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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厉景呈双眼一瞬不瞬盯着她,看他,多有先见之明,为了留着个不爱他的女人,他也当真是什么手段都使上了。
男人站起身,高她大半头的身高优势令荣浅瞬间矮了下去,“我不让你带小米糍走,就是不让你走,荣浅,作为一个母亲,你的心不该是柔软的吗?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会留在这。”
荣浅双手用力朝厉景呈胸口推去,她眼泪决堤而出,任何的谩骂都不足以令她泄愤。
“那我若执意要走呢?”
“你走,可以,我不要一个留不住的女人,但小米糍必须在我身边。”
厉景呈就是这般有恃无恐,他吃准了荣浅放不下女儿,不然的话,她早在知道真相的那刻起就闹开了,而不是选择隐忍,找机会逃跑。
荣浅喉间轻滚,这个选择权,如此残忍地摆在了她跟前。
“你即便要走,也只能这样走,我不会给你任何东西。”
包括,不会交还荣芙。
荣浅牵动下嘴角,她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往外走。
在她心中,厉景呈就是最最卑鄙的男人。
他能将她压到尘埃里去,她自然也能有法子令他难受。
荣浅砰地摔上门,厉景呈似乎这才清醒过来。
他抓了抓头发,他本该好好跟她说话,可开了口后,嘴里的意思全变了。
他只是想让荣浅认清楚现实,或者说,他想让她记起他对她的好,想让她慢慢转变过来后接受他,可是
彼此心里都有刺,要想不触及,谈何容易。
荣浅回到卧室内,看到床头柜上的相框,那是她画得小米糍的样子,还有旁边是她和厉景呈的合影。
荣浅双目一刺,拿过相框摔在地上,厉景呈走出书房听到动静,他快步而来,刚走进卧室,就看到荣浅拿起那张相片。
“住手!”他隐约知道她要做些什么。
荣浅朝他看眼,手里却毫不犹豫,纸张的撕裂声传到厉景呈耳朵里,他神色微变,加快的步子来到床前,他伸手去抢。
她偏偏不给,两人分别抓着照片的一个角争抢,到各自手中时,都只剩下了半张。
荣浅扬了扬,“我就撕你一张相片,你紧张什么?”
男人手里的半张扔过去,丢在荣浅脸上,“连张全家福你也不放过?”
“你别自欺欺人了,”荣浅捡起那半张相片,“我和你不会拍全家福,我们凑不成一个家。”
厉景呈真是要被她气死,荣浅拿过小米糍的素描像,“你知道我画这张画时,心里在想什么吗?”
男人沉声,目光落到相框上,荣浅手指抚过镜面,冷冷笑出声,“我当时什么都没想,我画画时,真一心一意在想着我的女儿会长什么样子,我不想画出一点点像你的地方,可我不能做的太明显,你知道我装得有多累吗?我还要装作跟你情深的模样,我自己都觉得,我脸上的这层皮好假。”
第64章 只是太爱你(6)()
厉景呈伸手握住相框,荣浅用力拉了拉,两人又要呈现出拉锯的场面,荣浅最终手一松。
他手朝她指了指,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晚饭前,荣浅去婴儿房陪小米糍玩了会,她食欲并不好,佣人特意给她煮了馄饨,她没吃几口就回房了。
小米糍睡得很熟,又被她抱回主卧的小床内,荣浅趴在床边,看着孩子娇嫩白皙的小脸,她的眉毛很淡,满月的时候被刮过一次,还未来得及长。
不速之客的脚步声传到荣浅耳朵里,她头也没抬,直到厉景呈开口说话。
“去洗澡。”
她摸着小米糍脸的手顿住,神色僵硬。
厉景呈扯松领带,走到荣浅身侧,“我们应该恢复到以前那样的频率。”
荣浅惊怔,“你别再想碰我!”
