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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书眉淡淡地看着我,眼神里透着一种无力,而这种无力是从她体内散发出来的。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蛋像是扑着一层面粉,白得可怖。
这时候,太阳从云中露脸出来,一束阳光穿过窗户斑驳地打在地上,纪书眉立即捂着眼睛,难受地说,“奶娘,去把窗帘放下来!”
张妈闻言立即上前去将窗帘放下来,遮住阳光,那窗帘上的灰尘轻舞飞扬,吸入口腔里,纪书眉一阵猛咳。
她在阴暗的地上生活了好几年,害怕强烈的光线,张妈把窗帘放下来过后,她才渐渐缓过来。
“小姐,你少说话,我来说告诉她吧!你再咳嗽,这病怕是要加中了………………”张妈心疼地拍着纪书眉的背说。
纪书眉空洞的大眼睛里咳出泪水来,她扶着张妈的手腕,对我说,“这里不宜久留,你赶紧走吧!往后注意曼柔就是了!”
“不行!”我立即拒绝,“我想知道的事情,你还没告诉我。”
张妈也不愿意,劝纪曼柔说,“小姐,您何必………………何苦把所有委屈都自己扛着!”
纪书眉常常叹了一口气,清冷地笑了一声,“那回我卧室去说吧,这里不宜久留。”
我想了想,虽然心里害怕一会儿她们主仆二人起了杀心,可我对纪书眉的事情特别感兴趣,我强压这心里的害怕,装作大胆地说,“好,去你的卧室。希望你们俩不要耍什么花样。”
纪书眉无奈一笑,笑容里传递着淡淡的苦涩,“我是将死之人,何必害你。”
然后,张妈扶着纪书眉,我拎着马灯,跟在她们身后往纪书眉的卧室走去。
我以为纪书眉就住在隔壁的房间里,方才我就知道,火光是从隔壁传来的。可张妈扶着纪书眉根本不是往隔壁走,而是下楼!我心里更加疑惑了,难道她一直住在一楼?
但令人震惊的是他们领着我往地下室走!纪书眉一直住在地下室!
这座废楼的地下室在储物间隔壁,有一扇小门,要下一段楼梯,而且,整个地下室是黑暗的,一点灯光都没有,昏黄的马灯此时照亮着一小块地方,我心脏放肆地跳动着,讲真,这一段路让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欧美恐怖电影,叫《德州电锯杀人狂》,里面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家里也有类似这样的地下室………………
我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哪里忽然掉出来什么东西,或者张妈忽然回头捅我一刀,又或者是纪书眉忽然变成厉鬼一口吃掉我。
然而,我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黑暗潮湿的地下室里除了越来越浓的一股霉味,以及无边的黑暗幽闭之外,只剩下可怕的寂静。
寂静到三个人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纪书眉身体没力气,张妈扶着她走得很慢很慢,走了大约五分钟,才走完楼梯,踩上平地。
我将马灯拎高,照看四处的东西,但因为火光不够强,只能看得到零星,有废弃的家具,陶瓷制品,还有土陶缸,剩下的都是些七零八落的东西,也是布满了灰尘,有的甚至散发着腐败的味道。
张妈扶着纪书眉一直往前走,她们十分熟悉路况,走到哪里有什么东西,都一清二楚。
走到一处木门前,张妈伸手去推开门,然后扶着纪书眉往里走,还不忘提醒我一句,“这门楣低,您小心些。”
我一看,果然很低,如果她不提醒我,我横冲直撞过去,必定要碰到脑袋。
走进那扇门便是一个小房间,应该是从前存放酒的地儿,四处还有些酒坛子。
张妈扶着纪书眉在一张破烂的木凳子上坐下后,点燃了一边桌案上的烛台,瞬间整个屋子里亮堂了不少。
一张水杉木做的小床,床底下垫着一层稻草,一张破席子,一床薄薄的粗布被子,一个绣花枕头。其余的物件只有一个装衣服的木箱子,蛀虫的木桌子和两张凳子、一套破旧的茶具。角落里还放着一只水盆,上头晾着一张毛巾。
这就是这个屋子里所有的一切。
“坐吧,很简陋,你凑合凑合。”纪书眉有气无力地说。
张妈搬来凳子给我做,坐下后我打量着四周。
空气中的霉味充斥这我的鼻子,这一刻,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我简直不敢相信,纪书眉竟然生活在这里………………还生活了好几年。
