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今日辰时,亦蕊随胤禛入宫,向康熙贺寿。千叟宴请的虽是花甲之人,但总究都是男子,福晋们理应避忌,无须来到畅春园。不过,对于宸宛她们的表演,亦蕊始终放心不下,特地跟了来。
后台,舞伶们已换好衫裙,互相嘻笑着补妆,这批舞伶皆是御用班子,多次为皇家盛宴,倒并不十分紧张。亦蕊的视线越过她们,落在坐立不安的瑶夕和呆若木鸡的宸宛身上。她走了过去,轻轻地说:“夕儿、宛儿,怎么了?”
瑶夕慌乱地说:“姐姐,我好怕,外面是不是有上万人啊!我已经不记得要怎么跳了?”
亦蕊抓住瑶夕的手,感到那手心全濡满了汗水,她执丝巾,为瑶夕轻拭着的额角和手心的汗,说:“别担心!外面都是些老人家,早已老眼昏花,哪看得清你啊!尽管跳,跳错了也不碍事的。你看你,妆都要花了!”亦蕊一边帮瑶夕补着妆,一边用眼瞟着宸宛。
瑶夕看出了亦蕊的担心,说:“宛儿换好装后,就像入了定一般,一直痴坐着。我与她讲话也不理,很奇怪吧!”
亦蕊忧心忡忡地坐在宸宛身边,柔声说:“宛儿,像平常那样跳就行了,你很棒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宛儿,宛儿”连叫几声,甚至拉扯衣袖,宸宛都没有反应,亦蕊不得不用力将她的脸扳向自己。
宸宛忽然一惊,似乎刚发现亦蕊的存在,红着脸一福,说:“福晋万安!”
“我不安!”亦蕊严肃地说,“你怎么了?这种状态怎么带领大家一起给皇上表演?”
“福晋宛儿定是紧张过头了”瑶夕劝道,“您别再训斥她了,万一”
亦蕊平下气息,说:“宛儿”
“宛儿没事,的确有些害怕,刚才我在休息,发会呆就好了!”宸宛解释道。
亦蕊说:“当真?”
宸宛笑道:“是啊!小时候我很怕羞,连在众人面前大声讲话也不敢。后来悟出一个法子,就是发阵子呆,和睡上一觉的效果是一样的,放空压力,就不紧张了。看,我现在多好啊!”她轻轻打了个旋,舞姿曼妙。
亦蕊看着那顾盼生辉的眸子,彻底放下心来,说:“那就好!今天全靠你们了!”话音刚落,一个太监走进来,说:“请雍亲王府歌舞准备,九天玄女贺寿!”
屋子里一下沸腾起来,宸宛深深呼吸,带领瑶夕,站到众人面前说了几句话,全无刚才痴呆的模样,就像个大将军般镇定自若。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亦蕊听到外间响起熟悉的乐曲,舞伶们迈着优雅的花梆步,轻灵而出,霎那间,走了个人去楼空。亦蕊不便露面,只得躲在帷幕后看着演出。
只听“呯呯”两声,满天花雨之中,宸宛如仙子般凌空而降,惊艳夺人,千人之宴顿时寂静一片,随之而来的如山雷般的喝彩声。台上四周猛得喷起冷焰火来,如无数银花灿星围绕着舞者,玉般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风,流光飞舞。舞衣的金丝银线,配上耀目的光芒,即使在白天里,也闪动着美丽的七彩光芒。突然,鞭炮声大作,台上慢慢浮上了一个硕大的寿桃,宸宛与瑶夕一左一右带领舞者们围到寿桃边上,恭身唱道:“九天玄女齐贺寿,愿大清国运亨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掌声四起,“劈啪”一声,寿桃从中裂开,走出一个仅穿红肚兜、扎了两个小辫的男童,他手里拿着一个大寿桃,遮了自己的大半个头。那男童笑嘻嘻地看着四周,蓦地发现康熙与众不同的明黄大桌,伏地行礼,冲着康熙笑着。
“哈哈,这是谁家的孩子,有趣有趣!”康熙注意到天真无邪的眼神,直溜溜地盯着他,多少年来,哪怕是他的亲生孩子,见到皇阿玛是先畏后恭,难得体验真心真意的骨肉亲情。。
胤禛自表演开始就守在康熙身边,听到赞誉,回道:“禀皇阿玛,这是儿臣四子,元寿,年方三岁(注,弘历是康熙五十年出生的,按周岁差不多是一岁半,但古人说年龄是按虚岁,所以是三岁。)。”
康熙意味深长地说:“是吗?老四,你挺会教孩子的!”
