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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大开杀戒。
正对着五股水柱的剑手立即后退,后面的剑手侧从两侧反绕回去,便如一个人张开双臂,抱向那五股水柱。
雪槐再向前一跨,厉喝一声,对着当先的水柱一剑劈下。
“铮”的一声巨震,厉嚎声中,水柱散去,露出一个邪怪,正是天风道人,他双手执一对蜈蚣爪,左手蜈蚣爪竟给雪槐一剑劈断了,身子跃落尘埃,踉跄后退,差一点栽倒,一张老脸惨白如纸,嘴角边更渗出一缕血丝,显然是受了伤。
老怪一剑受伤,雪槐却仍是暗叫可惜。他这一剑,乃是已身灵力神剑灵力加金刚咒催动再与青莲剑阵的旋力合而为一含怒发出,力道之强,可想而知,却仍未能一剑劈了老道,只一剑,他便试出天风老道邪功还在红娘子之上,十分可怖。
雪槐出手不停,剑一荡,两面四股水柱齐齐荡开,现出四个赤身鬼物来,各执桃枝,正是桃谷四鬼,脸上亦现出惊慌之色,雪槐宝剑一荡中显示出的巨力显然让他们感觉到了惧意。
天风向远处的夕舞瞟了一眼,一咬牙,叫:“以万鬼桃花阵拦住他,我杀巫灵王。”
桃谷四鬼闻言,无奈只有收起惧意,将手中桃枝往地下一插,倏地变成四株桃树,四鬼四树将雪槐围在中间,四鬼同时去桃树后一绕,忽地一鬼变两鬼,一眨眼四面变成了八个鬼,齐向雪槐扑过来。而天风道人则飞掠而起,扑向碧青莲。
天风道人看向夕舞那一眼,如何瞒得过雪槐,心中之哀痛,无可形容,胸中杀气狂涌,仰天一声怒啸,心剑合一,剑眼下立即现出四鬼原形,仍只是四鬼,持桃枝四面扑进。原来这万鬼桃花阵可借阵生出无穷幻象,让对手眼迷心乱,防无可防,四鬼却不知道,雪槐的天眼神剑见心指性,正是一切幻象的克星。
看清四鬼本象,雪槐复一声怒啸,长剑高举,不用任何招式,对着当面一鬼一剑劈下。当面那鬼一身双影,以为雪槐看不透玄机,再想不到雪槐直指本身,避无可避,以桃枝急架。他功力较之天风道人可差得太远,如何架得了雪槐这一剑,顿时给连人带桃枝劈为两半,连啊呀都不及叫一声。
雪槐一剑建功,长剑一旋,将左右两鬼桃枝尽竭荡开,霍地回身,对着身后那鬼大吼一声。身后那鬼给他喝得一愣,欲进未进间,雪槐早又一剑劈下,仍是直取真身,此剑却是斜劈,将一个鬼头齐颈劈断,飞起十余丈高。
参与此次祭天的巫灵国人加各国来使共有五六千人,浓雾给碧青莲曲音驱去后,所有眼睛便一齐看向雪槐这边,先见四鬼怪像,人人惊心,复见雪槐大展神威,两剑斩了两鬼,又齐感振奋。
富安在外圈,三千强弩起不了半点作用,禁不住捏紧双拳,满手心都是汗,心中暗叫:“亏得有他,否则谁也救不了大王,此真天助我巫灵也。”而不远处的花照水几个却是个个张大了嘴,那夜雪槐劈走红娘子的事虽由富安传开,几人仍只以为是富安替雪槐吹牛,此时亲眼见到雪槐神威,始才心服。
雪槐两剑斩了两鬼,另一面天风道人却未能扑到碧青莲面前,他给剑阵拦住了。
青莲剑阵本来是碧青莲在最里面,此时却换了个儿,换成雪槐在最里面,十六枝剑组成剑阵在外合围,碧青莲与青莲花又在剑圈之外,剑圈左旋,青莲花右旋,一正一逆,将天风老道桃谷四鬼连带雪槐一齐围了起来,当然,雪槐绝不是孤立的,十六枝剑在琵琶曲催动下,齐指中心,天风老道桃谷四鬼反是内外受敌,而且冲不出去,天风老道邪功也算了得,虽给雪槐一剑劈伤,邪力仍是惊人之极,但在雪槐两剑间,他与剑阵至少交换了数十招,叮叮铛铛声如密雨,攻势不可为不猛,却就是冲不出去。
雪槐两剑劈死两鬼,余下两鬼心胆俱丧,不敢再上,左右退开,但身后十六枝剑却如一个剑轮,不绝刺来。
