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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顾不得松赞干布的态度,便急急向内疾步行去。
勒托曼正抱着直挺挺的已无任何气息的霜芷恸声痛哭,霜芷脸色铅灰,双唇发紫,雪雁心里疑虑丛生,来不及安慰勒托曼,便执起霜芷十指逐一查看,发现她十指的内甲发黑,很明显的中毒之象。
勒托曼一把打开她的手,冷冷的盯着她道:“别碰她!这会你满意了吧!连我身边最亲近的侍女也不放过!你好狠的心啊!”
雪雁心中一惊,失声道:“你说什么?她是中毒而亡,与我何干?”
“中毒而亡?”勒托曼突然冷笑道:“你也知道她是中毒而亡呢?这红宫里哪里的毒药?宫禁如此森严,除了您的寝宫,恐怕再难找到毒物了吧?”
“你这是血口喷人!”雪雁从地上起来,针锋相对道:“我身为一国之母,会对一个小侍女用毒么?倒是你,说起用毒,恐怕你勒托曼比我更为精通吧!”
一把清冷的声音于两人身后响起:“让本王告诉你吧,她中的毒与扎木术夫人中的毒一般无异!”
雪雁抬目,松赞干布已立于眼前。她与他四目相对:“赞普说什么?”
松赞微微闭目,似有不忍:“她便是中了文成你亲手研制的毒药而身亡的!”
松赞干布的话很淡很轻,可她听来却如混沌中的一声惊雷,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松赞干布伸手扶了她一把,她伸手攥紧他的衣袖:“赞普莫不是疑心文成……”
松赞干布长叹一声:“本王不能相信,也不能接受!可……”
勒托曼适时的哭指她道:“是你!是你!是你让人毒死霜芷的!”
面对松赞干布的不信任,勒托曼的含血喷人,而霜芷确实死于她精研的毒药……雪雁心里又恼又痛又急,百口莫辨。
勒托曼又痛哭起来,扯着松赞的衣袍哭道:“求赞普还霜芷一个公道!霜芷陪伴臣妃多年,那些个日子,赞普不来,可都是她陪在臣妃身边。小松这些年不在臣妃身边,臣妃身边就这么一个贴心的人了!赞普一定要还霜芷一个公道啊!”
第474章离心()
松赞愧对而怜惜的看了勒托曼一眼,再抬目向雪雁轻声道:“文成,本王难以相信这是你所为。本王只求一个真相。本王问你一句,当初本王从逻些城内带回来的药丸子可还在?就朵儿遗落在扎木术帐内的那些……”
松赞言语温软,可雪雁在此时听来依旧锥心:“赞普,文成没有……那些药丸子都在文成的寝殿封存着!”
松赞轻点了点头,朝一旁的秋草道:“回‘凤仪殿’把殿下的药箱子取来,快!”
秋草连礼也忘了行,转身便飞奔了出去。不过须臾,秋草却两手空空而回,怯怯道:“禀赞普,禀殿下,那药箱子已不知去向,奴婢找不着,请赞普恕罪!”
雪雁心里一窒,忙看向松赞,松赞也正不敢相信的望着她。勒托曼又呼天抢地的哭道:“霜芷,你死得好惨啊!有人毁了罪证,叫本妃如何为你讨回公道啊!”
死无对证了!心里仅存的对于朵儿下落的希望都落了空!本想查得真相,自已却反被诬!雪雁这一刹不知道自已的面色有多惨白难看,只觉头晕目眩,难以支撑自已。耳畔却响起松赞干布深深的叹息:“文成,你还有何话要说?”