这句不冷不热的话在胤禛耳里,如同炸雷,他不摸不清康熙是喜是怒,感觉自己背心直冒冷汗。胤禛按原计划说:“儿臣知皇阿玛不喜铺张浪费,让府中妻妾准备了此场歌舞表演,以祝皇阿玛万寿无疆,吾大清国泰民安!”
康熙默默地饮了杯酒,道:“九功,回头让众位阿哥都学着点老四,朕活了大半辈子,奇珍瑰宝不比他们见得多。别花心费放在那些败民脂民膏的东西上,用心思准备的,朕喜欢!老四做得好!”康熙对所有诞寿仪式一向从简,不倡奢华,但八阿哥一党似乎始终没能摸到康熙的脾性,为表忠心,岁岁都呈上价值万金之礼。康熙虽笑吟吟地收下,背地里却展开了对八阿哥党贪赃枉法的调查。
胤禛没想到,以为仅博康熙一笑的歌舞,居然会得如此高的赞誉,忙跪下谢恩。亦蕊带着瑶夕、宸宛、元寿上前贺寿。
元寿率先奶声奶气地说:“元寿给皇玛父请安!”众人纷纷行礼,礼罢,却发现元寿不安份地向康熙边上走去,大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他。
康熙笑道:“你叫元寿对吗?为何一直看朕?”
元寿见他和蔼可亲,连最后一丝的不适都消失了,笑着便往康熙身上爬去。梁九功忙拦道:“使不得啊!快下来!”胤禛上前欲将元寿抱下,谁料,康熙说:“慢!”接着他又转向对元寿说,“孩子,你想坐上来?”
元寿点点头,眼里透着童真的清亮。梁九功打趣道:“元寿阿哥聪慧,奴才看着似乎与皇上特别熟络呢!”
康熙眉目带笑,站起身,索性将元寿抱在怀里,皱眉道:“春寒未暧,怎么穿得这样少?快拿朕的披风来!”
元寿从康熙怀中钻出,不客气地抓起桌上的点心往嘴里塞。亦蕊一福,说:“元寿阿哥恐是饿了,不如让妾身带下去”
“不必了,朕已过半百,也该享享这含饴弄孙的滋味了!”康熙笑着对下桌的耆老说,“张老,您家中有几位孙子?”
胤禛忙上前搀扶张老,他答道:“回皇上话,老朽今年七十九,孙子早已生子,现在连曾孙、玄孙都有啦!”
康熙幽默地说:“那不是孙子也做了爷爷?”
张老回道:“谁说不是呢?不怕皇上笑话,那日老朽在村里散步,眼见前面有一老人手持重物,走得颤颤悠悠,眼见摔倒!虽都是一大把年纪了,也不能不上前扶一把不是,扶他到家,方才知道,原来他是当年老朽抱在怀里的光屁股小孙子!”
此言一出,满堂皆乐,康熙笑了一阵,停了下来,神色凝重地说:“是啊!朕有儿孙没有一百,也有五十,难以认全啊!唉”
张老虽年纪大了,反应却不迟钝,说:“这证明皇上您儿孙满堂不是?咱们有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嫁衣。皇上,您别多虑了!”
“说得好!”康熙向张老举起酒盏,这些话,也只有这种日子,这些个不为朝臣的百姓,才敢“大言不惭”啊!
元寿自顾自吃了几块点心便饱了,笑嘻嘻地去摸康熙的胡须,弄得他哭笑不得,半开玩笑地说:“吃了朕的御点,坐了朕的宝座,还敢拂龙须!这孩子,真是够大胆的!”听闻胤禛在康熙这得脸,三、五、八、九、十、十三、十四阿哥先后便聚到这。康熙一看人齐了,便说:“孩子,你看看台下这些个人,谁能坐到这个位置上?”
几位阿哥顿时瞪目结舌,胤禛更是如凉水袭身,无论元寿指了谁,都可能累及自身,甚至整个王府。若指了他,胤禛一阵头皮发麻,简直不敢想像。
元寿睁圆了眼睛,在一排王爷阿哥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说:“皇玛父,你不喜欢元寿吗?”