天风老道本相借一分悍勇,只要桃谷四鬼的万鬼桃花阵缠得雪槐半刻,以他邪功便可杀了巫灵王,再想不到万鬼桃花阵即困不住雪槐,自己也冲不出青莲剑阵,此时两鬼更丧,内外合围,刺杀不成,反成了翁中之鳖,顿时便慌了神,眼睛情不自禁又向夕舞看过去。
但他在夕舞眼中看到的也是惊慌,更多的却是迷惘。
她显然想不到,雪槐会有如此神威。
这个雪槐,不是她熟知的雪槐。
雪槐却再一次看到了天风老道的眼神,怒上加怒,丢开两鬼,一步跨到老道面前,举剑便劈。
天风老道逃不了躲不开,却就激起胸中凶性,厉嚎一声,左手袖子一扬,在空中连摆两摆,异象陡生,那只袖子忽地迎风暴长,一下子长到十数丈长,随即往下一罩,袖口张开,足可以装下两条牛,内里黑洞洞地邪风鼓荡,那情形,就象一只又长又大的风袋子,诡异之极。袖口迎着雪槐便罩将下来,袖子里面,更有一只巨大的手爪,却是一只骷碌爪,骨头上没有半丝肉,却奇异的生着指甲,泛着碧绿的幽光。很明显,只要给他的袖子罩住,必给这骷碌爪抓住,这骷碌爪如此巨大,一爪下来,人哪还有命?
天风老道这一手名为天风骷碌袖,正是以袖罩人,再在暗袖中以爪抓人,乃是他平生绝技,可是真功夫,不是只能唬人的幻象。
雪槐先前仍以为是幻象,运剑眼看去,却仍是巨爪大袖,便知老道情急拼命,用上了真本事。他亦不惧,略退一步,照着袖口便一剑斩了下去,谁知却象是斩在一张牛皮上,又滑又韧,全不受力,一惊之下复又连斩两剑,虽将老道袖子荡开,那袖子却分毫无损。
雪槐不识天风老道,碧青莲却识他根底,急叫道:“木兄小心,这是老魔的天风骷碌袖,给他袖子罩住就麻烦了,不可冒进,我们和他缠斗,老魔的骷碌袖极费邪力,撑不了多久的,只要把他困在阵中,迟早斩了他。”同时琵琶急弹,催动剑阵猛攻老道后背。
天风老道呵呵狂笑:“小子,技若止此,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一面以蜈蚣爪急挡背后攻来的剑招,一面将袖子一晃,袖口又大一圈,兜天盖地罩将下来。
雪槐连斩两剑,仍是斩不破老道衣袖,听得老道狂笑,心中暴怒,此时他胸间杀气弥漫,如何肯退,一咬牙,霍地行险,剑一抱,立住不动,天风老道袖子往下一压,倏地一下将雪槐罩在了袖中。
“木兄。”碧青莲一声惊呼,霍地站起,她知道老道骷碌袖的厉害,雪槐被罩在袖中,如何还能活命,心中悲痛欲绝,厉叫一声:“妖道,我和你拼了。”琵琶霍地高举,连拨三下,琵琶上忽地冲起一道青气,长约丈余,其形如剑,闪烁不定,劲气激荡,身上飘带迎风急扬,口中厉叫:“换阵,九碎莲心。”
包围着天风老道和两鬼的青莲剑阵霍地回撤,在青莲花两侧布成雁行之势,每一枝剑,都指着前面剑手的后心,但最前面两柄剑,却是笔直指向天风老道,而青莲花上,碧青莲上指的琵琶也在暴风骤雨般的曲音中缓慢而坚诀的压下来,琵琶顶上的青气,剑一般缓缓指向老道。
碧青莲的青莲剑阵,只以外围十六剑应敌,莲花上的自己却并不与敌接触,此阵守势极强,攻势却是平平,而这时布下的九碎莲心阵,却完全只有进攻没有防守,并且是有去无回同归于尽的打法,只等琵琶上的青气指定老道,碧青莲便会连人带青莲花直冲过去,不是老道死,便是她亡。两翼十六枝剑也是一样,之所以后面的剑指的是前面剑手的后心,便是在前面剑手剑折人亡之下,后面剑手跟着扑上,直至死尽死绝。
此阵惨烈之至,碧青莲心伤雪槐之死,自己便也不想再活下去,要以此阵与天风老道拼个同归于尽。
莲性最洁,莲性亦最贞,之所以出污泥而不染,正因了心中一股烈性。
所以柔弱的青莲花才能排出如此惨烈的阵势。