“你………………你一直在这里住着?”我已经无法用言语描述我的惊讶。
“住了四五年了。”纪书眉平淡地说,“从前觉得每天都度日如年,现在觉得,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一晃都四五年了。”
“你为什么要住在这里?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我现在脑子一团浆糊,被你们给搞晕了!”我有些着急地说。
“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知道,你需要记住,小心曼柔………………她要害你。”纪书眉说。
“她害我是因为恨我嫁给了沈毅,可你帮我是为了什么?我跟你素昧平生,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他爱你。”纪书眉望着我,怔怔地看我的脸,我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眉头紧皱,纪书眉接着说,“他不爱曼柔,所以曼柔这辈子都没机会,不管她费尽心机做什么事………………可他爱你,我是将死之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站在她面前,所以我想你好好的,陪他下半辈子。”
“你怎么知道沈毅爱我?你不爱他吗?你别摇头说不爱,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深爱沈毅。”我盯着纪书眉说,“为什么你要呆这里,你明明没死,为什么不去找沈毅?”
面对我的疑问,纪书眉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因为我不能。”
“你住在这里五年,难道就没有人发现你吗?”我不解地问,“既然我看得到你点燃的火光,别人也能看得到,你就不怕有人发现你在这里?纪曼柔既然存心藏着你,就不会让你被人发现。”
“知道了就知道,大不了她多折磨我一些,我撒谎说上楼去拿点东西,她也无可奈何。”纪书眉淡淡说。
“纪书眉,也许我该叫你一声纪姐姐,你身上又太多的秘密我不懂。”我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将心里的疑问全数说出来。
“第一,张妈刚才讲的你和沈毅的故事,肯定是假的,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沈毅明明深爱你,可为什么会一枪杀了你?第二,你明明死了,为什么还活着,这五年里从不露面,住在地下室里,为什么?第三,纪曼柔虽然把你藏在这里,却没有把你关起来,你为什么不逃走?留在这里做什么?第四,张妈为什么要杀我?而你,又为什么要救我?”
面对我诸多疑问,纪书眉只回答了一个,她说,“奶娘要杀你,她也是逼不得已。从你嫁进将军府的第一天起,曼柔就计划要杀你,她告诉我,他娶了一个长得跟我十分相似的高门千金,她说,她不会让你日子好过,要你悄无声息的死去。她经常深夜里过来找我说话,告诉我她的计划,我知道她在筹谋着害你,便在夜里用灯火和丝帕招来了奶娘,奶娘也是不久前才发现我还活着………………但很不巧,曼柔撞见奶娘给我送药来,便威胁奶娘,要她杀了你,否则,她不会给我治病………………蒋小姐,奶娘她都是为了我,你不要计较………………呵,其实我心里清楚,曼柔她不会救我,她不过是想借刀杀人。她折磨我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救我呢?”纪书眉苦笑说,“其实不救我也好,我早就想去死了,她一直不让。若是我死了,她就不能折磨我了。”
张妈听了纪书眉的话,悲伤难耐,上前搂着纪书眉,哽咽地说,“小姐,您别犯傻,活着还有盼头,若是死了,就当真什么都没了………………”
“那你能告诉我,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我想知道,”我诚挚地看着纪书眉的脸,发自内心地劝她说,“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我告诉你,没有什么事情比死更可怕,你连死都不害怕,还怕什么面对事实?虽然我和你才见面,我也并不了解你的过去,可我觉得………………你肯定有什么冤屈。我无法想象纪曼柔是如何的心理扭曲才会这么对待你,你为什么这么怕她?”