康熙慈爱地说:“当然喜欢!”
元寿嘟着嘴,高兴道:“那我就坐在你身边,他们谁都抢不到位置!”在孩子心中,康熙就像在和他玩一个抢凳子的游戏,而其他人就成为游戏中的“敌人”,不让他们坐上来,游戏就算胜利了。元寿捡起一块糕点,向阿哥们砸去,无奈人小力不从心,糕点根本没飞出去。康熙哈哈大笑,说:“你想砸谁,他吗?”康熙随手捡起一块糕点,向胤禩砸去,元寿笑闹道:“砸阿玛,砸阿玛!”康熙依言,又向胤禛丢了一块糕点。康熙精通射猎,块块正中,胤禛、胤禩不敢闪避,打千说:“谢皇阿玛赏赐!”
康熙笑道:“这孩子朕喜欢,以后要常带进宫来。老四今日准备的表演,朕甚欢喜,赏四福晋红珊瑚管珠一串、东珠一斛。”
亦蕊上前答道:“皇阿玛赏赐,妾身甚喜,却不敢领受。此番表演,多蒙府中庶福晋欧阳氏、钮祜禄氏费下心血,日夜操练,方得满堂喝彩。妾身不敢居功。”
康熙提声道:“是吗?上前答话!”
宸宛和瑶夕忙上前,说:“妾身欧阳氏钮祜禄氏给皇上请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称赞道:“想不到老四府中卧虎藏龙,定是要厚赏的。有何要求,说说看,朕一定满足你们!”
宸宛细声细气地说:“妾身不敢求赏,若皇上欢喜,妾身知道接下来还有两场大宴,愿意再献舞技,以此表达对皇上的一片祝寿之意!”一向文静避世的宸宛居然说出这番话,着实让亦蕊颇有些意外。
康熙说:“这有何难,此舞甚好,多上演几场,让众人饱饱眼福。准了!”
瑶夕看了一眼宸宛,道:“妾身不敢奢望别的,若皇上能为元寿赐名,则是元寿之福!”
康熙笑道:“哦?莫非你是这孩子的额娘,今天是个好日子,要不就赐单名,历(注:繁体为‘曆’)吧!”
“弘历!”瑶夕心中欢喜,众人谢恩。
小弘历坐在康熙怀中,看着众人叩拜,眼睛炯炯有神。
(本文于2015年5月根据最终出版版本进行修订,由于修订后每章文字不能少于原发布文章,但作者追求简略明了,所以修订后难免会少些字数,但整部书的文字并没有减少,还请各位读者见谅。欢迎大家加入读者qq群:334191885)
第138章 愁红怨绿 水流花谢()
海棠院
亦蕊俳徊于此,久久不肯离去。
清凤吊死的那棵树下,横七竖八地插满香枝和蜡烛。雯冰眼圈一红,说:“姑姑就没那个福气,奴婢也难得给她上柱清香。”
“我已在隆福寺给凝秋安置了长生位,每天都有大师为她超渡念经,还有淳静陪着她,她不孤独的!”亦蕊轻轻拍着雯冰的手背,劝慰道,“反而是这清凤,你看这元宝蜡烛插得歪歪扭扭,品质皆为最下乘的,恐怕是府里忌鬼的奴才所为。唉不在念故人,却恐鬼上身,真是”她蹲下身,动手将香枝与蜡烛整理一番。
雯冰惊讶地说:“福晋,让奴婢来吧!您怎可迂尊降贵做这些!”
亦蕊也不坚持,让雯冰霏月躬身整理,说:“拿些上好的檀香冥纸来吧!过了头七,将清凤好好入殓安葬,怎么说也是王府的人,别让人说刻薄!”
“哟!福晋对清凤如此好,妹妹当真没想到呢!”立言站在不远处,尖酸地说着,明玉站在身后,提着一篮化纸,“姐姐,你这福晋也忒小气了,看这烛、这香!明玉,我说的对吧!若不诚心,什么都是草草了之”
霏月想要倔嘴,被亦蕊用眼神给逼退回去。四人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明玉将地上那些劣等的香和蜡烛尽数拔去,取出篮里化纸蜡烛,默默地烧起来。立言双手合十,念道:“清凤,主仆一场,本福晋怎会让你含冤而去?定让害你之人血债血偿!”说罢,有意无意地狠狠盯着亦蕊。
亦蕊看着那跳动的火焰,说:“妹妹觉得清凤不是自尽?”