既怜惜,何相疑?五年恩爱,只为今日的离心么?雪雁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张既熟识又陌生的脸,心下怆然,文成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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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阴湿的窑洞,寒冷入骨,昼夜难分。朵儿静静蹲在湿冷的黑泥上,手脚被铐了锁链子,稍微移动身子便会发出汀泠之声。她的手腕被冰凉沉重的锁链子勒出两道深紫色的血痕。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她也不知道呆了多久了。
看着身边数名与她一样被人贩子抓来的女子奄奄的睡了一地,心里几近绝望。自那日在逻些城城北被勒托曼的侍女所骗,让人从背后敲晕,醒来后便发觉自已被关在这鬼地方了。刚来时,她抵死相抗,可换来的却是一顿兜头毒打。
后来,早她一些时日被掳来的女子倚兰告诉她,她们是落在人贩子的手里了,人贩子们把她们集中起来卖往漠北去。姿色平庸的卖给官家商贾为奴,姿色稍为出众的,便要被高价卖至边塞荒漠的小镇青楼去为妓。
倚兰说着,不觉落泪,指着自已用脸上几道深深的血痕说道:“这伤痕……”倚兰哽咽了。
朵儿痛愤道:“是他们把你打成这样的?!”
倚兰忙掩了她的嘴:“小声些!仔细让他们听见你又该挨打了!”
朵儿心里充满怜惜悲悯:“疼么?”
同时心里又疑惑着,那些人毒打她,却从不会打她的脸,因为最值钱的便是她们的脸。可倚兰……
倚兰径自抚了下自已那张已不辨容色的脸,凄声道:“是我自已打烂吃饭的碗,用瓷片划伤的……”
朵儿闻言不禁掩嘴惊呼:“自古女子最珍重自已的容颜,你怎么,怎么自个毁了自个的脸啊!”
第475章 身陷窑洞()
倚兰哭道:“我本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宁愿与人为奴,也绝不愿做娼!否则,死了怎么有脸去见祖宗呢!”
原来如此!无可否认,若倚兰脸上无伤,也不失为一个美人儿。倚兰拭了一把泪,对她道:“妹妹生就一张绝美的脸,妹妹可要小心。那些人只怕会把你卖到……”
朵儿不禁以手掩脸,心里才隐隐的害怕起来。人贩子们心狠手辣,落在他们手里,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的。反抗只会招致杀身之祸。可怜的倚兰,为了躲掉被卖为娼妓的命运,竟不惜亲手毁了珍贵的容貌。可朵儿想,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死了算。
她知道雪雁定是心急的寻找着她了。可这些人贩子把她们关押看管得那么严密,谁能找得着她,救她出去呢。
绝望中,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忽地闪出一个人来,扎木术,他会寻找她么?他会为她的失踪而心焦么?佩在脖子上的玉佩仍在,可那玉佩的主人,真的已身赴黄泉了么?为何,她的心总觉得他还在,他还在长安,那棵秋海棠花开的时节,他会入宫看看,或许还会举一管玉萧在胭红的花色下,慢慢吹奏……
李泰,你从不向命运妥协,你从不会轻易倒下……可是,为了那个皇位,最后你还是违逆了自已的心,最后你还是选择辜负于我!你如此执意而争,为何到最后你却败给了在你眼中怯弱不争的胞弟李冶?
五年了,不怪你,不怨你了……朵儿昏昏沉沉的想着,她又冷又饿,只觉困倦无比,眼皮也睁不开了,唯想就此睡去。一个散发着酸馊味的身子撞了下她的肩:“妹子醒醒!妹子不要睡啊!”是倚兰。
她吃力的睁了睁眼皮,喃喃道:“让我睡一会,好困。”
倚兰急了,忙把自个的脸凑了过去,蹭了蹭她的脸,急声叫道:“你不能睡啊,你身子这样烫,定是生病发热呢,你这一睡可就醒不过来了!”
朵儿正想答话,突然死寂的窑洞外头一阵骚乱。几个奄奄的女子猛地坐了起来,惊惶道:“会不会现在就把我们卖到北漠去?”
倚兰侧头凝神听了一会,对众人道:“别慌,十有**是又抓来新的奴隶了。”
倚兰的话音刚落,便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几个手持长鞭的人贩子押着几个青壮年男子进了来,关在旁边一个空着的铁笼子里。
几个被驱赶着走进笼子的男子像她们一样,手脚被锁链铐着,赤身露体,披头散发,裸露的胸膛血痕不胜枚数,显然是给打过了。
一名首领模样凶神恶煞的男子狠狠地朝她们甩了几鞭,喝道:“看什么看!你们可都别想着逃跑!都给爷老实呆着,否则,把你们扔到山上喂野狼!”说罢,啐了一口唾液在地上,领着几名手下出了去。
边走边与手下浪笑道:“这批货色还不错,可会卖个好价钱!”
