜惜,便道:“你我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如果姐妹间还不彼此帮衬,那姐妹还不如外人了。”
韩玲“嗯”了一声,低头若有所思。
润秋和漱冬拿了四套头面出来,最后韩玲自己挑选了其中最不显眼的一套珍珠头面,韩璎帮她选了一套赤金镶翡翠头面。
选完头面后,姐妹俩披上各自的羽缎斗篷,带着丫鬟前往桐院陪林氏用晚饭去了。
用罢晚饭,韩璎和韩玲陪着林氏到廊下散步。
天早就黑透了,廊下挂了一排琉璃芙蓉彩绘灯,烛光透了出来,映着藻饰的房檐和外面的皑皑白雪,瞧着如仙境一般。
韩璎正挽了林氏的胳膊立在红漆栏杆前仰首看灯,忽然听到大门处隐隐传来一阵喧哗声,便吩咐小丫鬟:“还不去看看?”
小丫鬟一溜烟跑了过去,很快就又飞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夫人,姑娘,镇北将军府的大少夫人、二少夫人、梁姨奶奶、江姨奶奶来了!”
韩璎一愣:这么晚了,这两位不请自来,有什么急事?
林氏也是一愣:“这么晚了,她们来做什么?”她们一家三口虽然住在镇北将军府隔出的院子里,可是因为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