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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那么多了，不想那么多了，反正我们有‘自由的羽翼’，最坏就是个一走了之。只要大家自己都小心一点，还有关键的是要戒酒，避免……”因普雷斯停了下来，偷偷地看了看克莱默的脸色。
克莱默失神地望向地面，两眼变得晦暗无光，脸部肌肉不自觉地抽搐起来。他的十指用力地扭绞着，关节发出沉闷的“噼啪”声。那样的表情，让人想象到当初他在“拷问者”手里受到的那种惨绝人寰的折磨。虽然身体上的伤痛已经愈合，但是克莱默的心理上却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这样的伤，即便是时间也未必能够轻易地将它冲淡。
最糟糕的是，尽管队友们一再地安慰他，克莱默还是承受着强烈的负罪感。由于团队的大部分情报都经由他的口中泄露出去，对于克雷吉，道提斯特已经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如果道提斯特团队在今后的交手中受制于人或者发生意外，可以说这是根本原因。即便不要说到以后，单单是最近的两次失手，虽然主因是“变脸人”的混入，但或多或少还是与克莱默泄露出去的情报有关。
“我是罪魁祸首呀！”对于此事，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因普雷斯不禁后悔自己说错了话，再一次触痛了克莱默已经极其脆弱的神经。
“出发，出发！”罗尔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立刻岔开了话题。“还是要找个机会好好地开导他呀……”他在心中下了决定。
第九章 暗潮汹涌
六月，SR0007的北半球也进入了夏季。站在NE155地区的海岸上，道提斯特团队的特技者们各有所思。这里位于东部大陆群的东北部，虽然已经在统治者大陆的实际控制区域之外，但仍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因此，从斯派听来的消息得知，克雷吉团队并不打算参与此次的任务。毕竟他们已经连续从道提斯特团队手中夺取了两个S级，今年的任务算是提前完成。再到统治者团队的势力范围活动，实在是不智的行为。
这里的沙子本是白色的，数十公里绵延不绝的沙滩却在夏日强烈的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金黄。“这里叫做阳光海岸呢？还是黄金海岸？”罗尔猜想着。
沙滩的坡度相当平缓，单是从岸上的岩石地带走到海水浸没处，就足足有百米的距离。若再往海中走去，即便是走出百米，海水也不过是齐腰深而已。要想让一个成年人没顶，至少需走出两百米开外。沙子细白如粉，偶尔点缀几枚带着美丽花纹的贝壳，甚至还有一两只完整的小螃蟹空壳。礁石不多，沙滩上几乎没有，只有远处的海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两处。
“这样美丽的沙滩，宇宙中已不多见。”丝凯依又发起了感叹，“现在别处的沙滩几乎都是人造的，而且只有很狭小的一片。
“那怎么游泳？”罗尔不解。
“游泳？”丝凯依反问，“那不都是在游泳池里的么？沙滩是用来观赏的景观，游泳应该在游泳池里。”
“不会吧！放着这么漂亮的天然海水浴场不去，去什么狭小的游泳池！”罗尔惊呼。
“海水能游泳吗？在我们那里，海水已经被污染得对人体有害了。不过这里的，我想或许可以。罗尔，你们地球上的海水，也这么干净么？”
罗尔侧着头想了想，“怎么说呢，还算是可以吧。不过情况正在慢慢地恶化，海水的污染也日趋严重，总有一天会变得和你们那里一样的。不过不管怎么说，我的故乡那里的海水勉强还是可以游泳的，只是不如这里的而已。”
“真羡慕你！”丝凯依的两眼放着光。
“有什么好羡慕的，以后你跟着罗尔回地球去，不就得了。”阿库雷西趁机调笑她。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丝凯依也渐渐习惯了队友们拿自己和罗尔的事情开玩笑。此时她只是稍稍有些脸红，也不再躲避。
“这片海洋是向东的，应该可以看见日出！”罗尔突然想到。来到这个行星之后，虽然有几次到过海边，但道提斯特团队几乎都是在西部大陆群的西海岸逗留，根本没有看到海上日出的机会。
“不要忙着转移话题，说说你们两个未来的打算嘛。”阿库雷西不肯放过他们。
“不是这样的，现在说到以后的事情还为时过早。那至少是游戏通关以后的事情。我只是突然想到可以在这里看海上日出的，那是多么美妙的景色呀！明早我们一定来！”
“是呀，真的很美！”很久没有开口的克莱默也忍不住说话了，“我曾经在山颠看过日出、在峭壁上看过日出，但总也无法与海上日出相媲美。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壮美……”他望着大海的远处，眼睛眯了起来。
“真的么？我没见过呀！”丝凯依向往地望着这片大海。在她的故乡，海水几乎只是一种有毒的液体存在。别说是游泳，连靠近海边，呼吸海水蒸发时的水蒸气都是对身体有害的行为。日出再怎么美，如果是让你面对着发黑发臭的海水，谁也无法产生那样的感觉。