另一面,夕舞也是一声惊呼,她和碧青莲一样,也是认定雪槐必死,眼泪一下子涌上眼眶,喃喃低叫:“槐哥,槐哥,为什么,为什么你有时是那么的精明,精明到竟能看破明香和红狼的诡计,可你有时候为什么又是那么的糊涂,你由爹爹一手养大,为什么就看不出他极端严肃的外表下其实是极度的权力欲,你为什么就看不出爹爹乃是要将计就计,故意把兵调空,利用明香红狼的手害了大王和仁棋,然后他回兵复仇之后才好名正言顺的做巨犀之王,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会是多好啊,就如一直以来你都不知道爹爹的另一个身份,那这时爹爹早已是巨犀之王,而我,也该当早已是你的妻子,槐哥。”哀叫声中,泪如泉涌。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就在碧青莲的琵琶堪堪指定天风老道,便要发出进攻之际,天风老道的大袖子突地爆烈,炸成无数碎片,轰然巨震中,雪槐如风卓立,天风老道则踉跄后退,左臂光光,狼狈之至。
原来天风老道的天风骷碌袖最厉害处,便是将敌手罩在袖中后让敌手看不见东西,然后他的骷碌爪才可建功,只是老道再想不到,雪槐有剑眼,黑暗于他全无妨碍,在老道袖中大展神威,由内而外,破了老道的绝技。
雪槐破袖成功,更不留情,大喝一声:“老魔纳命。”一剑劈去,天风老道再无半分斗志,但好在碧青莲撤了剑阵,逃命有路,鬼嚎一声,一个飞掠,射进了江中,剩余的两鬼自不用说,紧跟着也逃进了江里。
富安这会反应得早,急命放箭,还真捡了个死鱼,但见江面上升起两团血污,三千强弩劲射之下,终于将邪功稍弱的两鬼射伤了。
碧青莲以为雪槐必死,想不到竟还能见到他,心中激动,一声欢叫,猛地纵身而起,直扑进雪槐怀里来,不停的叫:“你还活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一面叫,一面泪如泉涌,双手更死死的搂着雪槐。她是在外面跑的女子,可不象大家闺秀有那么多的讲究,要爱便爱,要恨便恨,尤其在这经历生死的煎熬之后,哪还顾得其它。
雪槐虽早知碧青莲对他有好感,却再想不到她会如此不顾一切,一时间手足无措,想推开她却又不忍,只有任她搂着,忍不住转眼看向夕舞,夕舞却刚好转过脸,雪槐看到的她的半边脸上一片冷漠,就象凝了一层寒霜。
夕舞的眼泪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冷哼一声,看向巫剑:“我们走。”一打马,抢先奔出,巫剑叫了一声,急跟上去。
雪槐感受到她的冷漠,心中一痛,碧青莲生出感应,默默放开了他。这时巫灵王惊魂稍定,却不敢从青莲花上下来,大呼救命,富安等急围过来,碧青莲收了青莲花,巫灵王落地,却软在地下半天动弹不得,也是,他如何见过如此惊人的神怪大战,不过心中却还明白,知道是雪槐和碧青莲救了他,略略定神,便由富安扶了给雪槐碧青莲道谢。
天自然是祭不成了,大队回城,巫灵王吓得不轻,回去头痛脑热,卧床不起,碧青莲便又施术,给他服了一粒青莲子,心神始定,却仍有些胆战心惊,又将雪槐日夜留在宫中以为守卫,无花立时跟着身价倍增,本来无人理睬,这时却成了人人奉承的红人,一卦准得到消息,猛扯胡子,暗叫:“这臭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这么闹下去,说不定还真有个万户候的命。”
到第三天,巫灵王请碧青莲进宫,道:“青莲小姐,孤听说你的百莲大会善能祛邪除灾,实有莫大的功德,这段日子,京城正气不扬,多生邪怪,所以想请小姐在国母寿前提前施法,消除邪气,以安万姓之心。”