她说什么都不肯配合,厉景呈按住她的双肩,“我要的,不是一个行尸走肉的你,我要你在我身下呻吟,懂得什么是愉悦。”
“不可能,”荣浅不敢喊得太大声,“你碰我一次,就是逼迫我一次,我没法身心愉悦,厉景呈,你松开。”
她多想,为了女儿留在这个人身边。
她多想,为了女儿,忘掉所有的一切,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她也舍不得小米糍没有爸爸或者没有妈妈,兴许,她忍忍就能过去了,将每一天都当一年在活着,她只要抱住女儿,塞住耳朵,就能慢慢好的。
可是
厉景呈要的不是一个活死人。
荣浅给不了任何的反应,她做不到。
荣浅偏过头,看着女儿在小床内那张沉睡的小脸,她伸出手,想要去碰触。
厉景呈一把按住她的手臂,将她的手压在身侧。他看着身下一动不动的人,光洁的背部被灯光打出层细腻的光,他手掌在她背上轻揉,她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即将迎来最美好的花期,可厉景呈看不到那璀璨耀眼的一幕,却只看到她正在以快速到令他猝不及防的速度凋零。
他有些害怕,他也知道逼她逼得更紧,可能会适得其反。
可厉景呈头一次这样无措过,他真的使不出别的法子了,他的喘息声落在荣浅颈间,她视线模糊,“我要离开这。”
男人亲吻着她裸露在外的肩头,荣浅泪水顺脸颊淌落至嘴角处,“厉景呈,我要离开这,我要离开帝景。”
他亲吻的动作顿住,“这句话你说了多少遍了?”
尽管这样,厉景呈还是心有余悸,他现在一听到离开两字,浑身都会跟着难受。
他撑起身,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洗手间。
一边是悲伤,一边是煎熬,静谧萧冷的房间内,只有不谐世音的女儿正在美美地睡着,也不知道明天,是要失去了爸爸,还是失去妈妈。
翌日,荣浅在客厅给小米糍喂奶,门口的佣人进来,“少奶奶,您哥哥来看您了。”
荣浅听闻,忙拉下衣服,过了两三分钟后,才见荣择进来。
荣浅哑着喉咙开口,“哥。”
男人点下头,看眼坐着的厉景呈,他径自走到沙发前,看了看荣浅怀里的小米糍,“和刚开始看变化很大。”
“小孩子就是这样的。”荣浅让他坐,“怎么没看到佳佳姐?”
“她在家照顾爸爸。”
荣择是从来不会来帝景的,荣浅目露疑惑,男人也没藏着掖着,开门见山,他从怀里掏出张纸交给荣浅。
她伸手接过,率先入目的是落款处的签名,以及盖章。
“这是我妈被警方带走前,留给我的,说是可能保我好前程的一道护身符。厉景呈,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男人眸光轻扫眼,“当然没忘记。”
“当初,你让我妈帮你拆散浅浅和霍少弦,为了得到她,你可真是煞费苦心,不过,我妈也没让你失望,”荣择苦笑了下,“现在,是我问你讨要报酬的时候了。”
荣浅盯着那个签名,五指慢慢收紧,白色的纸张被弯出一道道折痕。
“你说过,所有的条件你都会答应,现在,我们兄妹俩想要回荣芙,它本来就是交给你暂时打理,我们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厉景呈人往后靠,双手张开,其中一条手臂轻巧地搭在椅背上,“我居然不知道,你们兄妹两何时冰释前嫌了?”
“说到底,我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荣择接过话语。
“好个亲兄妹!”
荣浅仔细看着上面填满的字,荣择先一步解开她的疑虑,“这是我请了律师,经过深思熟虑后填上的,三天后,你必须交还荣芙,否则按当初接管公司时,荣芙净资产的百分之十作为赔偿,拖延一天,那就是笔不菲的数字,这份文件是你亲自签下的,具有法律效应。厉景呈,荣芙在你眼里不过是块可有可无的点心罢了,如果它只是作为你留住荣浅的筹码,那大可不必这样。”
“这么点破事,你倒要弄得全天下人尽皆知?”