“这么说来，真的有见识一下的必要了。”索德赞同地点头。
“干脆，我们今晚在海边宿营怎么样？”罗尔提议。
“好呀，好呀！一来不会错过日出，而来还能看看海边的夜色。”丝凯依自然是赞同的。
“说起来，月下的大海也是很美的！”罗尔这才想起。
“可惜现在是六月，这颗行星上没有月亮。”丝凯依失望地嘟着嘴。“你应该是见过的吧？罗尔。说给我听听！”
“好呀！”罗尔自然愿意，“不过，我想我还是留待晚上再说吧，更有情调。”
“也行！”
当晚，道提斯特的特技者们在沙滩上搭起了帐篷。由于没有月亮，这里的潮汐也相对较弱，海面的高度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显得风平浪静。但谁也无法忽视两个月之后的将出现在这里的天文大潮。
没有月亮，但却有星星。清澈得没有任何工业污染的天空毫无保留地将星光包容下来，映入观星者的眼帘。这样的景色，他们已经见过多次，但在海风轻拂下坐在沙滩上看却是第一次。此时，更有一种不同的感受。
星光是那么的微弱，无法呈现出罗尔为大家描述的那种波光粼粼的月下海面。但面对眼前漆黑无光的无边无际，却又没有人能够忽略海的存在。通过声音，通过嗅觉，通过肤触，而不是粗浅地用眼睛去看，那是一种心的感受。
海浪以它固有的韵律描述着一种惬意。乍一听好像简单而单调的“哗哗”声竟包含着如此多的讯息，海浪轻轻拍打沙滩的声音，海水渗入沙子的声音，成片的泡沫相继迸裂的声音，同时还有细小的沙粒在沙地上滚动的声音。
海风轻拂着每个人外露的皮肤，同时带来淡淡的海水腥味。虽说是腥味，却一点都不让人讨厌。相反的，那是一种不受任何污染的新鲜气息。最近的一个镇子也在数十里外，这里的海水，连生活污水都没有。罗尔贪婪地吸入着这种味道，回忆着故乡的感觉。
由于此处纬度较高，而且时值夏天，日出的时间大概在清晨四点多。为了避免睡过头，众人干脆熬夜聊天。正因为如此，他们又有幸在日出之前看到另一种景观。
“那是什么？”凌晨三点多的时候，丝凯依突然指向海中央。
只见海面不知何时多了许多橙红色的小光点，在那里漂浮着，形成诡异而美丽的景象。距离有点远，罗尔几乎无法识别这些光点，只有视力稍好的几个队友能够看见每个小亮点的下面都有一小片暗影。光点越来越多，估计有数十个，在海面上摇曳着。道提斯特的队员们从未见过如此景象，无不瞪大眼睛吃惊地注视着，猜测着。
“你们究竟看见了什么？”罗尔焦急地问到，他的视力最差，勉强只能看见光点。
“我也说不清楚，距离太远，而且也太暗。”连视力最好的丝凯依都看不清楚，“只是觉得光点的下面应该有什么东西支撑着，让它们离海面有一小段距离。而且，这些东西还会动。虽然不快，但是我可以肯定这些小光点会动。”
罗尔努力地思索着，他的脑海里终于浮现出似曾相识的一幕。在他十多年前，还是个学生的时候，曾经见到过同样的情景，虽然只有一次。“那是渔火！”他叫到。
“渔火？”队友们惊讶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解释。
“嗯，肯定是渔火。或许你们所处的星球已经没有如此落后的捕鱼方式，但是这里肯定有。那是渔夫们大清早出来打鱼时，在小舢板上点燃的灯火。即便是在地球，这样的景观也已经很难得一见。我也只是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而已。”
“这就叫渔火呀，好美！”丝凯依努力地瞪大眼睛，使自己看得更清楚些。“就像天上的星星掉落在海里一般。如果不是罗尔解释，我还真以为是星星呢！”
“呵呵，那只能怪我解释的太早。要不然让你们误以为是星星，不也是很美丽的想象。”
“人家只是说说而已，哪里会真以为是星星呢。”就算是外星的儿童也知道每颗星星在太空中的实际大小，丝凯依自然不会这么以为。科技发达的后果，是抹杀了人类最自然的想象力。“只是那渔火太美了，让人不禁要把它和繁星点点来比较。”
闲谈间，远处的天边慢慢泛出一抹淡淡的青色，朝阳终于在不远的地方快要升起。天边没有云，因此也没有朝霞。天空一直都是淡青色的，只是越来越亮。由于不知道太阳升起的确切时间，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远方的海平面。只知道太阳会在某一刻突然出现，这样的感觉让人充满期待。小舢板的形象也随着天空的变亮而清晰起来，至少丝凯依已经可以看见其轮廓。
在大家的期待中，一抹耀眼却不刺目的光线突然跃出海面，从天际向众人跟前拉出一条窄窄的光带，朝阳终于缓缓升起。光带很快地向两边延展开来，朝阳也一点点地露出海面。相比于渔火给人的那种空灵感觉，此时的海面却是无比壮丽的。整个大海仿佛在这一刻被赋予了生命，每一个浪尖都带上了朝阳的光辉，或者金色，或者橙红色，或者青色。随着海浪的每一个起落，这些夺目的波光给这片海披上了一件绚烂无比的外套。舢板被拉出长长的影子，点缀在这一片光彩之中，更加突现光明的美丽。
这一刻，没有人能够开口说话……
※※※
看过海上日出的道提斯特团队众人并没有一丝的倦意，他们也就不急于回到城镇中休息。干脆，大家一路回味着刚才的景象，慢慢地往城镇走回去。从沙滩往北，有一条通往镇子的驿道，笔直地向东北方向延伸。