059:被时光掩藏的秘密(二更)()
张妈附和我说,“是呀!小姐,当年之事,将军一直以为是您对不住他,哪里知道是三小姐搞鬼!若不是她,你怎会变成现在这样………………”张妈说着就垂泪,掏出腰间的手帕频频擦拭着。
纪书眉原本对这一段往事守口如瓶,她心里藏着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在我和张妈的鼓励下,她才开口说出了一些。
然而,事实简直超乎人的想象,我不能理解,纪曼柔究竟爱沈毅爱到何种地步才下得如此狠心谋害自己的亲姐姐。
让我们回到五年前。
五年前,真是沈毅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是沈毅和纪书眉两情缱绻羡煞旁人的时候。
沈毅的确在外宅有一位姨太太,那是在战时救了他孤女贺清秋。若是没有她,便不会有日后的沈毅。家中传来书信说纪书眉嫁了他人,沈毅伤心无奈,却无法挽回。他不爱贺清秋,可贺清秋救了她的命,又跟随沈毅左右,出生入死,照顾他生活起居,如此女子,沈毅自然是不能辜负的。他留了贺清秋在身边,却没有正当的名分,军中的人都认贺清秋是随军夫人,沈毅却一直没表态。
在他心里,夫人,只有纪书眉一个。
而贺清秋,内心也如明镜一般清楚他挂念着青梅竹马的恋人。她安分地带着沈毅身边,别无所求。
等沈毅衣锦还乡时却发现,纪书眉根本没有嫁人,而是离家出走,在外吃苦生存,苦等着沈毅回来。就像武家坡里的王宝钏,苦守寒窑一心等着郎君。然而,贺清秋不是代战公主,她知道沈毅和纪书眉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说什么也不愿意住进将军府,不愿意沈毅为难。纪书眉也通情达理,虽然心里有疙瘩,却感激贺清秋陪伴沈毅左右,默许了沈毅将她养在外宅,她仍旧和沈毅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原本相安无事,沈毅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然而,却在一个女人踏进将军府大门那天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个女人就是纪曼柔。她是纪家三小姐,虽然是姨娘所生,但从小和纪书眉关系极好,姐姐做了将军夫人,沈毅常在外处理公务,纪书眉一个人无聊,便叫妹妹来将军府小住。于是,便引狼入室。
在同一个屋檐下,时长相见,纪曼柔不知不觉爱上了自己的姐夫,并在心里滋生了阴谋的种子。纪书眉全然不觉。
时逢贺清秋有孕,纪书眉即使心里失落,却还是十分大度的带着礼品去公馆探望。贺清秋喝下纪书眉亲手炖的一碗花鲛燕窝后,当晚就小产了,医生说是吃了堕胎的藏红花,胚胎幼小,保不住。沈毅盛怒之下一查,在剩下的燕窝里发现了藏红花,派人回去查,在纪书眉的妆奁内层发现可藏红花粉,沈毅以为纪书眉善妒,故意杀了他的孩子。
二十七岁的沈毅第一次有自己的孩子,他满怀着期望,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贺清秋伤心过度,大病一场,沈毅守着她,一个多月没有踏进将军府。
纪书眉多次解释,可盛怒之下的沈毅哪里来耐心?等沈毅怒气消了些回头想来,纪书眉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他眼中的纪书眉温柔善良,即使铁证如山,他心头还是不敢确定………………
可当沈毅下决心回去找纪书眉好好谈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谁都没想到的事儿。那是一个雷雨夜,沈毅在南楼处理公事,他知道纪书眉最害怕打雷,当即便开车回到府里,然而,当他推开卧室的门,等待他的不是因惧怕雷雨而睡不着的纪书眉,而是两具抵死缠绵的肉体。
纪书眉和当时沈毅的副官孟浩源偷情。
沈毅盛怒之下一枪打死了孟浩源,纪书眉也从迷糊中清醒过来,身上散发着春药的余热,然而没有人会认为她被下了药,那身上的分红是情欲而起。沈毅怒极,命人将她关在房间里,负气而去。
孟浩源死了,死无对证。
事后春药也没了痕迹,哪怕纪书眉有千万张嘴也说不清楚其中的干系,只能哑巴吃黄连。
沈毅无法面对背叛自己的妻子,很久没有回将军府,纪书眉也一直盼着,但木已成舟,百口莫辩。
两个月后,纪书眉开始呕吐,找来郎中一看,竟然是有了身孕。她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孩子绝对不能留!