荣浅听出他嘴里的嘲讽,“我已经没有几个值得信任的人了,我不相信自己的亲人,还能信谁?”
厉景呈听完这句话,脸色瞬间铁青,嘴里的话带着切齿的味道,“他都成了你能信任的人?”
“是,我这双眼睛一直瞎了,才会那么相信你!”
厉景呈呼吸皱紧,荣择双手交扣,“浅浅,文件我给你了,要不要履行,全看你的意思。”
“要,当然要!”荣浅话语笃定,“公司是我们荣家的,不该毁在我手里。”
她目光落向厉景呈,扬起手里的纸,“三天之内,请你务必交还公司。”
这般态度,这般决绝,当真令厉景呈心被狠狠地刺了下。
他从没想过侵吞她的一点点东西,他也做不出来。他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个留住她的筹码而已,现在看来,原来是这么可笑。
“浅浅,”荣择朝她看眼,“你跟我回荣家吧,我们现在就走。”
厉景呈抬起的视线犹如带了尖针般锐利,任何一个想来带走荣浅的人,都会被他视作眼中钉,荣浅的手紧了紧,怀里的小米糍嘤嘤两声,她眼里露出犹豫,手里的力道越抱越紧。
“你想要女儿,我会帮你,我们先把公司要回来,到时候你争取小米糍的抚养权就会容易很多。”
荣浅目光落向他,荣择朝她点了点头。
厉景呈是没想到,她要离开他的决心,居然连荣择都知道。
他嘴角溢出抹轻讽,从荣浅手里将文件接过去,她指尖被纸片划得生疼,“厉景呈,我没想到你为了自己的目的,连‘卖身契’都敢签。”
“我有什么不敢做的。”
厚颜无耻!
厉景呈仔细地看了眼,“交还荣芙是么?行,我接下这份文件,三天之后准备办交接吧。”
荣择没想到会这样顺利,“当真?”
“你妹妹还押在我手里,我骗你做什么?就像你说的,荣芙不过是块饭后点心,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荣择如释重负,嘴角总算能微微勾起,“浅浅,我们走吧。”
荣浅没敢在这个时候去拔厉景呈的老虎须,“哥,你别担心我,你赶紧回家准备准备,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他看眼荣浅怀里的孩子,点了点头。
荣择走后,厉景呈将手里的文件撕了个粉碎,荣浅脸色微变,“你!”
“急什么,”男人满掌心的碎纸屑丢向茶几,“不过是张复印件而已。”
她抱紧怀里的小米糍,准备起身,厉景呈喊住她,“等等。”
荣浅满目戒备看向他。
“我做这些,目的只有一个,你应该知道。”
“是,我当然知道,”荣浅克制不住勾勒起的冷笑,“又是因为我对吗?”
“是。”
她没再和他废话,抱着女儿转身上了楼。
几天后。
荣择坐在荣芙的办公室内,昨日就办好交接手续,他双手插进发丝,目光盯着硕大的电脑屏幕。
手机铃声响过好几遍,他这才伸手接过。
“喂?”
“哥。”
荣择靠进椅背,“浅浅。”
“公司怎样了?”
“我现在在办公室,你呢,你考虑得怎么样?”
荣浅站在阳台,目光望得很远,能看到帝景外秀丽的风光,她闭了闭眼睛,似乎一股新鲜的空气吸入鼻翼间,“我会回家的。”
“好,”荣择嘴角浅勾,“你的房间一直留着,回来就能住。”
“哥,公司怎样了?”荣浅心里担着份心,“有没有什么大的纰漏?”