立言嘲讽道:“她怎么可能自尽,前几日本福晋已许了她出府还乡的恩典,还备好了丰厚的嫁妆!”
“哦?”亦蕊微微皱眉,“那妹妹觉着谁有可能杀了她?”
“清凤命苦,卑鄙小人不敢与我为敌,就冲着她去了。”立言一语双关地说,“好一招杀鸡儆猴呢!”
亦蕊微微笑道:“就怕鸡杀了,猴却依然为所欲为呢!”
“真是你干的!那拉氏!你好毒!”立言几欲吼叫。
亦蕊露出洁白的牙齿,随即用帕掩口,说:“妹妹,你是鸡呢?还是猴?姐姐陪你讲笑话呢?”
立言气得一跺脚,踢翻了明玉正在化纸的火盆及蜡烛,气乎乎地说:“还不走,留着让人笑话么?”明玉不敢不从,有些哀怨、有些不舍得看着那满地狼籍,她知道主子发脾气时是这习惯,恐怕是亲生父母的牌位在此,也会毫不犹豫的掷在地上吧!
雯冰待人走远后,不服气地说:“这就叫诚心么?”
亦蕊笑骂道:“你们诚心,还不动手?”她留雯冰霏月在那收拾残局,自己在西府海棠中穿梭着,她眯起眼看着那烧烬的灰黑纸屑,在风中如同黑蝴蝶般,飞翔在春天温暖的阳光里,很快又被扯成细灰,无影无形。没走几步,听到幽幽的叹息声,亦蕊看到在不远的海棠树阴中,坐成一个窈窕身影。
亦蕊好奇地上前一探,笑道:“原来是宛儿啊!怎么坐在这儿”海棠园新建,花未盛放,又发生死人之事,府中人避之唯恐不及,亦蕊也是过于思念凝秋才来此。
宸宛悄悄抹去颊上的泪痕,低头福道:“福晋万安!”
“为何哭泣?”亦蕊多次见到宸宛,觉得她为人低调淡然,性子温顺,甚有好感。
宸宛勉强微笑道:“妹妹见这飞舞的黑蝶,化成尘埃,似乎从来没存在过。不由想起自己”她语噎,又抽泣起来。
亦蕊试探道:“可是想念父母了?”
宸宛摇摇头,说:“家中父母安康,膝下儿孙满堂,勿须妾身挂心。”
“那”亦蕊疑道。
宸宛抬头望着那通透的蓝天,感叹道:“愁红怨绿,水流花谢,何曾会人言语”风和日丽之际,宸宛要为何吟出如此孤苦飘零的诗句?亦蕊来不及多问,宸宛已微笑一福,告退了。
李卫带着雯冰霏月寻到亦蕊,说:“赵明到清晖室求见王爷,说知道杀害清凤的真正凶手。”
“哦?”亦蕊眉毛一挑,“我没找他,他到主动找上门来了?”
李卫说:“只不过,那赵明狡猾得很,说非得见到王爷才肯吐露实情。奴才不敢擅自作主,先来禀告福晋。”
亦蕊点头,称赞道:“做得好!走,一起去会会赵明!”
清晖室
亦蕊端坐在梨木椅上,慢慢茗茶,顺手从书架上取下书籍,翻阅着。
赵明站在门外,一副狗窃鼠偷的小人之相,却要装成堂堂大丈夫,故意挺腰立胸,眼睛始终不敢与亦蕊对视,让人看着着实好笑。
随着从远到近“王爷吉祥”的声音,亦蕊忙站起来,躬身一福。
“你来啦!”
亦蕊瞟到一片石青色的密云纹下袍停在身前,忙唱道:“王爷”
“免礼!”胤禛抬手扶起她,温和的眼睛里透着丝丝笑意,他抽出她手中的书卷,又奇又好笑地说,“蕊儿何时开始涉猎兵法?”
亦蕊笑道:“妾身哪懂这些,摆个斯文模样罢了!”
胤禛刮了她的鼻子,怜爱地说:“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苏培盛进来,禀道:“王爷赵明求见!”
胤禛看了看亦蕊,后者点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