窑洞里又归于死寂。
被这样一惊吓,朵儿神智清明了不少。她冷眼看着,心下疑惑不已,那几名被鞭打得遍体伤的男子竟连半句呻吟也无,只是低首默默蹲在挟窄的铁笼里,一副顺从屈服的模样。她心内微叹,又闭了闭双目,她太困了。
第476章跪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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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深冬,逻些城一直风雪不断。
雪雁跪在“理政殿”门前,披散着一头长发,素颜朝天。风雪似乎还没有放停的迹象,白羽般的雪絮落在她的头上、肩上。她身上降红色凤袍下摆长长地拖在雪泥里,她在风雪中,日日来“理政殿”门前跪着,可松赞干布却总不愿意接见她。
从那日开始,松赞干布已经数日不曾迈出过“理政殿”了,勒托曼在她面前慢慢趾高气扬起来。勒托曼每日总要来“理政殿”给松赞干布送吃食。每回来,都会在她的身边停留一会,冷笑着:“你就跪吧,赞普对你已是失望至极,无论你认罪与否,他都是不会见你!”
勒托曼说话间,眼睛盯着她身上的凤袍:“你跪也就罢了,只是可惜了这身华贵的凤袍……”
勒托曼恶劣的态度雪雁不置可否。她并不是来认罪的!到了第八日,她的膝盖上已青紫了一大片,只要稍稍触碰到冷硬的青石地面便钻心的疼。
朵儿音讯杳然,眼下扎木术请命到城外清理人贩子未归,松赞又听信勒托曼之言把搜寻朵儿的人马撤了回城。她心下灼急,只得在秋草的搀扶下又到“理政殿”的门外长跪。她双膝一着地,便疼得眼泪直冒。
她一咬牙,还是跪了下去。秋草心疼道:“殿下,奴婢回去给您拿个软垫垫着吧!这大寒的天,殿下若伤上再加伤,殿下的双腿可就没了……”
雪雁咬了咬牙,淡声道:“你回去吧,别管本宫了。”
秋草一瞬便红了眼眶,失声唤道:“殿下!”
雪雁抬目看她一眼,疾色道:“这才哪跟哪?就敢违抗本宫了?”
秋草忙跪下去:“殿下,奴婢不敢!”
“不敢还不快回‘凤仪殿’去!”
“奴婢遵命!”秋草起身欲走,忽又向往前行了几步,直直跪了下去,一壁向里磕头高声叫道:“赞普!赞普!求您见一见殿下吧!殿下已跪了八日,殿下的腿都伤了!求赞普饶了殿下吧!赞普……”
听得秋草的哭叫,雪雁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可她没有罪!她不需要求饶!只要朵儿能平安归来,即便要她从这红宫崖顶跃下又如何!朵儿失踪快四十日了,她怎能不心急如焚?她的双腿算什么,她只恨不能以命相抵!
她在隆冬的骤风急雪中瑟瑟发抖,她咬牙颤声斥喝道:“本宫的话你都听不见么?快回去!本宫没错,何用你为本宫求饶!”
“是,殿下!”秋草絮絮站起,便听得后面一把温柔却夹枪带棒的声音入耳:“姐姐的耐力可真好!天气这样寒冷,还真就日日长跪不起呢。”
秋草转身,见是撑着油伞的勒托曼,便极不情愿地行了一礼。她默默跪着,也不去理会勒托曼。约是被她不屑的态度惹怒了,勒托曼示意身边的侍女,把早点送进殿内。自已一个闪身,便立在她的面前了:“姐姐,妹妹劝你还是别傻了,早几日赞普亲口对妹妹说,任凭你跪死,他也是不会见你的!”
勒托曼话音刚落,松赞干布却从内殿慢慢走了出来。勒托曼神色立变,换了温柔溺人的笑脸迎上去,一手把伞往他头上移去,一手挽上他的胳膊,亲热道:“赞普怎么出来了?外面这样冷,赞普也不用亲自出来接臣妃啊!赞普,咱进去吧!”