荣择的视线再度落向电脑,他摇下头,故作轻松,“没有,很正常。”
“那就好,”荣浅悬起的心总算落定,“我生怕我当初的决定毁掉了荣芙。”
“我到时候让司机来接你吧?或者,让佳佳来。”
“不用,我自己打车就好。”荣浅并没再多说,挂断电话后回到了房间内。
耳畔传来嘟嘟声,荣择这才反应过来,将手机摆到旁边。
厉景呈的团队临走时的釜底抽薪,将荣氏推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深渊,资金链断缺,钱全部投资了项目,且短时间很难有收益。许多工程甚至还未正式启动,他这是用钱打造一个不切实际的未来。
有些项目急需注入资金,可荣氏的账面上只有寥寥几个钱,荣择接手的是个烫手山芋。
但他没有告诉荣浅。
她既然执意要走,有些话,还是等离开后再说,荣择不想再牵绊住荣浅的脚步。
办公室的门被叩响,荣择扬声,“请进。”
进来的是以前就跟着他的秘书,“董事们都已经到齐了,在办公室等着您。”
“好,我马上去。”
秘书神色犹豫,“荣总,我看他们一个个面色很不好,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样子,毕竟,他们一直觉得之前的管理模式”
“荣氏不可能永远交托在外人手里,现在摆在眼前的难关,必须要挺过去。”
荣择收拾下桌面后,起身往外走。
荣浅几乎整夜没睡,本想给荣择打完电话后就离开,可她终究舍不得女儿。外面的天色很黑,荣浅抱起女儿喂奶,满月的时候,小米糍剃了个光头,到这会头发还是稀稀拉拉的。但尽管这样,仍旧掩不住那继承了爸妈优点的清秀五官。
她满心爱怜,小米糍喝完奶后,喜欢玩,荣浅将她放入小床内,转转乐发出轻扬的童音,小米糍咯咯笑着,伸手还要去拉拽。
荣浅又将她抱到怀里,她在她额前、脸上亲了又亲,似乎怎么都亲不够。
第65章 只是太爱你(7)()
“宝宝,宝宝。”荣浅拥紧女儿,更想将她嵌入自己的怀里,“别怪妈妈狠心,如果,用我身上任何的东西来换你走,我肯定都愿意,不管是时间还是健康,我都无所谓。我只是没法留在”她想了想,当着小米糍的面,还是说出这声称呼,“妈妈只是没法留在爸爸身边”
荣浅哽咽出声,但怀里的女儿显然还不懂大人间的恩怨,她只想玩。
她挣扎着将手伸向转转乐,嘴里发出嘤嘤的声响。
荣浅抱住小米糍不住亲吻,“我的女儿,对不起,对不起。”
“哇哇哇——”小米糍豁然哭出声,身体开始扭动挣扎,荣浅只好起身将她放回小床内。
她哭声渐渐收住,看到转转乐上的小蜜蜂,立马笑开了颜。
见小米糍这样,荣浅越发哭得伤心。
“女儿,你还这样小,你的记忆中甚至不会有妈妈的存在,但妈妈爱你,永远都爱,”荣浅弯腰,拉起她的小手亲,她总觉得亲不够,“你要记住,你是有妈妈的,只不过妈妈暂时没有在你身边而已,我的女儿,宝宝,对不起”
厉景呈站在房门外,听到荣浅的哭声传到耳朵里,他喉间轻滚,转过身背部抵住门板。
他那么自信,自信能留住她。
没想到。
他沉重的脚步落在地板上,走进了主卧。
荣浅听到动静,立马又将小米糍抱在怀里,卧室门被推开,男人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厉景呈彻夜未睡,下巴冒出点点青茬,他径自走到床前,弯腰欲从她怀里抱过女儿。
荣浅惊蛰般坐起身,“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决定要走了吗?我把门给你开着,把女儿给我。”
听闻这句话,她眼泪控制不住往外流。
荣浅双手抱紧怀里的小米糍,不住摇头,“不。”
厉景呈也没抢夺,只是两手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