驿道两旁是以大片的农田。此时本该是开始新一轮的播种季节，田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走了一段路，才看见一个农夫静静地坐在驿道旁，怔怔地望着东南方向。特技者们走近些时，才看见农夫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这位大叔，现在应该是播种的季节没错吧？怎么不见有人在田里？”罗尔好奇地上前询问。
“唉，还种什么田呐！”农夫叹了口气，“那不都是白忙么。过两个月，这一大片的地都该被水淹了，什么收成都没咯。你想想，谁还敢往地里播种？”
“天文大潮么？”罗尔回头看看队友们，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肯定。他再次转头问农夫，“一定会淹没吗？这些田。”
“当然，这一带的田地势不高，离海边又近。每年两次月圆的时候，站在田边，远远地就能看见高涨的海水。这一次公会都说了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文大潮，肯定得淹！”
“说的也是，这一带好像连堤防都没有。”罗尔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那可糟了，你们秋天没了收成，日子怎么过呀？”丝凯依想得够远。
“少一季收成还不至于饿死，大家节约着肚皮勒紧裤带熬过去就是了。可麻烦的事多着呢！村子里的房子怕是也要被大潮冲垮了，到了冬天，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地也被海水泡咸了，也不知道明年还能种出粮食不？”
“是啊，被海水泡过的地，一定会盐碱化的，恐怕三两年内都会种不出粮食来的。”索德赞同地点点头。
“那他们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能有什么补救办法么？”丝凯依的同情心开始泛滥。
“老天呀！你要我们怎么办？”农夫终于无法抑制内心的苦闷，潸然泪下。
“你别哭呀，大叔。你再哭的话，人家也要哭了……”说话间，丝凯依眼睛已经红了。
“你们这些特技者懂什么呀？你们拍拍屁股就能走人。我们呢？这一地区，有几千户像我们这样的农户。唉，没有一户逃得掉的呀……”农夫止住了眼泪，脸色更加难看。
“现在修筑堤坝，还来得及么？”索德提出自己的想法。
农夫只是无言地摇摇头。
罗尔抬起头，回望不远的海边。刚才还是令人震撼的日出胜景，此时却被一片阴云所笼罩。在阴云底下，这一片看似宁静的大海，暗涌的波涛很快便会爆发。大海看起来是如此美丽与壮阔，但这只是在它平静的时候。住在海边的罗尔知道，隐藏在这片平静之后的威力是何其强大。即便是提前修筑了堤坝，恐怕也难挡那种百年一遇的大潮。
“帮助他们！罗尔。”丝凯依突然坚定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罗尔。
罗尔与她对视着，彼此看进对方的心灵深处。
“我相信你有办法，会有办法的！”丝凯依对罗尔一贯如此坚定。
“等等啊！”斯派出言制止，“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个任务，‘虚无的堤防’。不是说了要到大潮之后才能进行的么？如果罗尔真的有能力阻止此事的发生，那么这个任务呢？你们有没有想过？”
虽然极力克制自己，但丝凯依的表情还是显得那么愤怒，“比起一个S级任务，难道整个NE155地区的农户还不如它重要么？如果我们的游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么我们还要那样的成功么？你说说看，罗尔！”
知道丝凯依不是开玩笑，罗尔自然要顺着她的话。更何况，他也不忍心数以万记的农户因此流离失所。“那是当然，我们应该尽可能地帮助他们。还记得‘谜’么？我们不也是很努力地在帮‘镜湖镇’的居民们。相信我，丝凯依！只要有办法，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们，即便是放弃这个任务。呵呵，说起来，不过就是个S级任务么。我们堂堂道提斯特团队，还会稀罕么？是吧，索德？以后有的是机会！”
“没错！”索德自然是赞成的。以他的脾气，就算丝凯依没有先提出，他早晚也会请求罗尔帮忙。
“那是！就像罗尔说的，道提斯特可是‘堂堂’的。如果我们是克雷吉和统治者那样为求胜利不择手段的团队，当初也无法吸引罗尔来到对里。还有你斯派，不也是冲着罗尔还有这支正直的团队来的么？”阿库雷西的话无疑是在提醒斯派要注意自己的言辞，也给他留了点面子。
斯派哪能不明白，“那是，那是，生命是永远排在第一的！上万人的生计远比一个任务来的重要。我提醒罗尔的用意，无非是要他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保有任务，又能帮助别人，就像当初的‘谜’一样。”
“可能吗？两全其美？”芬特苦笑着问到。
“如果真的不行的话，那就放弃任务咯。”斯派说这句话时，是对着丝凯依的方向。
丝凯依这才笑了，“谢谢你们！为了满足我的任性要