第477章宁愿放弃一切()
松赞干布不着痕迹的推开勒托曼的手,径自向她行来。勒托曼忙扔了手中的伞上前伸手去扶她,体贴道:“姐姐,地下湿冷,姐姐还是听妹妹的劝,快快起来吧!”
她狠狠的看了勒托曼一眼,厌恶道:“滚!别碰我!”
彼时,松赞干布已立在她面前了。松赞干布看了眼委屈得快哭出来的勒托曼,目光又重回她脸上:“你是来认罪的么?”
她抬目,决然道:“不!我只求赞普再次派人搜寻朵儿的下落!臣妃必会一生感铭赞普恩德!”说罢,便向着松赞干布重重磕了下去。
臣妃!她竟在他面前自称臣妃!看着她被冻得发紫的双唇,看着她神色中的冷漠疏离,他又是心疼又是懊恼:“你不要再固执了,可好?若是她畏罪藏匿起来,谁又能寻得到她?”
她又重重磕了下去:“朵儿绝不会杀人!为了朵儿的清白,臣妃甘愿放弃一切!”她说着,在凛冽的风中,慢慢地把身上的凤袍褪下。
想起昔日初遇她时,她慧黠的、直指他心的笑颜,以及几年来的恩爱缠绵……还有,杨政道离开这些年,她总是反反复复,身不由已地弹那一首。杨政道曾说过,这一首曲,是他们青梅竹马的见证,终究,她还是忘不了他!现在,她竟还说为了朵儿,她可以放弃一切!松赞霎时气急攻心:“你为了朵儿竟连这凤袍也脱了?!是否,本王不把人寻回来,你就要和本王决绝?!连我吐蕃的王后都不做了?!”
雪雁把脱下的凤袍双手奉上,木然道:“求赞普成全!”
松赞脸上的痛楚一闪而过,气极反笑,可那笑听来却令人心怀悲伤:“朵儿在你心里这样重要,他在你心里也无可替代!那本王呢!本王在你心中到底……到底……”
他举目向天,顿住。忽转首向一旁的勒托曼高声叫道:“把她的凤袍接下!既然她不想穿了,你来替她穿吧!”
勒托曼忙一把接过,向地上一跪,怯声道:“臣妃不敢!臣妃何德何能……赞普就莫要生气了,姐姐也不过一时意气。”勒托曼说着,又向她急声道:“姐姐快向赞普道歉吧,姐姐……”
勒托曼的眼底尽是虚情假意,她冷声道:“别在这里惺惺作态,滚!”
松赞脸色铁青:“阿曼在你面前如此谦恭,你却……”他似叹非叹道:“文成,你当真不是当年的文成了么?”
雪雁心下怆然,直直盯着他的脸:“赞普还是当年的赞普么?当初的赞普,不会与文成离心,更不会相疑。”
“好!好极!”松赞忽又笑了起来,像雪山的伤兽,一双鹰目看向勒托曼:“你起来,把这凤袍带回你的宫中去!”
勒托曼忙恭声告退。
松赞看向她,冷声道:“你也可以回去了,本王自会再派人去寻她的!”说罢,转身快步向内殿行去。
秋草目睹这一巨变,吓呆了,良久才扑上来哭道:“殿下!殿下!您怎能这样傻?您怎能让她得逞,夺了您国母之尊?殿下啊……”
既然勒托曼一直想要,那就如她所愿好了。只要朵儿能平安会到她身边,她便别无所求!她双脚僵得已没了知觉,用力挪了挪 ,平声道:“秋草,咱回宫。”
秋草忙把她扶起:“殿下,慢点儿!”
第478章相救()
一阵锥心的痛漫遍四肢百骸,痛得她直想掉泪。心底有个声音不停在问,松赞干布,你为何,为何就不相信文成呢?秋草扶着她慢慢向“凤仪殿”行去,怯声道:“殿下,您实在不该用那样的态度对赞普的,您把他的心给伤了……”
雪雁双膝疼痛难忍,可也抵不过心底的痛,一刹那,竟不可抑止的想念长安,想念起杨政道来!政哥哥,政哥哥,你可曾回长安去了?你怎能把雁儿孤零零一人留在异国他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