他这么要求,碧青莲自然不好拒绝,点头应了。
次日晴空万里,巫灵王率文武百官熏香沐浴,诚心祈天,请碧青莲施术。便是国母太夫人也来了,老太太年纪虽高,却是耳清目明,一脸福相。巫剑与夕舞一边一个,左右扶着。
巫灵王御花园有百亩莲池,正好施术,众人拥了碧青莲到莲池边,碧青莲取一把青莲子,望池中一洒。时已近冬,莲池中本只剩残枝败叶,但她这一把青莲子洒下去,却就如春风拂过,但见池面上星星点点,钻出无数荷尖来,眨眼便是满池青碧。
巫灵王和百官目睹如此玄术,无不诚心叹服,老太太是信佛之人,这时便口念弥陀,只夕舞垂着目光,俏脸含霜,恍若未见。
碧青莲种下百莲,对雪槐道:“木兄,有劳你了。”纤指一弹,一粒青莲子飞入池中,瞬时化为一朵巨大的青莲花,碧青莲将身一跃,跃入青莲花中,看了巫灵王道:“三日后此莲重开,百莲齐开。”说毕盘膝坐下,合掌祈道:“青莲开日百莲开,邪云散尽万福来。”祈声中,青莲花慢慢合拢。
便在青莲花完全合拢的瞬间,雪槐突地生出异觉,急运剑眼看去,却见池底污泥中,竟伏着一只巨大的金蛙,正对着青莲花哈气。
雪槐急叫:“青莲小姐小心。”拨剑便要扑出,那金蛙却呱的一声叫,化阵金光而去,雪槐要借遁术追去,却又担心碧青莲,先运剑眼看向青莲花中的碧青莲,莲花中的碧青莲一脸急怒,但却是僵坐着,似乎动弹不得,雪槐急叫:“青莲小姐,你没事吧?”
碧青莲听到他叫声,想回应,嘴巴却动不了,但她的清风莲语奇术这时却起了作用,运术对雪槐道:“没想到金蛙怪藏在池底泥中,我一时不察,给金蛙怪以蛤蟆气困住了,动弹不得。”
雪槐又惊又急,叫道:“我劈开莲花放你出来?”
“万万不可。”碧青莲急叫:“青莲花乃我灵体,莲在我在,莲亡我亡。”
“那怎么办?”雪槐大急,心中不绝自责,因夕舞在边上,他始终无法完全集中心神,否则事前便会运剑眼察看,一切邪魔幻象,都瞒不过天眼神剑的剑眼,不管那金蛙是什么邪怪,瞒得过碧青莲,却绝瞒不过雪槐,可惜他却疏失了。
“你别急。”碧青莲感应到他的焦急之情,反安慰他,道:“办法还是有的,只要找到金蛙怪,破了他的蛤蟆气,我就可以出来了,不过你要小心,金蛙怪是当年幻魔教的守门童子,功力虽不如红娘子天风邪道,但蛤蟆功刀枪不入,又善以蛤蟆气生成海市蜃楼的幻象,一不小心就会踏入他的陷阱,你千万要小心。”
“好的。”雪槐点头,一颗心稍定,命碧青莲侍女随从布下剑阵,严加戒备。
这时巫灵王富安等已从他焦急拨剑的神情中看出了意外,富安担心的问:“木兄弟,出了什么事?”
“池底泥中藏得有金蛙怪,用蛤蟆气困住了青莲小姐,我要去斩了金蛙怪,放出青莲小姐。”雪槐勿勿解释,刚要起步,旁边的巫灵王突地往地下一伏,象青蛙一样四肢着地,口中更不绝的发出呱呱声,生似一只大青蛙。
雪槐大吃一惊,急伸手相扶,道:“大王,你怎么了?”旁边巫灵群臣更乱作一团,纷纷发问,另一面老太太身子也软了,只是叫:“儿啊,儿啊。”
但巫灵王再回答不了任何人,只是呱呱呱的叫,扶也扶不直,雪槐略一松手,他便又四肢着地趴着。
碧青莲叫道:“这也是金蛙怪动的手脚,奇怪,他对巫灵王动手脚做什么?”
雪槐惊怒交集,对富安道:“大王也是中了金蛙怪邪气,不要紧,你们好生看护,我去斩了金蛙怪就没事了。”
“根本没什么金蛙怪。”一边的巫剑突的叫了起来,指着池中青莲花道:“一切都是这妖女在作怪。”
雪槐又惊又怒,叫道:“你说什么?”
“不是吗?”巫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