她趁沈毅还未察觉时,找来张妈,去中医铺子里抓了堕胎药熬好,可就当她预备喝下那一碗堕胎药时,她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两下,纪书眉当场就哭了,嚎啕大哭,她感觉到一个小生命在自己肚子里,正在孕育着。那孩子好像知道纪书眉不要自己似的,拼命的踢她肚子,可分明还是两个多月啊!
最后,纪书眉不忍心,母亲的天性让她决定冒险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和沈毅离婚。可沈毅哪里肯?他爱极了纪书眉,他对贺清秋虽然无微不至,但心却完完整整给了纪书眉。沈毅知道纪书眉怀了野种,还要跟自己离婚,他说什么也不愿意,丢给纪书眉两条路,一是打掉孩子,继续做将军夫人;二是和孩子一起死。
纪书眉不忍心打掉孩子,和沈毅僵持着,最后,被沈毅关在房间里,不准出去,不给吃的,沈毅想饿死她的孩子。
但有一天夜里,就在纪书眉以为自己快饿死的时候,卧室的门忽然开了,纪曼柔来了,她求助地看着纪曼柔,想妹妹放她和孩子一条生路。纪曼柔带来了一个包袱,里头是现洋和银票,还有吃的,她告诉纪书眉一定要今夜逃走,不然就没机会了,沈毅在南楼不会回来,守卫已经被她调走了,一会儿可以从后门出去。
纪曼柔拉着她的手,垂泪说,“可是,姐姐,你逃得出将军府,逃不出江城,姐夫若是发现你逃走了,明日一早全城戒严,你怕是走不了………………除非………………除非你有姐夫盖章的通行证。”
纪书眉心想也是如此,便说,“我知道他的章放在哪里了,在书房!妹妹,我们去书房!”
于是二人就去了书房,纪曼柔在楼梯楼把风,纪书眉进去偷盖沈毅的章,可刚写好通行证,握着的章没敲下去,沈毅便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看到桌案上的通行证。
沈毅问纪书眉,“你宁愿要一个野种也不要我是吗?!”
纪书眉流着泪,跪在地上求沈毅说,“我不求你原谅,但孩子是无辜的………………它是无辜的!求求你放过我,我走了,你还有清秋,和清秋好好过。”
沈毅深爱纪书眉,却没想到纪书眉为了一个野种竟然要逃走,他把自己整颗心都给了纪书眉,纪书眉却一脚踩碎了…………………沈毅暴怒,抽出腰间的配枪指着纪书眉怒吼,“这个野种是无辜的!那清秋的孩子就不无辜吗!纪书眉,你生下它是么?我告诉你,不可能!”沈毅一脚踹上纪书眉的肚子,然后子弹上膛,准备开枪。
纪书眉知道沈毅想一枪打死自己的孩子,她忽地站起身来往边上一躲,沈毅的枪打在了她胸口。
就是这样,沈毅一枪杀了纪书眉,封锁了那栋楼,自己也搬去了贺清秋的公馆。
因为事情不光彩,沈毅对外宣称纪书眉病故,而沈家人却知道了是沈毅一枪杀了纪书眉,不知道谁传来的理由,竟然是沈毅为了给贺清秋的孩子报仇,杀了原配夫人。沈老爷子震怒,派人去贺清秋的公馆下了死命令,这辈子,贺清秋都别想进沈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